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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沸腾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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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希颜掠回高坡,一伸手揽过何栖云纤腰便向山下掠去。

“你——”

何栖云刚开口就被卫希颜止住,“莫说话。”

她嗓音似带微哑,夕阳下,唇际色泽嫣红夺目。

何栖云心惊,她受伤了?强压心头不安,沉静不语。

暮色降临,卫希颜奔掠之势不停。

何栖云觉出她南行一阵后,似又绕道北行,她心中疑惑,却拢在心底,容色娴静安谥。

奔掠了约摸盏茶功夫,前方隐有水声隆隆,离得近了,竟是一处断崖瀑布。

“小心了!”卫希颜低道。

何栖云尚未明白,身子突然一轻,竟被她抱着凌空跃入崖流瀑布中。

何栖云惊呼一声,娇躯猛然贴前,双手搂紧她颈。

“闭眼!闭气!”

何栖云依言闭目屏息,“扑嗵”一声,身子一凉,被她抱着落入瀑底水潭。

已是三月暮,潭水却依然寒得澈骨。

卫希颜抱着她沉在水底不起,何栖云咬牙苦苦支撑,终是撑不住,口鼻呛入潭水,未几便昏了过去。

……

她醒来时,已身处一座山洞,靠在洞壁上。

全身上下的衣衫竟是干的,但腰带上打的蝴蝶结却依然是她亲手结的模样,她的衣衫并未被脱去,何栖云莫名松口气,揣测那人或许是以内气烘干了她的衣服,体内方无半分寒意。

卫希颜负手立在洞口,墨红丝袍迎风微拂,见何栖云醒来,伸手指了指洞中火堆,火堆旁边架着一只烤熟的野兔,芳香扑鼻,她笑道:“折腾一天,你应已饿了,先吃点兔肉。”

何栖云站起身,却看着她,欲言又止。

卫希颜以为她挂虑何栗,温和道:“你父亲在北方宋军中,已无性命之危。”

“谢谢!”何栖云语声诚挚。

卫希颜笑了笑,不语。她一路尾随金军北上,原是想趁金宋两军交战时,趁乱悄然掳出何栗,顺便探察吴阶、韩世忠的真定突围军队行到何处,以作策应;孰料因白轻衣破碎虚空而心神震荡,真气冲撞无法遏制下搅出这番惊天动静,也不知是喜是愁?

何栖云不知卫希颜心中所想,在父亲获救后,她心中悬起的石头已落下,方才的忧虑却是为了卫希颜。

她抿了抿唇,开口道:“卫……”

却在这瞬间她突然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名震天下的女子——太师?卫相?卫帅?似乎都不妥——她莫名的有种感觉,眼前这清风洒脱的女子并不稀罕那些极尊的衔头。

她不由迟疑了下,卫希颜瞥她一眼,笑道:“你和靖岚一般,叫我字便可。”

何栖云微微点头,关心道:“希颜可是受伤了?”

卫希颜眉尖微蹙。

萧翊最后那一枪几乎摧毁她整条右臂经络,其后她强行贯入凤凰真元打通右臂经脉弯弓射箭,导致被封在右臂的吞噬之气再度袭扑心脉,趁她射箭发力之时与凤凰真元相撞,真元虽化掉吞噬之气,她内腑却也被震伤,功力几失去一半,只得遁形隐迹,并深入瀑底敛去气息,防备雷动追蹑而至。

她看了眼何栖云,眼前这女子看似娴静柔婉,心思却极其细腻敏感,似乎无法瞒过,遂笑了笑道:“受了点小伤。”

她眸子浅眯,雷动不会放过这唯一能击杀她的机会,必会用尽神通搜出她形藏,逼她一战。如此,在这山中也只能隐得一时。

何栖云闻言纤柔睫毛微微垂下,心忖若是小伤,你又何需绕道奔行,倒似在闪避什么!

她从卫希颜轻淡笑语中琢磨出她伤势不轻,心忧下却未再多问,移步走到火堆旁,提裙斜坐,葱白玉指轻撕兔腿,小口吞咽,吃相极为娴雅,显是家教谨严。

卫希颜想起司靖岚轻佻不羁,与何栖云的娴静端雅简直是两个极端,难怪司靖岚不欲娶之为妻,只不过……她唇角微微一扯,司靖岚这小子怕是未看到他娴雅未婚妻的另外一面。

这女子外表娴静温婉,内里却自有主见,绝非桎梏于一纸婚约的纤弱闺阁,缘何对司靖岚痴缠不放?她扬唇笑道:“种瑜那小子有甚么好,值得你万般不舍?”

何栖云素手倏然一顿,垂眸不语。

良久,她抬眸一笑,娴静秀美的颜容如幽兰绽放,馥郁芬芳,道:“我很小就认识了靖岚,那时的他英俊威武,雄姿勃发,引人心折,父亲为人订下这门亲事,我实是心喜……但我也一早知道,靖岚他并不喜欢官家娘子,他喜欢的,是能与他并肩骑驰骋的女中英杰!”

卫希颜略略扬眉,既如此,为何痴恋?

何栖云轻叹:“他若有意中人,我自会舍了这番痴念。然靖岚遭逢变故,自此游荡江湖,看似逍遥不羁,甚么都不在乎,实则内心自苦……”

她怔怔道:“我或非他心中良偶,只是我若放手,他也未见得就可得欢喜了……或许有了我这番痴缠,他心中便会多了一分牵绊,不会那般空落孤寂……”

她神色怔忡,再无食欲。坐得一阵容色回复平静,轻轻起身,就着石碗中的水净了手,抽出锦帕拭干。

卫希颜若有所思看了她一阵,忽然拍手笑道:“种瑜若错过你,今生必会后悔!”

她微笑看向洞外,连续几日的漆黑雨夜后,今晚的夜空竟然星光满天。

卫希颜不由缓缓步出,双眸凝望星空,目光渐渐温柔。

她痴立在星空下,晚来风急,乌发随风拂散,发丝扬起丝丝纠缠却又瞬间滑缎般垂落,仿佛似浅似隐的情思丝缕微绕。

身后足音窸窣,何栖云走近,温婉语音柔缓,“没有合适发簪,先用这带子系系可好?”

卫希颜回头,凝视风中飘拂的白绸丝带,微讶扬眉。

何栖云容色微红,旋即回复自然,眨眼轻笑道:“我有时也会躲懒不想梳髻,便随身备了带子用来束发,刚巧可借给你用。”

卫希颜眉梢轻挑,以何栗的性子,家教定是极端谨严,岂会容女儿仅以一条带子束发闲散失了闺秀之姿?——这何栖云果然在端娴的外表下还隐藏着另一面。

何栖云见她唇角似笑非笑,不由容色微窘,垂眉道:“抱歉,是我……太唐突了。”手腕便要缩回。

卫希颜凝视那条白绸发带,似是忽然回忆起某段往事,眸子柔光点点,一伸手捉住何栖云欲缩回的素腕,微笑道:“好。”

她说完转身,竟是要何栖云亲手为她系上。

何栖云一呆,旋即眉眼弯弯一笑。

卫希颜身材比她高挑,但立足地正好处在她的下坡,抬手便可够到后颈。她双手伸出拢入丝滑般的秀发,素指为梳,轻柔理顺,再以绸带相绕系束,尾端打了个蝴蝶结。

“好了。”她道。

卫希颜微笑回眸,清容秀美,绝尘脱俗,目光却如春水温柔深情。

何栖云心口怦怦急跳几下,喃喃道:“这样,便好!”

卫希颜笑容一凝!

她神色恍惚,霎眼间似乎回到天涯竹阁,那白衣胜雪的女子,慵懒斜坐榻上,伸手为她束发,颜容如雪薄透,眸光凝视她,笑语轻柔:“希颜,这样便好!”

这样便好!

她鼻子一酸,胸中波荡层生,立即转过身子,抬眸仰望夜空,星光璀璨,颗颗耀眼。

她眸子如玉温润,低低喃喃道:“轻衣,这样便好!”

我知:天地清风有你,星月同行有你,浩浩宇宙,有你存在!

如此,便好!

她仰脸清眸微阖,吟唱出一曲调子,悠悠细细,萦入清风明月。

何栖云静静听着。

春风柔柔,调子悠悠,月下女子光华萦绕,如雪莹玉的侧脸柔和美好,唇角弯笑浅浅似有情又似无情。

何栖云不由看得痴了。

一曲唱罢,卫希颜久久静立。

唯有风拂过,唯有夜空星光闪烁。

何栖云轻轻道:“这是甚么曲子?从未听过。”

卫希颜回眸,笑得柔和:“曲名,天地清风。”

天地清风,送行之曲。

***

“禀宗主,青鹏讯报。”

莫秋情声音从碧晴院的廊子下传入书阁。

阁子内,名可秀正在听取由东京返回临安的宋之意禀报京中情形,听得廊下传入的声音,她两道挺秀眉毛忽然微微一扬,莫秋情素来四平八稳的语调竟似隐有波荡,她眸底光芒一闪。

“进来。”

莫秋情推门入内,见宋之意在座,略略点头,疾步上前将讯报呈给书案后的宗主。

名可秀迅速览过,眸光似喜又非喜,复杂难测。其后,竟是长久的沉默。

莫秋情心中犹在震撼,却拿不准主上心思,垂眼静心,默默候立。

名可秀容色淡然,将手中讯报递给宋之意。

她沉思片刻,忽然铺纸提笔,行如流水。

宋之意隐隐觉出书阁内气氛怪异,接过讯报看到萧翊战败不由目露惊喜,再往下看时,却蓦然惊“啊”一声站起,神情极度震骇。

他抬头看向莫秋情,见她垂眸一脸安静,想是早知此事,不由一咬牙,好你个莫秋情,竟然守口如瓶!这么大的事情,你竟敢独自掖着藏着!宋之意想到那人与主君之间的“情事”,面色又由青转白,眼神狠狠剜向知情不报的千机阁主。

莫秋情心中无奈,唯有苦楚。这事连老宗主都撒手不管了,能有她置喙的余地么!未得主上允可,她敢乱说半个字么!

两人互相飞眼刀间,名可秀已书完搁笔,将墨色仍然淋漓的两页涛笺递给莫秋情,道:“着人誊抄了,传给各地报馆,明日按此出报。”

“是!”莫秋情躬身退出。

“之意,你先退下。东京之事,明日再议。”名可秀冷静道。

宋之意本有话讲,嘴唇嚅动间却见主君神色似是不容置疑,他只得压下胸中翻腾,恭谨行礼退出。

待书阁门重新关上,名可秀忽然起身走到窗前,眉间似有怅然,目光复杂难明。

青鹏讯报中曾以诧异语气提到战场上出现白日见星的奇异天象——

名可秀忽然悠长一叹。

白轻衣,已经洒笑而去。

她心情复杂,眸光望向天空。

怅立,良久。

****

新帝定都临安后,这座江南闻名的富庶城市便越来越繁花似锦、昌盛荣华。

今日的临安京城,尤其喧嚷。辰初起,一帮少年乞丐的清脆叫声拉开了南宋京城鼎议沸腾的序幕。

这些被报坊雇佣的小乞丐们脚下轻快,灵活地在各条大街上奔窜着,身上的百衲衣虽然补丁摞着补丁,却干净没有污脏,头脸手脚也干净整洁,年龄均在十岁左右,嗓音清脆,起伏有韵的声音扬动在晨间的清风里悦耳如歌音。

“看报看报!惊天消息:大宋第一高手复生!”

“金宋两大高手再度交战!”

“金国国师战败身亡!”

“卖报卖报,十文钱一份!金宋宗师对决,尽在《西湖时报》!”

十文钱买一张有字的大纸,对普通市民而言算是桩奢侈事,十文钱呀,可以买十个肉包子了。但报童嚷出的声音让人听之惊撼,几乎未跑完一条街,报童手中的《西湖时报》就被一扫而空。

没赶上报的人急得抓耳抓腮,脖子伸得老长凑到买到报的人身边觑看。有买到报的得意当街高念,大街上人流七八成群涌聚一堆,就连西街大字不识一个的张屠户也忍不住数出了十文沾油腥的铜钱抢了份报纸,请识字的李书生念给一街的屠户听。

这一天,临安京城的酒楼茶坊瓦子处处爆满,报博士的读报声激奋有力,人们随着那语调的高走低廻心神震荡,忽尔紧张、忽尔嗟叹、忽尔大叫、忽尔惊呆,直听得惊心动魄、如痴如醉。

“卫相,真乃神人也!”

待听到:“卫相凌空拉弓,空弦射出无形箭气,弹指间,三百金骑同时落马……卫相清喝震撼北虏:虐我汉家女子者,虽远必诛……”

“好!”众人不由脱口喝彩。

一长相豪武的佩刀汉子拍桌吼道:“想我大汉强盛时,杀得匈奴人哭爹喊娘!今日我大宋宰相天人神威,好叫那些北蛮子也知道我汉人的厉害!”

东边一桌似是太学生,闻声敲箸高喝:“说得好!有朝一日,犯我大宋天威者,也定是虽远必诛!”

一帮文生激动鼓噪:“我等应立即叩请朝廷发兵,将北虏驱出中原,恢复我大宋国土!”

……

清风楼主楼的一间雅阁内,坐着十余朝廷官员,阁窗轻启,似皆凝神倾听外间大厅内的喧声热议。

兵部尚书周望忽然皱眉,摇头道:“兵者,乃国之大事——朝廷出兵,岂能由民间妄议?”

“所谓民声可用,民间议战总比怯战好!”

枢密院签书院事(从二品)李邴对兵部尚书之言不以为然,自从枢密使高俅被赵鼎弹劾罢职后,枢密院内尽是主战之声,李邴对民间议战自是乐于耳闻。

周望哼了一声,当即反驳。兵部与枢密院在兵权上向有争夺,两部官员早有不和,此时被起了个由头,两人官品差不多相当,哪会相让?

座中大臣或帮周望,或站在李邴一方,或袖手旁观,一时唇枪舌战,好不热闹。

一直含笑静听的丁起忽然轻敲茶盏,笑道:“诸位,君子品茗不语。”

众人听得右相发话,两方阵营互瞪一眼,安静下去。

外间大厅已是人声热议,沸反盈天。

忽然一道高嗓门窜出:“听说朝廷正在招兵,咱大好儿郎一身武艺,何不去投军杀敌!光在这喝茶空谈有屁用,倒叫卫相轻看了咱们男儿汉!”

“不错!我等好歹也是七尺男儿,怕他胡虏个鸟!”

雅阁内一些文官听得此等粗语顿时皱眉,清风楼雅量之地,怎生多了这些粗野的江湖人?

外间一声清朗大笑,李易敲盏高吟:“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他语声慷慨侠气,对面雅间内的陈东、邓肃和欧阳澈不由敲盏相和。三人去年因李纲罢相叩阙投书被投入开封府大牢,其后虽被放出,却判逐离京城。闻得康王杭州登基,三人便结伴到了临安府。

欧阳澈敲了几箸,忽然叹道: “没想到卫太师卫相竟是女子!”语气中流露出钦佩。

当初金军第一次兵围东京城时,太学生叩阙宫门,卫希颜凌空登上宣德楼,阻止一场民间变乱,欧阳澈便在太学生中,认出城楼上那风姿飘逸的身影正是元宵夜与名花流少主名可秀同游之人。

他叹声中便油然想起另一位风骨挺秀的女子,神情越发感慨。

陈东、邓肃被欧阳澈的感叹激起往事回忆:东京首次保卫战时,三人曾率数百太学生协助宋军修筑城墙,并被编入后勤队抢救伤员,多次见得卫希颜英姿风采;黄河之战目睹绝世清姿永落,悲痛撼入心肺,亲历大喜后的大悲,堵壅难消……

今时忽然闻得卫相复生并败亡萧翊,均激动难抑!卫希颜的女子身份虽也让三人震撼,却远不及那种“英雄失而复得”的情怀更让人惊喜振荡。

“是女子又如何!当日卫相若在,与李纲相公一文一武,国都又岂会陷落虏手!”

陈东声音仍然是一贯的清亮激昂,“皇帝、诸大臣皆沦为敌俘,实是我大宋数百年来的奇耻大辱!宰臣误国!何为、孙傅之流,问斩千次也不足以赎其罪!”

他越说越激动,手中漆箸铿一声将碗盏敲出一道缺口。

陈东激昂之声传到隔壁雅间,周望皱眉,“此人言语,恁的放肆!”

李邴关心的却是卫希颜的身份问题,他说道:“卫……”他顿了顿,将那个相字咽回去,看了眼右相丁起,转口称道,“卫太师,她的身份?”未说出口的话意味深长。

李邴称呼的是卫希颜的太师官阶,非为尚书右丞的官职。官阶为虚,官职为实,如此既体现了对这位击败金国国师的当世第一宗师的敬重,又规避了官位问题,实是精明。

何庆言刚刚升为正四品忠武将军,他早知卫帅尚在人世,却不知其为女子,但于他而言,卫希颜便是卫希颜,无论男女均是他兄弟几人铁心拥戴的统帅,浓眉一轩道:“卫帅是女子又怎的?这天下间,论武勇将略谁及得上卫帅?卫帅若掌军机,我等必能北上中原,将胡虏蛮子撵回关外去!”

礼部侍郎季陵惊得胡须直抖,疾色道:“卫轲战败金国国师虽有大功,但先前以女子身份为官,已犯了欺君大罪,又隐瞒身份尚茂德帝姬,这……岂非乱了纲常!论罪当问斩,此番倒可功过两抵,岂可再入朝为官?”

何庆言听到后面已是大怒,一拍桌子,茶盏砰然跳起,他是武人出身,不会如文官般嚼舌根子,一手抓起茶盏便要摔过去。

丁起正要扬声制止,座中突然传出一道嗤笑:“季侍郎此言差矣!正如方才那书生所言,女子又如何?耿南仲、何为、孙傅身为男子,却是误国庸臣!此等庸碌男子误国割地,祸乱百姓,倒不如英明女子取了其位!”

说话的男子四十出头,颀长儒雅,眉间却透出刚毅,正是刚刚升知江宁府的杨邦义,下午方入临安府面圣,便被丁起拉来清风楼喝茶。

他原为江宁府通判,是名可秀多年前便着意栽培之人,对女主深怀钦佩,自然对季陵这番论调不屑于顾,见何庆言要动武,赶紧出语声援,免其被言官弹劾殴打大臣。

“荒悖!荒悖!”季陵气得全身发颤。

刑部侍郎范宗尹站在季陵一边,道:“朝廷自有纲常,卫轲……卫希颜纵有天大功劳,也不可女子为官,更遑论复为宰执!否则败坏纲纪,岂非招天下人耻笑!”

“天下人耻笑?”杨邦义微微一笑,颜容温雅词锋却含讥诮,“范侍郎,你若听听民间议论,当知何为天下耻笑之事!失国失地、君臣为俘,这才是天下之耻,我等之辱!”

范宗尹年少得志,被他一讲面子上顿时挂不住,正待开口反驳,座下衣袖却被身侧户部侍郎叶梦得微微一拉,以目示向丁起,微微摇头。

丁起放下茶盏,目光扫视众人一圈,“诸位。”

座中立静。

这位尚书右仆射昨晚已得铁子传达名可秀的嘱令,方选了一批大臣同赴清风楼品茗听议,暗中观察诸人的反应,他不动声色间已看得七七八八,慢言细语道:“诸位同僚可曾想过,北边对此的反应?”

他说的北边,自是指北方宋廷。

众官心中均是一震。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下章卫希颜同学要开始逃亡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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