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恨心似火
门外等着两个体面的大丫头，她们一个为祝氏撑起伞，一个扶着祝氏，径直出了院子。
此时头顶焦阳烈日，热浪扑面而来，花祝雨人才醒转过来，又还未进过食，不说本就虚弱，与老夫人一众人的勾心斗角，已让她感觉体力透支，竟开始有些头晕眼花起来。刘妈妈心里疼坏了，可是祝氏的话，她们谁敢反抗？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几个出来得急，倒没像祝氏的丫头准备得周全，小叶见花祝雨用手搭凉棚遮挡太阳光的刺眼，她灵机一动，把手里的葵扇举到花祝雨头顶前沿，笑嘻嘻道：“小姐，用这个先将就挡一下，能尽量不晒黑就行了。”
她这也算是苦中作乐，沉重的气氛也稍微轻松了起来。
只是还没到祝氏所带的地头，她们就听到前面一片哭诉之声，稍近一些，就看见一堆的丫头婆子中，之前胡妈妈身边的三个婆子和平儿正在向祝氏诉苦。且胡妈妈一身凌乱地被人放在一个担架上，硬挺挺地躺在那里。
“……夫人，奴婢的姑姑可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全都是按着府里的规矩办事，可是却无故被人打了，这一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说国公府里的主子故意虐待下人，于老爷的声誉可不利啊……”平儿跪在地上哭得有板有眼，而且她告状的立脚点是在为府里的最高掌权人着想，说来说去她还是个忠心维护主子利益的好家奴。
祝氏拧着眉看了昏迷在担架上的胡妈妈一眼，淡淡道：“这事我知道了，稍后自会给胡管事一个交待，人这么昏迷着可不行，你们还是先把她抬回屋里给请大夫瞧瞧吧，府里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安排，你们动作尽量快点。”
她的话说得不轻不重，让跪在地上哭诉的平儿几个一脸失望之色，她们可是希望最不喜这位五小姐的夫人能当面给点颜色看看，好让所有人看看胡管事在夫人心目中的位置比嫡小姐都高得多，结果却似乎并不理想。
就在她们说话的当口，花祝雨走到担架前低头看着躺在上面一动不动的胡妈妈，不过就那么几下，真的昏迷了？之前都还在狂叫，让赵妈妈帮她往上报的人，怎会晕了过去？莫不是……
她的裙摆极长，脚尖不经意踩在了胡妈妈放在身侧的手指上，然后运力慢慢地踩、碾、转……面上却一副又后悔又痛惜的模样，委委屈屈道：“不过是气不过胡妈妈硬要在我院子里抓男人的行径，明明是诬人清白的事，自然要小惩大戒，以维护我们国公府的家声。谁知道才这么几下，胡妈妈就晕厥了，看来真是年老体衰啊，恐怕在府里干不了两年就该荣休了。”
胡妈妈本就是在装晕，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造声势，让祝氏看到她这个忠心耿耿的属下的惨样，然后再好好修理花祝雨。
可是却料不到夫人不仅没有当面喝斥，五小姐还如此阴毒，居然众目睽睽之下下暗手想碾断她的手指，五指连心，不由又气又疼还不能呼出声，她差点真的晕过去。毕竟害怕演戏不逼真引来祝氏反感，她仍是拼着吃奶的忍耐力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终是没有叫出声来。
周围的人都一无所觉，都愤愤地看着花祝雨。
花祝雨毫不在意，奴才就是奴才，她们若敢惹她，自叫她们有来无去。而此时她脚下踩得过瘾，如果不是顾虑祝氏在，她现在就要她指断骨裂。
“都各行其事去吧。”不知祝氏对花祝雨的话有没有听进去，她撇开一众人，继续往石径更开阔处行去。
告状的人见没戏看，只好悻悻收场。花祝雨跟随祝氏来到问情轩，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忙把祝氏迎进小花厅，又在冰鉴里加了冰，又端来驱暑的冰镇西瓜，才在祝氏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你们几个也在门外候着，没有招呼，不得进来。”祝氏朝亦步亦趋跟在花祝雨身后的冬青三个道。
冬青不敢有违，以前夫人常招小姐过来，两个人关在花厅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说是母女情深有私已话吧，可是这私已话是每说一次，母女两的情份就淡一分，到得如今，这对母女几乎都快成了陌路人，五小姐平日几乎连提都不愿提这位母亲，还有些深恶痛绝的意味，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待冬青把门一带上，祝氏的脸色骤然就变得沉冷如铁，她盯着花祝雨，叱道：“跪下！”
花祝雨看着这位母亲大人，淡淡道：“不知道女儿做错了什么事，母亲见面就要责罚？”
祝氏走得近前两步，花祝雨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结果在毫无防备之下，祝氏一个耳光就扇了过来，“这一巴掌，是打你不将我们祝家放在眼里敢欺胡管事的事！”
她这一巴掌用力极重，花祝雨一个趔趄，整个人都跟着偏到一边去，要不是她条件反射的用了一点巧劲卸力，差点就要摔在地上。
稳住身形，她捂住脸回过头来，冷然道：“母亲难道遇事不问清红皂白？”
还没等她话音落，祝氏又一巴掌甩过来，手法快极。
不过花祝雨仍是看出她手掌来势，就好像看到被放慢的镜头一般，下意识地身子往下沉去，奈何此时突然头眼一阵晕黑袭来，下一瞬，“啪”地一声，右脸颊的巴掌已经落实，打得她脑袋一嗡，旧伤新伤加身体虚弱，险些晕过去。
祝氏收手冷笑，“寻死了一回，胆子倒大了。想躲？你有那个本事么？既然我们祝家是以武出身，你能快得过我？”
花祝雨咬着下唇不出声，这位真是前身的母亲么？怎会如此狠心地打自己的女儿？何况自己身体还未愈，她没一句询问和关心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雪上加霜？她不敢置信道：“难道母亲也常这样关着门对女儿又打又骂？”
祝氏一脸厌恶之色，“莫非你以为我会对你这个祸星又宠又爱？”
原来原身以前也受着这样的痛苦。虽然之前就知道祝氏不喜欢她，眼下见证事实，花祝雨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她放下捂脸的手，只是睁眼直视着祝氏，“我想问，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祝氏再次冷笑，“如假包换，我想不仅你后悔生在了我们花家，其实我更后悔当初把你这个煞星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