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女飞贼
小乞儿背靠着铁栅栏，不愿束手就擒，他摸到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小匕首，紧紧握在手心，只待空贼过来就发动出其不意的反击。
然而他的这一举动却被老人轻轻拦了下来，示意他朝身后看。
在他的身后的栅栏外，不知何时竟然有一个身裹黑色长袍的人悄然站在那里。
小乞儿一愣，看这身形有点眼熟，再转念一想，赫然明白了这不正是自己方才在走道中撞上的那个人吗？
与此同时，甬道中缓缓逼近的空贼也见到了此人，只见他们齐齐行礼道：“属下见过大小姐！”
小乞儿一愣，盯着面前这位裹着黑色长袍，不肯相信连脸都裹在兜帽中的她竟是女子？小乞儿随即又想到一事，脸上没来由地红了起来。难怪自己撞到她的时候她那么生气呢。
大小姐看到小乞儿古怪的眼神和表情，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小乞儿对空贼吩咐道：“你们几个，把他们俩都给我捆起来，吊在桅杆上！”
“是！”空贼们轰然应诺。
大小姐说完，转身朝船上和大副逃走的方向看去，冷笑一声道：“谁也别想逃出本小姐的手心！”
说罢，便见她身影一闪，片刻之后已经远远的跳了出去，脚下光芒闪烁，赫然正踩在一把闪闪发光的宝剑之上飞了出去。
“这就是修行者吗？”小乞儿看得一呆，心底的震撼无以言表。他曾在风城的市井巷弄中听说过灵域之中修行者的传说，说他们口能吐云气，眼能照光明，御剑扶摇九万里，纵横驰骋天地十荒，实在是风姿卓绝，堪比仙人，令无数人心向往之。可是自己从未见过，然而今天乍一看到大小姐这不合常理的飞行方式，他内心的激动与讶异无以言表。
再回头面对空贼，小乞儿心底顿时就泄了气了，对方可是有修行者助阵的，自己手里的匕首可起不了什么作用，于是他老老实实地和老人一起束手就擒了。空贼们似乎碍于大小姐的命令，倒也并未对两人有多过激的行为，只是按照大小姐的吩咐捆绑好了带回甲板，把他们给吊了起来等候大小姐发落。
沧浪号的甲板上，此刻聚集了不下五十号的空贼，和他们的数量比起来，船员就显得少了很多了。不过既然船长都弃船而逃了，那么船员自然不可能傻到为了沧浪号而献身，每个人都老老实实地投降，虽然少不了挨上些拳打脚踢和谩骂，不过只要能保住一条小命，这点屈辱也是能忍得了的。
蝠鲸还拉着沧浪号在云层中穿梭，不过方向已经从原来的东北方变成了西南方，不知道空贼们是打算劫着这艘商船去哪儿。
空艇正飞着，只听得远方的云层中发出一声震天响，天空的云层都受到扰动而剧烈震荡了起来，不过隔得有些远也看不清到底发生了啥。片刻之后，一袭黑袍的大小姐御剑返回，落在甲板上。小乞儿因为被吊起来的缘故，血液流通不畅，导致眼睛有些肿胀，不过她还是奋力地打量着黑袍的大小姐，想看看这个神仙般大小姐的风姿。
大小姐的黑袍上沾染上了一些绿色的污渍，有的地方还破了好几个洞。一个空贼是发现了这样细微的情况，走上前来有些担忧地问：“大小姐，您没事吧？”
大小姐摇了摇头，没好气地道：“没想到那俩人就算死也不肯交出东西来，我没事，把那老头给我放下来，我有事要问他”
小乞儿看着老爷爷放下去，被两个空贼押到了大小姐面前，小乞儿有些担忧地望着他。
老人却满不在乎，被吊了片刻脚步有些不稳，稍微有些踉跄，待他站稳之后，还不忘对小乞儿眨了眨眼，示意他不要担心，随后目光才仔细打量着这位空贼大小姐。
忽然间，老人咧嘴一笑，随口道：“这位姑娘，不知道可否有酒半壶”
大小姐一愣，不知道这个老头此话何意，不过她也懒得去理他，只是道：“酒倒是有，这满船不都是酒吗？我有一事要问你，这两天可否见过金福有过什么反常举动？”
金福正是沧浪号船长的名字，老人摇了摇头：“未曾有过，而且就算有，老夫也见不到”
大小姐轻轻踱步，环视着老人，“听说你们爷孙是这趟船上唯一的乘客，你们和金福什么关系？”
老人摇了摇头笑道：“我和这孩子不过萍水相逢，并没有什么关系，同时我们和金福就只是船长和乘客的关系而已，我是交足了船费才得以上船的，至于这个孩子嘛，是船长看他可怜才愿意带上的”老人话说得不疾不徐，一点也没有阶下囚的感觉，听上去倒好似一个老人与年轻后辈聊天一般，平平淡淡，有问必答。
大小姐狐疑地看了一眼被吊起来的小乞儿，微微摇了摇头，再看了看天色，随后大声对空贼们大喊道：“让下面的人加快速度，再磨蹭今天都别想回去了！”
“是！”一个人领命下去催促去了。
大小姐手轻轻一挥，几个空贼麻溜地又把老人捆上，再次吊了起来。
小乞儿看着老人道：“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吊起来？我们会死吗？”被吊了许久，小乞儿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说的话也断断续续的。
老人摇了摇头道：“这是空贼的传统，死不死得看他们心情”老人似乎说着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语气平淡至极，小乞儿听着这话，心头一动，不由得去猜想老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到了现在这个关头还能如此镇静。
也许是因为人老了，见过的风霜与沧桑更多，心性也更加古井无波吧，如若不是，那就必然是有所仰仗的了。
沧浪号发出一声闷响，蝠鲸大翅一展，低声嘶叫着拉着沧浪号以更快的速度前行。空贼们散了，离开甲板到下面的舱室中去了，空艇上下顿时时静了下来。几个时辰过去，在空贼的操控下，沧浪号终于在黄昏时分到达了位于西山脚下的空贼大本营。
大本营中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空艇，从空中俯瞰下去就好似一个埋葬空艇的坟场，每个空艇残骸都是一座坟墓。大本营中有人发现了沧浪号这个庞然大物，吹起了呜呜的号角声。于是有很多人齐齐从各个空艇残骸中走出，抬头打量着正在降落的沧浪号，在降落区域，有十来个壮汉正快速地跑来跑去，为沧浪号清理出一片空地以方便停靠，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空贼不熟悉沧浪号操作的缘故，沧浪号足足降落了两五次这才成功停靠，饶是如此，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那巨大的震动还是让人忍不住怀疑沧浪号是不是就此毁坏，再也飞不起来了。
在此过程中小乞儿和老人就好似荡秋千一样晃来晃去，晃得小乞儿头晕目眩的，不过老人一直仔细地打量着下方的情况，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了?”小乞儿挤出一句话。
老人撂下一句“没出息”之后就不再言语。这时从一旁走过来两个空贼将他们俩放了下来，推推嚷嚷地让他们下船。
小乞儿站在船舷边，摇摇晃晃的好似要跌倒，好不容易站稳之后，小乞儿这才满眼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空贼大本营，只见在众多的空艇残骸之上，站着形形色色的人，许多人看起来生活并不好，衣不蔽体的样子和风城的流浪汉差不多，这些人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好似对自己也颇为好奇。
风城也算九城中比较穷的城市了，但是街道上的人们穿着还算体面，并没有像此处这样人人皆没有一件完整衣服的情况出现。小乞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被捕的沧浪号船员，他们看上去都比下面的这些人要体面多了，再看一眼空贼们，这才恍然大悟，他们身上的装备应该就是这里最好的了。
小乞儿所不知道的是，既然是沦落做空贼的人了，谁不是被生活所迫才走上这条路的呢？
小乞儿一时有些伤感，竟然与下面的人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了。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人呀。正在这时，小乞儿的肚子里发出一阵咕咕的声音。
大小姐命人抛了一桶新红酒下去，砸在地面上轰然爆开，酒水撒了一地，空气中顿时弥漫着醉人的酒香。随后便听大小姐高声道：“船上有酒有肉！大家今天就敞开了肚皮吃喝，不醉不归！”
下面的人一听，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与此同时，小乞儿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他有些颓然地低头。
唉，看来今天会是个没饭吃的坏日子了。
?
灵域·狼都
入夜，获都在一处空地上升了一堆火，小狐狸不知道从哪逮了一只肥美的兔子，丢给获都，满眼放光地道：“快快烤，我等不及了！”说完肚子还十分应景的咕咕大叫了起来。
获都白了她一眼，随即也是手脚麻利地将兔子架在火上烤了起来，没过多久，那股诱人的香味便在两人身旁环绕起来了。
“小都都，还是你烤的肉最香了，我决定从今以后就再也不吃生的了！天天都要你烤肉给我吃！”小狐狸一本正经地道。
获都一听，哭丧着脸道：“别别别，姑奶奶，吃生的多好，营养又健康，还可以美容……”
小狐狸一巴掌拍在获都的头上，凶巴巴地道：“你是不是不想给我做好吃的？想造反啊？”说完一把抢过挂在获都腰间的一个小布袋，作势要往火里丢，“信不信我把它给烧了？”
?获都顿时就怂了：“好好好，姑奶奶，你把它放下，你要真把它烧了你就抱着这个寡淡无味的兔子啃吧”
?小狐狸哼了一声，以一副获胜者的姿态道：“这就对了嘛，听姐姐的话，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哎呀，可以放佐料了，快快！”小狐狸倒提小布袋将其中的瓶瓶罐罐一股脑的倒了出来，骨碌碌摆了一地。看了半天，有些为难地问：”获都，那个……哪个是盐呢……“
获都摇了摇头，随手从中拿了一罐，叹了一口气：“唉……你估计是一辈子也学不会做饭的”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把调料均匀地撒到兔子上去。
“那不还有你嘛，有你做饭给我吃就好啦”小狐狸眨了眨眼，丝毫不以为意。
“别别别，你要是一辈子跟着我，我还不得被你烦死？”
“获都？”小狐狸故意板起脸，盯着获都。
“嗯？”
“我不准你喜欢我姐姐！只准喜欢我！”
获都满脸黑线，完全搞不明白小狐狸着脑回路是怎么回事，前一秒还说着兔子下一秒就变成这个话题了，他只得道：“谁说我喜欢你姐姐了？”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你说你给她烤过多少只兔子？”
“……就一只？”
“嗯？”小狐狸的脸上写满了不信。
“呃，七……八只吧！”获都还是有些心虚，默默地把烤好的兔子撕了一大块给小狐狸。
那还差不多，算上今天这只，我有九只了，比她多一只“小狐狸算了下，心满意足地大口啃着兔子肉。
获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也不知道是火烤的还是心虚的。
吃完美味的晚餐，小狐狸靠着获都，透过树林看着星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狐狸忽然问道：“获都，你说太一门的仙人真的愿意收我们吗？”
获都连忙道：“蓝笙！是我去拜师，你千万不能有跟我一样的想法，我们事先可是说好了的，到了人类的地界，你就可以回去了”
小狐狸嘟了嘟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也要跟你去拜师，我才不回去呢，我要和你永远不分开！”
“不行，那边太危险了，就你这样的性子一准会暴露妖族身份，我是为了你好，明天到了极渊，你就回去吧”获都斩钉截铁地道。
“可是我不想回去嘛，我就想跟你在一起，大不了，到时候你叫我干嘛我就干嘛，绝对不惹麻烦就是了嘛”小狐狸才不管有没有什么危险，从小到大凡是她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情还没有人能阻止得了的。
获都不再说话了，不过心底已经暗暗有了盘算。
后半夜，篝火已经彻底熄灭了，只剩下零星的炭火还发出红色的光芒。蓝笙蜷在火堆旁睡着了。获都一直没睡，就等着蓝笙睡着。此刻只见他小心翼翼地起身，看了一眼睡梦中的蓝笙。获都知道蓝笙的睡眠一向很浅，自己的动作要极其轻微才不会吵到她。获都拾起装调料的小布袋子，轻轻别在腰上，蹑手蹑脚地离开。
为了不让蓝笙跟着，获都只能出此下策了。因为他实在不能带着蓝笙到那个陌生的人类世界去，对于身为妖族的他们来说，人类世界太过可怕。
就在他即将进入丛林的时候，获都忽然听到小狐狸一声梦呓：“获都……我要吃烤兔子，你给我烤……烤一辈子的兔子好不好……”
获都轻轻回头，看着小狐狸熟睡的可爱模样，重重点了点头。
等我回来，我给你烤一辈子的兔子吃！
在他身后，小狐狸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似乎梦里的获都也是这么回答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