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下山
“他说要去山下？”
“是！”千通将古亡的话语原原本本地复述给神虚，神虚手抚银须，思忖了片刻，说道，“叫他们三人到我这里来！”
“是！”
千通立即丢飞玉符，抛向在未名居等待的三人。
古亡、苍皇、苍心，三人随即搭乘在千通玉符的流光中抵达神虚舞剑的广场上，两人毕恭毕敬地向神虚行礼，唯有古亡懒懒地作了个揖。
“此次下山，考虑到苍天的实力略有不足，所以我特意为你们加一点助力。”
神虚从怀中取出玉笛，十指捏动，奏出一串悠扬的音符，好似碧海潮生，淡然间带着澎湃，悠悠飘落在山峰之中，随着笛声落下，山峰间传来一声鹤唳。
“啊……”
鹤唳声响起，一只红顶黑翎的仙鹤拍打着双翅，从山峰间缓缓朝上穿行，飞上广场，落在神虚的侧手边。
望着这只高达一丈的巨鹤，古亡当然不会陌生，对着这只鹤，他可是抛出过无数美食的幻想，而那只巨鹤嗅到风中的人气，瞬间认出古亡的那股味道，顿时间鹤目圆睁，死死地瞪着古亡不放。
“这只仙鹤，名叫托谷，是我凌霄山的护山的灵兽之一，古亡，我将它暂交于你，补足你的实力。”
神虚说完，双手背在腰间，没有多说话，静静等待着托谷去将古亡托起，背在身上共同下山，因为他知道，托谷富有灵性，所以无需他多加吩咐。
但等了片刻，发现有些不太对劲，今天的托谷，只是死死地站在自己身边，没有主动上前和古亡推开友谊的大门。
“嗯？”
抬头一看，托谷正死死地盯着古亡，而古亡双眼微眯，也在盯着托谷细看，只是那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打量坐骑的好坏，而是像分析食物的肥瘦。
身为师祖级人物，神虚已经摆出一幅不用我多说的表情，最后才发现托谷居然装傻充愣，不肯主动上前，而自己的后辈又都眼巴巴地等着，老脸刷地冒出红光，显得好生尴尬。
“托谷，过去吧。”
为了缓解尴尬，神虚只好厚着老脸，率先打破漫长的沉默，但托谷鹤脸上写满了不情愿，细长的大腿怎么也不肯向前迈进一步。
“这一人一兽，难道还能有过节？”
神虚当然不知其中的原因，对自己的猜想自然给否定，觉得这是一个愚蠢的想法。
再看看古亡，看了托谷良久，突然眉头一挑，露出了冷笑，吓得托谷打了个冷战，浑身发抖。
那一刻，它终于回想起被魔王当成美味的恐惧，那种感觉已经被对方煎炒煮焖蒸的错觉，令它毕生难忘。
迈开长腿，托谷不但没上前，反倒直接躲在了神虚身后，硕大的鹤头压弯细长的脖颈，倒在神虚背后胡乱蹭着，活脱脱一个小姑娘受委屈抹眼泪的样子。
见托谷哭哭啼啼在躲在自己身后，不敢去背古亡，神虚老头无奈地一捋长须，夸奖古亡说道，“霸气外漏！”
接着冲袖中丢出一卷飞毯，神虚让古亡搭着飞毯陪同下山，就不让吓得畏畏缩缩的托谷背着古亡了。
“谢了！”古亡嘿嘿冷笑，双眼有意无意依然在打量托谷，心说原来它听得懂人话啊！而托谷战战兢兢，吓得差点又栽倒在地，缩在神虚背后，用那迷蒙的眼泪向神虚哭诉古亡的邪恶。
不过，鹤听得懂人话，但可惜人还不能听懂鸟语。
三人领命后，持着千通的手令来到宗门库房内，取过了三件细白色的防风斗篷，古亡接过斗篷，发现里面用银线绣满了灵纹，但是他看不懂，不了解这些灵纹的功效，不过想来和挡风有关。
“准备下山了！”
苍皇帅气地披上斗篷，单手结印，从背上祭出长剑，原本细长的长剑顿时涨起剑形，化作一丈来长，细致的流水纹络变得更加清晰，其上镶嵌的玉石翡翠也更加夺目，脚尖一点，苍皇轻盈地落在长剑上，轻轻腾在半空等待。
“该我了！”
丢出手中娟秀的双手剑，苍心双手结印，从手中飞出一道盈光，扑在柔剑上方，那柔剑剑锋立时伸长一倍，苍心紧随着飞身遁入流光当中，隔着浅白色的光芒，古亡见到苍心站在长剑上，身上长袍舞动，英姿飒爽不凡。
“到我了！”
古亡嘿嘿一笑，放下扛在肩上的飞毯，接着揪住飞毯的末角，向上甩手一抛，就像平常人家铺被窝一样，将飞毯铺平在地面，慢条斯理地爬到飞毯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坐在飞毯上方，将防风衣裹紧，拉紧斗篷上方，只留下半张脸，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苍皇和苍心汗颜，却又奈何不了他，只能头前引路，驾着飞剑飞离山峰，那飞毯自带灵性，见前面两人已经飞走，便背着吊眼皮等瞌睡的古亡紧随在后方。
离开山峰数百丈，处在空荡荡的虚空之中，突然间，数名驾着飞剑的门徒急冲直上，拦在三人面前喝问，“你们两人要上哪里！”
“我等三人奉执事长老千通之命，下山寻找异兽踪迹，还请诸位师兄放行。”
“三人？”
几人相互扫眼，认真看向后方将整个脑袋裹在斗篷中的古亡，不由地抽了抽嘴角，奉命把守进出结界的差事这么久，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吊儿郎当的外出方式，简直就像是还在睡觉，就被强行拖着出外办事。
其中一名守界士飞剑上前，接过手令仔细查看，确认后，点点头，将手令还给苍皇。
“没问题！”
“好！”
几人相互点头，飞剑拉来距离，圈出一角，各自结出印记，合力打开空出的一角缺口，准备放三人出行。
打开缺口的那一瞬间，结界外的罡气霎时间吹入结界当中，身对缺口的三人顿时感到刺骨的寒冷，那罡气中带有着无数细碎的风刀，吹在身上，能够将人的皮肉寸寸割碎！
古亡身上的防风衣内部，绘画着的灵纹顿时光芒大盛，在衣外铺出一道银光，为古亡挡下那细碎的风刀，但那阴阴寒风却是无法完全挡住，只能任由着吹入斗篷，吹入长服，一直到吹在古亡胸口。
“好冷！”
古亡将防风衣再次裹紧，身子也缩成一团，直接倒在了飞毯上，将脸埋在毯上，背部朝天，更像是赖着床不起来，看得守界的门待眉头直跳，有股火气直逼上脑门。
不说是这几人，就是淑雅的苍心此时也有种想暴扁古亡的冲动，修灵之人讲究身端性平，讲究的是行得正、坐得端，一举一动间，都要灵蕴自成，富有涵养。
可这小子不仅对长辈无礼，还对自己的生父神虚师祖板着张冷脸，出外后，还毫无素养，活脱脱就是个不争气的凡人，受点冷风就要蜷成一团，把自己裹成粽子。
苍皇见状，也是略感无奈，这位师弟的行为也确实太过乖张，容易引人不满，索性赶紧出界，省得引出麻烦。
呼啸着冲击在寒风中，苍皇率先冲出结界，在漫天细碎的风刀中挺立身形，他身具风、水两根，与风灵亲近，可以说，灵修山的风花雨雪，都是他最好的导师，所以他在这种环境中反倒觉得更加舒坦。
至于苍心，她向来是严格要求自己，立如松，稳如钟，所以站在飞剑上，一动不动，任由长风摆动她的衣襟，因为她觉得，任何一件令自己不舒服的事情都是一种挑战，借着这些挑战来磨练自己，自己总有一天能化凡为灵，成为伟大的灵修。
而一直想感受风的速度在耳边的古亡，此时只敢微微抬头，看着身形挺立的两人，感叹年轻真好，殊不知，这两人的年纪早已是三指多一点，比他还年长。
四下，天地一片铅暗，漫空中舞荡的尽是细碎的雪花，这是因为雪花在飘落中尽数被罡风刮碎，穿行在寒风中，古亡甚至能看见风的形态，那种在眼前呈现出的巨大形态，正在慵懒地打转，将大气似乎都割出裂口。
凌霄山的外围环境如此险恶，他还是第一回看到，相比之下，结界之中，仿佛就像温室。
“目标，五里锋！半速前进，保留体力！”苍皇鼓动胸腔，单手结印说道，声音在这种长风中居然能稳稳落入古亡的耳中，顿时令古亡刮目相看，这个爱看武侠小说的青年，貌似比想象中的更令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