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夺命奔跑
耳闻怪声，小叶子吓了一跳，一向胆大包天的他，此刻却感觉到一阵阵紧张与压抑。炼狱般恐怖的哀嚎，自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无形却厚重，瞬间将小叶子封锁在心灵深处最可怕的梦魇空间之中，回不了头，开不得口，停不下脚步。勉强望了望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小叶子心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逃离此地，赶紧摆脱怪音，哪怕跳入万丈悬崖，也心甘情愿。
虚御风与杜灵犀面面相觑，满头雾水，不知发生何事。只是瞧见小叶子如此古怪，不由担心起来，急忙跟在后头，一同快速奔向深山老林，以防变故突生。
山势陡峭，山道狭窄，本是难行，小叶子却毫不在意，如履平地般攀爬而上。速度之快，连自小习武的杜灵犀都感到吃惊，本想施展轻功赶至前头，谁知一股无形压力却凌空而下，令其难以展开身法，一时之间，竟被小叶子不断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嗯？为何我不能运功前行，莫非此地有什么古怪？看小叶子那模样，犹如中邪一般，究竟发生何事？这样看来，穹顶山凶名赫赫，倒也不是以讹传讹，需多加小心了！”
杜灵犀心念急转，一旁虚御风却是双腿酸痛，气喘吁吁，苦笑一声道：“小叶子未免也跑得太快了，我有点儿跟不上。他难道是受了什么惊吓吗？可是这周围虽然静得有点可怕，却也没有特别奇怪的事情发生，更没有什么野兽毒蛇出现，为何小叶子会如此反常呢？”
“我也觉得奇怪，这小子快得就像一只野猴。以前倒还没看出来他有这等本领，佩服佩服！若是让他上了战场，打败仗也不用怕，逃跑起来谁能奈何得了他！”
眼见小叶子越跑越快，杜灵犀心中不忿，忍不住出言讥讽。虚御风双手叉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是摇摇头，忧心忡忡地说道：“小叶子平日里虽然没个正形，但此时却不像在搞恶作剧。我看他应该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抬眼瞥见小叶子逐渐模糊的身影，杜灵犀无名火起，刚要再骂上几句，却突然感到身子一轻，被神秘力量压制的内力似乎又回来了，顿时大喜，急忙拉过已是疲惫不堪的虚御风，轻功身法全速展开，朝着前方直直冲去。
“贤弟，你这是……”
不明所以的虚御风吓了一跳，随即感觉自己好像在风中飘飞一般。
“哈哈哈！虚大哥，这就是轻功啦！方才不知何故我运不起内力，现在又恢复正常了。我们赶快追上去，看看小叶子究竟有何古怪！”
杜灵犀长笑一声，尽泄心中郁闷，扯着虚御风的衣袖狂奔起来。
就在两人开始猛追之时，前头的小叶子，却是愈发不妙。一言不发的他全然不同过往，常年带着惫懒笑意的脏脸变得惨白惨白，紧皱的眉头出卖了内心的恐惧，嘴巴张得大大的，似要呼喊，却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耳边的怪声越来越响，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快，心口剧烈跳动，额上的汗水来不及滴落已被风干；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自己与那古怪的声音，层层叠叠，无穷无尽，仿佛要将人活生生吞噬一空。
随着一声凄厉已极的嘶吼穿透耳洞直入脑海，小叶子再也承受不住那莫名的压力，首度发出一声狂喝之时，身子已不受控制地朝着一株松树直直撞去。
正好赶到的杜灵犀只闻“嘭”的一声，尚来不及一观究竟，只觉得一股庞大的力量自前方涌来，猛烈如江海，不但使自己难以寸进，甚至直直攻入经脉之中，欲将之摧毁殆尽。危急间，双足之下却涌上另一股真力，柔和若秋风，恰恰抵消了欲在其体内横冲直撞的霸道力量。原本必受重伤的杜灵犀，此刻却仅是气血翻腾而已。电光火石间，究竟发生何事？杜灵犀一头雾水，稍稍回过神来，却惊觉手中变得轻飘飘、空荡荡，扭头一看，虚御风已然消失不见！
惶急间，杜灵犀四下察看，走到前方之时，唯见一株断裂的松树倒在山道边，但小叶子，同样不知所踪！
面对连番变故，杜灵犀心下大急，尚未平复的气血一阵剧烈翻涌，头疼欲裂，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杜灵犀依稀看见数道身影错落而来，下一刻，一声怒叱乍然而出，山道上响起了打斗的声音，再往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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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千仞崖。
穹顶山最为险峻之地，十多年来人迹罕至，杂草丛生，蛇虫鼠蚁，横行无忌，但今夜，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压抑的气氛中，暌违已久的脚步声沙沙作响，所经之处，不知是否错觉，草木在转瞬之间枯萎消亡，竟又在转瞬之间重获新生，连续两次，看似轮回，却多了几分诡异。
一道修长瘦削的身影，却是散发出庄严肃穆的伟岸气势，独自伫立崖边。极目远眺下，天际之上的黑幕依旧是广袤无垠，仿佛最厚重的阴影，笼罩着整座穹顶山。
“赫赫赫~久违的热闹又回来了，令人倍感兴奋的气息，血，美味的鲜血啊，我又能痛饮一番了吗？真可惜，你走了，你终于走了，你竟然走了！不过无妨，我知晓你的想法。尘封许久的秘密，你，真正准备要揭开了吗？赫赫赫~那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你一定要记得感谢我啊！赫赫赫~”
沙哑的声音如夜枭般破空而出，仿佛来自幽冥，回响在悬崖边上，却是无人应答。
良久，一声呻吟缓缓响起，随即，神秘人身后茂密的草丛中一阵窸窸窣窣，疏影横斜之间，只见一人坐起，却似大梦初醒一般，动作之中颇为僵硬。
数息之后，此人揉揉双眼，仿佛想起了什么，破口大骂道：“这是什么鬼地方？那杀千刀的吊死鬼，竟然敢暗算老子，如果被老子抓住，哼哼哼，老子的手段你是不知道……”
“不知道会怎样？知道又怎样？”
沙哑中带着轻蔑与戏谑的语气，突然切断了草丛中人愤怒的骂声。他被生生吓了一跳，循声望去，悬崖边神秘人的身影映入眼中，却是多了几分熟悉。
“噢！原来就是你这个吊死鬼！哈哈哈哈，会怎样，老子我马上告诉你会怎样！”
腰间佩刀犹在，草丛中人一跃而起拔刀出鞘，手上功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转瞬之间已逼近神秘人身前。一刀，只需一刀，就能杀人断首；不，要先断手，然后断脚，唯有先残其躯体，再令其悲惨死去，方能一泄心头之恨。草丛中人面上得意，更感快意，仿佛已经看见鲜血淋漓的场景。
“啊！！！！”
悲惨的呼声乍然响起，草丛中人果然看见了鲜血淋漓的场景，更看见了期待中断手飞至半空的一幕；只不过，这断手的主人，却是他自己！
跌回原先醒来之地，草丛中人再无半分嚣狂，而是翻来滚去哀嚎不止，持刀的右臂依然持刀，却是离体而去，挂在不远处一株松树之上，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尘埃，强烈的血腥味，在夜风飘送之中，尤为刺鼻，还有，刺激！
“怎样？是不是感觉非常刺激？不用着急，更刺激的还在后头。你与我，也算有缘之人，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赫赫赫~”
神秘人转身而来，一脸温和的笑意，但看在草丛中人的眼中，却如地狱恶魔一般恐怖。一时之间，甚至忘却了断臂之处的痛苦，仅余的左臂撑住地面，豁尽全力向后移动，心中只想离这恶魔越远越好。
“逃，你想逃，很好，那就逃吧！没关系，不用害怕，我想看你逃命的样子，非常有趣，我喜欢这种感觉。”
神秘人脸上笑意更盛，好像真的放任猎物逃生不管，踱步朝着另一侧那株松树走去。待到树下之时，缓缓伸手一探，树上挂着的断手自然掉落，正好落在神秘人掌中。神秘人低头，却是朝着断手深深一嗅，随后闭上双目赞叹道：“赫赫赫~真是令人陶醉的香气，妙，太妙了！赫赫赫~”
草丛中人听得毛骨悚然，但此时逃命为要，也顾不上对神秘人变态之举的震惊，而是继续勉力向后移去。
然而下一刻，神秘人却做出了更为惊人的举动。只见他捧起断手，送到嘴边，竟然大口大口地啃食起来，喉咙处“嗬嗬”作响，仿佛野兽一般，丧失了全部的人性！
草丛中人呆呆望着这骇人一幕，一时之间，浑身力量仿佛被一抽而空，瘫软地坐在地上，失神，惊悚，恐惧，绝望，各种情绪一股脑挤入心头，令其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半晌，神秘人颇为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掌中断手，血肉模糊，多半皆露出森森白骨，在迷离夜色下，发出别样诡异的冷光。神秘人右手拿着白骨，轻轻敲打左手掌心，缓步走到草丛中人身前，蹲下身躯，依旧带着“和善”的笑容，看着他说道：“怎么不逃了？我并没有让你停下来呀！”
眼前恶魔开口说话，嘴角处犹然挂着鲜血，牙缝之间更夹杂着残碎的血肉，再联想到这血肉竟是来自自己的身体，草丛中人一阵恶心，却是低头呕吐起来。
神秘人伸出手去，轻轻拍着草丛中人的后背，口中关切地说道：“别急，慢慢来，小心呛到了。习惯了就好，习惯了就好啊！”
草丛中人闻得此言，胃中更是一阵翻江倒海，但已无物可吐，急火攻心之间，一口鲜血猛然喷出，却是全数喷在神秘人脸上。
神秘人不以为忤，伸出舌头舔了舔自脸颊流下的鲜血，摇摇头皱眉道：“这味道就差多了！不过也没关系，你不是故意的，我不怪你。这样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想不想活命呢？”
草丛中人抬起头，眼中全是一片茫然。
神秘人又问道：“不要紧张，说出真实的想法，你想不想活命呢？”
草丛中人下意识点了点头，双眼之中多了一分期待。
神秘人满意地点点头道：“好！我一向最爱成人之美，既然你想活命，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一个非常好的机会。现在你先站起身来。”
草丛中人依言站起，不敢作声。
神秘人伸出左手食指，轻轻点在右掌之中那根白骨之上，所点之处，白骨如刀切般断开，切面平整得毫无瑕疵，一节一节落在地面之上。随后，神秘人却转过身去，笑着说道：“现在我会闭上双眼，然后朝悬崖走去。你可以开始逃命了。当我走到悬崖边时，地上会有一节白骨来到我的手中，从一数到十，如果我射出的白骨不能击中你，那么你就赢得了这个死亡游戏，我绝对不会再为难你。赫赫赫~但如果被击中……”
草丛中人打了个激灵，迅速转身，迈开腿急急奔逃。耳边传来神秘人沙哑的声音：“赫赫赫~记得豁尽你的全力，切莫成为失败者啊！”
求生意志前所未有的强烈，草丛中人沿着下山之路，选择荆棘最为密集的山林，连滚带爬，翻身而下，欲逃出生天。不知过了多久，身上不知被划伤几处，草丛中人浑然忘却了周遭的一切，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着！
我要活着！！
我一定要活着！！！
我一定一定能够活着！！！！
终于，隐约之间，在不远之处，熟悉的篝火，熟悉的丛林，熟悉的气息飘送，仿佛几道熟悉的人影，也出现在眼中。草丛中人一阵狂喜，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下来，心海之中，充盈着劫后余生的快感，嘴角也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欢愉的笑意。
然后，他想大声呼唤熟悉之人前来。
然后，他想告知他们自己还好好的活着。
然后，他想狠狠呼吸久违自由放松惬意的新鲜空气。
然后。
没有然后了。
开口之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竟已无法呼吸。低头，眼珠缓缓转动，他根本想不到，这已是他今生能做的最后一个动作。下一刻，惊人的事实映入眼中，仿佛从古至今上天入地所能感知的痛苦，全数汇集到他一人身上。
“啊！！！！！”
稀疏月光折射，斑驳树影之中，神秘人缓缓走来，遗憾地看着眼前这名血人，不，这已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只是一具双手双足俱断、内脏全数破裂、浑身血液四溅的躯体而已。
神秘人摇了摇头，叹息道：“啧啧！真是可惜啊！你以为选择最茂密的山林就能阻止我，却不知自己，竟连一节白骨也闪不过。我又能怎样呢？赫赫赫~”
诡笑声中，神秘人伸出右手，爱怜地抚摸着躯体上那唯一完整的部分——头颅。
“这尸身浪费了，只能自己享用，不能送人。这头颅，倒不失为一份礼物，我就替你送出了，送给你挂心之人。希望他们，能跑赢这场游戏。你一定要记得感谢我啊！赫赫赫~”
一阵疯狂的笑声过后，虚空中，残影不存，血尸亦不存，天地之间，只余一缕血腥在风中漂浮，象征着——死亡。
恐怖、恐怖、恐怖，穹顶山惊现恐怖的神秘怪人，他究竟有何来历，被他残杀的又是何人？他的下一步，将指向何方？小叶子意外暴走，引来一连串变故，三名少年下落为何，身在何方，会有生命危险吗？这名神秘怪人，会找上他们，再开死亡游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