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乞讨
“喂！小妹妹，过来一下。”我缩在墙角贼兮兮的笑着冲着河边正在玩耍的一个小姑娘挥了挥手，努力让自己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的纯良一点，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中的糖葫芦一直吞口水，看起来就就像一直小狐狸精转世被饿坏了的样子。
小姑娘闻言懵懂的转过身来，清澈的目光搜索半天才看见缩在墙角脏兮兮的我，看了看自己，在看了看我，接着像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嘻嘻的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我心中狂喜，嘴角笑的更加卖力，只等着最后一击了。
谁知那小家伙就在快要来到我面前一步的地方定下来，歪着脑袋，两个小辫子垂在了肩膀了，使劲的皱皱眉，糖葫芦在我眼前摇摇欲坠。
“大姐姐，你是乞丐吗？”小姑娘细细娇娇的声音在我耳边糯米一样的响起，说出来的话却让我火冒三丈。
“你说什么！”我大叫一声。
显然我的声音有点大了，吓了那孩子一哆嗦，就在我以为这到手的肥羊就要飞了而暗自懊悔的时候，那孩子脸上的同情更是浓厚了一层，撇着小嘴说，“大姐姐，你是不是娘不见了，我娘告诉我，大街上很多象大姐姐这样的乞丐小孩，就是因为娘没有了才变成了乞丐的，大姐姐，诺，你饿了吧，这个就给你吃。”
说着，把手上我垂涎已久的糖葫芦朝我面前一声。
我使劲的咽了咽不听使唤的狂往出涌的口水，理智不断的告诉自己，士可杀不可辱，尊严，尊严~，可是，我的手还是伸了出去，几乎是颤抖的接了过来。
那女孩子见我接过了糖葫芦，便立刻荡漾开了嘴角的笑容，高兴的跟见了一个碗大的银子似得，我别别嘴，很是不理解，这小孩子莫非有助人狂想症。
心里又是一懵？助人狂想症？什么东西？不知道。反正就是很熟，熟的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地步了，哎！管他呢，姐姐不是说我烧糊涂了嘛，也许是这个世界里的词语我忘记了也说不定呢。
“等一下。”看着那女孩转身的背影，我突然叫住了她。
“乞丐大姐姐，你·······”她回头，无良的睁大眼睛，很单纯的看向我，好像我是一只不满足的恶狼。
乞丐大姐姐？我额边一层冷汗，怒火再次“蹭蹭”的就上去了，完全忘记了刚刚她还好心的“施舍”了我一根糖葫芦，也完全不注意形象的破口大吼道，（汗~！我这副样子哪里有形象可言）
“喂~！小妹妹”我立刻板起脸做起了教育家状，“东西可以乱吃，水可以乱喝吗，话是可以乱说的吗？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尊重一下别人吗？你怎么可以在大姐姐前面加上一个乞丐呢？我哪里像是乞丐了，你看看，我哪里像了····”我指着自己冲着她喊着。
自己回神一看，的确是烂了点，不过，“就算····，就算姐姐我是朴素了点，那，·····那也只能说明我勤俭，知道吗？你需要向我学习~。”
小姑娘被我一通喊得一愣一愣的，看样子是一时半会是反应不过来了。
我甩甩袖子，潇洒的拍拍屁股走人。
“妈妈是什么？”身后传来她纯纯的质问，我暗叹一声，哎~！小孩子的好奇心还真强啊。
“嘿嘿，”我不回头，邪邪的一笑，“就是生你的那个人喽。”
然后，一路吹着小曲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姐~！”
我蹦蹦跳跳的推开庙门，一头钻了进去。
“姐，你看我给你拿什么好东西好了，是糖葫芦~看······”啊字还没喊出来，我就怔怔的愣在了那里。
笙歌正坐在破庙的石阶上，听到我的声音，正慌慌忙忙的把手上的东西藏起来，一把乌黑的秀发凌乱的贴在满是汗水的脸上和额前，袖子都挽起在手肘的部分，满脸都是泥巴和污水的痕迹，不知所措而又略微带点歉意的看着我。
“芦夜，你回来了啊，我，我只是·····这是邻村的王大娘的衣服，她手脚不方便，所以我就······”笙歌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姐~！你别骗我了。”我的声音冷下来，不悦的打断了她。
“我没骗你。”她的声音还是柔柔的，只是很小很小。
我怒道，一把过去提起木盆里面泡着的衣服，指着对她说，“王大娘，王大娘会又男人的衣服吗？好，就算她有好了，可是这衣服这么华丽她要是有，她就不是王大娘，而是王夫人了。”
“·······”笙歌怔怔的看着我咆哮的样子，半响都默默无语。
良久，她弯下腰捡起被我丢在地上的那件宽大的华丽的袍子，用早已被搓的不想样子的手轻轻擦掉上面的泥土，无声的再次放进水盆里，我知道那是她洗干净的，可是现在，她又要重新洗一遍了。
我的眼角突然酸涩无比，看着她日益憔悴的神色，心无法抑制的痛成一片，我知道她每天都背着我到处找各种各样的活儿在干，无论多苦，无论多累，只要为了我，她都可以一声不吭的忍下来，为了不让我看见伤心，她每天白天都把我支开到镇子上去玩，而她就在这个唯一属于我们，唯一让我们可以暂时容身的地方拼了命的干着。然后挣来稀薄的银子，化成一碗一碗黑乎乎的药水，注入我的身体。
我的脑子里回声一样的闪过她的话，可是，笙歌，我真的是你的命吗？
“姐~！”我再也无法对她发脾气，哽咽的叫她，伸手轻柔的拉她的胳膊，眼泪再也止不住的簌簌掉下来。
她站起来，抬头看我，眼里也早已一片晶莹，只是更多的却是疲惫和无力。
我努力的吸口气，把手中的糖葫芦举起来在她面前摇了摇，扯开一个笑容，“姐，你一定很累吧，这个给你吃。”
她还是看着我，眼里一片柔和，怔怔的摇摇头，泪水随着摇动就那样掉落下来，自己却恍然不知的样子，只是用袖子上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擦我的脸，“傻瓜，姐不累，你的身体都没有恢复好，不能老是哭鼻子。”
我听着她轻柔的话，心里软软的。
面前的这个女子，是我的姐姐，是我的笙歌，是我这个世上唯一可以依靠可以相信可以停留在她身边的人。自从那日在破庙里醒来之后，我就像是一个出生的婴儿一样，失去除了生命和姐姐的所有一切，我的记忆就是一片空白，就记忆的最初，是那个紧紧被她拥抱的夜晚，是她一遍遍在我耳边唤我给我唱歌叫醒我的那个夜晚。
我看着笙歌对我说话的神情，那里面全是让人心酸的感情。
“姐，你吃一口嘛，好不好？很好吃的。”我恳求道。
她拢拢我散乱的头发，嘴角漾起一抹笑容，张口就要咬下我递到她嘴边的糖葫芦。
看着她就要吃下去的样子，我甜甜的破涕为笑。
我想，我终于为她做了一件事了。
只是，“芦夜——，这是哪里来的？”笙歌突然停下来，把即将合上的嘴巴再次退出来，急切的大声问我。
我一愣，随即脸红了红，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啊，要怎么说，难不成说是我偷来的？要不然是装乞丐要的？要么是招摇撞骗？
可是，笙歌却脸一沉，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糖葫芦扔在了地方，惶恐的看向我。
我大惊，不解，看着沾上了草屑转眼变得脏兮兮的糖葫芦，立马委屈的质问，“姐姐，那个是干净的，你为什么······”
笙歌扶住我的肩膀，坚定的说，“芦夜，那个被人下了毒。”
我愣住，呆呆的看着她，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