第四十九章 云雾未散（3）
沈楠东望了如烟好久，才如梦初醒，慢慢伸出手去TXT下载。
如烟把纤细柔长的手，轻轻放在他手上，沈楠东的心怦地跳了一下。随即，他看见她眼中有水一样清凉的东西流下来。
如烟，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也不会让你流泪了。沈楠东揽过如烟，温柔地拭着她眼角的泪。
我老了吧？十年可以让一个女人变老。
不，我沈楠东的女人风华绝代，在我心里，柳如烟永远是最美的阄。
在法国的这些年，我明白了，有些爱恨情仇，真的会沉淀到骨子里，想忘也忘不掉。我爱你，我恨你，恨到再也无人能代替，心中的那个位置。
如烟，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怎么能就这样判了我死刑？
两个人的眼睛痛苦而爱怜地纠缠着，沈楠东把如烟轻轻平放在床上，炙热的唇吻过她的全身，一寸又一寸，像来自原野的疾风掠过密密的丛林哦。
窗外，微风轻轻吹过，淡紫的窗帘随风摆动……
如烟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帘，已经三十多岁的她，历经了岁月风霜，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全文阅读。她裸露的肩头镌刻着一块陈年的刺青，在温和的灯光下，却像一只翩然欲飞的蝴蝶，那么清冷，那么孤独。
沈楠东爱恋地吻着那只蝴蝶，等他抬起头时，才发现那是三个青色的字：沈楠东。
他愕然顿在那里，停止了一切动作。
如烟却翻过身来，柔软的身子覆盖了他。
沈楠东，你知道吗？在法国的日日夜夜，你变成了那块刺青。
悲伤是一条无望的河流，在法国，隔着茫茫时空，我一直以为，这辈子，我们的缘分，完了。
她望着他，藏在心里要说的话，全写在清凉的眸子里。
屋顶的灯突然晃了一下。
当沈楠东急急进入时，如烟痛苦地叫了一声，全身僵直。十年独身，这样的痛似乎不亚于那年他们的初夜，如烟清亮的额头顿时沁出了密密的冷汗。
沈楠东停下来，温柔地吻着如烟的眼睛、脖颈，直到她重新兴奋起来。
十年相思，一夜缠绵，欢愉终究盖过了最初的痛。
天大亮时，一道晨曦透过窗棂，照在床头。如烟醒来时，感觉身体疼而倦倦，沈楠东已经梳洗干净，换了洁白的衬衣坐在身边，他吸着烟，白衬衣有两个纽扣没有扣，露着结实白皙的胸膛，显得更加性感，更加有男人味。
如烟坐起来，依旧倦倦地伏在沈楠东的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她的长发垂下来，轻拂着他的脸颊。
你不要着急，公司要真没了，我的一幅画在法国已经拍到一千美元了。如烟以为沈楠东还在愁着公司的事，柔声劝慰着。
怎么？你要卖画养我啊？沈楠东回过头，诡秘地一笑。
如烟看到沈楠东的笑，心情顿时轻松起来，逗着他，是啊，你要落拓了，我可不得卖画养你，要不你又跳楼了。
你真以为我一无所有了？商战无情，商海沉浮，瞬息万变，我早为自己留着后路，我在海外存了几百万，留着养命钱呢。沈楠东摁灭了烟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何况，我还有柳如烟和妹妹要养呢，一个男人，什么都要想到。以前，我幻想着，有一天柳如烟回来了，我不能让她跟着我受苦不是？
那我就放心了。如烟吁了一口气。
沈楠东拍拍如烟的手，站起身，穿戴整齐了，站在床边望着如烟叮嘱道，我上班了，你在家再睡一会儿，晚上我来接你回去住，你一个人住这里我不放心。
这晚，沈楠东把车开到柳园小区，远远地看见如烟的窗户竟然黑着，沈楠东心里莫名地惊了一下，如烟竟然不在家？
上楼后，敲了好一阵门，依旧寂然无声。风吹着窗前摆放的西府海棠，飘来阵阵清香。
沈楠东赶紧拨打了如烟的手机，手机里柔和的女声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如烟忘了我说过今晚来接她吗？沈楠东疑惑了，那她就算有事也不会关机啊……
沈楠东胡乱地想着，心里迷茫得不知该怎么办。在门前站了足足一个钟头，腿都站木了，还是没见如烟回来，拨打电话仍旧是关机。
沈楠东悻悻地靠着门，坐在冰冷的地上，望着远处闪烁的万家灯火，心却一点点沉下去。
如烟，你到底怎么了？
已经十二点多了，人家窗前的灯光，一盏盏灭了，四周一下暗了下来，一种阴沉气息掺着清冷的秋风，重重包围了沈楠东。
不知过了多久，沈楠东靠在门上，沉沉地睡着了，在梦中，他梦见如烟眼睛上蒙着黑色的布，双手向前无助地摸着，慢慢走到了悬崖边。
如烟！沈楠东大叫一声，如烟惊得一个哆嗦，脚下一滑，坠入了黑沉沉的悬崖……
沈楠东一下惊醒了，吓出了一身冷汗，才发现天已微微亮了。他抬起手腕，借着晨光，能清晰地看到时针正指向六点整。不远处，晚归的男人咣当一声开了门，又呯的一声关闭了门，那声音在寂静的清晨，听来异常响亮。
可是，如烟还没有回来。
沈楠东打了一个激灵，打手机仍旧关机。他咚咚咚下了楼，直奔汽车而去。一连串熟练的动作，汽车驶出了柳园小区。
没有目标，只是在乌鲁木齐的大街小巷盲目地转，所有和美术沾点边的地方都去过了。转到最后，似乎已经不知道该去哪里，沈楠东把车停在广场上，疲倦地把头顶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沈楠东忽然感到很紧张，抓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
喂－－－－－－沈楠东接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子呜呜呜……模糊挣扎的声音。
如烟！沈楠东大叫了一声，他的身子一下变得僵直，脸色变成了灰白色。
如烟，如烟！你怎么了？你在哪里？……沈楠东一迭连声喊，虽然那个声音模糊不清，但他已经听出来了那是如烟的声音。
沈楠东正喊着，电话却挂断了，耳边传来嘟嘟的声音。沉寂之后，空气变得冷凝起来。有一瞬间，沈楠东觉得自己已经虚脱了，几乎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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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出事了，她一定遇上了不测。沈楠东绝望地攥紧了手机，背上渗出了冷汗。对，报警，不管是什么，先报警再说！
沈楠东颤抖着手，去拨号……手机却再次响起，一个男子阴沉的声音传来，仿佛正在不远处窥视着沈楠东：不要报警，没用的。
啊？沈楠东惊了一下，顿时停住了手，一遇到如烟的事，不知怎的，他就变得异常虚弱，在商战中的铁血形象已经荡然无存。
稍顿了顿，沈楠东按捺住心里的紧张，强作镇定问，你是谁？把如烟弄到哪里了？快放了她，不然，我现在就报警！
哈哈哈……男人的笑声放肆而不屑，一下一下敲打着沈楠东的耳膜，几乎要穿透了他的心脏。
沈楠东！电话中的陌生男人提着他的名字喊，我赌你不敢报警，你信吗？
到这个时候了，沈楠东哪有心情和他玩文字游戏，他暴怒了，恶狠狠地喊，不报警也好，有种你出来，我和你正面拼个你死我活，咱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别做龟儿子，躲在洞里，拿一个女人说事！
陌生男人冷哼一声，我不会出去见你，你也不敢报警！
王八蛋！沈楠东大骂，那我只好报警了！
你报警吧！陌生男人依旧是不屑和冷笑，你报警后，我会剁了柳如烟的双手，可惜呀，她永远不能画画了。
你敢！
或者，又该有特大新闻出来了，“美艳女画家荒郊遭强暴”，或是“女画家留法归来，不料惨遭毒手香消玉殒”。沈楠东，这三样，你要哪样？
操你奶奶的！沈楠东破空大骂，孙子，你到底要什么？说吧！
心，我要你的心，我要你挖出血淋漓的心来，你敢吗？那声音听来阴冷蚀骨。
好，你来吧，你来挖吧！沈楠东大叫。
哈哈哈……陌生男人又是一阵放浪的狂笑，好，沈楠东果然是条汉子，只是你犯了商人的大忌，一、不要对女人动真情，二、不要随便树敌。
沈楠东正要说话时，电话却又挂断了。耳边，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忙音。
沈楠东仰面靠在车座上，仔细回想着陌生男人的话：不要随便树敌……看来，这是仇家对自己的报复。只是自己的罪孽，却连累了无辜的如烟。
沈楠东失魂落魄地回到西城国际，围攻示威的人这两天已经散了，这座楼，反倒显出几分萧索来。公司走廊里寂然无声，自从出事后，员工已经走了大半了，剩下的，多是没有出路的，还在这里死扛，盼望着有一天峰回路转，或是正在秘密寻找着下家。
沈楠东打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又随手拉开了窗帘，看见窗玻璃上已经落了很多灰尘。他漠然坐在沙发椅上，脸上又恢复了挂满冰霜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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