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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第 3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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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雪的事情一步步发展到现在, 想靠陈建明或者陈天丽摆平固然是不可能的,但有陈天丽在,那些人闹归闹, 折腾归折腾, 总归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并没有真的伤到陈建明一家人。但这种情况也并没有维持多久。四月的一天,上面找陈天丽谈话,她的工作有调动,需要去外地工作。恰巧的时机,恰巧的人选,究竟是真的巧合, 还是早有谋算,她无法做过多的猜测,毕竟想再多, 终究是只能接受。

这一去就是两年,如果说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慢慢考虑,但眼下她的离开就意味着这个家庭将失去最后的庇护,这是明摆在眼前的迫切现实。她一旦离开后果可想而知。

陈建明和李文彩听到这个消息也傻眼了,李文彩之前不想走的理由很多, 但其中之一未尝不是知道有这个闺女在, 他们即便再艰难, 总不至于跌到地上的, 好歹还有这个闺女在后面能托住他们。可是闺女这一走, 他们还有什么依仗, 即便还有一个女婿在, 且不说女婿是不是如闺女这般尽心, 即便是愿意, 黄清明天天泡在下面的工地上,真有事,等他赶到什么也晚了。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慌了,真的知道着急了。陈建明埋怨李文彩拖拖拉拉,李文彩又埋怨陈建明什么都不管,什么都推给她。两人相互埋怨个不停,但话题话外是真的没留下的意思了,可眼下不光是能不能走的问题,还有家里的这些东西。

首先就是房子,一套是现在他们住的,一套是陈天齐的,两套出租的门面房,还有一套是他们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买的,还是期房,估计要到今年年底才能交房。可现在一走,这些房子要交给谁代为打理?两套门面房其中一套今年六月份就要到期,租户年前就说过,到期不续了,到时候就要有人去收房子。房子收回来还要重新找租户,这倒也好说,这套就在菜市场附近,想租出去也不难,但在此之前少不得还要重新装修一番。再来就是家里自主的这两套,一开始就没想过出租,精装修都是用的上好的材料,这租户就得好好挑一挑了,租给邋里邋遢的人到时候都把房子都祸祸了,租金还不够重装房子的。要是留着不租吧,他们这一去不知道哪年才能回来,房子没人住,坏地更快。再说他们这个地段非常好,附近小学初中都有,向西三四站就是商业区,向东还有两个大学,随便租出去几年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还有年底交房的这套,下个月还得去选车位,选储藏室。

这都是家底,交给外面的人肯定不放心,那就只能在亲戚里选,女婿必然是无法绕开的,“要不是清明忙,交给他倒是最放心。可他就是工作太忙了,交给他,他也顾不上天天跑这些琐碎事。”李文彩犹豫半晌这么说。

“他离着远,工作也走不开,零碎的帮帮忙还行,真要交到他手上,他肯定做不了,他哪里懂房子和装修,我家那两套房子装修的时候,还是我托二叔找的人,最后验收也是二叔跟着我们一起的,清明他懂什么。”陈天丽也这么说,她太了解自己的爸爸。爸爸是那种不到最后,绝对不会将手里的东西交到儿女手中的那种人,妈妈在这些事上也是什么都听他的,就拿新买的这套房来说,如果不是今天,她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套房。况且她也深知,这里面的大半将来都是给天齐的,父母怎么会安心全部交到女婿手中。交出去再原封不动要回去,父母还怕他们心里生出嫌隙和不满。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沾手。她结婚的时候,家里嫁妆给的不少,婚后换房子,家里也给过钱。以她和黄清明的事业,倒也不至于盯着父母这点家产,但是父母怎么想,又不在她的控制范围内。

“要说房子这块,家里是没人比你二叔更在行。”陈建明见女儿明确拒绝了,并没有多劝,“他在外面做了这么多年装修,认识的人也多,门路也多,你二婶那人有事也能立得住。”

李文彩从旁插嘴,“他家再好,你看看你这做大哥的现在能指使得动吗?人家现在可是有依仗的,章时年本事大着呢,他们一家使劲扒着,有本事就一辈子别放开。我倒是想看看两个男的能过几年。我看章时年也就图个新鲜,以后有他们家哭的时候。”

“行了,别说了。”陈建明此刻也不耐烦提那些事。

李文彩还是怕他的,见他不愿意提,面上有不满,但终究还是没继续说下去,“老二肯定是不行了,建红又和咱家翻了脸,她那个性子,说一不二,谁也劝不动,而且她还有两个孩子拖着她,我看不如让文远……”

她话没说完,这次打断话的换成陈建明了,“行了,你那个弟弟就别提了,好好开他的出租,当时买车的一万块钱还没还回来,这都几年了。他家那个光明快三十了,在商场里当了五六年保安,一个月那点钱,房子都买不上,把房子交到他们爷俩手里,是生怕他们全家不住进来吗?亏你想得出来。”

“这不是实在没人了嘛。”李文彩何尝不知道自己弟弟和侄子那点出息。

“没人管,我空着,也不能交给你们姊妹兄弟手上,全家没一个顶用的。”

李文彩小声嘟囔,“你们陈家有用,你倒是找一个看看。”

陈天丽见两人继续吵下去也没个结果,不得不开口说,“爸妈,你们别吵了,你们那边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的话,我倒是有一个。”

“这两边都划拉遍了,还能有谁。”李文彩反正是想不出来了。

“天意,交给天意吧。”陈天丽也没和父母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

李文彩一听是陈天意,立刻坐不住了,“天意,他能做什么,从小遇到个人,头都不敢抬,你能指望他成什么事,他能把他自己的日子过明白就不错了。不行不行,真找不到人,还不如交给你三叔呢。好歹比天意强点。”

“妈,你别总提小时候,你看现在天意都长大了,大学毕业,结了婚,有了孩子,现在事业做的也不错,他就是有什么不懂的,还有二叔三叔在边上提点着。”

李文彩还要反对,反倒是陈建明略一思索,痛快地答应下来,他很清楚,天意是绝对不能胜任的,要是安修或者天雨倒是有可能,天意绝无可能,那孩子性子弱,压不住人,出去只有别人欺负他的份儿。但是天意答应下来,老三会帮忙是必定的,就是老二,以两家现今的关系,可能会驳老三的面子,但不可能真的放着天意这个小辈为难一点也不管,少不得也要照看一二,帮着把把关,推荐点靠谱的装修队这种话更不用说。他嘴上不说,心里却也清楚,他那两个兄弟都算是厚道人,也不会贪了占了他的东西。

“只一样,还没交的那套房子,先不要提了。”当年三叔来借钱,爸妈没给,转过年来,买了这么一套大房子,这件事怎么也不好解释,尽管钱是自家的。

李文彩都快将这件事忘了,今天乍一听女儿提起,这才想起,于是也没出声,算是默认同意了。

陈天丽见没人反对就继续道,“现在房子还没交,那边还没什么事情,至于选储藏室和车位,我托人事先打个招呼,并不是什么大事,等到年底交房,刘雪的事情也都告一段落了,到时候天齐或者你们回来一天也就办完了,从省城回来开车也就三四个小时。坐火车更快。”

房子的事情商量既定,那剩下就是家里的东西了。其他的东西都好说,陈建明最舍不得的就是他那些字画,都是他多年的积攒,里面不乏一些几十万的贵重珍品。这些都是他的命根子,他要是去省城,肯定是要带走的,可眼下他们连出门都有人盯着,怎么可能将字画带出去。

目前只能搞定一件算一件,既然房子的事情想好了,就先解决房子的事情,这种事电话里交待一句肯定是不行的,怎么都得亲自上门一趟说一声。选了个周末,陈天丽亲自过来接人,刘胜淮的那些人见他们也没收拾行李,有陈天丽在,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也就没多加阻止。就这样陈天丽开车,带着陈建明和李文彩一起去了秋里镇。

这天下着小雨,路上行人少,他们到了镇上也没遇到什么人。以往陈建明难得回来一趟,不说别的,村委那些人要是知道他回来,都要主动过来打个招呼。哪像现在,回个老家像做贼,恨不得钻到地缝里谁都看不到。陈建明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个面子,没想到老了老了,在自己老家混地一点面子都没留下。

四月中了,山上还不算暖和,但毕竟也不会像是冬天那么冷,各家房子的装修陆陆续续都开始了。因为新盖的小区,陈爸爸的建材店较之往年也更加的繁忙。订货的送货的,每天车辆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回村的路口那里就能看到建材店,门口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陈爸爸正站在门口屋檐下和人说话。不知道说到什么,满面笑容,脸色红润,一点都没受到近来事情影响的样子。

“我看他家也没受什么难为。”话是李文彩说的,她也看到陈爸爸了。

陈建明没做声,也没提下车打招呼,一来是自然是怕要账的当他面闹事,二来,他还没能从章时年的身份背景中缓过来,这个弟弟,他不说从来没看上过眼,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优越感的,谁知道人家晚年突然得了儿子的利。反而是他成了这样,两人掉了个儿。

李文彩见到陈妈妈从屋里拿着一张单子样的东西出来,甚至不自觉地躲了一下,以前薛冰不在,她是大儿媳妇,事事都想压陈妈妈一头,谁曾想过现在竟然是这幅光景呢。

众人心思各异,陈天丽的车子也没停下。这次陈天丽过来并没有事先打电话。不过柴秋霞天天在家里带孩子,也不太可能远走,何况现在天气还凉,她更不可能带着还不到一岁的安安四处串门走动。果然陈天丽他们到的时候,柴秋霞就在家里,因为周末,陈天意和李文文也在。陈建浩不在,他开公交车是排班制,并没有周末不周末的区别。

陈天意听到动静去开的门,即便再不待见大伯和大娘,但人已经到门口了,总不可能不让人进门,特别是还有大姐,对他们家历来都是客气的,他就更没有理由将人拦在门外。

当着陈天丽的面,进门后柴秋霞也没摆什么脸色,将人迎进堂屋里,让天意沏茶,她又去端了两盘水果出来。李文彩略起身接了过来,又拉她坐下笑说,“你别忙活了,咱们又不是外人。从过年也没见上面,快坐下来,咱们说说话。”

柴秋霞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她嫁到陈家也有二十多年了,还第一次见李文彩对她这么客气,即便以前两家关系还不错的时候,他们挑拣了上好的瓜果蔬菜送到门上,陈建明就不说了,李文彩从来也不会说伸手接过去,都是一路指挥着让他们放到厨房里放到后阳台上,有时候还要给搬到储藏室去摆放好。来他们家就不用说了,任凭他们全家忙地脚不沾地,陈建明一家人坐在那里被沙发粘住一样,屁股都不带动一下,应该伺候他们一样。也就当年小涵还在的时候,会主动说帮帮忙,她倒也没真让人沾手就是了。但总归是有那么一句话。至于天丽夫妻,除了逢年过年,过来少,更少留下吃饭,就另说。

李文文原先抱着安安在堂屋里陪他玩,见他们进门,略犹豫了一下也没躲回房间,起身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安安静静地陪坐在一边。

安安现在半岁,将将会坐,刚才李文文将他放平了想哄他睡觉,他在妈妈怀里挣扎着要坐起来,陈天丽见状就将人接了过来,她是生养过孩子的,抱孩子的姿势也很娴熟,“看这小手小脚真有劲,这孩子真是太讨人喜欢了。”见安安盯着她看,就搔搔安安的下巴逗他,“安安认识大姑吗?”

这孩子快出生的时候被刘雪推了那么一下,虽然出生后除了黑点也没病没灾的,但柴秋霞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疙瘩,就担心孩子在娘胎里哪里磕着碰着了会影响身体。陈天丽开口就夸孩子身体强健,算是夸在柴秋霞最在意的点上,加之是陈天丽说的,就更开心几分,这个侄女是最有本事的。陈秋霞就忍不住说了好些安安的事,絮絮叨叨的都是些琐碎,多少还带着些骄傲和炫耀,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都是最好的,她平时这样的机会并不是很多,家里其他人平时都上班,至于外面,并没有多少人有耐心每天听别人家的小婴儿今天喝了多少奶,换了几个尿不湿,又或者玩过什么玩具之类的。陈天丽并不嫌烦,不时地还询问几句,又和陈天意李文文夸赞奶奶孩子带地很好,很上心。这就更让柴秋霞开心了。平时天意和文文都没对她说过这些话,虽然她觉得亲奶奶带孩子是应该的,可被人当众称赞肯定,没人是不乐意的。

陈天丽又问了些陈天意和李文文工作上的事情,她出来工作多年,经验和见识又是旁人不能比的,略微提点几句,两人就受益匪浅。家境如此,平时家里也没人和他们说这些,更别说提点了。见大姐愿意说,陈天意和李文文也趁机多问了些工作的事情,想让大姐给点意见。陈天丽也没藏私,给的建议都十分中肯实用。

所以陈天丽进门没多长时间,屋里一扫之前的疏离冷淡,气氛就变地十分热络亲近,柴秋霞更是坚持留他们吃午饭。陈天意和李文文也不让走。他们来的时候就十点多了,说会话就午饭时间了,柴秋霞忙着去镇上再买点菜,因为不知道他们要来,家里没备下什么菜。陈天意则给陈爸爸打了个电话。

*

陈爸爸接到电话的时候,上午的活计已经忙过一段了,当时正在店里和陈妈妈对单子,近来出货进货多,所以单子也多,每天都得对两遍,要不然丢了一张单子就是不小一笔钱。陈爸爸的手机放在柜台上,电话是陈妈妈先看到的,她拿起来递给陈爸爸,同时说,“是天意。”

“天意突然打电话做什么,他今天周末放假不是应该在家里吗,能有什么事?” 陈爸爸这样说着,电话也接了起来。

陈妈妈戴着眼镜低头算了两张单子,都没怎么听到陈爸爸出声,就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隐有怒色,不过说话还是平和的,“不了,天意,你们吃吧,我和你二娘就不过去了,最近小区里装修地多,店里这边很忙,现在还有不少看货的,我们走不开。你们自己吃就行,不用等我们。”

陈天意那边又说了什么,陈妈妈听不到,就听陈爸爸答应两声就挂了电话。“他是有什么事吗?”陈妈妈问了一声。陈建平这个人她还不了解,对着小辈从来就是没什么脾气,天意从小又是个软和的性子,都想不出天意能做什么事能让陈建平生气。

陈爸爸略定了下神,他也不想多说什么让陈妈妈也跟着生气,就简单地提了一句,“也没什么,大哥大嫂和天丽过来了,在老三那边,天意问我们过去吃饭吗,我没答应。”

“他们还留人吃饭了?这会不念叨着刘雪推文文那一把了。”陈妈妈就是这么一说,别人的事情,他们也管不着,以前两家走地多近,她也是记得的。

柴秋霞不知道陈天意打了电话,卖完菜又来了建材店一趟,差不多的意思,也是问他们要不要过去吃饭,天意爸爸不在家,陈建明又来了,怎么也得有个人去看看,陈爸爸当然还是不答应,柴秋霞也深知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她也没那个本事能劝和,但她又透露了另外一个消息,“听天丽说,刘雪那边松口愿意离婚了,我看家里这些年这些事就都是刘雪弄出来的,赶紧离了,大家都能消停消停。要是没她,家里哪有这些事。”

陈妈妈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这人耳根子软了大半辈子,这是又被三句两句哄好了。刘雪是个搅家精没错,陈老大一家睁着眼睛装就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吗?

这边眼看着是请不动了,柴秋霞又说想接陈奶奶过去吃饭,这个陈爸陈妈倒是没什么可反对的,老太太对老大一家心冷是不错,但疼了这么多年,感情也不可能真的就消失殆尽。再说母亲见儿子,儿子见母亲,他们也不能在中间拦着不让。

“我出来的时候门没锁,咱娘在家。你要是看着门从外面锁了,就是她出去了,你到飞飞家问问,她常去那边找五婶说话。她走不远。”话是陈妈妈说的,显然没有陪着一起回去的意思。

柴秋霞都答应着,她还要着急回去做菜,就没多停留就走了。

陈安修顶着小雨跑回来的时候只远远看到个背影,手里大包小包的拎着好些东西,他进门将手上还有点烫手的一大包炒栗子放在茶几上,随口问了句,“三叔家来什么客人了?我怎么看三婶买了那么多菜。”

陈爸爸也没瞒他,就将陈建明一家的事说了,对此,陈安修也没多说什么,知道中午奶奶要去三叔家吃饭,就说,“那爸妈,你们中午别做了,今天店里来了些新鲜的羊肉,我让人多切了些放家里了,中午去我那里涮羊肉吃吧,今天这一下雨,感觉还挺凉的。正好吨吨也在家,我待会打电话给他,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不够的我再带回去点。”

“行,咱们自己在家吃饭更自在,何苦去凑别人的份子。”陈妈妈答应下来,陈爸爸则想着店里这么忙,他们不一定有时间能安安稳稳吃顿涮羊肉,不过见陈妈妈答应了,他也就没说什么。他们也是这个年纪了,钱是赚不完的。

陈安修见爸妈情绪都没受到什么影响,也就放下心来,他那边也是有一堆的事情要忙,养猪场养鸡场要挪位置,住宿又新来两栋小楼。临时过来这一趟是担心爸妈这边忙不开手。正好刘波他们刚在店里炒了些栗子,他一并拿了过来。现在看着没事,他喝了杯水就走了。

*

另一边柴秋霞回家收拾饭菜,又让陈天意去接了陈奶奶过来,开始陈奶奶听说陈建明一家来了,原本不想来,她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现在很多事情家里人也不和她说,所以她对大儿子过年都不来探望一下耿耿于怀,现在来了不上门看老娘,还等着老娘去见他们。但陈天意说大伯一家要跟着天齐去省城,她还是忍着气过来了。天齐去省城工作,她是知道的,不过家里人只和她说是正常工作调动。现在一说老大一家也去,她心里是有疑惑的,天齐是去工作,一家子都跟着去做什么,他家老大是最爱摆个谱儿的,去了外地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他对着谁摆谱儿去,怎么会同意走,但她现在脑子有时候也糊糊涂涂的,上一秒想的事情,下一秒又忘了。

陈奶奶到的时候,柴秋霞已经炒好两个菜了,李文文给她打下手,陈天丽抱着安安,更难得的是李文彩还下手帮忙了,这些事她在家里是做熟的了的,不存在会不会的问题,以前来这里不做,纯粹是不想做罢了。柴秋霞这次竟也没太过客套,听她想帮忙,竟真的给了一大把葱和五六头蒜给她,笑说,“今天看扇贝和八带很不错,咱做个蒜蓉的扇贝,再拿葱凉拌个八带吧?”李文彩也没反对,还主动说起她在家里拌八带的时候放点醋挺提味的,待会她来拌。柴秋霞也都答应了。

陈建明自己在堂屋里看电视喝茶水,也没人陪着说话。陈天意也没敢说给陈爸爸打电话的事情,不过陈建明约莫心里也是清楚的。陈天意说请陈天岭的爸爸他们过来陪着说说话,他也没让。事情到如今的地步,他也不想那些亲戚来看他的笑话。

这一顿饭吃地还算平静,中间陈奶奶问了睿哲,陈建明也没敢说实话,就说睿哲跟着陈天齐去了省城,老太太没问刘雪,其他人也没提。

陈建明一家打算走,其他人都是知道的,饭后陈天丽才提起,她的工作也有调动,要去外地,时间赶地很急,五一之后就得动身。

柴秋霞问她去哪里,她说了一个县城,柴秋霞作为本省人都没听过,陈天意倒是模模糊糊听过,知道是西南那边一个经济不太好的县城,其他的也不太清。

“怎么突然去那么穷的地方工作,不能不去吗?”柴秋霞想地比较简单,工作要是不去,总不会有人强迫吧。

“妈,你不懂,别乱说话,大姐这也算是好事。”他刚才听大姐说是去挂职,他妈不懂挂职是什么,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陈天丽也没否认,表面确实是好事没错,那人做事总不会留人话柄的,至于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谁又能保证呢,“不说这些了,我们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想麻烦天意帮忙,过来和天意商量一下。”

“我?”陈天意没想到还有他的事情,一直以来,天蓝不在这边,家里他就算是老小,一家人都拿他当半个孩子看,也没正经和他商量事的,所以陈天丽说有事找他,他的意外表情不是装出来的,“大姐,你有什么事就说。”

陈天丽顺势就把房子的事情说了。

她刚说个开头,柴秋霞就连连摆手,“天意不行,天意不行,那么些房子,他哪看得了,刚毕业那会,他出去租个房子,还得他爸爸给他找给他租给他收拾好……”

她从小到大总是这么说天意,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天意现在大了,特别是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就特别不愿意他妈妈在人前这么说他,就略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妈,你听大姐说完。”

陈天丽将之前的话说完,陈天意没敢一口答应,他是想被人看重不假,但一下子接手四套房产,他心里还有点犯怯的。而且他也觉得麻烦,现在工作轻松,下班看看电视打打游戏,没事朋友同事的出去聚个餐,日子多自在,何苦要去做这个白工。

柴秋霞还要说话,陈天丽就说,“三婶,天意也不是小孩子,他和文文都是咱家里的大学生,上过大学,现在工作也好,见识多。我们不是说随便托付人,我们是相信天意能做好。”

李文彩也跟着附和了两句,出去说侄子侄媳妇在烟草上工作,大家都夸有本事有前途呢。连陈建明都难得也开口夸奖了两句家里这些小辈中,天意是有出息的,他是甚少说这些的,起码柴秋霞和陈天意从来没听过。

他们何曾享受过这样的看重,加上柴秋霞和陈天意本身都不太会拒绝人,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拒绝的话。

陈天丽又说每年将两套住房三个月的房租给陈天意和李文文。这是在家没提过的。李文彩本来想说什么,但深知现在说什么都是惹麻烦。陈建明觉得没这个必要,可女儿已经说出来了,他也没做声。

话都说到这里了,陈天意想了想,虽说是四套房子,但其中一个门面房正常出租,也不用他管,另外一套无非是装修一下,再找个租户,其余两套住房位置好也不难租出去。大姐都拜托到门上了,“大姐,钱就不用了,房子的的事我尽量办。 ”

李文彩的嘴皮子刚要动,陈天丽已经开口,“我知道你是当我们一家人,不计较钱,但这些钱不是给你的,是给安安的,这两年可能回来的少,就当是给安安的红包了。”

柴秋霞和陈天意又让了两遍,最后还是陈奶奶说,“你大伯和你姐姐给你的,你就拿着。”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事情谈妥,依着陈建明和李文彩的意思是立刻就想走的,但柴秋霞又留他们,说陈建浩那趟车差不多三点就能到镇上,放在往常他们不会理会,但今天他们是来求人的,以后他们在外地,绿岛这边也少不得要陈建浩家帮忙,就又坐了会,中间陈奶奶觉得累了,就去陈建浩和柴秋霞那屋歇下了。但过了两点。原本毛毛的小雨细密起来,陈天丽看爸妈的耐心也差不多,就借口说雨天路滑,想早点下山去。这样说柴秋霞也不好再留了。陈天丽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临走的时候,柴秋霞又客套,追到门口虚让。两家人在门口拉拉扯扯的,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

有群人从胡同口经过,雨天本来街面上就人少安静,陈建浩门口吵吵嚷嚷的,他们本能地转头多看了一眼。就这一眼,有人认出了陈建明和李文彩。钱是谁欠他们的,刘雪啊,刘雪老公谁啊,陈天齐啊,陈天齐现在也跑了,可不得找陈天齐的父母吗?以前找叔叔闹。他们心里多少也知道名不正言不顺。可找刘雪的公公婆婆要,找陈天齐的父母要,那可太名正言顺了。这还是送到家门口的,到陈建明小区,还有保安拦,现在也没人拦得住,一群人呼啦就围上来了。

陈建明和李文彩也没想到小心翼翼担心了一路,快要走的时候被人发现了,他们环顾左右看看,家里这边大多都是女人,就一个年轻点的陈天意,还给吓懵了。陈天意什么时候遇到过这阵仗,以前那些人无理取闹的时候,也大多去陈爸爸那边,极少来陈建浩这边,偶尔有那么几个,陈建浩和柴秋霞也怕他担心没和他提过。所以这真是陈天意第一次正面遇上。

陈天丽先反应过来的,上前两步拦在陈建明和李文彩前面,“大家不要着急,乡里乡亲的,咱们有话好好说。”

同村有认识陈天丽的,也知道她的工作,大多就愿意给她这个面子,一个为首的就说了,“刘雪坐牢了,陈天齐也跑了,刘雪借了我们这么多钱,你们家里多少得帮着还点吧。你也说咱们乡里乡亲的,哪怕你们一家先给个一两万也是那个意思。我们找了你们那么多次,你们一分钱不给。这也说不过去吧。做人不能这么绝。”

陈天丽一听这话锋就不对,也没跟着往里跳,笑问了一句,“这钱是刘雪借的吗?我们还不知道呢。刘雪有没有给你们打欠条?我们回去问问她,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她这么一说,李文彩也琢磨出不对味了,她怕女儿信以为真,就高声道,“什么借的?天丽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就是拿钱让刘雪去投资,现在都亏了,就想耍无赖。谁投资没风险,亏了怎么能赖我们,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家还能给你们保底吗?”她虽然不懂具体的法律,但大概也知道,如果真是刘雪借的钱,刘雪和天齐没离婚,那天齐无论如果也要还钱的,真认下来,这么一大笔钱,还到猴年马月去。刘雪拍拍屁股去坐牢,天齐这辈子可就完了,“而且我们也没钱还。”

“你这话说的,怎么不是借的,我们这些人都能作证,当时刘雪就是和我们说好借的,说是最后还的时候会给我们些利息,咱们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吧,我们现在利息也不要了,你们把本金还给我们就行,这总行了吧?这总不算为难你们吧?”

其他人也附和,说都可以作证,刘雪当时就是说的是借的他们的钱,借钱给利息。他们讨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经常的聚在一起商量对策。这其中就有一个人说他有个什么表弟是律师,说什么他表弟说了如果是这种集资的钱,一般最后也要不回来,就说是刘雪借的,最好借的钱还是给家里花了。这些人听着也有道理,就商量好这套托词用,也不细究。陈天丽问他们要借条,那自然是没有的。李文彩这一打岔正合他们的意。

李文彩也看出来了,这些人就不是来讲道理的,她也就不用讲道理了,“刘雪借的钱,我们没见,既然是刘雪借的,你们找刘雪要去。跟我们要不着。”

“怎么就问你们要不着了,刘雪借的钱,不是给你们买房子了吗?你们松岭路那套房子不是去年刚买的吗?好多人都看到了。就是你家买的。得有90多个平方呢,还是全款买的。”

陈天丽心里一沉,他们说的这么明确,这必然是真的了解过,不是诈他们的,不过也不稀奇,这种事情没人提则罢,真有人有心想查,根本就藏不住。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听到这件事的柴秋霞和陈天意的想法。今天能不能离开都是个问题。看来只能报警了,可她现在出不去,那些人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打电话报警。她拿示意人群外面的陈天意,可后者根本没明白她什么意思,两人毫无默契。

“那是我们自己买的,和刘雪有什么关系?”李文彩在这件事上不心虚,他们买房子用的是他们老两口的名字,没加天齐,更别说刘雪了,怎么算,这套房子也算不到刘雪头上。

“你们哪有这么多钱?前年陈建浩找你们借钱给他说儿子买婚房,谁不知道,你们一分钱不借,说没钱。那可是亲弟弟亲侄子,那都不借,肯定是真没钱。怎么过了一年,就突然有了这么多钱?不是刘雪借的我们的钱,还能是什么钱。你儿子就是在大医院当医生,也不能半年就赚一套咱们东山区的全款房子吧?刘雪借了我们的钱不想还,就以你们的名义买房子,谁都知道你们就陈天齐一个儿子,最后房子还不是回到他们两口子手里。你们一家人算盘打地真精。”其实这话说出来,他们自己也是不信的,当年听说这事的时候,没少背地里议论陈建明那么有钱,却对着自己亲兄弟都一毛不拔,真不是东西。但此一时彼一时。

李文彩听到这话就去看柴秋霞,柴秋霞略显心虚地别开眼,她虽然没刻意宣扬,但对着人确实也没少抱怨这件事,有人知道太正常了。可没成想今天会有人拿着这事做文章。

外面争吵声太大,陈奶奶在屋里就听到了,陈建明要走的时候,她就从床上起来了,不过外面下雨,她也没跟着出来,此时听到外面的动静,就想出来看看。李文文也是个听话的,听陈奶奶要出去,她就赶紧拿了把伞搀着人出来了,她其实也有点疑惑为什么送人出去这好一会,婆婆和天意都还没回来。

他们从里面一拉门,站在门外的陈天意就看到了,伸手拦着让她们赶紧进去,都是一个村的还好说点,多少有点面子情。但他发现好些还有外面的人,估计是亲戚连着亲戚一起被骗的,这些人可和他们没什么面子情,真动起来手来就麻烦了。

那些人还在围着陈天丽一家嚷嚷些,刘雪坐了牢就该你们还钱。今天不还钱谁也别想走之类的话。间或夹杂着陈天丽的安抚解释。但她不松口给钱,多少的安抚和解释都显地苍白无力。李文彩就骂,但大家都不太拿她这个小老太太当回事,见陈天丽不松口,就去拉扯从一开始就默不作声的陈建明。就听陈建明怒斥他们,“松手,再不松手,找律师告你们。”

这可算是惹了众怒,一群人都把目标对准了陈建明,陈建明向来爱面子,出门在外一向是衣冠楚楚的,尤其是现在家里这情况,他更不愿意被人看不起,今天出门的时候更是好好收拾过一番的,现在被人一推搡,梳理地整整齐齐的花白头发也散乱了,脖子上那条品牌的围巾也落在地上被人踩来踩去。

陈奶奶一探头,正好看到这一幕,立刻气地浑身直哆嗦,“建明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她说着就要冲出去,陈天意怎么可能让她出来,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又是八十多的人了,陈天意赶紧半扶半揽着往回带,“奶奶,你可千万别出去,外面那么些人,你要是碰着蹭着,大伯他们还要分神担心你。你放心吧,外面的都是咱村里的人,有些事情要说清楚,他们不敢真打大伯的,你先和文文回屋看着安安,我再出去看看。”

孙子和孙子媳妇硬拦着她,陈奶奶挣了几下没挣开,也就没选择在这个时候添乱,又叮嘱陈天意,“你快出去看看,护着点你大伯,他也是六十好几的人了。”

李文文赶紧搀着陈奶奶往屋里走,想起什么,就说,“不行,你给二哥打个电话。”她对自己老公多少还是了解的,知道他解决不来。

陈天意挥手催促他,“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和奶奶进屋去吧。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他没说,他之前就给陈安修打电话了,但对方没接,陈天意现在也大了,可真遇到事他还是有些习惯性地依赖长辈和上面的哥哥。他不敢给二伯打电话,二伯也是五十好几的人,真要是被他找来劝架被推搡磕碰了,他很清楚二哥和三哥绝对不会饶了他。就是真要说,也要先和二哥打招呼,听二哥的意思。

事实上陈安修确实看到那个电话了,但他就是故意没接,今天周末天意在家,真有什么重要事情来店里找他就行,没来却打电话,大概率就是大伯他们还没走,那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就很好猜测了,无非还是和大伯一家有关。可他现在偏偏就是不愿意插手大伯家的事情。装糊涂嘛,他也会的。

现在两点多一点,中午的饭点即将过去,小饭馆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了,店里的服务员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准备吃他们的午饭,他们今天煮了一大盆海虹,给陈安修也盛了一碟,他不太热这个,略吃了几个就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半闭着眼睛休息,最近和天天和村委那帮人因为养鸡场养猪场新场地扯皮,还真是有点累。谢老过几天就要来绿岛,他和吨吨肯定是要过去的,冒冒在北京,有章时年在,章家又有那么些人照看,他倒是不担心冒冒会被亏待,就是多少还真有点想了,再不回来,他忙过这几天就去北京将人接回来。即便别的他不能做主,自己的孩子总能做主的。

他正想着这些事呢,手机又响了起来,罗芳芳端着一碟土豆丝从厨房里出来,见陈安修好像睡着了没听到手机响,就喊了一声,“陈哥,电话响了。”

“你帮我接一下,如果是天意,就说我不在,去后面新房子了,没带手机。”新房这些天一直在进家具家电,天意也是知道的,虽然都是专业的安装人员又有人跟着。他时常也会过去看看。

罗芳芳从柜台上拿起来手机,一看名字果然是天意,接起电话就按照陈安修说的讲了。陈天意也没多说什么,只告诉她等人回来和他二哥说一声,他这边有急事。只是在最后电话还没挂断呢,就听陈天意在那边惊叫了一声,“大伯,你们把我大伯怎么了?”再接着是各种嘈杂的人声,然后手机就急匆匆挂断了。

陈天意那一声太大,罗芳芳又是在陈安修边上接的电话,所以陈安修也听到了,只是后面听地不是很清楚,他睁开眼从椅子上起身,问罗芳芳,“刚才那边怎么回事?”

罗芳芳也不知道,她也只能把听到的告诉陈安修,“具体的我也听清楚,就听到那边很多人,陈天意喊什么大伯,还有人喊什么还钱,别装死什么。还有女的好像在哭。”:

坏了,肯定是出事了,陈安修穿上外套,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跑,门口遇到陈孝礼和村委的几个人开车过来,他也来不及解释,让陈孝礼带他回村一趟,陈孝礼看他着急,车都没停下,调转车头又开车往回开,路上陈安修打个报警电话。他估摸着肯定是大伯他们这里回来,被讨债的人围住了,都是自己村里的人或者附近的人,想找人帮忙都不太可能,就只能报警了。可是那些人就算是将人围住,应该是也是要钱,怎么还出手将人打了,听天意的那一声好像还很严重。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些想法,但具体的情况也只能到了再说。

陈孝礼作为村主任一听他都报警了,还是在自己村里出的事,一边开车一边问他,“很严重吗?没闹出人命吧?”真出事,他也得跟着挨批。

“应该不至于吧。”陈安修回答地也不是十分肯定。

听他这语气,陈孝礼心里更打鼓了,可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事实上,那边还真是出事了,而且也确实是陈建明。陈天意送陈奶奶回去那会,众人不是围着陈建明嘛。陈建明什么人,平时连自家弟弟都不是十分看得上的,又怎么会看得上村里那些人。别人说十句,他回不了一句,偶尔回那么一句,还是一开口就是告这个,告那个。那些人本来就因为他们不给钱火气大,这下更是火大了。可陈建明也确实是六十好几的人了,他们推推搡搡的,也不敢真的动手打。也不光是念着他这年纪,他们也知道陈建明家里这边的人也不少。他们只要钱,旁人也说不得什么。如果他们年纪轻轻的将个老人打进医院,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别人也得来把他们家给掀了,到时候就别说要钱了。

可陈建明老,还有比陈建明更老的,其中有个人的爸爸听说儿子把债主围住了,一路小跑从陈家二村那边就过来了,这人也七十七了,和陈建明素来也没什么交情,看陈建明这个气人的样,别人不敢打,他敢。他这个岁数了,陈建明那边的人再气还能和他动手不成,就算是出事抓到派出所,派出所都不会留他。陈建明在人群里被人扯着胳膊扯着衣服的,也动不了,这人挤到前面,抬手啪啪左右开弓就扇了了他四五个巴掌,掌掌重重落在脸上,一边扇他还一边骂,“你们欠钱还有理了,你对着谁摆架子呢?你要告谁,我们还没告你呢。”

没人和女人动手,柴秋霞早就悄悄退开躲到门边去了,李文彩和陈天丽倒是想上前阻止,但她们挤不进去,就眼睁睁看着陈建明被挨了打。陈天意见此也往上冲了,但人单力薄,暗地里还被人踹了好几脚,踹地他站不稳,摔到路边排水沟里去了。

陈建明这一辈子,从小有父母护着,下面有兄弟姐妹敬着,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紧着他来,他这辈子最意难平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刚结婚被李家使唤过的那几年,后来李家一个个败落,日子过地艰难,都低头哈腰地上门看他的脸色过日子,他的气也就顺过来了。这些年无论在李家还是在陈家,他都只有恭恭敬敬被人敬重的份儿。但是今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无名无分的乡下老头扇了耳光,他抬起头,边上的人不仅没有阻止的,还一个个指指点点,都在笑话他,他竟然被这么一群人耻笑,他脑袋阵痛,耳朵嗡嗡嗡的,眼前一片模糊,他想说什么但是说不出来。

拉扯着他的人觉得手里一下子重了不少,刚想让他自己站直,就见他两眼一翻,人已经晕了过去。这晕地时机也太巧合了点,他们就怀疑他是装的,抓着又摇了两下,这时候陈安修和陈孝礼他们也到了胡同口。

陈安修一下车,就见三叔家门口乌压压地围着一群人,三婶扶着天意,大姐扶着大娘,大伯在哪里,根本就看不到。

陈天丽先看到他的,大声喊了一声,“安修。”

陈安修印象中还没见过他大姐这么狼狈的样子,眼睛通红,明显是哭过了。李文彩也头发散乱着,见他过来,嘴唇哆嗦着说,“你快看看你大伯,快去看看你大伯,他晕过去了,那些人还不放过他。这是准备要他的命。”

陈安修也顾不上说什么,对着陈天丽点下头,这就扒拉开人往人群里进,那些人还是嘟嘟囔囔的不让开,陈安修也不和他们客气,三脚两脚地就踹翻了好几个,他从十八岁就是镇上的名人,这些年愈发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很多即便不认识他的脸,都对他的很多事情耳熟能详,比如说身手好,比如说不差钱,比如说做事绝,二话不说将刘家众人和魏晓磊送到牢里去,所以众人见到他,嘴上不服软,心里还有点发憷的,当他踹开几个人后,有些人自觉不自觉地就给让出一条路来。他一进来,抓着陈建明的那几个人不等他说话手自动就松开了。没了周围人的拉扯,陈建明直直向地面摔去,他着实不算矮,加上又胖,陈安修很是费了番劲才将人稳稳捞住,他不是医生,自然做不出什么太具体的诊断,可是他能看出人是真的不对劲,不是装的,他回头和陈天丽说,“大姐,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又和柴秋霞说,“三婶,你回去拿床毯子,我让大伯先躺下。” 最后和陈天意说,“天意,对大伯动手的这几人,你认认记清楚,待会警察就到,一个也别放走了。”陈天意赶紧答应了。还拿出手机对着那几个拍。

陈安修不说告所有人,只说告动手的,其他没动手的怕招惹官司,一个个地溜到墙边就准备走人了。钱没要成,再惹上官司,那可赔大了。这个陈安修可是说得出做得出的主儿。就连被陈安修踹的那几个也不敢出声了,本来还想一哄而上,仗着人多讨回来。现在弓着腰捂着肚子恨不得直接消失在人群里。

陈孝礼是紧跟着陈安修后面过来的,本来还想劝劝架的,结果陈安修三言两句就把局面给控制住了。心里也不得不感叹一句,陈建平真是养了个好儿子。这人能交,得交。这脾气秉性,年纪轻轻就有这番基业,说不得以后得有番大作为。他心下既定,再开口的时候就对着陈安修态度更和气些,当然他以前对陈安修也没态度恶劣过,但以前是对待小辈的态度,现在就有点把他当个男人,平辈交好的意思。其他人一看,得,村主任都和陈安修关系这么好,以后更讨不到什么便宜了,惹不起躲得起吧。

派出所的警察是先到的,他们就在镇上,离得近,来了问清楚缘由,陈建明现在不知生死,其他没动手的自然是能撇多清撇多清,暂时也顾不上讨债同盟,警察一共带走了八个人,包括那个老头,他走的时候有恃无恐的。陈安修也知道,看老头这年纪,大概率也真不会有多大的事。事情的经过他刚才也听了个差不多,要是他爸爸受这个屈辱,拼着不要名声,他也得先扇两巴掌讨回来。但大姐的工作,应该也容不得她这么放肆。

救护车来了以后,也没到镇上医院,直接去了陈天齐曾经工作过的市立医院。陈安修和陈天意也开车跟了过去。

陈爸爸得到消息的时候,救护车已经走了,得知安修也跟着下去了,就给他打电话,但当时陈安修跟着忙上忙下没顾得上接,事情告一段落,又给陈爸爸打了回去,“是脑出血,已经进手术室了。”

陈爸爸沉默了会,问,“很严重吗?”

这个时候了,陈安修也不敢瞒着他,只能照实说,“情况好像是不太好。等手术做完听医生怎么说吧。”

陈爸爸立刻就说要过来,陈安修看天色不早了,不想让他过来,再说现在人已进了手术室,来了也只能干等,但最后陈爸爸还是和陈建浩开着车过来了。

爸爸还是和陈建浩一起开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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