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越池
夜阳城，灵域九城之一，地处龙城西南方，西山东部脚下，因有一面夜阳湖而得名，夜阳湖水往东流去，形成波澜壮阔的阳湖水域，蜿蜒向东贯穿了大半个灵域，最终和东渺草原德母亲河黑水河交汇于南部产粮重地泽城，再奔腾往南，由春晖城注入梦海之中。由这两条河组成的水系网络几乎遍布灵域，靠着她养活了灵域成千上万的人，可谓是灵域真正的母亲河。每年由春晖城和泽城的粮食布匹等货物源源不断地从水路运到此处，再由此改由陆运或北上龙城或西到风城、砂城，或南下盐城，再有盐城数之不尽的盐商陆续北上以此为中心，将海盐贩卖到灵域各处。
夜阳城正是位于这样重要的战略要地，可谓地利无双，灵域唯此一家，也正因此，夜阳城是整个灵域的经济中心，其地位仅次于十巫掌控的龙城。
今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同时也是灵域一年一度的“秋祭”之日。夜阳城内人人笑逐颜开，有亲戚的走亲戚，没亲戚的见朋友，互相在这一日相互拜访，恭请安泰。人人都在今日换上了节日的盛装，夜阳城也处处张灯结彩，颇有节日气氛。从早上起，夜阳城城主林元浩就带着一大群达官贵人，前往夜阳湖边的兴望楼进行金秋的大祭去了。
兴望楼位于城外三里处，在夜阳湖畔的一处朝湖内延展的小山之上，山名“望越”，因为与之对应的是湖中心有一座名叫越池的湖中湖，湖水呈现出一种碧蓝之色，与外面深绿色的湖水由天壤之别，就好似一块镶嵌在着碧波之中的宝石一般璀璨夺目。在这夜阳湖周围，唯有登上此山，才可一言揽尽越池的风采。望越山虽然不高，但是已经是这浩渺夜阳湖周围最高之处了，在这望越山顶修筑的兴望楼，那可谓是独占夜阳湖光山色唯一的所在了。
正因如此，年年的秋祭日，夜阳城城主便要携城内的达官贵人和商贾巨富共赴兴望楼，在这个日夜均衡之日里，揽尽夜阳湖绝美的景致。
此刻日刚过午，兴望楼内的酒宴歌舞正至酣畅之间。在兴望楼顶楼之中，林元浩身着一身镶蓝精绣的城主华服面南而坐，在他的面前，风姿错约的越池正泛着粼粼波光，阁内轻纱被风拂起，反倒衬得那越池宛如一个遗世独立的佳人在轻抚面纱，羞羞答答的。
林元浩年过五十，这在灵域之中正是属于开拓事业的黄金时期，林元浩也不例外，这些年来，尤其是这九年，在他的励精图治下，夜阳城正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经济活力和政治竞争力，这次十巫对他擅自出兵西山的惩罚，罚三十万铢，这也许对灵域其他的几大城主而言绝对是一个值得肉疼的数字，可是对于他来说，几乎连眼睛眨都不眨就同意了，半月之内便将十五万铢备齐给十巫送了过去。这事很快传到其他几大城主的耳中，直让后者扼腕叹息，自愧不如。
林元浩喝下案上的酒，忽然起身，来到他的左手边，拉起此次到访的贵客——风城城主，风万里——道：“风城主是我夜阳城的贵客，今日远道而来，那是让我夜阳城蓬荜生辉，来来来，咱们一起到外面，可得好好看看我这的风光，也不枉风城主来一趟！”
风万里年纪比起林元浩要大上一轮还不止，此刻也是一身盛装打扮，一听此话，也是欣然起身，胡子一颤一颤的，哈哈大笑道：“风某身处偏僻之所，是少见过这夜阳湖八百里的湖光山色，今日有幸一见那是三生有幸，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斗胆请林城主做一回东，向我好好介绍一番，不知林城主意下如何？”
林元浩也是哈哈大笑，心情十分的舒畅，拉着风万里穿过漫漫轻纱，出了这阁楼，来到了外面的廊上，阁内的其余人等，皆不敢造次，恭送二人出去。他们两人一出来，便发现视野徒然就开阔了起来，那湖中的越池也终是一览无遗地展露在二人眼前。
风万里来自西山的风城，那风城乃是连接灵域东西部的重要桥梁，地理位置也是极为重要，可是风城处在整个西山的半山腰处，乃是一个地形高低落差极大的地方，完全没有形成大湖的条件，是以风万里大山看得多了，大湖却是一身也不曾多见，以往来夜阳城的时候也是屈指可数，但是多为公务而来，繁忙之余，少有时间来登这望越山，这次本也是为了公务而来，不过恰好撞到了秋祭之日，在林元浩的盛情邀请之下，是终于踏上了这望越山兴望楼。
此刻，近处的湖水和远处的越池连在一起，好似一面锦绣绸缎一般铺展在他的眼前，湖面有微风吹来，刮在脸上，好似有柔软的手指在脸上轻抚，让人说不出的舒爽。
林元浩望着湖中的越池，给风万里介绍道：“风城主你请看，夜阳湖中有一圈月牙状的小湖，正是越池，这想必您也早有耳闻，我就不详述了，不过你可知道这越池是怎么形成的吗？”
风万里摇了摇头，这个他倒还真未想过。
林元浩续道：“风城主您请细看，那一圈月牙状的东西其实来头不小，是一圈地地道道的珊瑚！”
风万里一听顿时摇了摇头：“林城主开玩笑了，这珊瑚只有海中才有，你这湖中又如何生得出珊瑚来？”风万里是完全不信珊瑚竟然能在湖中生存。
林元浩一听此话顿时大笑了起来：“风城主这就有所不知了，一般而言都说这珊瑚只有在咸咸的海水中才可以生存，可是我这夜阳湖偏偏还真的就是珊瑚，而且不是死的，是活生生的珊瑚，你若不信可随我一同去看看”
风万里越听越奇，心底却是打一万个不相信，这珊瑚是众所周知的只在海中才有的，这陆地之上的淡水湖中又如何活得下来？说着他还是不信，执意要去湖中亲眼看看，林元浩于是唤来一艘楼船，二人只带了少部分的亲随登船，朝着那越池驶去。
从陆上来到湖上，这体验又不一样，风万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直想沉醉在这绝美的湖水之中了。
夜阳湖看着一览无余，似乎并不大，其实从望越山到越池没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也是难以回返。二人在楼船上坐定，屏退左右，对饮几杯之后，看着望越山和兴望楼越来越小，再看着周围的茫茫水波，风万里一时倒也觉得有些无聊了。
“这夜阳湖美则美矣，可是还是有一点美中不足”风万里忽然道。
“哦”林元浩饶有兴致地请他指教。
“风不够大！想我风城嚣狂大风，可以吹得天翻地覆，这才是世间男儿当有的气魄！这里的绵绵微风，没有那种气势，也翻不起多少的大浪！”
林元浩一听此言，脸上的笑容缓缓凝固了：“风城主此言差异，狂风有狂风的好处，这绵绵微风也有绵绵微风的好处，并非时间所有男儿都要如亡命的狂风一般才有能耐，这微风在经年累月之下也能吹遍大地，蚀破高山”
风万里摇了摇头：“这么说来，林城主是想做那软绵绵的风去徐徐吹满大地了？而不想做那席卷天下的狂风，让着天地骤然变色？”
在林元浩这种位置上的人，怎么会听不懂风万里的话，只见他还是微微笑了：“并非林某不想，只是这大鹏在扶摇直上之时，还得需要同风而起”
“好！”风万里一拍桌子，“既然如此，我风城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你就做那大鹏，我就做那大风，托你直上青天，如何？”
林元浩抓起桌上的酒壶，给二人都斟满了。
“那三十艘空艇，不知风城主后年三月可否交付？”林元浩举起酒杯。
风万里也同时举杯：“这个没有任何问题，只要林城主的三十万铢在我这次回城之时完全结清”
林元浩的脸色忽然僵住了，杯中的酒也洒了些出来，“三十万铢？”
风万里笑了：“是的”
“风城主无缘无故又凭空多要五万铢，这恐怕有违道义吧”林元浩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
“如果林城主不能答应，那我那批空艇恐怕到时候就交不出来了”风万里微微摇头，品着杯中的美酒。
林元浩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了，手在不断地嘉里而不自知，片刻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咬牙道：“请风城主放心，在你走之前我定将三十万铢亲手交到你手中，只是要请风城主在城中暂住半月，多多欣赏我夜阳城的美景才是！”
风万里捻着酒杯，若有所思片刻之后道：“行，那我就在夜阳城内多留半月就是了”
“风城主痛快！我先干为敬了！”林元浩再给彼此斟满酒，率先饮酒下肚，风万里随后也是一饮而尽。
两人放下酒杯，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都挂着笑意，不过林元浩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再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楼船终于来到了湖中的越池畔，船锚放下，楼船稳稳地停在湖中。林元浩和风万里来到船舷旁，林元浩放下方才的不快，指着下水面道：“风城主请看，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珊瑚！”说完林元浩命人提了一小桶湖水，手指沾了沾水在口中尝了尝又道，“这里的水是咸的！”
风万里一怔，也沾了些水进口，片刻之后啧啧称奇地道：“真是咸的！世上怎有如此神奇之事，这里可距离此最近的梦海也有千里之遥！”
林元浩忽然大笑起来：“这下风城主相信我了吧，实不相瞒，夜阳湖上也只有此处的水是咸的，其余皆为淡水，至于其原因嘛，风城主现在也不是外人，我可告知一二，请附耳过来”
风万里见他如此神秘，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微微凑近了些。
只听林元浩以极小的声音说着什么，片刻之后便见风万里脸色徒变，猛地仰头，大声道：“林城主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风万里脸色剧变，阵青阵白，许久之后才微微平复了心情，低下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越池。
“我愿提前到明年秋时交付那三十艘空艇，而且价格还是原定的二十五万铢，还望林城主不要将我方才的玩笑话放在心上！”风万里道。
“一定一定”林元浩脸上笑开了花，一扫先前的阴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