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第 392 章
邵中则的这话一出, 陈天晴想捂他的嘴巴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她本来就有打算和家里说的，现在虽然事发突然, 也不算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索性就借着这个机会痛痛快快承认了。
她是痛快了, 陈妈妈却不太痛快，一方面有郭宇辰的先例在前，她实在不太敢相信闺女的眼光。另一方面又觉得闺女终究是大了，她一个人在外面工作，他们在家里总是放心不下，隔个三两天都得通个电话，结果闺女谈了这么久的男朋友, 和家里提都不提一句，这算什么事。想生气吧还得安慰自己，总算有个男朋友, 又是当地人，能互相有个照应，总比一个人飘着好。但没见到人，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品，这安慰也是空落落的, 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不过当着邵中则的面, 陈妈妈也没说什么, 惯常说了些, 有空和晴晴一起来绿岛玩, 有什么爱吃的阿姨提早给你们准备之类的话。
邵中则一一都答应着, 一口一个阿姨喊地无比亲热。
他这样的态度多少让陈妈妈放心一点, 起码听着是个不拘谨, 有礼貌的孩子。不像郭宇辰那么拿腔拿调的。
陈妈妈和邵中则说完, 又和冒冒说了会话，知道他们还没吃饭，嘱咐陈天晴早点吃完饭，早点将冒冒送回去，免得人家章家爷爷奶奶在家里担心，这才挂断了电话。
他们通电话的时候，陈爸爸就在边上看电视，事情他也听了个大概，不过他在电话里也没什么可说的，就一直没出声。这时见陈妈妈挂断电话了才问，“晴晴交男朋友了？听着人怎么样？”
“光听说话是还可以，可是人影子都没见过，谁知道呢？”陈妈妈想想还是一肚子气，“天天说这三个里就属她最省心，现在交个男朋友都有半年了，别说带回来给咱们看看，过年回家提都不提一句。我问她，她都没说。她心里天天想什么呢。”
小姑娘家的心思，陈爸爸就更不懂了，但嘴上还得为闺女找补，“兴许她也是想多处一段时间，多观察观察人品做派，等稳定了，再和咱们提，上次那个郭宇辰倒是一交往就赶紧带回来了，带回来能怎么地，还不是惹你生一肚子气。这次再没看好就带回来，再惹一家人生气？咱生气，晴晴心里就能好受吗？”
做父母的总是生不了儿女太久的气，陈爸爸这一说，陈妈妈心里也就信了几分，就是嘴上不服软，“我要是今天没碰上，她还不知道想瞒多久呢。她那点眼光就是看上一年，也够呛看得出什么，我听那孩子嘴皮子也挺利索，再会哄人，她就更找不到北了。”
都是老夫老妻，陈爸爸能不懂她，一听这口气就知道是已经接受闺女有男朋友这个事实了，就是担心这个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于是就出主意说，“不行咱让壮壮和小章说一声，那孩子不是北京本地的吗，小章那边认识的人多，打听一下那孩子的人品家境。”
“北京那么大，哪那么好巧能打听到。”
陈爸爸就说，“北京就是再大，那孩子的家里人总有交往的人吧，又不是住在深山老林里没个亲朋好友街坊邻里的。”
陈妈妈想想也有道理，这事在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他们晚饭吃得早，现在也不过刚过六点，他们就准备直接去镇上找陈安修。
陈安修还没吃晚饭，他在新房那边。
家里已经吃过饭也不剩什么了，陈爸爸路上给他买些千层饼，两人一路溜达着过来，新房正在装灯具，远远望过去，一片灯火通明。走近些看到陈安修在外窗下靠着墙低头打电话，不知道打给谁的，嘴角隐隐带着笑意，走近了，就听他拿哄孩子的语气边说边笑，“想你想你想你，天天想，没你在边上，晚上睡觉都觉得冷飕飕的。”
对面是谁，不用想就知道，在一起都几年了，越发没个顾忌了，陈妈妈觉得没法听，拉着陈爸爸绕开他进门。
“这灯装上，差不多就能完工了。” 陈爸爸这辈子不知道装修过多少套房子，唯独这两套，他是基本没有沾手，他也算这方面的行家了，装修师傅手里有没有真章，他很清楚，人家这活做出来确实漂亮，就连在后面小区做装修的老赵他们过来都过来看过不少次，私底下问他花了多少钱找来的。他倒是想花钱，可没什么的地方让他花。那两人什么都打算好了。
陈安修又过了一会才进来的，“爸妈，你们刚才电话里要和我说什么？”
陈妈妈就把陈天晴有男朋友的事情大概一说，不等她说其他呢，就听陈安修来了一句，“邵中则？还真是邵中则啊。” 他去年才让章时年查过，他年纪轻轻也不健忘，当然还是记得这个名字的。
“怎么，晴晴和你提过？”
陈安修就说，“这倒是没有，但是在晴晴那里见过一次。”这里面忙活地也差不多了，他带着爸妈往外走，路上大略地将打听到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遍。
“这么看倒是个清清白白的好人家。一家子文化人。我就说你妈瞎担心，晴晴好歹读了那么多年书，还真能一点眼光都没有。你就是不相信晴晴，还得相信小章呢，他没说不好，那孩子怎么也不会太差了。”后面这一句是对着陈妈妈说的。
“行行行，你们眼光都很好。” 话到这里，陈妈妈悬了半天的心到底是放下一大半，她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承认陈爸爸的话有道理。章时年都没说不行的话，这孩子约莫还是可以的。
*
这边陈爸陈妈搞定，另外一边的陈天晴却还不知道，她还在烦恼怎么回家再给爸妈打个电话解释一下，瞒着家里这么久，怎么也不是那么回事。邵中则提出干脆五一去绿岛吧，反正他们两人都有假期。
陈天晴还有点犹豫，“会不会太仓促了？”离着五一也没多长时间了。
邵中则就笑说，“反正叔叔和阿姨也知道了，也不算贸然上门，再说我还是很拿得出手的，带回去不会给你丢人。 ”
看他现在仍旧这么嬉皮笑脸的，陈天晴心里也跟着放松不少，想想也是个不错的主意，瞒着不说已然不对，再拖拖拉拉，父母更不放心，“那我回去再给我爸妈打个电话，问问他们的意思。”
他们说话的时候，各种菜品也陆续上来了，其中有一份是冒冒的儿童套餐，陈天晴尝了一口里面的蝴蝶意面，调料放地很少，但味道还可以，不过冒冒吃了几口就不愿意吃了。他想一出是一出，他要吃蛋卷。
陈天晴又哄着喂了些牛肉和虾仁，他还是要吃蛋卷，吃有肉的蛋卷，邵中则看他坚持要吃，就拿菜单，想看看这里晚餐有什么西式蛋卷没有。
卫林说是请他们吃饭，真就字面上的意思，请他们吃，进门就各自分开了，并没有在一起，他事先和其他朋友有约，一行人加上老板都在特意预留的内部招待包间。他们那边的人还没到齐，他想起冒冒还在这边，就临时带着老板过来打个招呼。就听到冒冒要吃蛋卷。
“做做做，不就是吃个蛋卷吗？厨师会做的都来一份，到时候让他自己选。给小孩子吃的，让他们看着弄，少加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没带过孩子，不过常识性的东西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这个餐厅的老板叫做聂泽的在边上听着都气笑了，“你少胡说八道，我这里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卫林都已经说话了，又不是多难的事情，他也吩咐让人去做了。
就这卫林还不满足，又加了一句，“快点，让厨房先忙他的，他小，禁不住饿。”
再重要的客人也没这待遇，服务生看了一眼聂泽，聂泽摆摆手示意赶紧去，“听他的，他家孩子最金贵，饿不得。”虽然他是没看出这个孩子多饿。但能让卫林这个态度对待的孩子，想必也和卫家关系也远不了。
陈天晴看人家真要去做了，连忙阻止，她刚才已经喂冒冒吃了个六七分饱了。冒冒这么点的小宝宝本来就吃不了多少东西，晚上回去还要喝奶，也差不多了。而且她不止一次听妈妈和大哥说过，冒冒这脾气就不能一味顺着，要不然他得上天。可这些话她也不好当众说。只能拦着说不用麻烦了，冒冒也吃地差不多了。
冒冒却不肯配合，坚持要吃蛋卷。
“又不是什么吃不起的东西。”在卫林的观念里，他肯提点要求，别人都是求之不得，更何况就这么点要求，他也不知道陈天晴在客套什么。
陈天晴见拦不住，也不想人家白白忙活，只得说她大概知道冒冒想吃什么蛋卷，那是陈爸爸常做的一道下酒菜，拿鸡蛋饼将肉馅儿裹了上锅蒸，吃的时候切成一片片的。冒冒在家里经常跟着爷爷吃，今天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了。
聂泽也大概听明白了，东西倒是不难做。可摊上这么个在西餐厅非要吃中餐的，这叫什么事。
卫林说是带着冒冒去等蛋卷，一路抱着回到他们那个包间，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都和卫林差不多的年纪，见他出去一趟抱个孩子回来，看着又眼生，其中一人就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季家四叔的小儿子。”
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经常玩的，和季君恒也认识，卫林口中的季家四叔是谁，不需要指名道姓，他们也知道。他们知道章时年，当然也约莫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不是说绿岛那个情人的孩子吗？怎么在这里？还真打算养吗？”
“对章先生来说，多养个孩子又不费力，权当哄着小情人玩了。”
“不过说是情人也不对吧，好像是在季家章家那边过了明路的。这人倒是挺有本事。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天仙绝色，章先生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竟然会选他。”
“人家可是陆江远的独子。论身份又不差。再说大的那个不是章先生的孩子吗？”
卫林不耐烦听这些，就打断说，“行了，别说了，来吃饭的还是来听你们八卦的？”
章时年的家事也确实轮不到他们来品评，不过他那样的身份摆在那里，少不得各方的关注，即便他们不说，私底下打听议论的一点都不会少。但他们同样也知道卫家和季家关系好，尤其卫林很尊重这位，当下也就打住不提了。转而聊些其他闲散话题。
不过等蛋卷真上来了，冒冒就吃了两块，之后怎么哄就不吃了，卫林都怀疑这熊孩子故意来折腾他的。光为了伺候这祖宗，他这大半天还没吃上饭呢。他抱着冒冒就想去还给陈天晴，他不伺候了。
他出来包间，临时接了个电话，就抱着冒冒出来了，他打电话期间，旁边的电梯上也下来一行人。领头一人急匆匆的样子，本来都准备要走了，不知道身边的人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那人的目光望过来，看到卫林，就掉转头过来了。
“还真是卫少，刚才听说小儿和你起了些冲突，我正想找机会登门道歉呢，没想到在这里就遇上了。” 来人嘴里是这么说，但眼神却无半点歉意的样子。隐约还带了些没压住的怒气。他今天带儿子出来认识几个朋友，儿子有事先走一步，结果没走多久就接到电话，被卫林送进医院了。
儿子的名字，卫林不记得了，不过这个老爹的名字，卫林多少还是有印象的，叫石磊，他看看石磊，又看看石磊身后的三个保镖，排场还不小。不过即便没保镖，他可以随手收拾石磊的儿子，但石磊可不是随便让他揍的，事业发展大了，谁还没点人脉和靠山，但料想石磊也不敢动他就是了，“好说，石总没教育好，我代为教育一下。”他这话说地不可谓不张狂。
石磊突然伸手拍了拍卫林的脸，这动作不大，但侮辱的意味不言而喻，“那真是谢谢卫少了。”自己的儿子被打成那样，他固然不能打回来，但真要默不作声，有些人正当他们石家好欺负。卫家即便是权势滔天，也不至于为这点事找他茬。至于卫林，还嫩着呢，不过是依仗家里，他还真是不怕。
卫林一巴掌挥开他的手，眉间戾气陡生，冷笑道，“不客气，谁让你儿子不长眼呢。下次再犯到我手里，我断他一条腿。”
“听说是为着个小崽子，就是这个吗？”石磊也看到卫林怀里抱着的冒冒的了，不过据他所知，卫林已经是他们这一辈的老小，其他的兄弟姐妹都结婚多年，印象中并没有这么小的孩子，“不会是卫少的私生子吧？”他说着话还在冒冒的脸上捏了一把，他并没有刻意控制力道，就这一下，冒冒的腮帮子当时就红了。显见的也是真不把他们两个放在眼中。
大概也是真的疼，谁也没看到冒冒是怎么出手的，他对着石磊的脸呼地一巴掌就招呼上去了。他年纪小力道也肯定大不到哪里去。但出手向来是又快又准的，当场就把石磊的眼镜扇地上了，“叫你打我。”理直气也壮。
卫林当场就想亲他两口，就是他也不敢当面扇石磊的巴掌，冒冒这巴掌也扇地也太痛快了点。看石磊这铁青的脸色，怕是要气地犯心脏病。
石磊没说话，但那几个保镖见主人挨打，都尽职地上前，要对卫林动手的样子。
起初服务生见他们在门外说话，也没太在意，这会眼见要起冲突，就赶紧去通知聂泽。
但卫林还真不怕他们，他笑着低头和冒冒说，“你和他说你爸爸叫什么？”他就不信了，这个石磊就是不怕他，还不怕四叔收拾他。不管亲生不亲生，这个儿子，四叔可是认下的，章家也是认下的。
谁知道冒冒嘎嘣脆地来了一句，“陈壮壮。”家里没人刻意教过他这个，不过陈爸陈妈天天壮壮长壮壮短，他就知道他爸爸叫陈壮壮。
卫林差点抱不住他当场摔个跟头，谁让他说这个的，陈安修不应该在家天天教孩子爸爸叫章时年吗？陈安修明明看着挺滑溜的，怎么连讨好人都不会吗？
石磊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名字，陈姓太大众了，他一时真不知道这位陈壮壮到底是哪个陈家的。能让卫林摆出这架势，那怎么也应该是位跺跺脚威震四方的人物才对。可是他竟然没听过。到底是卫林刻意吓唬他，还是他消息闭塞，连这样一个大人物都不知道。他一时举棋不定，只得挥挥手让保镖暂时退回去。
聂泽他们几个得到消息也都跑出来了，不过他们没等问卫林怎么回事呢，就看到了走廊那边刚转过来的章时年。
“章先生。”聂泽先看到的，顾不得其他，急走两步，上前打招呼。他虽然和卫林是朋友，也见过章时年几次，但自问和人家关系没那么亲近，也不敢贸然跟着卫林喊四叔，每次都是恭恭敬敬喊章先生。
章时年点点头，其他几个人也纷纷上前打招呼。连刚才还处于暴怒中的石磊看到来人，也迅速收敛了怒色，快步迎上来，先伸出了手。同样是家世背景雄厚，章家又是卫家不能比的。就算抛开家世背景，章时年也是卫林不能比的。他不怕得罪卫林，可不敢在章时年面前放肆。
“怎么都在门口站着？”听天晴说在这里吃饭，他是专程过来接冒冒的。
冒冒一听爸爸的声音，也不让卫林抱了，朝自己爸爸张开手臂，“爸爸。”
卫林将人递过去，经过石磊的时候，拿眼睛看他，就见石磊听到冒冒这声称呼，饶是再力持镇定，脸色都微微一变。
聂泽不知道事情原委，只是难得章时年过来，赶紧将人往里面请，章时年见陈天晴不在，料想应该还在里面，就抱着冒冒往里走，又问他，“吃过饭吗？”刚接过来还没发现，可等他抱着走了两步，就看到冒冒右边脸颊红了一块，小宝宝皮肤嫩，冒冒又白，这么一块就很明显，好像被什么蚊虫叮了一口或者被人掐了一把，“冒冒这里怎么了？”
“他打我。”冒冒伸手一指石磊，他从小就会告状，现在大点，告状更利索了。目标都不带错的。
章时年的眸色立时就冷了下来， “ 石总，看来有些事情我们需要谈谈。”
石磊背上的冷汗刷地就下来了，他以为这孩子是卫林的私生子，卫林将他儿子打进医院，他只是捏一把也没真怎么样，怎么就变成章时年的儿子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一路跟着人进了包间，他要了酒，又解释了一通，就准备自罚酒给章时年道歉，章时年也很好说话的样子，并没有阻止。一瓶酒下去，章时年没出声，两瓶酒下去，章时年还没出声，三瓶酒下去，卫林都有点同情他了，他刚才故意让聂泽拿的烈酒，就是想趁机整一下石磊，可也没想过让他连干三瓶。他抬眼看四叔，四叔抱着冒冒坐在那里眸色淡淡的，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好像没看到石磊正在一杯接一杯地灌酒一样。一直干完五瓶，眼见石磊都快意识模糊了，章时年才来一句，“不过都是些小事，石总不必放在心上。”
卫林敢保证，这石磊回去就得胃出血，就这还是四叔口中的小事，他自问算睚眦必报了，也不敢说别人捏他一把，就把人整出胃出血，狠还是四叔狠。他心里正嘀咕呢，冷不防对上章时年扫过来的目光，想起冒冒就在他手上被人捏了，头皮一麻，赶紧低下头做忏悔状不敢随意打量了。
聂泽他们几个从头看到尾，也有点心惊肉跳，他们也是第一次见章时年惩治人，不动声色，云淡风轻，多余的话都没一句。幸亏这孩子小，之前他们说的话，他也听不懂。这哪里像是情人的儿子，就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以后还是少在外面议论吧，免得哪天传入这位章先生的耳中，事情就不是那么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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