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男儿血，并肩战
依靠式鬼攻击并不是不语宗唯一的攻击方式。
在很久以前不语宗确实只懂得用式鬼攻击，但是很快，不语宗的修士在战斗中就出现了非常明显的缺点：速度够快的敌人，完全可以越过式鬼的阻拦，直接攻击修士的本体。这样一来，即使是拥有天阶式鬼的不语宗修士，也可能会被一个人阶的刺客暗杀……于是，不语宗的修士们经过辛苦的修行后，开发出了不语宗的第二种战斗方式：魂甲。
不语宗的修士，在人阶下位的时候只能将自己收复的妖灵释放出来攻击。而到了人阶中位的时候，则可以将妖灵化为自己的甲猬。当式鬼化为铠甲后，不仅可以用式鬼保护自己，甚至还可以使用妖灵的法术，拥有妖灵的速度与攻击力。
也就是说，可以使用魂甲的不语宗弟子，都是人阶中位的。
刘振武虽然也是人阶中位，甚至达到了人阶中位的巅峰状态，但是毕竟只有一个人。王笑自己，则仅仅只是人阶下位。而此时的敌人，却是三个都达到人阶中位的高手。
刘振武皱了皱眉：“周路，哼，手下败将，也敢在老子面前放话？”刘振武显然认得这个新来的人阶中位高手。
“是你？刘振武？我们少掌门怎么得罪了你，你居然找我们不语宗的麻烦？”周路显然也认出了刘振武，也皱了皱眉，语气缓和了许多。
刘振武还来得及答话，黄子文却吼了起来：“周路，给少爷我杀了他们！杀了这两个狗娘养的，我要操了他妈，我要操他全家！！”
刘振武听到黄子文的话，脸上杀气大作，怒意满腔，没等周路三人说话，一挥手中的长剑，喝道：“银星落！”随着法决出口，三道白芒便射向了周路三人。而当周路三人聚气抵挡的时候，刘振武却是闪身掠到了黄子文的身旁，顺势一脚踢出。
王笑望到刘振武落脚的地点，本能的一夹腿，打了个寒战。心中暗自庆幸以前没有惹到这个大师兄发飚……
刘振武一脚命中黄子文的胯间，用力之猛让人不寒而栗，纯粹只靠**的力量就将黄子文踢的飞出了五六米。黄子文在空中就已经晕了过去，连惨叫都没能发出。
“啪嗒。”
黄子文的身子落地，虽然昏迷中也仍然微微抽搐着。不语宗的七个人全怔住了，尤其是黄子文的四个根班，已经是面如土色。周路三人并非没有机会救援，而是根本没想到，刘振武居然敢下这样的狠手。不语宗在楚郡的修真门派中，可是在排名上高出莲根堂许多，而黄子文，毕竟是不语宗的少掌门……刘振武，他怎么就敢这样下手？
周路只觉得背心一阵发凉，苦笑都笑不出来。方才刘振武那一脚他看的分明，这一下子，少掌门即使不死，那也差不多是要绝后了……这个刘振武，当真是符合他“疯虎”的外号，做事，就丝毫不顾及后果的么？少掌门啊少掌门，你怎么，你怎么就惹到这么一个疯子？
周路虽然实力不低，但是在不语宗里却无多高的位置。无他，平民出身耳。这一次，少掌门在他眼皮底下被人踢的绝后……这个麻烦可是大了。等周路回到派里时，掌门的怒气，周路可不知道该怎么承受。眼下，周路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眼前这两人打败擒拿，交给掌门发落，不然，他在不语宗里，怕就是到头了。
周路呼出口气，冷道：“黄四，你们四个死了没？没死的话带少掌门回去治疗。谢仪谢礼，抓住他们，最好不要打死，留给掌门发落。”周路已经想明白。活捉这两个凶手，是唯一可以让自己受罚少点的方式了。虽然周路知道在正常状态下自己不是刘振武的对手，可是眼下这头疯虎为了打败拥有修罗鬼的少掌门已经耗费了大量真元，自己又有两个同样是人阶中位的师弟帮助，应该不是问题。
与黄子文不同，周路是平民出生，靠自己的努力练到人阶中位的。虽然在天赋上无法和刘振武这种天才相比，不是刘振武的对手，但是却也是在无数次战斗中磨练出来的战士。方才看到人阶上位的式鬼修罗战魂被刘振武打败的时候，周路只是心疼，为修罗战魂抱屈。周路只觉得，若是自己能拥有修罗战鬼，便是两个刘振武，也可以轻易打败……
当然这只是如果，平民出生的周路拥有的式鬼只是自己在城南乱葬岗里拼死打败收复的将军与军士幽魂。幽魂属于鬼的进化体，远本没有实体的鬼魂，却因为怨气极大变成了半实体的幽魂。这也是不语宗寻常弟子最大的式鬼来源，在周路身旁的谢仪谢礼两兄弟拥有的式鬼也同样是幽魂。
眼见刘振武即将被夹攻，王笑连忙调理着体内仅剩不多的真元，握紧长剑，疾奔到了刘振武身旁，与刘振武并肩而立。虽然王笑不理解刘振武为什么会帮自己，但是不管怎么样，此时都是先齐心对外的时候。王笑不再去猜想刘振武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反正自己能失去的，也不多了。
刘振武看到王笑对着三个人阶中位的不语宗弟子仍然毫不犹豫的与自己并肩而立，嘴角一咧，露出一丝笑容，语气却是仍然那么狂妄傲气：“他妈的，你这小白脸还算不错，要是你现在敢扔下我一个人走，老子可不会放过你。”
王笑一楞，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刘振武，简直丝毫“君子”味道都没，若是一般人，怕是会说“师弟你先走，这里有我”这样的话。可是刘振武却是光棍到了极点，刚才这话摆明了就是“老子讲义气帮了你，你就要也给老子讲义气。你要敢辜负老子的义气，老子就搞死你”的意思。
此时王笑也不再怀疑刘振武有什么阴谋，这样单纯的家伙，要说他对自己有意见，多半是直接把自己打个半死，而绝不会暗地里阴自己。想到这里，王笑叹道：“大师兄，我真的是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来帮我。”
想到以前对王笑的欺辱，刘振武脸上微微一热，强硬的道：“他妈的，你是我小师弟，就算要被欺负，也只能是老子来欺负你，还轮不到他们不语宗的杂碎！”
王笑心中一暖，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很多兄弟之间都是这样。平日在家，为了争夺父母的宠爱，甚至只为了争夺一块糖果，哥哥别说欺负弟弟，就算是将弟弟打的哀嚎大哭满地乱爬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要若是有外人来欺负弟弟，做哥哥的往往会宁可自己打的头破血流，也不会让自己的弟弟被外人碰掉一块油皮。
王笑正想说些什么，周路和谢礼谢仪两兄弟已经逼近了来，同时念动法决：“子曰：亡而为有，虚而为盈！勇者无惧！！”，随着法决的念动，三人身上的魂甲顿时由雾装转为实体，均是变成了一身的黑凯。稍稍不同的是周路的黑凯显得更真实一些，而其他两人的黑凯稍稍还有几分虚无的味道。
刘振武脸色一凝，正色道：“没想到数月不见，你的修为进步了不少啊！莫非是有什么奇遇？”
周路冷道：“奇遇这等事情自是刘兄你这样的贵人所有，周某出身贫寒，这一身本领，唯苦练耳。”
听到这话，王笑心中一寒，握剑的手沁出一片汗迹。在老黑的教导下，如今的王笑已经清楚的知道什么样的敌人才可怕。
王笑不怕那些所谓的天才。那些名门大派的种子，那些被灵丹妙药堆出来的天才不可怕。哪怕那个鲁郡中传说的天才，圣言宗掌门千金，十四岁就达到地阶的孔亦菲，王笑也不觉得有多厉害。因为在这个世界，只要有足够好的心法加足够多的天材地宝足够深厚的资源，天资稍微高一些，都有可能在少年的时候达到地阶。
可是，一个靠丹药提升起来的人阶中位，和一个靠自己苦练出来的人阶中位，就根本不是一回事了。就好像黄子文虽然也是人阶中位，可是如果是一对一，王笑这个人阶下位都有机会打败他。
但是这个周路却不一样。
苦练起来的修行者，意味着更坚定的心志，更强大的毅力，以及更多的战斗经验。
刘振武却完全没有王笑的警惕，哈哈一笑，大刺刺的道：“别在老子面前装可怜，老子是世家弟子没错，可是老子这一身本领，也是靠自己苦练出来的！别以为修为有点进步就在老子面前嚣张，一对一的话，老子一样玩死你！”
王笑听在耳中，心中又是一动，这个大师兄看似粗鲁无礼，却也是有几分心机的人。他心中说的这话，分明就是想逼对方和他一对一。很显然，刘振武清楚自己已经消耗了大半的真元，要以一对三的与三个同样是人阶中位的干架，多半是干不过了。
想到这里，王笑更是感到一阵憋屈与耻辱，显然，刘振武企图用语言逼对方单挑，是因为受了自己的牵连。要不然，刘振武的修为比眼前三人都高一些，纵然耗费了大半真元后眼下是打不过，却也至少能跑的掉。可是这个……这个混蛋大师兄，却宁可在这里留下，限于凶多吉少的境地，而没有抛下自己……
面对刘振武的挑衅，周路却只冷道：“刘兄莫要枉费唇舌。若是寻常切磋，周某自然会与刘兄快意一战，可惜，为了我不语宗的声誉……此时却是必须拿下刘兄，好向我家掌门请罪。刘兄不用逞口舌之快了。谢仪谢礼，乱刃阵！”
随着周路的命令，旁边的谢家兄弟已经绕到了王笑与刘振武的侧面，与周路成品字型，围住了王笑与刘振武。
刘振武见言语挤兑不成，却也并无多少懊恼，只低声对王笑道：“这三人的式鬼都是取自沙场的死气杀气凝集而成，形为幽鬼，以沙场的刀兵之气伤人，若中了他们的刀气，可要比被普通人砍一刀还……”
话没说完，周路与谢仪谢礼三人已经齐齐捏了个手印，喝道：“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亡而为有，死志凝发！”随着手印与咒法，三人身上的魂甲仿佛充气囊一样的鼓起，然后虚幻扩大成一片黑雾，然后，一个个人型的黑影从黑雾中分离而出，周路放出了三只，而谢仪谢礼二人放出二只，皆手持黑色的长戟，朝中心的王笑与刘振武扑来。随着这七只鬼影扑来，一片朦胧的战场喊杀声隐隐传开。
一时间，鬼影幢幢，杀声滚滚。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对于儒家的一些经意，很多都被曲解了。或者说，解释的方向与地球上的完全不一样，比如孔子的这句话的意思就变成了：你可以杀死一个将军，但是战死在沙场的那些战士，其身虽死，但是其斗志不减，在死后仍然渴望战斗。
若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有人说孔子的“匹夫不可夺志”是说战死的人仍然可以被法术控制了来砍人，王笑肯定要大大的嘲笑一番，可是此时，却正是这个不语宗术法的术法口诀。
刘振武大喝一声，将右手的剑交与左手，持剑高举，右手则仿佛虚握住什么东西，朗声道：“弯弓辞汉月，插羽破天骄。”
随着刘振武的喝声，一把银色的长弓出现在他的左手中，仔细一看，却是那把长剑附上了一层弓形的白光，而他的右手也带着一片闪耀的银光，吞吐如电。
王笑看在眼中，心中别提多么的羡慕了。这一招他认识，正是莲根堂的中阶绝招之一，《塞下曲之飞羽破天》。乃是以剑为弓，以气为矢的多重剑气杀伤技能，虽然名为飞羽，事实上却仍然是剑气，也可以算是银星落的强化版本，无论速度与威力都要强于同等真元放出的银星落。
这个法术王笑知道怎么运用，但是，却是用不出来的。
按照老黑的说法，王笑的体质根本无法对天地元气做出复杂的操作。也就是说，这样对于操控能力要求较高的法术对王笑来说是只能看不能用……
“飞羽破天！给我破！”刘振武一个旋身，十数道银色的箭矢破空而去。银芒纷纷命中鬼影，在银芒的闪耀下，鬼影仿佛遇到了太阳的冰雪一般，瞬间消融。这倒不是说刘振武的飞羽破天的有多精准，只是这些鬼影并不懂得闪躲招架，这一招若是去打人，却多半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虽然同样是银星落为根本，但是这每一道银芒的威力，都远在如今王笑的银星落之上。
面对刘振武这么强大的一招，谢家兄弟皆露出骇然之色，他们哪里能想得到，自己三人的联手一击，居然被刘振武如此轻易的破去。胆寒之下，不由朝周路望去。
周路的面色却是丝毫不变，只冷冷的对谢家兄弟说道：“莫要惊惶，他不过是强弩之末，他与少掌门大战一场，破了少掌门的上阶修罗鬼，定然消耗了大半真元，我等以逸待劳，定可胜之。”
刘振武闻言大笑道：“你们的废物少掌门叫什么来着？黄什么的吧，就凭他那种货色也能和我‘大战’？简直是笑话！老子是不是强弩之末，你们试试就知道了！”
周路淡然道：“你我交手多次，你的本事我自是清楚。我承认，纵然你已经消耗了大半的真元，若是执意要逃，我等三人亦是拦不住你，但你若想带着那个小子逃跑，却是绝无可能。你我终究有几分旧谊，我亦不想伤你，只要你抛下你师弟，将你师弟留给我们三人带回去交差，以熄我家掌门的雷霆之怒，你可自去，我三人亦不留你。”
王笑还没来得及担心，却听到刘振武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家伙貌似忠厚，心地却也是这般的阴险，想用话挤兑老子，防备老子逃跑是吧？真是枉做小人！亏我以往还有几分看的起你，还以为你是不语宗里的另类，原来也是一个小人！！”
王笑听了这话才知道，原来这周路却并非真的想让刘振武逃跑，而是用语言刺激刘振武，让刘振武不逃。也是，不管之前是怎么引起的纠纷，最后了断了黄子文子孙根的，却是刘振武。周路要想不被他家掌门怪罪，就必须捉住刘振武。
正如周路所言，刘振武自持义气，是不会抛下王笑逃跑的，可是目前的刘振武也确实已经耗费了大半的真元，如果不逃，实在不可能扛住三个同阶敌人的围攻的。
王笑的思虑中，刘振武继续哈哈大笑：“也不怕告诉你，老子确实做不出抛下兄弟的事情，你尽可放心，老子绝对不会在你们这样的废物的面前逃走！但是，想杀老子也没那么容易！你们选好让谁来垫背了吗！”这话一出，谢家兄弟面色再次一变，心中大骂那个惹祸的少掌门，怎么惹上这么一个疯子。可惜此时他们也是骑虎难下，即便心里退缩了，行动上却是万万不能的。
听到兄弟二字，王笑忍不住眼圈一热，嘶声道：“大，大师兄，你走吧！你先回去，然后再来救我好了！你法术高超，他们拦不住你的！”
听到王笑诚恳的话，刘振武却是冲着一瞪眼：“小白脸，我才刚刚有点看的起你，莫要再让我讨厌你。让老子逃跑？你当我刘振武是什么人？”
王笑苦笑道：“不是逃跑啊，是战略性撤退而已。你留在这里也是于事无……”
刘振武怒道：“放屁！什么狗屁战略撤退，你别他妈自以为是逞英雄！他们可是骂了师娘！师娘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师娘！也同样是我刘振武的师娘！就容许你为师娘出头，就许你这个小白脸一个人逞英雄!？”
王笑一愣，心中却是了然。
许琴霜温柔和蔼，整个莲根堂的弟子，没有不尊敬她的。不错，若是为了师娘，这便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了。
刘振武摸了摸鼻子，悻悻的道：“若是日后被人知道，说是师娘被骂的时候，你这个小白，额，小师弟拼死作战以维护师门声誉，而我这个做大师兄的却跑了，我还有何颜面苟活在这世上？”
王笑道：“大师兄，你怎么知道他们侮辱了师娘，你来那么早么？”
刘振武道：“我奉师命跟踪贾文亭查点事情，自然全都听到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问这些个做甚，等下你自己小心了，老子还真没剩下多少真元，怕是护不住你。”
王笑本是怀疑刘振武为何来的如此之巧，现在听到这话，疑心尽去，也大笑了起来：“师兄你说什么护不护的，既然都是为了维护师门声誉，那我们师兄弟就合力一战好了！小弟若是受伤，那自是我自己学艺不精罢了，师兄既然还有杀敌之力，便放手去战，小弟我拼死给你拖住他们一个人试试！师门声誉为重，何需顾忌小弟！”
刘振武听到这话，微微一怔，正色看了王笑一会，忽然大笑道：“我平日还真太过小看你了！好，不愧是我莲根堂的兄弟，不枉师娘如此看重你！今日，我们师兄弟，就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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