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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章 世上最远的距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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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恍然一梦,苏小雨乍然惊醒过来,抱着孩子匆匆离开了同仁堂医院TXT下载。舒榒駑襻站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苏小雨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天,零星地飘起了雪花,乌鲁木齐的冬总是来得太早,雪花像断了魂似的,在风中游荡,仿佛要将生的希望全部锁进这片大西北的冰天雪地里全文阅读。

小雨!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叫她。苏小雨悚然一惊,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她慢慢转过身,看见那个在梦里萦绕了千百遍的影子,他成熟稳健了许多,整洁的仪表,藏青的呢料大衣,更像一个磨砺得游刃有余的职场才俊。他的眼睛还像从前一样纯净,仿佛从没有沾染过尘世的风烟,站在风中,就那样呆呆的,惊喜交加的望着她。

有一瞬间,苏小雨的心狂跳不止,她宁愿相信刚才的那一幕是个错觉,抑或,是一个,游园惊梦。

恍惚中她向前走了几步。雨!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耳边,隐约是谭家晖急切的呼喊妃。

他们的距离近了,更近了。当苏小雨的眼睛猛然触到家晖脖子上和楠西一模一样的围巾时,才乍然惊醒过来。他再也不是自己的家晖了,他是西城国际的总经理,美丽华贵的沈楠西的乘龙快婿,世事沧桑,西安和乌鲁木齐已隔了银河,迢迢难渡。

我……谭家晖眼中闪过莹莹的泪光,正要说话,却看见了苏小雨抱着的孩子,茫然问,孩子好可爱,是……是你的吗?

是璧。

谭家晖闪亮的双眸骤然黯淡下去,像黑暗中渐渐熄灭的烛火。好久,才喃喃说,好啊…..都做妈妈了……

苏小雨没有说话,她心中的希望已经湮没,她不想告诉家晖,她处心积虑迢迢而来,是为了三年之约,也是要让他见见自己的儿子。

两人一时无语,尴尬地站在那里。雪花一片片地落在脸上,身上,寒意一点点沁进心中……

苏小雨先打破了沉默,我是和公司的人来乌鲁木齐出差,怎么这么巧,会在这里碰到,他们在等我,我得走了,孩子小,也怕冷……

这样啊……谭家晖似乎不甘心,还是神魂不定,茫然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才缓缓说,那,我开车送你们去吧。

苏小雨急急阻止谭家晖,不用了,你知道我的身份,让公司的人看见不好。说完,抱着孩子,逃也似地离开了。因为匆忙和狼狈,她没有听见身后谭家晖长长的叹息。

天太阴暗,又兼雨雪,苏小雨改坐火车返回。火车一声长长的嘶鸣,隆隆离开了乌鲁木齐,孩子已经安静地睡着了,苏小雨无心看窗外雪景,眼前不停晃动着和家晖相见的前前后后,一会儿是楠西温柔地靠在家晖肩上的情景,一会儿是家晖见到她时,怜惜疼惜,欲言又止的神情,怎么会这样?她从前总以为别离从未将他们的心分开,不过是天之涯,地之角,明月千里,两地相思罢了,今天才知道,物是人非,事事休,两人竟没有要说的话了,也不知从何说起。

从前只是从前,真的回不去了。苏小雨只觉得胸闷难受,整颗心虚空般吊了起来,头上渗出密密的冷汗。

呀,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苏小雨听到对面的女人惊叫了一声,再也撑不下去,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醒过来时,火车已驶进茫茫戈壁,但见满目荒凉,清冷空旷,冷风阵阵吹在身上,苏小雨心中一惊,急扭头,看看孩子还在,心中顿觉宽敞。

嗬嗬,终于醒过来了,怎么突然发病了,平时心脏不好吗?列车上的医务员坐在旁边,和颜悦色地看着她问。

苏小雨深呼吸了一下,觉得好了许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亏你了,谢谢你的帮助,我好多了。

医务员这才站起来,如释重负般地吁了一下说,那我走了,有事你叫我啊!

回到秀溪山庄后,一连几天,苏小雨都恹恹的,无心打理公司事务。窗外的秋海棠已经开尽了,只余淡淡残香。

毕竟是秋,没有雪,乌鲁木齐的片片飞雪更像是一场梦。

苏小雨懒懒地躺在床上,有人轻轻敲门,苏小雨吃力地回应,门没锁,进来吧。

棠梨走了进来,恭敬地问了好,拿了思兴的认字本递给苏小雨,表情平淡得看不出什么。自棠梨进入秀溪山庄后,她们一直保持着距离,人前人后尽量显得关系疏离。苏小雨待棠梨走后,轻轻一翻,一张字条映入眼帘:缉毒大队根据情报已成功抓获了梁手下的3号人物。

苏小雨心中一惊,警觉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把那张字条迅速团成一团,点火烧了。

入夜,梁成瑜在西安市的贩毒组织地下密室里如坐针毡,这几日他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发生什么。

果然,一会儿就得到密报,苏小雨和梁君称外出旅游,两人不知何故半道分开,苏小雨去了乌鲁木齐的方向。

啊?梁成瑜勃然大怒,气得摔碎了茶杯。

密报的人低着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饭桶,简直就是饭桶!一点用也没有!梁成瑜眯了眼睛,阴恻恻地冷笑了几声说,他是容不下梁家,梁家也容不下他了。近来可真是出师不利,我们在北江的组织频频遭警方暗算,几次行动都告失败,经济损失巨大不说,还屡屡损兵折将。而今,家门动摇,谭家晖日久不除,必生乱呀!

密报的人依旧低着头,不敢看梁成瑜,小心地答:是。

梁成瑜沉吟一下,眼神又复转严厉,你通知郝自鸣,最迟三日内到秀溪山庄找我,我要当面听他详细汇报!等我摆平了这边,再找谭家晖算账,留着他,终归是不放心。

三日后的黄昏,当郝自鸣从秀溪山庄二楼密室见了梁成瑜出来后,行至听雨轩,竟然迎面遇上了棠梨。

两人都是一惊,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

棠梨脸色微微一变,并不多说什么,闪身过了听雨轩。

我身份已暴露,情势危急。郝自鸣是梁家走狗。棠梨飞快地给苏小雨发了短信,急急出了秀溪山庄。

郝自鸣也躲在一处花架下给梁成瑜打电话:秀溪山庄混进了缉毒大队的卧底女警,棠梨。在北江我们遭遇过。

梁成瑜气急败坏地指示,你带人跟上她,寻机除掉,一定不能放跑!

棠梨一刻也不敢耽搁,坐上了开往北江的火车,她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西安。在火车上,警觉的她已经发现有人在秘密跟踪她。

为了寻求接应,她给楚江风发了短信:我已暴露,现在返回北江的T118次列车上,车上有人跟踪我。

楚江风马上回话:镇定。你在泗水站提前下车,我去接应你。

两个小时后,棠梨如约在泗水站下车,她依旧警觉地向四围扫了一眼,低了头,混在人群中向出站口走去。

一辆熟悉的越野车停在站外,棠梨心中一松,楚江风来了!

果然,戴着墨镜的楚江风摇下了半个窗玻璃,一眼看见了走下台阶的棠梨。

快,上车!楚江风喊。

越野车风驰电掣般离开了泗水站,沿着宽阔笔直的大道向南驶去。楚江风紧紧盯着汽车后视镜,并没有发现有跟踪车辆。

车到泗水边界的古碑林旁,周遭寂然无声,是个荒凉的地方。楚江风紧紧握着方向盘,一刻也没有放松,警觉地嘱咐棠梨,看着后面,别大意。接应我们的弟兄马上就到!

突然,前面一个巨大的石头挡住了去路,楚江风一个急刹车,汽车巨大的惯性差点把两个人掼出车外。

楚江风和棠梨下车察看,两人正在合力搬开那个石头,两把匕首不知何时从后面抵上了腰,棠梨听到一个男人阴冷的声音:不许动!把他们捆起来!

楚江风冷笑一声,就凭你们!话音未落,一个反转,将两人手腕关节处死死扣住,匕首当啷坠地。旁边拿绳子的男人正要抵抗,楚江风用脚将地上匕首挑起,只听一声惨叫,匕首直直刺中男人腿部,男人应声而倒。

楚江风用绳索将三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厉声呵斥:上车!到北江后再细审!

慢-----一个清亮悠长的男中音。

郝自鸣正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们,他的手里,赫然是一把乌黑的手枪。

说吧,是你先死,还是她先死。郝自鸣漫不经心地说。当年的冷酷和忧伤已沉淀到骨子里,他的身上,更多的是江湖的风尘和萧杀之气。

是的,江湖已让他蜕变成一个嗜血的刽子手。棠梨的手一下变得冰凉,从郝自鸣的眼睛里,她看到了真正的杀机……

楚江风猛地推开了棠梨。枪响了,罪恶的子弹穿透了他,他缓缓倒下,像滚滚洪流中缓缓倒下的那株胡杨,黄土地震颤着悲鸣,殷红的血染红了棠梨白色的衣衫,像宣纸上酽染的点点梅花,棠梨捧着楚江风惨白如纸的脸,哽咽着悲声:楚江风,你知道吗,我也曾这样爱过一个人,为什么你来得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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