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第二日,我神清气爽地坐于朝堂上,讨论完朝政退朝后将两相留了下来,主要是讨论科举试题的事。
移步到偏殿,顺道去了趟茅房,转回来还没进门刚好听到里面人正在说话:
“刘左相,吃饭再怎么急也不至于把唇咬破吧,如果不是知道你尚未娶妻纳妾又不逛青楼的事实,大家都会认为你唇上的伤是女人咬的,哈哈。”文相调侃。
“……是被猫咬的。”刘钰很是镇定地答。
“咦?刘左相也喜欢养猫?养的是什么品种,公的还是母的?改天我一定要登门拜访拜访。”众所周知,文相喜欢养猫,但他家夫人对猫毛过敏,所以为了后院的和谐文相只得放弃养猫的癖好。
“……品种比较特殊……大概天下就这么一只……至于公母……”
刘钰缓慢地答着,而在门外的我早就听不下去了,无数只草泥马在心头奔过——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砰地推开门,寒着一张脸走到他们面前:“有时间讨论有的没的东西,还不如早点把试题的事确定下来。”
“臣认为此事太过仓促,要在短时间内拿出试题很有难度,而且据各州县统计此次报考的人数不多,全国共计100人其中有两名女子。如果按照最初的规定来制定考试程序,恐怕……”文相话至此停了下来。
100人啊,和我最初设想的70人相比已经超过30人了,必定推荐这种为官为仕的方式还占主体,能人有参报我就该偷着乐了。而现在的问题是这一百人还是按照从乡试开始参考待到殿试时能有人几或者说能有几人可以坚持下来?
我以手托腮,一手轻敲着桌面把目光落在刘钰身上:“刘卿认为当如何是好?”
刘钰微思考后答:“由于人数较少,不如先将他们全招至京城,在京城开考第一场,合格者留下,不合格者谴回原居住地;同样进行接下来的两场考试,其间朝廷提供适量的差旅补助费用。”
“可按着制度所定,科举是三年一考,三年才有一次殿试,那朝廷岂不是要供养他们三年了?”文相不赞同地道。
“凡事总有例外。今年是皇上第一次实施科举且因参加人数的限制,何必要等三年呢?当百姓看到科举制的优势时,明年定有更多的有才之士报考乡试。”刘钰反驳。
我点头赞同,要想取之必先予之,要想让百姓相信、看到这新制度的好处,才会有更多的人来执行它。
“好是好,只是庶人参政对我们任族来讲是个威胁,皇上还需三思。”文相话头一转,又回到了最初对新制的反对声中去了,“庶族大多数未开化,即使参与朝政也未必对朝廷有用,相反,若稍不慎只会适得其反。”
我眉头紧拧起来,一直以来文相对这件事的态度就是个中间派,不说赞成也不说反对,也是因为如此我才让他参与其中。不想在这紧要关头他才露出真正的态度,委实让我防不胜防!
“文相此话甚好。”我颔首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也明显看到他松了一口气后才接着说,“正是因为他们未开化,所以要人去教他们开化,朕打算在未来的数年里广设私塾学院以教化百姓。另外,如果文相担心庶族今后会强过仕族,朕只能用一句话来解释: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文相,朕相信你也看到任族子弟一代不如一代,不然你也不会直到现在才表明态度。”
“是臣等管教无方,让皇上操心了。”文相揖了一礼,“但仕族中仍有多才者,皇上这样将他们放置一边不用岂不是叫他们寒了心?”
“朕何时说不用他们了?”我挑眉轻笑,“他们同样也可以去科举,但凡他们能通过朕这最后一关,朕自然会量才而用,绝不偏心!更何况,文相不觉得通过科考来的比通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来为官更加理直气壮、更显真才实学?”
文相被我的话噎住,半晌才道:“皇上所言甚是。”
我微微一笑:“那就按着刚才刘相所言办吧,试题的事就交由两相负责,另外,朕欲新设太学院,专收省试后前来殿试的学子,以德高望重的有识之士来任职执教,这样一来,文相所担心适得其反的问题就不会存在了。”
两相相视一眼,皆有赞同之色,然后躬身道:“遵皇上之意。”
“那此事就交由文相来办吧。”文相是老臣,他挑教师定能让我满意。
送走两相后我立即奔回我的寝宫叫秋霜把门关紧留下她伺候。
“快快快!我那个来了,快把那个准备好。”我火烧屁股似地急急往里间奔去,边走边扯开外套。
“那个……哦,好,奴婢马上就拿来。”秋霜会意过来也急急忙忙地打开衣橱取出一个小包及一套衣裤递给我,“皇上知道怎么用吗?要不要奴婢帮忙。”
“……不用了。”我的脸上黑线无数,就算棉布做的比不上苏菲方便好用,也不至于用不来吧,何况又不是第一次了!接过小包和衣裤,立即转过屏风放下帷幔换了起来。
“奴婢去给皇上端点心。”秋霜在外面道。
“去吧!”
我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换好衣服躺到床上,心中万般滋味说不上来。月信正常表示我没怀孕,心中的石头虽是落地了,但更多的是遗憾。如果真的有了那我就不愁子嗣的问题了,可如果真的有了,以现在的情况我又如何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情况下生下他/她更要给他/她一个合理的身份?
所以,现在的状况是最好的。我安慰自己道,可是以后要怎样才能找到一个我合我心意且又不能知道我身份的孩子他爹来传宗接代?难道真是随便找个人就行?呸!如果真行,我还用得着愁么!
唉!烦人呢!
辗转反侧之际秋霜已经端着红豆汤进来了:“皇上,这是奴婢用小炉熬的,快趁热喝了吧。”
我坐起身接过汤慢慢地喝着,同时问:“这十几天里,宫中一切可安好?”昨天一个下午都泡在了御书房没时间问问宫中的事。
“一切均安好,三位公主均递了牌子进了一次宫,各处皆安于本份做事。”秋霜想了想又说,“只是,最近有人打听正和殿里有没有一个叫小四的宫女或者小太监。”
小四!难道是庄祥之?
我端着碗的手一抖,差点把碗打翻,深吸一口气平稳地问:“打听正和殿的人很需要勇气呢!那你们是怎么处理怎么答的?”
“那天正是奴婢当值,奴婢喝斥了几句并告诉他正和殿内没有什么小四小五的人。”秋霜怯怯地看了我一眼,蹲地低眉顺眼道,“奴婢擅作主张未将那人抓来审问,请皇上惩罚。”
我勉强扯出一抹笑:“也不是多大的事抓什么抓,别搞得别人认为朕就是暴君,除了抓人还是抓人。”
“奴婢谢皇上。”秋霜嘴角含笑地回答,见我将空碗递向她立即起身接过,“皇上是要坐着看会儿书还是要躺下休息?”
“把榻铺好,朕靠在上面看会儿书再休息。”
秋霜领命而去,冬喜走了进来:“禀皇上,刘左相求见。”
不是刚走吗怎又折回来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喧。”
起身披上外套,冬喜上来要给我束腰,被我拦了下来:“就这样子,刚吃过东西就立即束腰不好。”
转过屏风走几步就见刘钰正站于外间不知在想些什么,见我来了也未行大礼,但目光始终在我身上徘徊。
冬喜和秋霜已经退了出去,屋内并无他人,我半倚半靠于榻上笑道:“刘卿这样急着来见朕真的是为了来看朕的?”
“皇上可是受了伤?”刘钰平淡地问。
“受伤?什么时候的事情,朕怎么不知道?”我大惊,他这又是从哪里听到的最无厘头的流言八卦?
“就在皇上离开偏殿的时候,臣就闻到血腥味了。”刘钰上前一步,气势凌人,“就算皇上换了衣服,身上仍有血腥味,若受了伤怎不招太医、不加强戒严?能在无形之中伤到皇上,想来定是高手中的高手,皇上不可大意!”
呃……
我怔怔地看着他足足三秒后终于反映过来了!
他……他的鼻子是狗鼻子变的么!怎么会闻到那……的血腥味!
哎呀,好生尴尬,看他这种不给个答案就不罢休的态度……这种事我要怎么跟他解释?难道要我告诉他:你们现在参拜的帝王其他是个女的?!
这种念头最好别产生,现在已经够乱的了,不能再乱上加乱,当心小命不保呀!
“呃……刘卿……其实呢……这事并不是多大的事。”我慢吞吞地说话脑子却转得飞快,我该说个什么样的谎把这事掩过去?
说我去上茅房时摔了一跤摔破了脚?可是我在进偏殿时是以很正常的步伐走进去的啊!说我五脏六腑内出血?真是这样,我早就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了!
要不咱拼了,就说咱嫌弃血液太多,放点血来丢他管得着么!可人家明明是一番好心提醒我即使处于宫中也别忘了自身的安危,我这样一说岂不是把人家的好心当驴肝肺了!
丫的!看来这话是怎么说怎么错啊!
想伸手抚额才发现手腕不知何时被刘钰扣住了,他的食指和中指搭在脉搏上,那姿势跟专业号脉的汪太医一模一样,顿时我凌乱了——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啊!最重要的是他不可以号我的脉啊!他若是脉相大师里的个中高手,那我的真实性别就像一张白纸似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啊!
倏地抽回收手,面带几分不悦地道:“刘卿家,你越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