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子
玄祁铭立刻躺回床榻,捂着肚子道:“母后,儿臣身子不舒服。”
瑞皇后忍笑道:“太子身体要紧,本宫这就叫人去传御医。”说罢便要起身,玄祁铭忙拉住瑞皇后,讪讪道:“不,不,不用了,儿臣已是好了许多。”
“怎不继续装下了。”
“母后,母后。”玄祁铭笑着扑进瑞皇后怀中,撒娇道:“母后又不是不知道这每天都是圣人之道,经纶纲常,无聊的厉害。”
瑞皇后轻刮玄祁铭的鼻子道:“你啊。”
“母后这里自是好说,可这周太傅可不像原来的奚大人、范大人那般好说话,太子不上课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被太子欺负亦只忍着。”
“儿臣何时欺负他们了?”玄祁铭嘀咕道。
瑞皇后瞥了他一眼道:“不知是谁将蝈蝈放进范大人的衣服里。”
玄祁铭轻笑道:“那是因为他走的太慢,儿臣想办法帮他。他后来不是又跳又蹦,跑的极快。
瑞皇后摇头道:“范大人,已年逾半百,又通礼法,自是凡步端正,不疾走跳踯。那奚大人呢?太子明知他畏鼠,为何还将那几只老鼠带到勤学殿,吓得范大人连病了几日。”
祁铭不屑道:“那是因他胆子太小,还说是当时学者,数鼠而已,竟吓得险些尿了裤子。”
“奚大人学问渊博,世人皆知,此与胆大小何关?那彭大人呢.....“
“母后。“玄祁铭往瑞皇后怀里蹭了蹭,唤道。
瑞皇后轻抚着玄祁铭的黑发道:“太子既是谦习武太累,母后说是太医嘱咐,不练便是。可这早课,毕竟是祖宗规矩,太子还是要上的。何况这次太后娘娘请来的这位周太傅却也不是个容易糊弄的,据说刚正严明在朝中是出了名的,母后虽说今日帮太子圆谎,假托太子身体不适,可毕竟非长久之计。且纵是太子又将这第四位师傅气走,却总归还会再来其他人。太子还是早些断了这念头吧。”瑞皇后见玄祁铭很是烦闷,便接着道:“不过若那日太子实不想去,母后帮太子告假便是,本宫的面子,周太傅却还是要给的。”
玄祁铭笑道:“母后。就知道还是母后对儿臣最好。不似皇奶奶,每日请安都要问儿臣学业如何,当真厌烦。”
瑞皇后道:“太后娘娘亦是关爱太子,此话可不可再讲。”
“恩,儿臣知道。不过母后告假的时候早,却还是要瞒着皇奶奶的,要不又要教训儿臣一番。”
瑞皇后笑道:“知道太后娘娘会生气就好。”
玄祁铭亦是笑了起来,心情颇好的赖在瑞皇后怀里,一只手玩着瑞皇后的裙子,腻了一会儿,突是想起一事,仰头看向瑞皇后道:“母后,儿臣适才梦见父皇了。”
瑞皇后身子似是微颤了一下,轻声应道:“恩。”
“梦里面父皇说,想儿臣了。“玄祁铭拉了拉瑞皇后的衣服道:“母后,儿臣已是许久未曾见到父皇了。皇奶奶说父皇出宫去视察民情。可这已有一年有余,为何父皇还不回来。母后,可知父皇何时回来?”
瑞皇后将目光移向窗外,她的眼神好似是看向窗外的栀子花,却又像是看向很远的某个地方,又似乎是什么也没有在看,眼神流动中莫名的透出了几分悲凉的味道。
玄祁铭没有等到回答,他坐起身子,使劲拉了拉瑞皇后的新衣唤道:“母后,母后。”
瑞皇后一怔,目光微微一凛,收回思绪,强压下心头的愁绪,挤出笑容道:“太子,怎了?”可玄祁铭却还是看出了瑞皇后脸上无法抹去的悲哀,他小心的问道:“母后,是不是父皇他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才对儿臣诸多隐瞒。”
“胡说,你父皇他是真龙天子,有先祖庇佑。”瑞皇后换去暗淡的神色,挂起笑颜,轻轻拍了拍玄祁铭的背脊道:“好了,快些起来吧,太后娘娘在等你呢?”
“皇奶奶?因早课之事?”
瑞皇后瞥了他一眼道:“此刻方知道怕了。”
玄祁铭慌着频频点头。
瑞皇后笑着安慰道:“好了,太子别担心。是太后娘娘在慈宁殿设了家宴。”
玄祁铭松口气道:“真是吓到儿臣。”
“知道怕以后就乖乖去勤学殿。”瑞皇后轻唤一声,福北领着服侍梳洗的宫女捧着金盆鱼贯而入。
“对了,方才母后听太子唤了一声福北。福北是何人?新来的内侍吗?”
玄祁铭指了指福北道:“就是小富子啊,只是儿臣给他起了新名字叫福北。好听吧。”
玄祁铭又一一指了指其他几个小太监道:“母后,他们几人儿臣也一并改了,他叫井西,他叫段南。”说罢又自己低估道:“就差一个东了,改谁的呢?”
瑞皇后示意贴身宫女秋兰香拿了布包过来,边应笑道:“亏太子想的出来。”
“他们都很喜欢。”玄祁铭看向富北道:“你喜欢嘛?”
富北忙点头应道:“谢太子殿下赐名,奴才很喜欢。”
“那你们呢?”玄祁铭又问其他几人。
几人相互看看,齐声道:“奴才们喜欢。谢太子殿下赐名”
“他们敢说不喜欢吗?”瑞皇后从布包里拿出一件天蓝色暗云纹衣裳,亲自帮玄祁铭穿上接着道:“好了太子就别难为他们了。来试试母后为太子做的新衣。”
“母后,今日家宴明王叔也要来?”
瑞皇后专心帮玄祁铭摆弄衣服,头也不抬的道:“这是自然。”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玄祁铭道:“平日里常看你们两人拌嘴,可太子反倒还是和明王亲近些。”
玄祁铭立刻摇头否认道:“那是母后看错了,儿臣更喜欢禹王叔,谈吐温和,带儿臣又极好,常带些宫中见不到的新奇玩意给儿臣。不像另一个人,每次见面都要唠叨儿臣,像极了皇奶奶,烦死了。”
瑞皇后亦没有多少,只轻笑道:“原是这样。”
玄祁铭却是有些兴奋的道:“不知,这回禹王叔又给儿臣带什么好东西了。”说罢,拉了拉瑞皇后的衣袖道:“母后宫外是不是很有趣?儿臣还从未出宫过呢。”
瑞皇后却是不应,只专注的看着玄祁铭的衣服,拉拉这,比划下那,嘴里还自言自语道:“这袖口可以在缩进去半分,这领子若是在滚个金丝边恐怕会更好些。”
“母后,儿臣觉得挺好的。”
“太子懂什么,太子只需要把手抬好。”
“母后。”
“别说话。看看这领口。”
“母后,方才不是还说皇奶奶还在等我们么。”
“对了,快些,快些,走吧。”
淡色的阳光穿梭于东宫暖阁的微隙气息间,伴着殿内沉香的味道,舒倘,漫长,似乎将内心里的一切空虚盈满,只余出温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