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选妃之日,我没邀请太后也未召皇后陪同,只带了些宫人到储秀宫。原本三十个秀女,送了两个给刘伯辉——就是我那女儿控师傅,嫁了六个给周清,还剩下二十二个,由教习姑姑翁尚宫带领着分成五组依次上前站于我面前二十步开外。
我接过翁尚宫递来的厚本子,粗略翻看了一遍,点了四个人名字,就把那册子交给了冬喜。
“翁尚宫这些日子辛苦了。”我含笑对站于下方年过半百的翁尚宫说。
“奴婢只是尽本份为皇上办事,并不辛苦。”翁尚宫福礼。
翁尚宫是凌统领推荐与我的,当年我彷徨不知在这宫中还有谁是可信之人时,凌统领说我可以信翁尚宫,她是个连先皇都能托之以性命的女人。
只是我一直很好奇,既然先皇连性命都敢交给她,那她为何只成了一个小尚宫而不是妃子皇后之类的人物?而且这些年来,我也想过将她提至我的身边,却一直被她拒绝,无奈之下只得顺着她的意愿。
这些年她确实很照顾我,虽然并不很直接,但凡是由她的手挑到我身边的宫女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也让我在宫中的生活顺利了不少。
我微笑点头,既然她想隐匿于宫中,我也不会点破,不过这后宫之中还是有人传说翁尚宫甚得帝王之宠,加上之前众人对我的评价,自然而然翁尚宫就成了“老少不限”中的老了。我曾想发难于那些造谣者,但翁尚宫阻止并说这些传言有助于混淆视听不必理会,我也只得作罢。
将视线转到四名秀女身上,略想了想说:“李侍棋、李侍书、李侍画,你们可是同胞姊妹?朕记得那日你们三姐妹的表演甚是精彩。”
“谢皇上赞赏。民女们是同母姐妹,民女是长姐,今年十八,侍书小民女一岁,侍画小民女两岁。”李侍棋答道。
我点头赞赏,这个李侍棋确实是个稳重的。“那你们各有什么特长?由李侍书来回答。”
大约跪于中间的李侍书没料到我会点她的名,她猛地抬起头瞧了我一眼又急急低下头语调不稳地说:“民女的姐姐喜欢下棋也爱吹笛,民女的妹妹最喜欢跳舞,民女喜欢弹琴和看……书。”
“倒也挺合你们的名字的。”我呵呵一笑,“那李侍画你是怎么看得你的两个姐姐及你自己的性格的呢?”
李侍画似乎有了准备,满满自信的抬头说:“回皇上,民女的大姐性子稳重、二姐是个闷葫芦,民女呢,大姐二姐都说民女是个话涝子。”
“哈哈,朕觉得你比较有趣。”我笑了笑,惹得李侍画脸蛋儿一红,“朕封你们为下七品女官,以后就跟着秋霜吧。”
“民……奴婢斗胆,敢问皇上是何意?”李侍棋按住了两个将要谢恩的妹妹,红胀着脸抬头谨慎看着我问。
我神秘一笑:“日后你们便知朕对你们姊妹三人的心意。”
李家三姊妹是浣州的一小资人户女儿,自幼尚母,由其父带大,听闻李侍棋十四掌家、十六掌商铺,另两个也参与其中,三姊妹其心协力倒也把日子过得红火,只因得罪了当地大势力,不得不参选避难才举家牵至京城。
同是女儿家,我很钦佩这三个古代女子的坚强,又经翁尚宫这几个月的观察,不是那种惹事生非之人,不论进退都很得体,更觉得她们的与众不同,所以起了惜才之心想把她们纳为己用。
李侍三姐妹带着万千疑惑地谢了恩随了秋霜而去。我盯着堂中唯一跪着的人吴锦绣发呆。
吴锦绣是哪个地方的人我忘了,不过我看送上来的秘报说她出自书香门第,由于家道中落父亲早逝由母亲带大,约一年前母亲也病死后她就成了孤家寡人,迫于生活参加选秀。
“吴锦绣!”
“是,皇上。”吴锦绣叩首。
“随朕来。”我起身,临行前对冬喜道,“你们谁也不准跟来,另外冬喜找个理由把剩下的秀女打发出宫返回原籍。”
我带着吴锦绣穿梭于宫道小径,绕了数圈后来至一片空草地。
“想不想知道朕为何带你一个人出来?”我席地而坐,拍了拍身旁的空地示意她也坐下。
吴锦绣微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坐到了我的对面,拘谨地说:“民女不知。”
“你会不会在想朕要你当朕的女人?”我倚着下巴调侃。
“……民女不敢妄想。”吴锦绣直接跪在了地上,颤抖地说。
我伸手扶起她,笑道:“不必害怕。朕在跟你开玩笑呢,你这样的胆小,日后你若上了朝堂替民请命时也是这般朕可就会失望了。”
“……皇上……皇上的意思是!”吴锦绣满脸震惊睁大眼,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我……民……民女是不是耳朵有问题了?”
“呵呵,别怀疑。”我站起身,负手于身后郑重地说:“朕有一个梦想,而你,就是朕实现这个梦想的走出的第一步。”
“皇上是要……”吴锦绣猛地站起身,不知是惊讶还是激动还是害怕,她颤着音欲言又止。
“朕看得出,你自幼饱读诗书是个名付其实的才女,有主见有想法,若不是迫于生活、现实又怎会参加选秀?”我直视着她的眼,浅笑道,“如果朕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有机会让你所学的一切来造福天下百姓,你可愿意?”
“我……会有这样的机会……女人参政是前所未有的事……”吴锦绣很是犹豫。
“所以,这条路会走得很艰辛,如果没有决心、信心和恒心是无法走下去的,你可愿望与朕与走这条路?不要急着回答朕,你可以考虑三天,三天后,如果你同意了,那就请带着这朵花来找朕。”
我将袖中的秋海棠递给她,她略带迟疑地接过。“如果不答应,就请望了今日朕与你说的话,朕也不会为难于你的。”
不理会她还在怔怔地发呆,我摇着扇子悠然离开。花是我今早路过御花园时偶然发现的唯一的一朵怒放在冬初的秋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