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初露
本家,这字眼对她来说很是陌生,从前的她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并不知晓家族、本家是个什么概念。
老太爷迟迟没有听见声音,回头一看,见她发起了呆,他猜着大概是因太过陌生所致,问道:“不必想太多,不过是像平常一样走走亲戚。”
傅倾晴却是又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的尴尬道:“祖父,不出意料之外的话,如今的我只等着备嫁了吧,不管是祖母还是父亲母亲,她们都希望我规规矩矩的,您这样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事端了。”
傅老太爷认真打量着这个丫头,自他回来不到一年的光景她的变化却是很大,原先只当她是不谙世事,如今看来倒像是故意躲着寻求安稳。
老爷子想起刚回来见到她时的光景,又意识到自己这一年来不知不觉便把希望加注在了这丫头的身上,多少让他寂寥的心有了些希翼。
他不禁放软了声音道:“丫头,你是不是情愿远嫁离开这个家,不想再沾半点关系。所有人只当你是家族利用的一枚棋子,却并不知道这桩婚事其实正合你意吧,你要的本就是脱离傅家,离开掌控。”
“我......”傅倾晴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曾经的确是这样想的,现在却是在傅老太爷的面前难以开口。
傅老太爷轻轻叹口气,有些自嘲道:“这不怪你,这个家自从你二叔离去后就有些变味了,你父亲对你太过凉薄,你母亲当时也没能护住你,你想要离开是在正常不过。可笑啊,你父亲最后还以为能拿捏住你。”
傅倾晴已不知该如何回话了,她不是真的因为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而要离开,而是她根本没把自己当作傅倾晴。
老太爷停住这个话题,继续道:“我看韩韫那小子非是皇帝能打压住的,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他今日看似是来找我闲聊的,实际上是来探我口风的,这小子是要将皇帝一军。”
傅倾晴不明白,祁铭再是如何过分也是皇帝,韩韫总不能硬要招兵买马吧,便说道:“这世上有谁能大的过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又能做什么。”
老太爷道:“皇帝确实可以任意妄为,可依皇帝的性子,要防的人太多了,皇帝要的是平衡势力,可这几方势力又哪是那么容易平稳的。况且,他这些年太过随心所欲,不满的人早就按耐不住了。”
这话说的像是要大乱一样,傅倾晴不由道:“韩韫被派往镇压西南蜀地,实际上不过是去镇压不肯归顺的盗贼土匪,他的韩家军也损失了大半,这一点上,皇上确实是一箭双雕。”
傅老太爷赞赏道:“不错,韩韫倒是个会看人的,把这样的事告诉你便也知道你是个能听懂的。”
傅倾晴却是道:“这事又不是多复杂,谁能听不懂,您也太小看女孩子了吧。就是不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走。”
老太爷笑道:“这种事哪个闺阁女儿家会有兴趣知道,也只有你刁钻古怪才会愿意听。你若还想知道,下次亲自去问他。”
傅倾晴道:“您还真当我是有大志向的人啊,您有时候定是忘了我是您孙女,而非孙子。”
老太爷听了反倒是认真想起来,随即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才想起来咱们傅家的男丁如今怎么没一个成器的,你大哥虽说相对好一点,可心已经被带歪了。”
一不小心这说话说的便有些偏了,傅倾晴安慰道:“那就盼着您的曾孙吧,到时候您亲自教导他功课。”
老太爷却是突然想到,这丫头与韩韫的孩子日后应是不差的。
“祖父,祖父,”傅倾晴唤道,“您怎么了?”
“哦,没什么,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外边冷也别到处走动了,这几日怕是又要下雪了,好生顾着自己。”傅老太爷不时的打发人问询她的日常,便也知道了她身体有些畏寒。
傅倾晴也怕老太爷累着,便也告辞道:“你别老看书,晌午记得睡会儿,人家说午休有助于长寿。”
傅老太爷笑着对她点头。
刚过了福芝堂,就看见傅向晴与远房的那几个堂姐妹说着话散步。
几人也看到了她,便慢慢走了过来。
傅向晴道:“三妹妹,你才从祖父那儿出来吗,我听说今日祖父那里有客。”
傅倾晴笑道:“我去的时候正好客人走了。”
“哦,这么不巧,我听大哥说来的是韩将军,一早就过来给祖父请安呢,大哥也是今日特意从书院回来问安的时候遇到的。不过祖父的规矩是得了同意才能进他的书房,如今就连大哥都没这份幸运呢。”傅向晴看似平静的说道。
一同过来的傅淑媛等人听得这消息倒是都齐齐抬了头认真听着。
傅淑媛还问道:“那位韩将军就是三妹妹的未婚夫吧,听说是位很厉害的人物,年纪轻轻就已经打过不少胜仗。”
傅倾晴道:“我也不知道,我与韩将军也不过打过照面而已,他的事也都是道听途说。”
傅淑娴悄悄看了一眼她便又默默低下头,傅淑媛却是继续道:“听说韩夫人极是可亲,妹妹可是有福了。”
傅倾晴并不大热衷这话题,客气道:“借姐姐吉言。”
傅向晴看着这两边,心下微动,她前些日子刚在傅老太太那儿打探过一些事情,看这样子,这事十有**是定下了。当下便道:“妹妹有时间应该常去祖母那儿说说话,她老人家近日总是惦记着你,还说你在家里也待的时间不长了,总是舍不得。咱们姐妹也该多在一处坐坐,毕竟日后见不见得着就难说了。”
傅倾晴也道:“姐姐说的是,等年过了吧,我这身子一到这时候就怕冷,一般也懒得出门,大多时候也困乏的厉害,常常躲在暖炕上打盹。人家都是春困,到我这里怕是冬困。”
傅向晴便关心道:“是不是身体弱的缘故,有没有跟母亲说,请大夫看看吧。”
“那倒不必,多谢姐姐记挂着,我看马上要到用饭的时间了,还是赶紧回院子吧,否则饭冷了就不好了。”傅倾晴说完便要往前走。
几人也不好拦着她,等傅倾晴走的远些了,傅向晴才道:“咱们不比三妹妹有自己的小厨房,还真应是快些回去。大家晚上要去祖母那里吃饭,那就回头见吧。”
傅向晴也告辞了,傅淑媛几个便也往自己院子走,傅淑娴却是喃喃开口道:“单凭老太太说的也不能尽信,还是要尽快多打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