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石棚之下

这是一条街的尽头，尽头是城墙的脚下，那里有一个广场，广场边的的下水道有一个石屋棚子。

棚子很低，只有一人高。

潮湿、腐臭、泔水和废弃的食物和老鼠，还有漂浮的异物，甚至还有死人的骨架，都从这个棚子里流淌过去。

这个棚子，是城墙边一个下水道出口的平台上的过滤道的棚子，棚子说白了，就是下水道边石头垒成的一个石屋而已，在城墙下面，就像一个老鼠洞那样渺小。

黄袍老者和青年，以及另外十三个人，都被关在这里。外面的下水道流淌的声音，像是汹涌的滔滔大江，棚子里的，是溢进来的，他们这些带着镣铐的人，被逼到角落的一头，稍有不少心，似乎也要被这泔水冲走。将他们送来的骑兵已经离开了，临走的时候，骑兵们对他们说，墨台王打猎回来了，天庭的天帝要来北临之地的北临城，这个月北临城会大赦，他们就只能呆在这里，免得二公子生气把他们砍了。

在这个棚子里，他们都是手铐脚镣铐着。

“这个手铐脚镣，不知道什么材料制造的，竟然用尽法力，也挣脱不开。”黄袍老者身边的一个女的奴隶盘腿坐在地上，说。

“我们被锁魂链锁了几年，终于到达北临城，现在，是我们唯一可以逃走的机会。”另一个人说。

黄袍老者开口说，“我们十五个人，是这数百万奴隶当中随便挑出来的，不是运气好就是运气糟糕。但是现在，我们在这个石梁棚子下面，和泔水鼠类为伍，如果稍有差错，别的人过来发现，我们也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们在身上的手铐脚镣没有被解开之前，千万不要试图施法冲击，不然，会带来麻烦。”

“我们十五个人，有五个是金仙，十个天仙，一旦我们脱困，也许能冲出北临城。”有人说。

“那些押送我们穿兽袍的人全部都是天仙，金仙也有不知道多少。我们就算法力恢复，也逃不出去。”有人说。

坐在角落里的青年闭目养神，手铐之间，一股青色的光芒缓缓流转，试图将手铐冲断。只是，这手铐虽然看似只有两根简单的链条，但，却像是烟雾和石油相撞，毫无动静。

“年轻人，不要浪费力气，金仙都弄不断，你一个天仙又哪里弄的断。我们现在法力被封印，只能等待机会。”黄袍老者看着青年，说。

“金仙也好，天仙也罢，我是不能留在这里的，现在机会来了，拼了命我也要离开这里。”青年面无表情。

“你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现在天下局势不好，诸多大圣都在做亿劫纪元到来的准备，会有多少人牵连其中谁也不知道。自从佛界如来大圣宣布齐天大圣的身份是真假大圣当中的六耳猕猴之后，仙界和佛教达成某种协议，当年西行取经的师徒五人，都受到了惩罚。如今六耳大圣代替了齐天大圣的位置，当了斗战胜佛。听说齐天大圣降临一道意念到当年在凡间的一个凡人身上，不知道六耳大圣对这件事如何看待。仙界现在内部势力交错，外部西方天庭宇宙也是虎视眈眈，佛界试图教化仙界，西方天庭宇宙也试图打开仙界将西方的一切传递过来，同化仙界。就连小小的神灵世界，也想进入仙界浑水摸鱼。我们这些人，即便是大圣之下的金仙，也什么都做不到，也无力改变。试问你一个天仙，又能做什么。”

青年冷冰冰的看着黄袍老者，“你愿意受人奴隶，或者你已经习惯了奴隶的身份，那是你的事情。虽然你知道的这些我很早以前听到敌人跟我说过，但又能怎样。我叶蓝是一个天仙不错，天仙在仙界只能当一个奴隶或者当一个猪狗不如的士兵。这些我都可以接受可以认了。现在机会来了，你却说这个大圣那个大圣，大圣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如同蝼蚁，大圣是高高在上的人，高高在上的人会踩踏蝼蚁吗？蝼蚁尚且贪生，阁下却因为这几年的奴隶生活，意志被消磨了。我不知道作为金仙的你，有什么感受。”

这个青年，真是叶蓝。

“叶蓝，你的名字叫叶蓝？”黄袍老者说。

“不错，一个微不足道的名字而已。”

“我是黄龙真人。”

“我知道，在北临城外的时候你说过。但是黄龙真人又能怎么样。传说中元始天尊座下有十二金仙，黄龙真人就是其中之一，阁下就是那个元始天尊的弟子黄龙真人？”

“仙友你以为，元始天尊就很了不起了？”

“当然，元始天尊可是三清之一，座下十二金仙无人能及。”

“无人能及只是在封神榜之前，仙界之后，金仙只不过是虾兵蟹将而已。师尊虽然在天庭当官，但是他的弟子，还是没有受到庇护。尤其是亿劫纪元即将到来，除了大圣能度过这个大劫，其余的一切都将在这一次大劫当中烟消云散。师尊也要忙着站队。听说天帝要来北临城请墨台王回天庭去当太师，要和三清分庭抗礼。亿劫纪元，大圣能度过，但是天下之大，大圣何止千百，亿劫之下，大圣的斗争，也将会牵着无数生灵，我们这些所谓的金仙，天仙，不是棋子，就是蝼蚁。”

叶蓝心里暗想，“当年齐天大圣传衣钵给我的时候说永生永世不得进入仙界，现在，自己的天仙修为不但没有给自己带来好处，反而成为奴隶，在数百万的天仙以上修为的人当中，只是一个受尽委屈和折磨的奴隶罢了。齐天大圣给我的衣钵，绝对不是六耳大圣的。也许齐天大圣早有预料，将衣钵封存，在某个机缘到来的时候，然后我就得到了。可惜不知道齐天大圣被关押在哪里，六耳猕猴为什么要代替齐天大圣和斗战胜佛的位置。如来慈悲为怀，为什么又要这样做。唐三藏呢，猪八戒呢，沙和尚呢，白龙敖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小曼、两个徒弟和两个跟随自己来的王凯和杜环，又在哪里。仙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即将要发生什么。元始天尊的弟子之一的黄龙真人，也成了别人的奴隶。北临之地，是什么地方，绝境冰地，是什么地方，龙脊墙又是什么地方，那所谓的龙脊墙之外的鬼尸，又是什么。”

这一切叶蓝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一点，仙界，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猪狗鸡羊，一切都是很普通的，但是，这些所谓的普通。似乎，那种可以一招手就划破无数空间可以将人放逐到几万光年之外的地方，甚至进入仙界的时候，只敢使用两成的法力。现在，全部施展，也就相当一个普通的大汉被牢房里的镣铐铐住什么也动不了。

仙界，似乎让修仙者变成了低能。而且在北临城外看到的那些人，都没有一个御剑飞行的。似乎，这个北临城就在罡风当中一样。

没有怪兽，没有满天飞的法宝，只奴隶和被奴隶的人。

仙界，似乎要比世俗还要世俗。

“阁下是怎么被抓到这来的？”叶蓝问。

“我也不明白，在二仙山麻姑洞修炼的好好的，就被抓了，人往北带，后来被抓的人越来愈多，再后来就用铁链拴住大家。一直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好几年，死了那么多人。我说的我们也逃不过，龙脊墙就会是我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那些骑兵故意不在这里，给我们机会，然后他们就会动手拿人邀功了。”

其他人都沉默起来，叶蓝并没有再往铁链上施法，因为就算施法，也是徒劳的。

不久之后，外面响起了马蹄声，一行人走了过来，听到一个声音尖锐的男人说，“这十五个奴隶带回墨台王宫，天帝就要到北临城了，要把这些人收拾一下，让他们明天去城外跳舞，迎接天庭的人，给他们助兴。”

跳舞，迎接，助兴这些词语传入叶蓝脑海，让他心惊。其他人也同样的心惊不已。

很快，透过棚子的孔洞看到了广场上从马上下来的一行人，都是穿紧身皮质衣服，大大的带帽披风穿在身上，是一队骑兵。

“你们怎么把这些人关进这里去啊？”一个骑兵说。

“除了这里不要钱，什么地方都需要齐全，也不能因为一些奴隶去浪费时间准备监狱。在这里将就一下，也就是了。让他们关在这猪狗不如的地方，不就合适了奴隶的身份了？”

“出来，奴隶们。”又开始对关在棚子里的众人吆喝，众人站起来之后，外面的骑兵将棚子的一块巨石移动开，叶蓝，黄龙真人等人走了出来，终于远离这个肮脏的下水道的棚子里。

广场上的骑兵有十几个。说是广场，实际上是这里以前被大水冲刷出来的。

“天庭至高无上的天帝就要到北临城了，你们，上马，跟我们去换小丑的衣服，就等待尽情的表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