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荀氏受辱
荀衢刚想问怎么回事，却见一道白银倏然从身后抢出，一把拉住小姑娘的手臂道：“带路，边走边说。”
正是荀续。
荀彧摸摸鼻子冲着荀衢一笑道：“衢大哥若是不忙，一起去看看。”
“嗯，也好。”
只听那个小姑娘解说道：“我跟哥哥刚进城门便被方家的九公子拦住了。他说哥哥欠他钱，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要他还钱。哥哥何曾欠过他钱，气不过就与他争辩了起来，那方家公子就叫人打我哥哥，哥哥叫我来找你们。”
“多少钱？”
“他说……他说……三百钱。”
“香君？”荀续回头看了一眼荀彧。
荀彧脚步不停，淡淡一笑道：“走吧，我没钱，衢大哥还没有么？”
荀衢苦笑道：“救人要紧。”
荀续道了一声“多谢”便跟那小姑娘道：“我先过去，你与香君慢来，莫要摔着。衢大哥？”
“嗯。”小姑娘倒是乖巧。
荀衢点点头道：“走走走，我跟得上。”
荀续发足狂奔，从小练武的人，又是轻车熟路，高阳里离着城门也不远，工夫不大，便远远地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
“麻烦让让，我是荀家子，身后是荀家家主。”荀续高声喊道。
众人一听，纷纷闪开身子来，窸窸窣窣地暗自议论开来：
“这不就是那个克死荀家五龙的那个小子吗？听说是什么什么天煞孤星来着？”
“他身后好像是衢公子吧？他不是一直都闭门不出吗？”
“荀家家主不是悦公子么？”
“哎呀，悦公子是掌管事务的，衢公子大约是挂名头的，大族里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
“没准还有衢公子夺权，我说怎么最近好几天没见到悦公子了。”
“听说悦公子病了？”
“是吗？”
“…………”
“…………”
荀续一皱眉，抢进人群，正当中倒是颇有空余，四个家丁打扮的大汉围着一个瘦削的少年白衣书生，倒是没有动手动脚了，可是那白衣书生倒在地上，双手抱头，身上满是脚印，不用说，一身的淤青算是轻的。
另一边站着一个锦衣华服二十上下的青年，正是方家的九公子，大名唤作方亮，还没带冠，勉强算作未成年。
荀续径直走过去，扶起那书生问道：“繁钦，没事吧？”
书生摇摇头道：“我没事，多谢阿续你来得及时。”
荀续见他龇牙咧嘴的，一皱眉道：“等会儿去我那里，上点跌打药。”
“哎。”
处理完了繁钦，荀续一扭头看着锦衣华服的方亮道：“你不必说话，我没打算跟你说话。三百钱是吧，衢大哥会给你，繁钦与你恩怨两清。”
荀衢这个家主做得倒是简单，主要工作就是负责掏钱。
荀衢掏出一个袋子，扔给方家的家丁道：“正好三百钱。”
方亮接过来，掏出一枚来看，不由得嗤笑一声，扔到地上道：“不要。”
荀衢一皱眉道：“怎么？我们荀家的钱就不是钱了吗？”
方亮冷笑道：“荀家的钱当然是前，不过你拿这种艇环镀来唬我，这就不算钱！”
荀续捡起来一看，这铜钱乃是正常的铜钱剪去了内圈，只剩下外圈，乃是当朝天子发明的“挺环五铢”，说白了就是一枚钱裁成两枚用，也叫做艇环镀。近年来最是流行，荀衢许久不理俗务，大约是嫂夫人准备了多少他便带了出来，不曾仔细查看。
荀衢也看得清楚，心说难怪怎么这袋子五铢钱这般轻巧，原以为是我手误了。他也是个大方的人，见到方亮不甚满意，便又取出一个钱袋来，道：“这边也是三百钱。这等五铢钱便算半文，我给你一倍，想来不至于亏了你。”
方亮一努嘴，示意家丁接过来，哈哈大笑道：“荀家八龙死的死，逃的逃，留下来的一个还是软骨头，拿出手的钱都这般寒酸，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哈哈，哈哈哈哈哈。”
荀续一扬眉道：“那想来方公子出手恐怕动不动就是万两黄金了。”
“哈哈，纵然没有万两黄金，本公子拿出手恐怕也是你们荀家不曾见识过的数目。”
“是吗？”荀续冷笑道：“为了区区三百钱就这般上蹿下跳的，我还以为你从来没有见过钱呢。”
“你！”方亮逼近荀续，居高临下道：“小子够胆！”
荀续瞥了他一眼道：“怎么？连我也想打？那要不要连我荀家的家主也一起打了？”
方亮觑了一边的荀衢一眼，道：“你不必得意。谁不知晓两次党锢，足以把你们荀家压死在颍阴城里。高阳里，哈，荀氏八龙都快被你克光了，还敢厚着脸皮叫高阳里？干脆改回来还叫西豪里，没准就不会这么折寿了。”
荀续火气蹭地上来了，背后铁锏一动，荀衢连忙把他拦下来道：“续儿，不可。”
荀续恨恨道：“哼！”
荀衢沉声道：“方九公子，你有没有想过，两次党锢都没有灭了我们荀家，万一党锢解了，我们今后如何见面？”
方亮一窒，冷哼了一声道：“那就预祝荀氏在显八龙了！哈，我们走！”
路过繁钦身边时，又伸出一根手指点着他的胸口冷笑道：“繁钦是吧？别以为你读过几书传就有什么了不起，若是再被我知晓对我妹妹有所不诡，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繁钦铁青着脸，默默不语。
荀续挑眉道：“还不走？”
“哈，走，当然走，不走难道在这里看你们卖苦瓜？哦，对了，看你们这般潦倒，这枚艇环镀就送给你们了，就当作……就当作给这小子就医的费用啦，哈哈哈哈哈……”
方亮等人大摇大摆的离去，荀续忽然叹了一口气，道：“衢大哥，我们走吧。”
荀衢面沉如水，头一回失了往日的潇洒，神色凝重如寒霜罩面，看着方亮的背影，久久沉默不语。
……
夕阳西下，晚霞出落得雍容，倦鸟归林，人也相互聚在一处，新醅的米酒巡过一轮，气氛顿时热络起来。
荀攸汇报完荀衢的动向之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笑嘻嘻地看着众人道：“怎么样，我的那啥，那叫……对，那叫演技是吧，我的演技还不错吧？”
此人正是白天最嚣张的方家九公子——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