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殇香
“慈悲之心不是我该有的，而是我们共同拥有，你们收起了慈悲之心，我为什么要收起慈悲之心。只允许我的慈悲，不允许你们慈悲，这对我而言，太不公平了。”小曼说着，不再多言，双手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这个拥抱的手势当中，出现了细针一样的小剑，像是洪流一样飘了出来，人都变成三尺长的木剑，瞬间冲上高空，然后剑尖朝下，笼罩下来。
“一共十九万把木剑，现在，我杀十九万人，我的子民牺牲的事情你，就算过了。”小曼说。
每一个头顶悬浮木剑的人们，都带着恐惧，跪在地上求饶。
“妖女，你敢？”大巫师一声长啸，木杖老鹰的嘴里那颗浅灰色的珠子飞了出来，往小曼射去。
“找死。”小曼淡漠的说，单手抓住捏在手里，轻轻一捏，这颗被京族人大巫师世代相传，作为最强力量，最高权力的珠子，就被小曼捏在手里。新的大巫师朗多因为这个事件，暂时没有从大巫师手里接过这颗珠子，自然也没有接过权力，所以河立和格力以及飞陆才这样挟持他，带领一万骑兵出去，惹下这场灾难。
眼看京族人的圣珠被抓住，大巫师大惊失色，喝道：“快放下圣珠！”
小曼一捏，这颗浅灰色的珠子就变成了粉末，大巫师手里的木杖也寸寸断裂，大巫师口吐鲜血，缓缓倒地……
小曼转过头，再一次将控制的木剑剑阵往下压下，嘴里大声说：“杀人偿命！”
本该是晴空星光璀璨的天空，黑云翻滚，强大的怨念充斥在了空中，仿佛有着让人不甘心的绝望，在挣扎，在痛苦的嘶吼。
痛苦变成了事实，地上血流成河，尸山血海。
活着的人，大声的哭喊，死了的人，躺在血泊里。
年轻的大巫师朗多跪在祭坛上，嘴唇哆嗦着，看着四周倒在血泊里的尸体。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
十九万人。十九万具尸体。而其中还有一万，是没有回来的一万骑兵。
二十万人，二十万人就这样死在了年轻的大巫师面前，他没有一点防抗的能力。
入侵的那个女人已经走了，杀死了二十万人，赶走了无数的牲口，拿走了所有的钱财。
留下的，只有永远的痛和永远的恨，还有永远的伤疤。
仇恨交换仇恨，换来的，也只是仇恨。
京族人饿灵镜大陆最后的人，永世的仇人。
“为什么！”年轻的大巫师仰天大叫。
小曼天亮的时候回到了营地，撤销了禁制，四周的树木草丛，就像以往一样，依旧吸收清晨的空气。京族人一万骑兵死亡之后留下的那些东西，五百名士兵到了中午的时候，才在前去支援的老百姓吗相助下驱赶回来，至于从京族人那里得到的，需要七八天之后才能回来。
军营战马多了七千多匹，留守的士兵兴奋异常。
早上的时候，开始训练的两三万青少年在将士的喝喊之下，开始了操练。
镜渊被废了太子之后，就和普通人一样了，但老百姓们对于镜渊，还是尊敬他的。镜渊和十九个少年男女站成两排，由一个士兵操练他们。
“手里的棍子要握紧，打出去要有力，收回来要快捷，还要做出下一个攻击的动作。你，你的手不要僵硬！你的腿迈的太大，对于收脚的时候会变得拖沓！男子汉就要有男子汉的气魄，你是干什么，怎么像个娘们！”训练这个小队的那个士兵，面无表情，不管男女，一律对待。
镜渊被训斥了几次，终于摆正了姿势，心里对那个士兵恨得咬牙，心想：“本王恢复太子身份，第一个拿你开刀。”心里虽然愤怒，但是公主的命令，镜渊不敢不服。
终于训练到了休息的时候，那个训练的士兵走过来行了一礼：“殿下，刚才小人有得罪的地方，请殿下原谅。军令如山，小人不敢违抗。”
“没事。”镜渊浑身酸痛，心里恼火，被这个士兵先发制人，他反而没有了脾气。
正在休息，两匹快马飞奔进了盆地，往公主所在的地方跑去，镜渊看的好奇，却不能过去看看究竟，现在他不是太子了，一切行为都要和老百姓一样，不能随意到处瞎逛。
心痒难挠，镜渊也无可奈何，对公主埋怨极了，“你这样对待我，等我当了皇帝，你就知道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咬紧牙关，站起来对那个士兵说：“能不能继续训练？”镜渊没有用命令的口吻，显然，他在学着习惯自己的新身份。
“是。”士兵看了一眼其他正在训练的小队，到处传来都是喊杀喊打的口号，说，“继续训练。”
突然传来了鼓声，鼓声很有节奏，训练的士兵对众人说，“一个时辰之后，是举行葬礼的时候，大家准备。”
镜渊往自己的帐篷走去，他特意绕了很远，从公主的帐篷面前经过，想看看刚才那两个骑兵来报告什么。
来报信的骑兵不见了，帐篷里一群大臣坐在两边，公主站在中间桌子上摆着的一个大沙盘。沙盘上标志有京族人、苗族人和瑶族人的标志，公主正在和大臣们说：“……这个盆地，出了个出口没有树木之外，另外几个方向都是树木茂密，我可以依靠这一点布置禁法和机关，阻挡一切意图不轨的敌人。瑶族人到现在没有动静，让人不得不防。一个时辰之后，是火葬的典礼。如果这个时候没事，那么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小曼看了外面的镜渊一眼，大臣们也看了过来，镜渊装着没有听到他们谈什么，装着没有看到，就直径走了。
听到有大臣说，“公主，对于太子的惩罚，会不会太重了？”
镜渊赶紧放轻脚步，向身后一直跟踪的两个士兵做了不要动的手势，侧耳倾听。听到公主的声音说，“磨练太子，今天起才是开始，他要成为明君，就要经受最痛苦的磨难。如若不然，灵镜大陆最后的这十几万百姓，将会随着太子的无能导致灭亡。百姓是国家的根本，君王是大树，百姓就是树叶。大树长的茂盛，树叶才不会凋落。镜渊如果不恪守自己磨练自己树叶再漂亮，也会落光，最终被人砍伐，消失在世界当中。”
镜渊听了片刻，心里嘀咕几句，走了，换了太子的衣服，去参加火葬。他换太子的衣服，是礼官告诉他这样做的。
昨晚的夜袭，死亡人数超过一万六千多人，伤者四千多人。可以说是死多伤少。死亡的人，几乎都是胸口中刀，脖子被砍断等等，至于受伤的，伤好之后，残废的不会少于一两百人。这对于这一支本来就不多的队伍，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盆地一个山洼的地方，士兵们在那里搭建了巨大的架子，一个一个被布裹着的尸体抬了上去，摆了一层之后，在尸体上放了一层干树叶和木柴，将硫磺和猪油涂在上面，又搭建了第二层，铺上尸体，以此类推，一共搭建了二十几层。最下面的一层，宽二十多丈，到最顶上一层，只有一丈多宽，放了三十多具尸体。堆放尸体的架子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金字塔。
人们围在四周，低头默哀，十几个穿着黄色道袍拿着桃木剑的人闭着眼睛，又唱又跳，围着架子正三圈反三圈之后，一个穿道袍的老者高呼一声：“呜呼哀哉，亡者兮兮，生者戚戚，天地玄黄，地狱奈何，来世轮回，勿忘初心，呜呼，殇香！”
人们拿起手里的香，向着天空一举，大声跟着喊唱起来：“呜呼哀哉，亡者兮兮，生者戚戚，地狱奈何，来世轮回，勿忘初心，呜呼，殇香！”有人唱着，哭了起来，声音像是海浪一样传来出去，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悲戚。
“一鞠躬！”
人们依旧右手举着香，深深地对着堆尸体的金字塔鞠了一躬。
“二鞠躬！”
再一次鞠躬。
“三鞠躬！殇香！”最后的殇香两个字，用唱出来。
再一次鞠躬。
站在最前面的是以公主太子以及大臣们为首。
三鞠躬殇香喊出来之后，小曼将手上的三支香插在了架子下面，转身离开了架子。
镜渊第二个，将香插在公主的旁边，跟着缓缓走开。然后是大臣们，老百姓们。
手里的香围绕架子插了一圈。
人们插了香，距离金字塔架子有百丈的距离。小曼弯弓搭箭，箭头裹着布，一个大臣吹亮了火折子，点燃了箭头的布。
嗖！
箭矢飞了出去，射在金字塔顶端的一具尸体上。
顿时，大伙燃起，瞬间包裹了整个金字塔。
大火焦烤着大地，焦烤着天空，焦烤着人们的心。
殇香！
亡者兮兮！
京族人那边，何尝不是？
朗多带领大家，将十九万人的尸体，摆放了一百零八个架子，围绕在祭坛的四周广场上，大火熊熊，年轻的大巫师朗多脸色苍白，目光阴冷，他遥望西南方向，大笑三声：“我会复仇的！我会复仇的！我会……”声音被烈火当中的噼里啪啦的尸体炸响淹没。
祭坛上只有他一人，双手举在空中，“永恒的山神，请赐给我强大的力量，让我报仇！”
一声巨响，似乎大地颤抖，京族人聚集的之外的大山，发出了怪兽一样的低吼，像是有一只强大的怪兽就要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