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互相偷窥
一色一子很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最新章节。
因为那句做干妈的老师吧,她彻底得罪了玖兰枢,到今天为止他已经两个星期没有理过自己了,虽然每天依然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一起吃饭,一起出去赴宴,一起接见来客……但是他就是不主动交谈,简直是小孩子脾气!
好吧,一色一子安慰自己,他本来就是个孩子,自己好歹不论是外表还是心理都比他大好几岁呢。想来当初白兰说他过17岁生日的时候自己才16,现在生日早就过去了,按理说已经17岁,可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27岁了……
果然有时候养孩子会增长心理年龄。
像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闹脾气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第三个星期,也就是一色一子第N次用期盼的目光对着玖兰枢眨眼时,对方终于松动了内心的防线,优雅地站到了她面前,丢下一句,“既然当学生,就要尊敬地喊老师。”
……一色一子觉得这简直就是报复。
不过没关系,她一向觉得只要能教她东西,谁都可以当老师,所以当下就毫无自觉,也没有任何不适地喊了一声老师,喊得特别顺溜。
于是玖兰枢的脸又黑了。
因为老师这个称呼的杀伤力……绝对没有干妈强劲。
“……以上这些都是天赋类的东西,只要你想用,你就能用出来,记住了吗?”玖兰枢点了点黑板上的东西,回头问一色一子,结果却看到了一张茫然的脸。玖兰枢顿时抽嘴角,“怎么?”
“太抽象了……”一色一子为难地看着他。对不起她就是个理科生,对这种抽象的你想用就能用的东西完全不在行,即便玖兰枢列出了一大堆招数,她还是觉得自己一个都不会,“有没有发动语什么的,比如[橡皮橡皮火箭炮]之类……”
玖兰枢:“……”
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半天,正太深深吸了口气,朝着角落看着他们笑的侍女招了招手,侍女笑盈盈地走过来,轻轻鞠躬道,“枢大人。”
“你介意让一子拿你做实验吗?”玖兰枢温柔地问她。
侍女摇了摇头,“能帮上一色大人的忙,是我的荣幸。”
玖兰枢于是立刻看向一色一子,原本温柔的语气刷地变得硬邦邦,“来,一子,抹掉她刚才跟我对话的记忆。”
一色一子顿时一脸苦逼,看着自己的手半天,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侍女,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然后……发功……发功……发……
“我该怎么做?”一色一子欲哭无泪地回头看玖兰枢。
玖兰枢深深地捂脸埋头。
忍了半天没有说什么,玖兰枢长呼一口气,挥手,轻而易举地抹掉了侍女的记忆以后,打发她离开了。侍女离开后,他便回头,深棕色极漂亮的眼睛深邃而复杂地望着一色一子,半晌,他突然蹲下来,执起眼前人的手放缓声音道,“一子,你是在跟我赌气吗?”
……这是什么神发展?
一色一子茫然地回望他,“我没有,是你讲的太古怪了。记忆这东西无形无味,我抓不到摸不着,又不像是写错的字,怎么删掉?”看着玖兰枢漂亮的小脸蛋,少女试探地问道,“真的没有口诀吗?内力?”
玖兰枢默默地看着她,说不出话……
半晌,他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起来,“一子,那些能力之所以是天赋,是因为他们深深根植于你的血液灵魂里,就像吸血一样,是本能最新章节。拿刚才那个侍女来说,你想抹掉她的记忆,只需要动一动念头,知道吗?”
“……删掉删掉删掉删掉……这样吗?”勤学好问的学生。
“……差不多吧……”破罐破摔的老师。
“能再试一次吗?”跃跃欲试的学生,“就不要那个侍女了,她总笑话我。”
“你想干什么……”有不好预感的老师。
“玖兰老师,中国有句古话叫[落红啥啥啥啥啥,化作春泥更护花]。”
“……”
考虑了一会,玖兰枢终于点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懂了那句古话,“好吧,既然你要试,就来,只是纯血种之间除非能力差距很大,删除记忆一般是不可行的。”
一色一子点点头,“这点我考虑了,我不是已经很多岁了吗?删你应该没问题。”
枢:“……”
深吸了口气,一色一子把手放在了玖兰枢略带婴儿肥的脸颊旁边,感受着这小子滑腻细致的皮肤,强忍着吐槽的冲动,开始寻找他的记忆。
她觉得这就好像是一种程序,当初白兰入侵图拉多家族的情报网时或许也是这种感觉吧,找到一个缺口,或者让自己融进其中,抽丝剥茧,寻觅目标,锁定,然后选择。
一色一子非常专心,专心到几乎忘记了周围的存在,她就像是在一片漆黑中行走,放出自己所有的精神力去搜索一个契机。她另一只手也抚上了玖兰枢的脸,额头贴上了他的额,试图以此来拉近距离。
或许是这个方式真的有所成效,一色一子觉得黑暗中行走的那个自己脚步忽然快了起来,紧接着她忽然神经一紧,玖兰枢的记忆如幻灯片般飞快地翻了起来,她仿佛走在一个四面都是幻灯片铺就的长廊上,眼睛所见的全是枢每天做过的事情。
他和一条拓麻一起吃饭,站在镜子前自己剪头发,帮自己挽发髻,黑夜,大雪,獠牙,鲜血……
一色一子心道不妙,似乎有些停不下来,但记忆已然飞速后退着。她看到了一个小女孩,有着和玖兰枢同样的发色和瞳仁颜色,她坐在他腿上开心地笑着,一旁玖兰夫妇微笑着望着他们,四个人其乐融融……
镜头再一转,她看到了一口棺木,里面躺着面色灰白干枯的一个男人,眉目间不知为何有些眼熟。
再往前,一个好像成年版玖兰枢的男人站在花园里,眉眼带笑地望着古堡门口前的一个暗红色长发少女。少女指着一个有着烫金封面的黑色笔记本说着什么。
……等等,那个笔记本看起来也好眼熟……那个少女,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可是这种扑面而来的心悸感是怎么回事?
一色一子惊讶地望着古堡花园里的两个人,不知为何就觉得这个场景极为熟悉。她向前走了两步,试图看清那个少女长相时,成年版的玖兰枢忽然转过头,目光正好对上自己……
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一色一子咚地一下倒载在了后面沙发上,脸上的表情还没有完全收敛起来。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惊慌茫然地去找玖兰枢,后者用同样一副表情怔怔地望着她,相对无言了许久。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一色一子甩了甩脑袋,示意他先说。玖兰枢顿了顿,板起脸,“我让你消除记忆,没让你偷窥。”
“说得跟你没有趁机偷窥一样……”一色一子白了他一眼。吸血鬼的能力什么的太蛋疼了,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奇怪飘渺的东西,给她一把m1a,什么都解决了。
随手拿过一个血袋打开插上吸管,一色一子道,“玖兰老师,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怎么样?我看到了你的秘密,怎么办?”
玖兰枢从容地在对面沙发上坐下,也拿过了一袋血浆。虽然这东西真的非常难喝,但跟着一色一子住久了,她的小习惯也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些,就当是吃零食。优雅地喝了一口饮料,正太无辜地眨了眨眼,“彼此彼此,一子,什么都不问怎么样?”
“你觉得可能吗?”一色一子翻了个白眼,“你既然同意我拿你做消除记忆的试验,就应该想过会有这个结果……说什么纯血种之间没办法互相删除记忆,骗鬼呢。你就是打着偷窥的旗号,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真的失忆,对吧?”
玖兰枢不置可否。
“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一色一子咕哝着,忽然想到刚才看到的东西,奇怪地问,“你不是13、4岁吧?”
玖兰枢扬了扬眉,对此不作任何回答。
“那个女孩子呢,总能告诉我吧,就是那个跟你有着相同发色的小女孩。”红发少女扔掉空了的血袋,顺手又拿了一个,“你妹妹?玖兰悠和玖兰树里的女儿……?”
“……”对面的玖兰枢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一色一子加十分。”色子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她真正想问的是关于那个成人版的玖兰枢和拿着黑色笔记本的红发少女,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这件事只要问出来,有些事情就会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她的第六感自从身体变异后就比以前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所以她选择闭口不言。
玖兰枢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突然平静地开口,“看来你真的失忆了,不然不会不知道那个小女孩存在的意义。没错,他是我妹妹优姬,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一色一子挑眉,“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没关系吗?”
玖兰枢靠着沙发反而笑起来,“你会告诉长老会?猎人协会?”
“都不。”
“这不就是了。瞒着你是没有意义的,你没有欲|望……说不定还会帮我,所以没必要担心。”玖兰枢笑起来,“一子说信任我,我又何尝不是在信任你。这种事,总是应该相互的才对。”
一色一子没有说话。
“何况现在我也知道你的秘密不是吗?那个银发小子就是白兰杰索?很多记忆都是关于他呢。”
……现在给他一拳能把他打得下不来床吗?
她明显感觉到玖兰枢是在拉盟友。说句自恋的话,以这小子现如今的处境,她一色一子是最好的盟友不是吗?
而且,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的利益关系,反而因为刚才的偷窥行为而一瞬间又拉近了距离。
不过也好,人总是要踏出信任这一步的。
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变成了互相掌控对方秘密的关系……一色一子看着对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玖兰枢,皱着眉,把方才一直守在大厅里的两个女仆全部喊了过来,推了一个给玖兰枢,后者保持着姿势没动。
“好吧好吧,枢老师,你真是严格。”
一色一子抽了抽嘴角,抬起两手分别放在了两个女仆的脸颊旁边。有了入侵纯血种记忆的经历后,其他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一色一子几乎是心意一动,就轻而易举地删掉了这两个女仆今天一整天的记忆,并且直接两个手刀打晕了她们。
“玖兰优姬的事情我以后不会再问,除非你主动告诉我。”一色一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相对的,你也不准再提起白兰杰索的事,否则干妈会毫不犹豫打你屁股。怎样,约定吗?”
玖兰枢抬手和一色一子击掌,“我绝对不会叫你干妈的,死心吧。”
“你总会叫的,乖。”一色一子拍了拍他的头顶,结果小正太似笑非笑地被打掉了胳膊。
觉得再逗下去他肯定会炸毛,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一色一子收了心,光着脚跑向自己的房间,“我要出门,你别跟着我。”
“去哪儿?”玖兰枢在身后问。
回答他的是少女房间的门砰地合上的声音。
迅速地换了衣服出门,一色一子伸了个懒腰,对久违的放风感到身心愉悦。她一路踩着轻快的脚步走向地下高速铁路入口,没什么路线,就是闲逛。
然而或许是今天流年不利,不是出门的黄道吉日,一色一子在随意地踏出站口,走进一个公园时,不小心就遇到了一个很面熟的人。
对方受了伤,腹部的伤口极大,整个人瘫坐在地上,靠着儿童用滑梯旁,旁边蹲着一个狼狈的,脸上写满担忧的银发小子。
然而即便受了重伤,对方的感官依然敏锐得超于常人,几乎是在一色一子看见他的第一时间,对方便抬起头,准确地和她对上了视线。
一色一子定定地看了两眼对方右眼的眼罩,不知是不是该假装没看见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