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彻骨
诺大的院落渐渐开始变得空荡荡的，人潮渐渐散去，也有人搂着女子走入房间，我不断的跑，没有目的，不知道要在哪里可以找到她，只感觉到的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踏上阁楼，一层，两层，三层，一间屋子，两间屋子，一声声尖叫，一幅幅不堪入目的画面，只是都没有那张熟悉的脸。
额头上似乎有汗水渗出来，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上楼准备继续寻去，一只手拦在我的面前，我抬头一看，有些恼，但更多的是哭笑不得，不禁哑然失笑，声音却冰冷的发颤“又是你？”
又是你？他丫丫的，你拦了我两次了~！
“这位公子，三楼是不能随便上去的，还请公子移步。”
这个王八蛋，我朝着他使劲的翻了翻白眼，大爷我现在很不爽，你却堪堪的凑过来，我定一定神，努力让脸色缓和一点，“喂~！”
“······”他的眉头皱的老高，身子凑下来。
我嘴角挂上一丝冷笑，不等他反应过来，撑起他的肩膀，对着他的鼻子轻轻一垫，就着头头顶撞上去，“啊~！”一阵倒抽气的吃痛声。
我再也不敢犹豫，一个转身就避过他快速跑上楼，这楼上果然要不下面安静的多，许是什么达官贵人悄悄来泡妞的雅间，此时，我正瞅在一个门边，心内挣扎着不知道敢不敢踹门进去，万一，得罪了谁谁谁，笙歌没找到，就被人家给扔出去·····，突然，屋里的灯一下子灭了，里面传来异样的声音，我一阵尴尬，抬脚就走。
往前没几步，“啊~！”一声凄厉的一声响彻在我耳边，我猛然僵住，这声音，······对~！就在最里面的一间传来的，立马脚上生风，飞速就奔了过去，只是还没等我打开门，一个人倒是先出来了。
“哎！你是谁啊？毛毛糙糙的，谁叫你乱跑的，哎呦~原来是位公子，您······？”面前出现一张半老徐娘浓妆艳抹的脸。
“这里面的人是谁？”我不理会她，冷冷发问。
“您这不是说笑吗？还能是谁？谁都知道这是我们沈格姑娘的闺房啊？”她面上带笑，一前一后，花枝乱颤的假笑着。
我不语，伸手就要推门。
“诶~！公子且慢。”那个老婆子的爪子适时的扯住我的衣摆。
“放开我，放我进去，我只看一眼。”我一把扯掉她搭在我袖子上我的手，语气绝对是不客气。
“看？这恐怕不好吧，公子不知这房间里有香客吗？”
“你少给我废话，我一定要进去。”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声音，我心头一阵火就窜上来，抬手就要推门，只见那老太婆朝着身后一使眼色，身后一阵风刮过来，就在来人的手还没有碰到我的衣服边角时，我早已经顺势直挺挺的倒下了。
“公子~！公子~！这怎么回事？”老鸨子看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转身冷着脸朝着后面的大喊喝道。
“刘妈妈，我····，我还没有碰到他呢，这小白脸，怎么不经吓~”趁着那大汉还在后面嘟嘟囔囔，我猛地一个激灵，顺手从那老鸨子的胳膊下钻过，一把推开了朱门。
“匡铛~！”门应声而开，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摆设，一张雕花大床非常的明显，我一眼就可以看的一清二楚，而床上的画面，即使是一个陌生的女子，我也觉得一阵阵的心酸。
那女子浑身不着寸缕的躺在床铺上，雪白的肌肤和嫣红的暖帐交相辉映，分外刺目，而那个我先前见过的满身肥肉的死胖子，正死死的压在她的身上，我顺着视线看上去，不由得惊讶的差点捂住了嘴巴，那女子的四肢竟然生生的被绑在了床上，死死的绑在床沿上，嘴巴里竟然还被塞着一块布条，想必是刚刚叫了一声之后被捂住的，而那张绝色的脸庞上挂着两行清泪，见我骤然闯进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眼里包含着莫名的情绪，连挣扎也忘记了，只是一动不动奋力抬起身子看着我。
我怔住，僵住那里，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幸好不是笙歌，不是我的姐姐，不是她，可是为什么，看着那女子绝望而悲伤的眼睛，我却只觉的心在不断的往下沉，一直沉入黑暗的井底。
“还不把他给我扔出去~！”老鸨子一声尖叫响彻在我耳边，几个彪形大汉匆匆跑过来，架起我的胳膊就要往出拖，我一动不动，只是楞楞的看着那女子，看着她眼底大颗大颗的掉落的眼泪，心里狠狠的一抽，那神情，像极了一个人。
尽管那张脸，是那么的陌生。
就在我快要出门的那一刻，我看见她=那女子放下了一只苦撑着的脑袋，颓然的倒在枕头上，而那个死猪，还在她白玉一样无暇的身子上拼命的蹂躏着。
她的眼睛，像是死水一样无神，呆呆的看着床顶，没有挣扎，也没有泪水。
几个人驾着我往外走去，下楼，转弯，我的脑海中一直反复的出现那张女子的脸，不断不断掉落的泪珠，还有那莫名的情绪，那双眼睛，还有熟悉的声音，可是，她的脸，明明就不是·······她的脸·········
大脑里突然似乎一道闪电划过，我身子一顿，几乎只是停止了一秒，就一把猛地推开身边的人，发疯了一样的往回跑，泪水像洪水一样在脸颊下肆虐，我只听见自己惊呼嘶哑的声音，“姐！~，姐~！”
门被我再次撞开，身后又传来有人的咒骂声和众人凌乱的脚步声，再次面对这副画面，我只觉得呼吸就要停止了，我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看到那个酩酊大醉的死猪竟然还不放过她，竟然敢——如此对待一个女子~！
脚步很沉，她终于抬头看着我，眼里是一片茫然和惊恐，是~！那种我看不清的情绪我此刻终于认识到了，不就是惊恐吗？笙歌，你怕我看见你这个样子，你害怕我会发疯吗、？
双手在身侧抑制不住的颤抖，我突然扯开一丝笑，笑靥如花。
“碰~！”只听一声闷响，众人推门而入，只看见这样一幅画面。
醉的的像是一摊烂泥一样的齐老六此时正死猪一样面朝天躺在死板上，那先前就闯进来一次的年轻公子站在锦床前正解开绑着那女子的布条，他的背影看起来僵硬而散发满了戾气，阴沉的好似千年寒冰，那种决绝的气势那么强烈，一时间竟然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
“姐~！”我忍住颤抖从牙齿里挤出破碎的颤音，一件一件脱掉身上的长衫，然后扶起她的身子在一件一件的套上去，她的身体柔软如无骨，遍布着淤青和红痕，她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不说话，也不流泪，静静的看着我，任我摆弄，半响，她才伸出纤细的手指，身子突然在我的怀里无法停止的剧烈颤抖起来，我拉住她的手，那只手，还是抖着，不停地抖着，连带着我的胳膊一起颤抖。
“笙歌······”
泪水从我的眼角滑落，重重的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一刻，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我从来没有这一刻象这么恨过，即使自我醒来的那天起，我们被人追杀过，我被人绑架过，被人谋害过，我却自始至终根本就不在意，因为只要我和她，我和我面前的这个人我们都好好的，我什么都可以不去计较，可是······
“芦夜，别哭，姐不疼，真的。”芦夜的脸上突然绽放出来一个笑容，她的手指附在我的脸上，一如从前一般温柔和暖和，确是那么的苍白和虚弱，似乎此刻我一放手，她就会消失就会随着空气一般飘散。
“不~”我摇头，“姐，是我不好，你该恨我，我怎么能认不出你，我怎么能没有认出你来，我怎么能就那样走掉，姐·······”我梗着嗓子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啊~！”老鸨子一声尖叫，涂满豆蔻的猩红的手指指向我，“你，你···你··杀了他···他死了·····”齐老六的身子被她翻过来，额前粘稠的血液沾满这整张脸，狰狞而恐怖，屋子里霎时溢满了浓浓的血腥味道。
“芦夜，·····看见你真好，看见你就好了。”笙歌侧躺在我的怀里，静静的笑着，我的眼前模糊一片，我触摸她的脸，眼里有疯狂的火焰，我尖叫着歇斯底里，“姐，我杀了他们，我要他们通通给我死。”
“快，快抓住他，他杀了人了，出人命了~！”老鸨子惊慌的喊着，一群大汉得了命令前赴后继的冲过来，我放下怀里的笙歌，她还虚脱的拉着我的袖子使劲的摇头，我笑笑，把她轻柔的放在床上，转身走下来。
“快，快抓住他，送官。快点·····”
我一声冷笑，看着扑过来的老鸨子突然笑起来，猛地上前一步，“啪~！”一个耳光，几乎使出了我全身的力气，胸口突然血气翻腾，可是心里却觉得痛快无比，看着她的身子被甩在地上滚的老远，折腾了一下才仓皇的站起来，我尖叫，“你有胆过来，你们在敢碰她一下，我要你的命~！”
“芦夜，不要，你快点跑啊，快·····”笙歌细如蚊子一般的声音苍白的传过来，我按住胸口，忍住一阵阵锥心的抽痛，嘴角突然扯开一个妖冶的笑容，为什么，姐，为什么你那么爱我，而我却那么没用，我保护不了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怪我，我是个混蛋，······视线渐渐有些模糊，可是朝着那一群人走过去的脚步，却步步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