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鹿死谁手
花余香听她说这些肉麻的话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只觉又恶心又气愤。因为这袁老夫人今日来,是承了老夫人的邀请。袁老夫人的嫡次女嫁给了如今的右相吴鹏为妾,如今已有一子十七岁,过两年就要参加科考。但是吴右相妻妾子嗣极多,虽是当今太后的兄弟,子嗣多仍是顾不过来。于是袁老夫人受女儿所托,不得不亲自出门为这个不起眼的外孙提前张罗,想在武国公府为外孙物色一个女儿嫁过去,也好让外孙搭上武国公这样的贵家,将来图个出息,不被埋没在吴家众多兄弟之中,碌碌无为。
虽然明知这家有个煞星女,但是如今皇上并未计较,认为若不趁这个时候来提亲,恐怕等某个转机一到,国公府的女儿早就叫人全挑跑了,哪里会轮得到她的外孙?
于是算是顶风来花家提亲的,而老夫人的意思,自然是紧大的也就是她花余香先议亲。
花余香以前偶尔见过袁老夫人的外孙吴连城一次,模样周正,也算是青年才俊,而且能嫁入吴家,虽是庶子,别人不知道,她认为对她来说,那也是天大的殊荣。好说歹说,也是当今皇上外家人,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又有何不可?
可是想不到花祝雨这个煞星故意闯进来巴结袁老夫人,难道她是想坏了自己的好事?
“原来是雨姐儿啊。”谁不爱听好听的话?袁老夫人明知花祝雨的话言过其实,也不知所谓的雨姐儿是哪方圣神,仍是乐呵得不得了,拉着她在身旁坐下,“快过来让我仔细瞧瞧,究竟长得啥模样,怎的一张小嘴儿甜得腻死人呢?”
花祝雨也不推辞,一屁股就坐在了她身边。袁老夫人看到她额上裹着的纱布,一脸心疼道:“哎哟,好好的人儿,怎的包了这么个东西?难道是受了伤?”
花祝雨摸着额头若无其事道:“前两天乘凉的时候不小心让一只蚊虫咬了一下,起了个包,怕吓了人,才用纱布包起遮遮丑。”她说完脸不变色心不跳,好像果真是那么个事儿一般。
“原来是这样,不过像雨姐儿这么青葱似的人儿,就算包了纱布,也照样好看得紧。”袁老夫人嘴也巧,继续对花祝雨一阵猛夸。
于是花祝雨也来了兴致,鼓起三寸不烂之舌,什么话讨喜,她就说什么话。
只是袁老夫人听着越发欢喜,屋里的人就脸色越发难看一分,但是谁也不敢把花祝雨的身份给点明,如果袁老夫人知道传说中的煞星就坐在她旁边,怕一下子就把人给吓退了,再也不进花家的大门,花余香的亲事也就算黄了。
花余香暗地绞着手帕,恨不得把花祝雨那张脸抓烂。她不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祝氏,祝氏扫了她一眼,紧跟着咳了一声道:“不知道袁老夫人对于公主菜有什么看法?”
袁老夫人这才转过头来有些得意地道:“能有什么看法?当年把女儿嫁到吴家的时候,那一手菜艺全是我自个教的,好在吴老夫人吃着合意,这些年来对我家女儿也还客气。”
言下之意,她对公主菜也算是相当有研究的。因为吴家是皇亲,自然吃过不少手艺超好的公主菜,那嘴肯定是刁得很,能让他们满意,自是说她的菜艺不低于宫廷。
“袁老夫人好才气。”祝氏点头大赞,花老夫人亦接口道:“我们两个是老姐妹了,也就不说见外的话。日前我们就准备从宫里请一个有名气的嬷嬷教我们二丫头,到时候啊,可要请老姐姐过来先尝尝,给评评到底那样的手艺拿不拿得上吴相家的台面。”
她这言下之意,就是定了花余香与吴连城的婚事,袁老夫人哪有不懂的意思,别人是在找她要一个确信呢。她一笑道:“那是自然,不说现在还未结成亲家,单以我们两人的交情,也该多多照看啊。”
如此心照不宣的应承,总算是落了花余香的心。
袁老夫人接着笑道;“不过还别说,前些年的时候,有一次有幸去吴家拜访,正好能吃到当时还未被封为皇后的先皇后办的一桌公主菜,啧啧啧,怪不得皇上这些年对先皇后专心一意,那味道啊,到如今我都回味着呢。我敢说,先皇后的一手公主菜,已经达至极颠,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了。”
花怜在旁边应和道:“先皇后来自北冥族,当年和平公主和亲在那边,想当然先皇后得了和平公主真传,谁又能把公主菜比过先皇后不是?”
大家都称有理,又各自对仁孝皇后的早逝慨叹不已,这样一来,总算是把袁老夫人的注意力从花祝雨的身上转移了,花余香掩唇斜睨着花祝雨,分明在嘲笑她不自量力。
花祝雨兀自挑着冰镇葡萄慢慢剥皮了吃,强自按着袁老夫人的回忆不去想以前的事,只是看到花余香的神色,她反而回以她一个极其诡异的笑,那笑意顿时让花余香身子骨一寒,像有一根针在心里刺了一下般,让她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众人正谈论着公主菜,外面忽然传来喧哗声,还夹杂着痛哭声,屋子里的人先是没理会,过得一会,那哭声更是高了,让屋里的人话也说不下去,老夫人才皱眉问道:“福全家的,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的这般吵闹?”
赵妈妈应声,“待奴婢出去问问。”
她才出去打个转,立即就脚下匆忙地走了进来,祝氏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赵妈妈脸色有些发青,“回夫人,是平儿死了,胡管事拖着伤体在哭。”
“平儿死了?好端端地,怎的突然就死了呢?”祝氏皱眉问道。毕竟平儿是胡妈妈的侄女,而且平儿的爹娘都在祝家的庄子上办差,如果真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恐怕父兄那边会要来问责。
赵妈妈迅速看了一眼花祝雨,“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刚才听旁边的石婆子说,平儿一早到过五小姐院子,然后就回去了,等人再去找她,平儿已经死在了床上。胡管事现在正跪在正善堂门口,希望夫人能为她冤死的侄女主持公道。”
众人注意力顿时转向花祝雨,当事人却悠哉道:“赵妈妈,没有任何证据的事,可别往我头上随便栽啊。”
赵妈妈本来在外面听胡管事哭诉了,说平儿去了一趟静婷苑,还被五小姐打了一巴掌,然后回去就死了,就知道这事与五小姐脱不开干系。但是她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城府深得很,岂会轻易为别人的事去开罪人?虽然是个不受宠的,但也是个主子,万事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没必要自己出头。于是立即赔礼道:“五小姐多心了,奴婢没那么个意思,不过是按石婆子说话的次序把事实回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