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望未来，苍茫路
《事物异名录?石药尔雅》：“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纍纍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
“嘿，俺好不容易才留的三滴‘帝流浆’啊……真舍不得啊！笨小弟，你怎么就这么弱呢，你若是强点，俺也不用浪费这宝贝了！”老黑哭丧着脸，扭开一个小瓶，依依不舍的将瓶中一滩金色的胶状流质小心翼翼的分出一滴来，滴到了王笑的嘴里。同时不断的唠叨：“唉唉唉，一百零五年前俺依靠那一次的帝流浆成了精，四十五年前的第二次甲子，俺谋划多年，千辛万苦从水月宫偷来了这个玉净瓶，这才保存了八滴宝贝下来，每次俺受了重伤都是靠这个才保住性命。到现在，只剩下最后三滴了，以后俺可不能再那么拼命了……”
王笑忍着笑，任由老黑数落，也不还口。只是看到这猴子一脸的郁闷，只觉得无比的舒爽。
自遇到这猴子后，一直就被戏弄，王笑只觉得自己的情绪就一直被这贪玩的猴子放风筝，忽上忽下的。这猴子听它说起来也一百多岁了，居然还如此顽皮，只能说是天生的性格恶劣啊。
这里是一个隐蔽的树洞，也是这猴子现在的居所。老黑告诉王笑，它在一百零五年前出生时，恰好遇到是庚申年，于是吃到了一次天地异宝的帝流浆，以幼猴之体就成了妖怪。也正因为是在幼猴的时候就变了妖怪，结果成妖之时身体被固化，再也长不大了，即便如今已经是一百多岁，身躯仍然只如一只幼猴。而且因为是幼年就固体成妖，所以修为进步也比一般的妖怪慢一些，不然一百多年来，正常的妖怪也大都能达到人阶上位甚至进入地阶了。
听闻这个，王笑失望之余也只觉得实在太有缘分了。修为最慢的人类和修为最慢的妖怪……居然如此凑巧的遇到了一起。
既然人间的道法不能让自己变强，那么就只能选择妖之道了。
结成妖丹的过程可不能在莲根堂里，万一被人知道了，王笑自己怎么样倒不无所谓，只是担心会连累到师娘和师傅，所以必须是成功了后才能回去。
“别楞着，快把帝流浆的效力融入你的经脉，然后归于丹田中。”老黑心疼的收起还剩余二滴帝流浆的玉净瓶，急急的催促。
王笑依言，按照老黑之前传授的行功路线，让帝流浆在自己经脉中流淌。
帝流浆是天地精华所成，但是却并无多少人类去收集。因为帝流浆的主要的作用是固体和灵智，可以帮助未开灵智的妖怪增长智力，以及帮没有实体的妖怪如影魅，幽魂一类的妖怪结出实体。而对于修魂的人类修士来说，需要强化的主要是自己的精神。服用帝流浆可以强身建体倒是不错，可相对的却让自己的灵魂与身体更紧密，灵魂固化。眼下对身体虽然好一些，但是将来要想练成元神出壳，反而事倍功半多有弊病。而连元神出壳都练不成的话，就更别想练出元婴。
反正人类修士用来强化自己的药物多的是，所以对于天生地养的帝流浆，实在不觉得有珍贵之处。
帝流浆，是只属于妖怪的恩物。
运功完毕，王笑只觉得身体暖暖的，十分舒服，丹田之中更是一团火热，充实的很。和修炼莲根堂的心法不一样的是，此时丹田中，仿佛是有实体一般。如果说以前修炼的时候感觉是丹田自成一体，那么现在就是用经脉把整个身体都联系成了紧密的一体。在真元的作用下，王笑有个错觉，就是自己的身躯已经变成钢铁一般的结实。
王笑心中一喜：“大哥，这就是妖丹了？”
老黑翻了翻白眼：“哪能这么快，这不过是基础而已！那地狼修炼了百多年才不过黄豆大的内丹，你现在才练，即便有帝流浆在，也要花些时日才可以真正结成实丹呢。”
“那，那能快点么？”王笑急不可耐。
老黑一笑：“嘿嘿，要快也不难！”说着嘴一张，将之前吃下去的地狼妖丹又吐了出来：“把这个炼化，保证你立即达到人阶中位。不过，嘿嘿，这颗内丹里包含着那只地狼大部分的精气神，也就只比你现在的力量大个几十倍而已，你吃了后，多半变的和那地狼一个德行，不仅是气息，连模样都和它一样哦。”
老黑的话很容易明白，炼化其他妖怪的妖丹就可以增加力量，但是，炼化比自己更强的妖怪的妖丹，结果就是反被妖丹所同化……
王笑叹了口气，虽然有些小的失望，不过也没太多大的郁闷。怎么也不能把老黑当万能的小叮当机器猫啊，虽然老黑是个智慧很高的老妖，可能帮自己帮到这个地步已经是自己无比的幸运了，再做多的奢望怕是会被雷劈。
想到这里，王笑真诚的朝老黑行了个拱手礼：“大哥，我已经知足了！多谢你。”
老黑一楞，忽地又嘿嘿的笑了起来：“嘿嘿，其实呢，虽然你现在还不能吸取这地狼的妖丹，只是因为你现在实在太弱了。要想快速增加修为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王笑无力的低下头，他算是明白了，这猴子绝对是典型的性格恶劣，是个不耍弄自己的情绪就不舒服的混蛋。自己刚刚才学会了知足，它却马上来了一句“其实”……此时的王笑已经连生气的情绪都没了，麻木的搭腔：“大哥，大爷，老大，您说……小的听着呢……”
看到王笑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老黑笑的更是开心：“嘿嘿，所以，一来，你可以等你也练到人阶上位后，再来吸取这妖丹里的精元。二来呢，你可以去寻找人阶下位的妖怪的内丹来吸取精元。这样就可以增加功力的同时，又不会被妖怪的意识所侵袭，也不会让自己的气息带有妖气了。”
王笑麻木的道：“还有这么好的事？老大你肯定还有没说完的是吧，您先说，我等您说完。”
老黑抓了抓头：“嘿嘿，生气了？”
“没，我哪敢呢。”
老黑悻悻道：“俺也只是为了锻炼阿笑你的心态而已。没生气就好，俺就说呢，俺老黑的兄弟怎么能那么没度量。”
老黑这么一说，王笑也不好再发小脾气。他也知道这老黑是喜欢作弄人，坏心却是没有。想到老黑帮自己的那些事，也就更没脾气了，凑趣道：“大哥你继续说，这点打击，俺还挺的住……”
“嘿……这个，其实也没什么了。这妖丹可不是矿石，可以随便你存放。你迟一天吸收，它内涵的精元就会散发走一点。若等个十天半月的，里头的精元就散发完了。而一般人阶下位的妖怪，因为修为太浅，却是很难找到几个有妖丹的。”
王笑心说，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还好没有急着开心，不然又白开心了。笑道：“没事，我虽然希望能变强，但是我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能遇到大哥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王笑诚恳的声音让老黑一呆，忙别过脸去，在树洞里收拾起东西来。嘟囔道：“俺看看还有些什么需要带着的……嘿，对了，这个可不能扔啊！”说着，兴高采烈的跃出树洞，在洞口刨起土来，似乎要挖什么。
王笑也跟着钻出树洞，看到老黑正在挖土，也卷起袖子：“大哥，什么东西这么紧张？我来帮忙！”
“你别动，你这小子粗手粗脚的，打碎了可就没了！”人阶中位的妖怪挖起泥巴来果然快，一句话功夫，已经眼见树洞口隆起了一个小土堆，而老黑已经钻了下去。
还没等王笑看清楚是什么，忽然闻到了一股清冽的酒香。然后便看到一个高直径有一米的大瓮被顶了上来。这大瓮封口完好无损，却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
这修罗界的科技几乎没什么发展，饮食业更是处于停滞状态。大量的战争导致食料经常处于稀缺状态，所以酿酒也很落后。特别是战争时期，更是不要指望酿酒业会有丝毫的进展，酿酒需要粮食，还是大量的粮食。所以很多战争时期都会明文规定“不许酿酒”，以防止酿酒导致战争物质缺乏。
王笑并非好酒之徒，不过在大学里也是喝过酒的。王笑自己不好酒，但有个室友却是大款兼酒徒，跟着那室友，王笑也是喝过一些高档的如茅台，Xo的，虽然只喝过几次。
喝过高档次的酒后，对差点的酒自然是再无多少兴趣。而原本酒水就比不上地球的修罗界的酒，王笑就更看不上了。
可是此时王笑只一闻这香味，即使是不大懂酒的王笑也敢说，这绝对是相当好的美酒。
老黑顶着酒瓮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在酒瓮的封口处享受的闻了闻，才呼出一口气，满足的叹道：“嘿，差点忘记了这宝贝。”
王笑心中一动：“大哥，这，这可是传说中的猴儿酒？好香！”
猴儿酒王笑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据说这种由山中野猴所酿造的酒是世界上所有酒徒梦寐以求的珍品，只可惜在地球上山林被开发的太狠，野生的猴子都已经不多，而可以酿造猴儿酒的，就更是再也找不到了。而来到这修罗界后，原本就不怎么好酒的王笑自然是更没什么兴致去研究酒。
若不是之前在城里与城中一酒客聊过，还根本想不到猴儿酒这事上。当时王笑为了将自己打酒妖得到的妖酒曲多卖几个钱，投其所好的陪那酒客唠嗑，不免说到了这猴儿酒上，那酒客只把猴儿酒夸到了天上有而地下无。王笑当时只是好笑，觉得再怎么好喝，也比不过自己喝过的陈酿茅台。如今真正闻到这猴儿酒的香味，才知道那种夸赞所言不虚。
得到王笑的夸奖，老黑得意的直笑：“香是肯定的了，俺这酒都有足足四十年了，嘿，俺也没什么需要带的了，除了帝流浆，就只这宝贝！嗯，那用来做毯子的几张妖怪毛皮上妖气太重，就不带去了。嘿，也该动身了，等到了晚上，说不准有什么厉害的妖怪会出来捕猎。”说完，望了望四周，毛脸上露出一分怅然。
王笑却没去理会这些，而是想到那城中买过自己酒曲的酒客。
若是能把老黑的猴儿酒卖给他去，却不知道可以卖多少钱？唉，看老黑的样子，可是把这猴儿酒宝贝的紧啊，也不知道愿意给我一点不……不行，不能找老黑要。即便他愿意给我，我也不能总是伸手找别人要！即便他是我大哥！只懂得伸手讨要，岂是男子汉所为！？
遇到老黑当真是自己的福气，不过自己也更了解到了高级妖怪的强大。而人类的社会，永远要比妖怪的社会更危险……自己如此弱小，也不知道自己的好运气可以让自己活到什么时候。自己，必须要有点属于自己的东西了，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连想卖酒，都要找人讨要。
可是，以现在当真是一穷二白的状态，要怎么样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财富？
王笑迷茫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
当晚，王笑便带着老黑连夜赶路回到了许琴霜所居住的李家别院，一路无险。莲根堂的道场位于楚郡东城，在城墙以内。此时深夜，宵禁中的楚郡是不能轻易开城门的，至少不会为了王笑这么一个小人物开启城门。而李家别院则位于东城城郊，在城墙以外，属于别墅性质的住所，并不在城内，同时这里也是许琴霜的私人地方。这里虽然名为李家别院，事实上却是许琴霜的娘家嫁妆。之所以冠以李家之名，只是许琴霜对丈夫的尊重。
莲根堂的其他弟子一般是不会来也不敢来这里的，大汉国礼教甚严，对师徒之礼甚重，弟子进入师娘的私人居所是大不敬。不过王笑却是一例外，因为王笑是许琴霜的入室弟子，所以别的弟子来这李家别院是不守礼教，而王笑则是名正言顺。虽然其他弟子根本不想要这么一个羞耻的“优待”。
许琴霜早在王笑出去后，便在李家别院中对着一块深藏的牌位焚香祷告。此时见王笑平安归来，甚是欣喜。
王笑一见到许琴霜便激动的跪拜在地：“师娘，笑儿回来了！笑儿没有辜负您的期望！”望着许琴霜慈祥的面容，王笑忍不住流下泪来。若不是眼前这位师娘，自己，怕仍然还在做一个不入流的仆役弟子吧。
许琴霜笑着将王笑拉起：“笑儿，我仍然是小看了你呢。今日我为你卜了一卦，卦象是难得的大吉，却也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早就回来。”说着望了望抗着一只大酒瓮的老黑，笑道：“这位就是你所结纳的朋友？果然别具一格。”说着深深望了老黑一眼，笑着点了点头，甚是满意。
以许琴霜修炼驭妖决多年的修为已经看出，这只人阶中位的妖怪，与王笑签订的是兄弟血契。这让许琴霜欣慰了许多，许琴霜一直觉得，当初驭妖宗的灭亡，正是因为驭妖宗弟子太过滥用主仆契约而忽略了兄弟契约与君子之约。微微一叹：唉，若是当初驭妖宗的前辈们都是笑儿这样的性格，怕也不会遭此大难了。
感慨一番，许琴霜便领着王笑正式的在驭妖宗的一些前辈的牌位前磕了头。
至此，拥有了契约妖的王笑，才算正式的成为了驭妖宗的弟子。许琴霜更将驭妖宗的深层心法一一传授。虽然王笑已经打定主意修体，但是也仍然认真的听取着许琴霜的授业，艺多不压身嘛。在王笑放弃主仆契约而选择了兄弟血契后，许琴霜也更相信王笑是“心地纯良”，对王笑的教导也更放手了几分，任由王笑自己去修行。这也是因为有了契约妖后的王笑已经不适合同其他莲根堂弟子一样的修炼方式了。在修行上，许琴霜只额外传了一套心法给王笑，这套心法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遮掩住王笑作为神罚之体的特征。因为王笑此时已经有了契约妖，修行速度绝对会超出其他师兄弟，若是之后被人发现他却是个神罚之体，多半就会惹上麻烦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笑便随着老黑在楚郡附近四处砍杀一些人阶下位的妖怪，一是教导王笑学习一些基本的格斗技，二来也是希望能够运气好，遇到一两只在人阶下位就已经练出妖丹的妖怪来增加自己的真元。只可惜王笑的好运气似乎已经超支，在猎杀了数十只人阶下位的妖怪后，仍然是一无所获。
毕竟妖丹这东西一般都是人阶中位以上的妖怪才可以拥有。可现在王笑的水准根本不敢吸取人阶中位的妖丹，那会闹的一身妖气。而那颗地狼的妖丹则被老黑吃掉了，只可惜老黑也是属于倒霉的群体，吃掉了人阶上位的妖怪，也仍然不能帮助它提升阶层。事实上若以修行时间来算，老黑也早该达到人阶上位甚至地阶，只是不巧的是当初吃到帝流浆成妖之时老黑的身体尚未发育完好，所以即便修行百年，又有着相当高的智慧，可是老黑的力量层次仍然只是人阶中位，要想和其他妖怪修炼的一样快，只能是达到地阶后，再次炼体才可以。
王笑在这段日子里也在思考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只是一直没有想透。要说知识，王笑并不少，喜欢军事的王笑甚至还记得火焰发射器的基本结构图，但是这没用，因为修罗界的基础科技水准太低，现有的材料根本连猎枪都未必做的出，更别说高科技物品了。而比如水泥等低级生活用品王笑却偏偏又不记得了，没法子用这个去赚钱。要说玻璃的制作方法原本还是知道个大概，偏偏这个世界别的缺乏，玻璃却早就从西方大陆传了过来……所以别的穿越者能利用发财的东西王笑基本上都是利用不来，这让王笑感到很郁闷，只能先想办法加强自己本身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