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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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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张了张嘴又闭上。

她的话咽了下去。

叶森,那个恶魔男人就这样走了,转身就走了,走得又快又急,他说她不过是觉得他放不下她,他说不侍侯她了,因为说过好好对她舍不得,虽然想掐死她还是放过了她,他说他不会对她做什么……

她以为他不会这么放过她的。

不会这么轻易,容易,都这么久,这么多次,他哪一次同意了?每次都会惩罚,她不提只要表现出想他放过她的意思,他就会不高兴。

何况她提出来,他不把她折腾到底不罢休,他不允许她离开,连想都不行,他要她完全依靠他,留在他身边。

次数多了,她以为他说的永远不会放过她或许是真的。

她只是自己不愿意放弃,不甘心,这次她只是想试一试。

她实在是不想和他一起,她头昏沉难受,人发烧了又这个样子,她知道自己可以很快会睡过去,明天,后天,她不能再这样下去,言要回来还有许多事,她想着平静的开口,不知道他会?

也许他会放过她呢?

抱着这样的心思,她对着他平静的开了口,事情如她所料的他发了火,她做好了准备承受他的怒火。

但是,他的怒火来了,可是和她想的不一样。

她原想着这一次不行,多几次,直到行。

谁知道这一次就行了。

他极怒,她看得出来,不过却在极怒中同意放过她,明明以为不知道多久才能达成的,突然就达到了。

他突然就同意了。

这种感觉,顾惜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意外的空落落,明明是她要求的,明明是她提出来的。

明明她想了不知道多久,渴望盼望了不知道多久,明明该高兴该开心该畅快,她居然一时高兴不起来。

难道要他不同意她才高兴?是太容易达到觉得不真实?

顾惜心中除了空落落,还有淡淡的不知明的滋味。

这滋味难辨和复杂还有晦涩。

是苦是涩是酸是别的。

她分辨了一会就不愿再分辨,分辨下去,就像是下定决心不管千难万难去做一件事,还没做就完成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纠缠于心,顾惜摇了摇头,不去想,她也意外,为什么之前不同意这次突然就同意了?

让她的打算一下子破产,她猜不到他的心,猜不透,每次她一提出他就否定,就惩罚,这样叫她习惯了。

她还为她可以永远回不到以前的生活害怕难过,不知所措,顾惜笑了,是她担心过头了,哪里有人一辈子不放过另一个人。

只有相爱,深深的相爱,只有亲人,只有——不是她和叶森,她真的该高兴,该高高兴兴的,她可以回到她想要的生活,她的渴望实现了。

只要等从这里出去,等言回来,他刚才的样子想必不会再找她,她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若不再找她,不再禁锢她。

他们交集的地方很少,他身边女人又多,她也要好好过日子,她不会再让自己这样了,背着自己的婚姻,背着自己老公,不管是主动还是被逼,这样背德的纠缠还有沉沦是她不耻的。

是不长久,是世人看不起的,这一段黑暗的日子她将置于黑暗最深处,尘封起来,再不去触碰。

忘记它,永远的忘记它。

他那里不提起,周围的人不提起,她可以假装自私的当没发生过,她过着她平稳期待的日子,不会再惶惶。

她也不用怕家里问起,怕被人知道,被祈言被身边的人发现,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只要发生了,就不可以一直瞒着所有人。

人都有眼晴,能观察,顾惜心一点点畅快起来,恨不得现在马上就离开这里,要不是她的身体不允许,她头很昏沉发了烧又撞了,多留一分钟她就觉得不安。

好像那个恶魔男人又会回来,不让她走,现在走了,他就是回来也迟了,顾惜摸了摸头,她怕变数。

其实她心中知道他要是要留下她,后悔了又回来,她走了他也会找到她,她根本勿需这样担忧的。

她主要是怕了。

他要是不回来,她在这里呆多久他也不会再找她,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高兴不起来了。

她太怕他改变注意了,若有个万一,她不知道他这次为什么同意,或许他又不同意了,她不想失望。

不管他是为什么同意,他既然答应了,就是答应了,若又改了主意,她不要,还有一点,既然他放过她,她要离开,就不想再用他的任何东西。

不想他的人来看到她还在这里觉得她不想走,觉得她是不是有别的意思什么的,不想再见到和他有关的人。

顾惜看了看病房门,又扫了下床离门多远,强撑着昏沉发酸隐痛还有发烫的身体,咬牙不撑着神智,她想从病床上起来。

想下床。

只是动了动就一阵昏沉,身体在高烧的发热下她身体没有多少力气,顾惜用尽了力气撑了几次,额上滴下了汗,也没有起身。

更别说下床或别的了。

几次后,还是不行,顾惜倒回病床上,她额上全是冷汗,身体酸到一点力也没有了,头昏沉到不行,神智撑不住了。

又昏沉不清起来,她摇了摇头,躺平了身体,气喘吁吁,大力的呼吸,身体发痛,难受到极点。

她离不开。

她想一会再试试,她要彻底脱离叶森,顾惜不让自己昏沉睡去,她咬紧牙关,再次强撑,只是外面现在是凌晨,出去的话,不是很方便。

顾惜想到自己可以打电话给蒋溪,打电话,让人来接她,接她离开,不一定非要她自己,她现在这种情况,要自己离开很难。

只是这个时候不知道蒋溪听不听得到手机响,手机有没有关机,别的人也是一样,还是要试一试。

不然她自己离开很难,说不定蒋溪没关机。

叫人?

都是叶森那个男人的人,她不愿意叫,顾惜开始寻找手机,还有电话,打电话找人来接她。

应该不会再有人拦住她,只是她四处看了看才想到一件事,她是被叶森送到这里,她当时昏迷不醒什么也不知道,醒过来睁开眼就在这里。

她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家医院,若是找到蒋溪,让蒋溪过来,她也不知道让蒋溪到哪里,她自己出去,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熟悉的,如果——这还算了,总归是在s市,总会找到路回去。

总会想到办法,又不是在别的地方。

可是让蒋溪怎么来?

等到打电话找到人来接自己,再等查到这里是哪里,顾惜觉得麻烦,她忘了问叶森,她忽略了这一点。

现在半夜,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叶森那个男人走了,就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她的手机她没有找到。

她刚刚在床头四处都找过没有找到她的手机,其它不可能有,那么是叶森送她来的时候没有带她的手机。

不止是她的手机,她的包什么的都没有,什么也没有,他什么也没有给她带,顾惜心中沮丧,却也明白叶森那个男人送她来这里的时候不带她的手机还有别的东西并不奇怪。

她昏迷不醒也打不了电话,就是醒了,要是怎么他派人回去就是,别的东西也是一样,她暂时用不到。

当时的情况她不了解,可事情的发展,她让他放手,他放了手,这一下,只有留在这里?

等人好了再说?

顾惜还是摇头,她该庆幸方才他没有直接叫她走,叫她滚,要是这样,她这个样子,都不知道会如何?

去把叶森叫回来?

她怎么可能,她绝不可能,她不想让他觉得她离了他就没有办法,她不想看到他的嘲笑还有别的。

病房里也没有座机,她也找过了,没有钱她也转不了病房,出了医院靠走?必须要找人来,不然就真的只有叶森的人。

顾惜再一次想到叶森离开前对她说的话,他说得很对,说得很对,没有错,自己出去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他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定还在生气。

也可能不生气了,不过最好还是生气,他走时说的,不舍得她,说了不再伤害她,她是不愿意相信的。

可能是因为她发烧生病又撞到头,可能是他早就对她产生厌烦了,他对她的不放过,也不过是出于占有,独占欲,男人的大男人主义。

她的行为使他的厌烦升到极点,就放过了她。

她的拒绝伤了他大男人的自尊,最好越生气越好,那就表示她安全,他应该是离开了医院回去了。

不知道有没有让其它人知道,顾惜沉吟着,也不一定,说不定找哪个女人去了。

也有可能……

顾惜失笑,她想这么多干嘛。

她和他已不相干了。

就是相干也没必要想的,脑中闪过那陌生的女人香,那个蒋小姐,那个甘芸,她现在主要的是怎么离开。

怎么做。

顾惜觉得心闷闷的难过,想到那陌生的女人香还是闷闷的,她不该这样,都过去了,她不用再介怀。

也许是她太厌恶了吧,至今还是介意和厌恶,他和那些女人和那个蒋小姐甘芸再怎么,她也没必要想。

顾惜让自己想祈言,再次想祈言自己的家还有亲人朋友,想那些温暖美好的东西,即将到来的自由和平稳还有期盼。

半晌,顾惜嘴角扬起笑,只是片刻又敛起,她皱起眉头,自己咬紧牙关再次撑起的精神还有神智又要消失了。

不行,不行,绝不行。

顾惜死死的撑着最后那点精神,咬住叶森咬破的唇,让它带来刺痛,她的唇从夜里开始就被肆虐,被她自己,被叶森。

可能面目全非了。

她摸了摸,只摸到肿起来疼痛的唇,此时没有镜子她看不到,只能想像,想像自己多狼狈。

她一直狼籍。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顾惜平下心,收起思绪,唇上的刺痛令她精神微振,不过还不够,她转向病房一角,刚刚她听到饮水机停下的声音,她目光定在饮水机上。

看着变成保温的饮水机,她才意识到她还要吃药。

她还没有吃药。

水似乎是叶森打开烧的,药放在,顾惜目光转到床边的柜子上,果然药正放在那里,是那个男人开的。

那个男人走后,叶森打开烧水,把药放在那里。

她一时之间忘了,也忘了水在烧,要不是刚才水开了停下来时的声音,她还想不起来,水烧的时候也有声响。

但她忽视了。

她要吃药,吃了药她的烧才会退。

她现在烧得厉害。

已经快不行了,不吃药,明天可能都不行,吃了,过一段时间,可能就会好得多,她同样不可能叫人来喂她吃药,她这只能靠自己,顾惜想到这,她咬住唇上的伤口用刺痛继续拉回精神还有力气。

拉回昏沉不清的神智。

不一会,她的神智还有精神又振作了不少。

她此时顾不上别的,吃药才是首要,吃了要再想办法,再说别的,而她现在还找不到办法。

随着唇上刺痛加重,她脸色变化,手握紧,身体绷紧,力气也回来了些,酸软无力感消散不少。

昏沉还有热力也渐渐压了下去。

顾惜直把唇咬得发白发青,肿涨难看,痛得额头隐隐又流下汗,身体也微颤,再也没办法承受。

她用有了力气的手撑住病床。

一点点的起身,撑起自己的身体,侧过身体,不知道过去多久,顾惜坐起来了,她额头上汗一滴滴落下。

脸微扭曲。

痛的用力的,眉间紧皱,脸色从通红得更红,身体抖动,她的力气在撑着坐起的过程中用掉了很多。

头又昏沉不少。

不过心头很欣喜,她坐起来了,她坐了会,歇息了会,擦了下额头的冷汗,甩了甩用完力气的双手,甩了甩头,保持清醒,松开牙关,动了动身体,皱着眉头抿着唇又咬住唇。

她看了一眼病床下面。

有拖鞋。

她呼出一口气,要是没有拖鞋,只能光着脚,她身上穿的是病号服,白的蓝的长条,低头看了看,顾惜抬起头,甩开遮住视线的头发。

她移动位置,移到床边,这没有费多少力气,也没有要多久,她移到了床边坐好,她没有停,接着慢慢小心的把脚伸到地上。

伸到拖鞋里,拖鞋是医院的,很干净,很亲,她在别的医院没见过有拖鞋,且这么干净这么新,不愧是高级病房。

一夜不知道多少钱?

一定很贵,这高级病房若不是被子什么的一看就是医院的,还以为是在哪家高级公寓,一般的人住不起,心头想着乱七八糟的,她要是走不掉,要不要把钱还给叶森,又想他哪里需要,她也没必要,她和他扯也扯不清,在另一方面却又分得清楚明白。

她东西还放在叶森那栋房子里。

她不知道如今这样,还拿得回来吗。

他说过把那栋房子送给她,不知道?她不贪念,只是里面的东西,去拿她怕见到他,不拿回来,不要?

早知道她不在这个时候,不对,她不该这样想。

吃了药待烧退了,再想吧。

又想了想,顾惜抛开,把另一只脚伸下去,撑着床,咬牙,她觉得这一夜是那么的长,发生太多事,到了现在天还没亮。

不久,顾惜双脚都穿上拖鞋,着了地。

她用力。

站起来。

只不过刚松开撑着床的手,直起身,身体就一个踉跄,差点跌到一边,她的腿的力气不够,身体的力气不够。

她能聚集的力气不多,因为要吃药因为痛她不停的聚集着力气,可是还是不多,消耗下来更是少。

她马上用手撑住床,才没有让自己摔到上。

顾惜没有马上丢开手走,她喘息着,擦了下汗还有摸了下脸上的热度,晃了晃头,直了直身体。

拍了拍胸口,方才她吓到了,要是跌倒,她不定还爬得起来,还要再小心,最好有扶的东西,按下心慌,又过了几分力气后,顾惜迈步,拿过床边柜子上的药,手小心的撑着病床,往一边的墙壁去,随即扶着墙,往饮水机去。

安静得寂静的夜,安静到寂静的病房。

顾惜一步步,走到了饮水机前。

到了近前,看着饮水机,她停下步子,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捂着脸和胸口,休息了半天,额上的汗还有头里的昏沉感身体的酸软无力去了些,她咬着牙,绷着身体,紧张小心的拿过一边的杯子,颤着手接了一杯温热的水,挪动自己靠在墙上。

靠好后,她整个人一松。

她还不能完全放松。

心中提着,顾惜提起心神,粗喘着气打开手中拿着的退烧药,她的手太颤,用了不少的时间终于打开。

她赶紧拿出来,放到嘴里,手边的水已经合适了。

她仰起头。

快速的喝下,温热的水喝到口中,再一昂头,放到嘴里的药随着那温热的水冲到肚子里。

淡淡的苦味弥散,顾惜又喝了一口水,就着仰起的头。

一杯水下肚。

顾惜口中的苦味才没有,她放下杯子,杯子是在饮水机前找的纸杯,收回手,她看了看手上余下的药。

那是之后要吃的。

看完了手上的药,顾惜握紧,关了饮水机的电源,她转身慢慢的,一点点小心的向病床去。

在吃了药后,一股极度的疲乏还有昏沉感袭来,还有无力和酸涩,隐隐的痛,身上更热了起来。

她想到前几天发烧的情景。

她心中权衡利弊。

想了又想,最后决定还是留在这里,今晚至少留在这里,有什么明天再说,她这个样子确实走不了。

她明天早上早点醒来。

早早的就离开,该不会有什么的。

此时此刻,没有想到办法前,她只能如此。

顾惜用着比下床倒水吃药还要更多的力气,艰难的一步又一步回到床边,上了床,躺下。

躺下不久,她混身躁热难耐,汗直流下,脸通红,昏沉痛苦难受,也是累了,她没心思想事情。

全身更是虚弱到极点,脑中闪过什么,她抱住自己,抱着被子,把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忍着难受的感觉。

抱了一会,她觉得太热,又掀开被子,一个人缩着身体。

缩了一会又觉得冷,又清醒过来,怕自己又凉了,烧退不下去又发烧,她又把掀开的被子盖上。

盖了不久,她又觉得受不了再次掀开,来来回回几次,顾惜突然惊醒,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

再多来几次。

她的烧绝对会越来越严重,她吃了药需要的是盖着被子好好睡一觉,再难受只要睡一觉,发了汗就好。

她让自己睡着。

整个人抱紧了被子,窝在里面,不管怎么都不再放开,死死的用力,脑中则放空,忍着昏沉和痛还有灼热酸软。

只要待药的效果出来,退烧药都含有安眠的作用。

上次她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回也一定会。

上次她不是一个人,虽然开始是一个人,可是后来有叶森,叶森一直陪着她,照顾她,发烧的她冲着他发火,他都哄着。

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比谁都细心的陪她哄她,直到她烧退了,她不管怎么都有人在身边掀被子他会给她盖上。

吃药他会喂她,喝水也是他,什么都是他。

想着那时的情景,没有言没有其它人,只是叶森。

这次还是没有其它人,也没有叶森,只有她一个。

她靠不了任何人,只能靠自己!

顾惜心又变得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上次他陪着她烦,她觉得没什么,现在她还是烦,心头空空的,她到底失去什么呢?叶森吗?失去了他?

她从来不在意失去,恨不得他离开。

顾惜觉得自己每每发烧都会变得脆弱,她居然无端的想哭,还有发闷,甚至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那样对她,她从未想过和他一起。

顾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

*

顾惜的心思叶森并不知道,叶森在医院因为顾惜的话还有态度气极之下直接离开了医院。

出了医院,谁也没有通知,叫了车,拿着手机,他回到了和顾惜住的地方。

一路沉着脸,不知道想什么,待打开门走进去,看到什么也没有改变的房子,他似乎才回神发现自己回到了这里。

他脸色黑沉。

皱起眉头,在走道上站了良久。

脸上带着懊恼,似乎并不想回到这里,只是不知怎么无意间回到这里,他似乎想转身离开,想去别的地方,不想看到这里的一切,似乎很不喜这里的一切,似乎只要看到就会让他想到顾惜的不知好歹,令他更怒,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

良久。

他阴沉着脸,抿直唇,扫了四周一圈,终没有离开。

他上二楼。

去了书房。

书房。

叶森二楼的书房,除了办公桌还有书架这些以外,在另一边还有一个小型的吧台,里面放满了各色的红酒还有洋酒。

反射着酡红的光,另一边是纯净的高脚杯,倒放着。

同样反射着光。

一边是黑色的皮沙发,可以让人在工作忙碌之余品尝美酒的滋味,叶森没有去办公桌和书架,他黑着脸,坐到小型吧台外面的高脚椅上,眯着眼冷厉的不知道想了什么,然后拿出一瓶酒,旋转着拔出木塞,拿过高脚杯倒出半杯。

喝了起来。

很快,半杯洋酒没了,他阴沉着脸继续。

一杯,二杯,叶森一直沉着脸喝酒,什么也不做,就光喝,一连喝下十多杯,他仍然在喝。

修长的手指印在洋酒瓶上,酡红色的酒倒到酒杯里,另一只手端起,轻轻的摇晃,等差不多。

他再次喝下。

他喝得不慢。

不知道喝了多长时间,叶森喝空了两瓶洋酒,他起身又拿下一瓶,也不看是什么洋酒,就要再喝。

他心中充满了火气。

阴厉。

不把它消下去便不安宁,叶森开了新酒,倒到高脚杯里,丢开新酒瓶,端起新倒的酒又喝,喝下去,他又倒,倒好后不知怎么的他没有再喝。

而是盯着手中的酒瓶,半合着脸,神色凶狠,狰狞,像是要把谁掐死一样,心神起伏很大。

砰一声。

下一秒。

叶森凶狠的握紧高脚杯,猛的用力,像是要把高脚杯还有里面的红酒握碎,高大瘦削的身体上气息寒到极点。

隐隐能听到高脚杯在他大力下哧哧作响,果然没多久高脚杯在他的手中破了,他猛的一摔。

快要碎掉的高脚杯连着里面的酒液被他摔到地上,变成粉碎,红色的酒液流了一地,整间书房酒味更浓。

叶森死死盯着,高大的身影阴沉黑暗。

顾惜。

那个该死的顾惜,该死的女人。

他越想越是火大,越想越想掐死她,恨不得马上立时把她掐死算了,那样他也不用为了她生气。

他对她哪一点不好,他从没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因为是她很多时候该生气的他也不气,不介意,要是别的女人不说别的,他看也懒得再看一眼。

就是她,放手,呵呵,那就放手,他妈的他不陪她玩了,什么东西,不知好歹,白眼狼,倔强,自找苦吃。

哪个女人跟他不是乖乖的,她还嫌这嫌那,这不好那不好,就没见过跟他一样的,不就是觉得他舍不下她吗?

他妈的他还真舍下了。

一个女人罢了。

有什么?没有她难道没有别的女人?他就是把她看得太重,对她太好,太宠她,不然她哪里来的胆子?

女人就不能对她太好,他以前心中清楚,从未如此,对顾惜忍不住的就多宠她疼她,他给了她太多的优待。

她以为他真不敢对她动手?

叶森脸上一冷又一恨,该死的是他还真不愿伤了她,对她动手,看到她他就想到他先前的决定。

居然放过了她!

他妈的他居然真的不愿伤她。

酒并没有让叶森的火气消散,从医院出来他心中的火就积累着,只是压着,等到回到这栋房子,差一点就压不住。

不过最终不知怎么压下,但随着酒越喝越多,他火气再也压不住了,更是愈烧愈旺。

他不想忍。

叶森抬起头,不再看地上的高脚杯碎片还有红酒酒液,他转回到吧台上,看着上面摆放着酒瓶。

脸色一阵变化。

他猛的伸出手,阴鸷着,直接把喝空了的两瓶空酒瓶拂到地上,还有另一瓶新开的还半满的酒。

砰砰砰,扑哧——一大串的声音,一连串更剧烈的响动后,那两个空酒瓶落在地上,摔碎。

碎片落得到处都是。

另一瓶半满的酒没有摔碎,在地上滚动了好几圈才慢慢的停下,停在最角落里,里面半满的红酒流出来。

流得一地的红色。

把整个吧台周围的地面弄得一片混乱。

叶森冷笑,还是不满意。

他握紧双手,两手上面的青筋毕露,可见他的怒火,整个人直直的站着,身上的气息不褪,脸色面无表情。

眼神阴暗。

唇直抿着。

只是,叶森眸光闪了闪,忽然拿出手机,身上的暴虐还有阴沉倏的收了起来,他冷笑着坐回高脚椅上。

拿着手机,他翻了翻,目光变换。

他拔了出去。

“……”

“……”

不就是女人吗?

在医院的时候,他就该让她直接滚的,直接滚得远远的,不要再让他看到,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竟因为怕伤了她,没有这样做。

而是他自己离开。

管她是不是受了伤,管她是什么情形,管她发没发烧,不去想她之后如何,直接让她滚出医院就是。

不看到她,他就不那么恨,也不会再想她。

很快会忘了她。

这世界上他还不信找不到更好的。

他从不委屈自己,为了一个顾惜他委屈了自己,这也是他更气的原因,他不想自己去想此时顾惜一个人怎么办。

她的事再与他无关!

她是死是活他都不管了。

“蒋雯!”

手机不一会就通了,叶森不再多想,他冷笑着对着手机,开口:“睡了?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你不是说想我,想和我一起吗?现在过来,我现在有空,现在想你了,你过来,我们一起!”

叶森不多说。

一口气说完。

冷冷的抿着唇。

“叶大哥,你还没睡,是不是有什么事?之前挂了电话我就担心,见你急切不敢打扰你,怕耽搁了你办事,只好打给文秘书,只是文秘书也不知道,说是没有和你一起,你也没有找他,我更担心,实在是放心不下,才让文秘书问问你,后来文秘书说你没事,我只好把担心放在心里,想着明天找你,不知不觉睡着了,刚还梦到你,你就打电话来了,幸好我没有关机,就是怕你找我。”

手机那边优雅大方的女声有些迷糊,听得出刚醒过来,语气很激动。

“不要说这么多,我现在想你,你过来,我在——”叶森皱眉,脸上闪过不耐烦,不想听她多说,把自己所在的位置说了,就要挂电话。

“叶大哥,我只是想你知道,我知道了,你怎么这么急,突然就——我马上过来,你等我,不用派人来接我,我自己过来,你等我啊。”

优雅大方的女声主人蒋雯听到叶森的话,激动的语气一急,意识到什么,虽是疑惑,但马上道。

立马就抓住机会。

管它怎么了,先抓住机会。

“嗯,你过来,我等你。”

叶森脸色缓和了些。

他淡淡的说。

“我马上下楼。”

优雅大方的女声急急的说,能听到下床的声音还有来回跑动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喘息声。

叶森没再说话,他拿着手机的手收紧又放开。

半晌。

他挂了手机。

沉着脸拿下手机,丢到一边,他起身拿起新的酒瓶,还有新的高脚杯,慢慢的旋开木塞。

倒酒。

慢慢的喝。

顾惜那个女人从来不像这些女人。

叶森又喝了一瓶酒,他刚喝完,门口的电话声响了,他丢开手上的高脚杯还有酒瓶,转身下楼。

*

“叶大哥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到底出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我想知道,你这样!”

“没事。”

“叶大哥,你——”

优雅大气的女人蒋雯不久后一身紫色的长裙急勿勿的出现叶森面前,单身一个人,整个人气喘吁吁,显见是赶过来。

看到叶森她很高兴,不过在闻到叶森满身更加浓郁的酒味还有脸上的神情后,她担心起来。

她想到他突然让她过来的电话,想到其它。

随后见他迎了她进来没说两句话,又坐到书房吧台前喝酒,她更担心,她跟着他,这栋房子进来时她略看了看,隐约猜到什么。

不过这都不是她此时关注的,为什么只有叶大哥一人,那个顾惜为什么不在,为什么叶大哥突然叫她来。

“你来得很快。”

没等蒋雯把话说完,叶森打断了她。

“啊?”

蒋雯把目光从他手上的酒还有酒瓶还有地上的狼籍中收回,看向他。

叶森不说话,放开酒瓶还有酒杯,什么都放下,仔细的看着蒋雯,看了很久,不知道在看什么。

蒋雯被看得心发沉又发慌,她不知道怎么了。

“叶大哥?”

她开口。

叶森忽的伸出手,扣住她的下颌,把她的下颌抬了起来,脸上淡淡的,神情莫测,低喃了一句什么。

然后俯身对着蒋雯的唇印了下来。

蒋雯只隐隐听到一句,不是她也可以,然后就没有了,她脑中急速的转动,结合着她知道的猜到的,看到叶大哥想到的,还有过来这里看到的种种,一股恼儿的想着,应该和那个顾惜有关。

顾惜。

她心头一紧,不高兴,又是顾惜,阴魂不散。

不待她再想,眼前一黑,叶大哥竟是要吻她吗?她怔住,眼中发亮,大喜,她闭上眼等着。

*

顾惜虽然想的是早上早点起来离开,但吃了退烧药,忍着各种折磨入睡,最后睡着了,退烧药的药效一发挥。

她睡得格外的沉。

哪里是想起来就能起来的。

天光放亮以后,在隐约的说话声她才醒了过来,醒来后,她先有些意识不清,不过,一会意识清楚后,她想到了昨夜的所有。

她脸色一变,心头一僵,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她心慌意乱,有些不知所措,随后想到说话声,她仔细一听。

果真听到,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她睁开眼。

是他!

她脸色再变。

“你醒了?”

不等顾惜开口,那人对她道。

看着她睁开的眼晴,微笑,这人赫然是叶森身边的人,昨夜给顾惜开过退烧药的男人,那个家庭医生。

顾惜凝着他。

他怎么在这里?他知道什么吗?顾惜不知道对方知道多少,一时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对方。

“你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其它的额头没事,过几天就会好,没有内伤,身上也是,就是嘴上的伤有些严重,不能再咬了,再咬好得更慢,现在还是很肿,你昨晚是不是又咬过?”

男人见顾惜不说话也不在意,笑着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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