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和我
我最先发现锦衣鬼,因为他没有影子。我告诉了别人,却引起了他的注意。我躲在门后,却被别人背叛暴露了自己藏身的地点,锦衣鬼自然地捉住了离他最近的我。
第二天我醒来却是在一个酒店里,锦衣鬼站在我旁边看着我,好似在告诉我,快点收拾好,等会儿要出去。
我很庆幸他没有吃掉我,随他坐下自动电梯。我仔细观察起来,发现锦衣鬼棱角分明的脸,苍白如纸,透露着阴冷和决绝。
我一直跟在他的后面,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画面那么模糊,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心甘情愿的跟他走,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在吸引着我。
走出酒店,我说:“哎,等我一下,我去拿样东西。”
他却像没有听见一般,径直地走着,暴露在太阳之下。见他在阳光下没事,我放下心思。本来我打算回去给他太阳伞的,因为电视和话剧本里的鬼都是怕太阳的,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走了几步,我看向地下,发现他依旧没有影子。他的衣服不知道多久变成了粗制的麻衣,虽然补着疤,但却依旧掩盖不了他原有的气质。
日头发出诡谲的光,照射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和着稀泥的路上。空气中漂浮着湿润而又烦闷的气息,石子路咯着脚,让白色的脚渗出一点点血滴子,我心疼着自己的小脚丫子,安慰到,走走石子路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呢,别人很多人都想走呢。愤愤地踢了踢脚下的一块小石子,石子滚滚地溜到前面那位的脚跟,吓得我一愣神。我才发现他也是光着脚,脚上已沾染上少许泥巴,脚上的肉不似他的脸蛋,茧子在他脚上略衬皮肤粗糙,如天生这般,毫无违和感。
他依旧地走着,头也不回,仿佛已经忘了被他掳走的我。这条路略有点冷清,至今只看见了一个路过的婶与我们擦肩而过,只听见了婶那微微的叹息和喃喃的让人弄不清的低语。
路的尽头,车水马龙,十字交叉的路口,红绿灯不断交换着,车子经过响起拉长版的滴滴声,忙碌而让人觉得无情。我小跑地跟在他后面,他高不了我多少,我只有小跑才跟得上他的步伐。
他在前,我在后,谁也没有说话,世界仿佛就只剩这隔绝繁华的宁静。
回魂,我突然想到这个词。难道这是他的最后在人世间的几天???他的家到底在哪里呢?他不会也忘记了吧!!!听说人回魂会忘记一点东西,会跟着感觉找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和人,那他会去哪里呢?
一直低着头只看着他脚后跟,暗暗咋舌。连周围的景象变了都不知道,直到他的步子稍稍放慢。脑勺微偏,眼里露出如婴儿般懵懂的眼神。
周围的房子都是木质的平房,看起来很整齐,占了足足几条巷道。中间一条街的一个房子前,停靠着一个三轮车,没有半点人气。我终于想起了这个被富裕所抛弃的贫民窟,这里被评为最富裕城市中最贫穷的地方。都是社会最低层所居住的地方,因为贫穷,就注定被别人所遗忘。这座城市的所谓记者曾经来报道过那个三轮车的家,企图唤起这座城对这个角落的关注。资深的记者很好地掩饰了她对这个地方的嫌恶心情,笑意晏晏地做了这期节目。而三轮车主人则是配合地讲诉了贫民窟的生活,作为残疾人的他一天一天平凡朴实自力更生的生活,一切仿佛注定只能慢慢等着死神来做终结。
富人们看了这档节目,嗤之以鼻,继续该干啥干啥。这档节目仿佛只是人们找的乐子一样,笑笑就过去了,石沉大海,惊不起半点波澜。
这座贫民窟给我的印象是干净,邻里关系好。。。仿佛是不被外人所打扰的世外桃源!!!
站停,我们已经到了第三条街的,隔壁街道自强的三轮车带给我微微压抑与心疼,伤感让我的眼睛些许酸痛。
吸了吸鼻子,看向前方。现在才看到每间房屋的构造,基本上都是门前右手是喂猪的简易棚子,左手边是水龙头,前面有一条黑黑的小沟,水中红红的线虫随水摆动不定。
他家的猪在圈里哼嗯哼,丝毫不知道他的主人已经死去了。
他不在的几天,想必有人帮着他喂吧,这猪长得很健康没有被饿肚子的迹象。莫名地有点心疼他,觉得他的离去,这个世间都没有人为他悲泣,世间事物没有因为他的死亡而改变一点,不变轨迹地运转着。
他推开那扇吱嘎叫的门,脸上还是挂着死人一般的表情,无喜无悲。
院子里大树相缠绕,如恋恋的爱人般,只余下少许嫌隙,投射着光斑斓在地。地上杂草茂密不见地,显示失去家主的别致荒凉景象。
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气味,白色的粉末看似均匀的附在高低的草上。
有人!!随着草木轻折的声音,款款出来一个面无表情的妇女,她手里端着还剩五分之一的白色粉末,身前穿着围腰点点白渍,头上也沾上不少****。她看见我们没有惊奇,只是与他错身前道:“你回来了。”声音不见起伏,但是眼睛却在说,哎,你成这样了不该回来,不应该太过留恋了。
她发现了我,望着我说“这是驱蛇的药。”说完就径自走出门。他回望了她一下,仿佛在表示感激一般。
他怎么死的??他的亲人呢??他的尸体在哪里??
这个悲哀的人儿消失在人世,就像流浪的小狗一天死在悲哀的尘土一样,除了别人的几声叹息外,再也得不到其他的东西。
因为担心头上掉下蛇,我打算学着大婶,在头上弄些驱蛇粉什么的。于是走进杂草中,伸手去取那集中洒落的一团****抓在手上。回头看了看他。他正专注地舞弄着草上不均匀的药粉,试图把它全部都精确地粘在地上。
我正打算回去,发现在自己的周围的草长着刺,我拿手去弄开它,却还是伤着没穿鞋的脚。
他回头,看见我脚下,眼里居然浮现了他不应该有的紧张。
我不知怎么的,害怕他担心,于是对着他笑了笑。毕竟这有刺的草我以前又不是没见过,刺伤了也没什么。我抬脚想出去,却发现锯齿草缠上来,齿牙已经深陷入肉,血色愈加猖狂,刺亮眼睛。
体内的血仿佛被抽离一般,身子也无力地倒下去。
他紧张地跑过来,捉住我的脚,拔出那些刺。看着我道,别死,千万别。。。。
这是他第一次给我说话,
却也是最后一次。
我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灵魂的抽离。我觉得我一闭眼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留下来,不想离开他,我还有好多好多想知道还没问的东西呢,,,我还想,,,不让他死的那么孤单。
我不走,只是草划伤了一点皮肤而已,我答应你,我不死。我安慰他,却也在自欺欺人。我知道我一闭眼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说完一句话,胸腔的气如抽完般,眼皮再也撑不开了。最后他那如星辰般的眼刺痛了我,因为他的眼有了不该有的落寞。
瘦削的脸,白白的脸,冷酷的脸,无一不是我所不能忘记的。
我还没有问你名字呢!!!!
__致我梦中的死后才能穿锦衣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