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蟏蛸
一、
两张相同的脸！一张残破不堪，另一张完好如初。
绿珠想挣扎着爬起来，却被一脚踢到墙角。
这次她终于看清楚了……但看清之后，就更加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了。
这两张脸属于同一个人——贾亦仁！
贾亦仁正常生长的那个头颅已经残破不堪，两个空洞的眼窝下面，垂着两颗破碎的的眼球！
而从他颈后的脊椎上，又生长出一颗完整的头颅！这颗头颅的脖子很长，颜色就像一条剥了皮的蛇！
当绿珠向左看时，看见的是贾亦仁残破的头颅；当她向右看时，看见的是那颗恐怖又恶心的新头颅！
这就是“精魂幻化”吗！三界之内真有这样的狂人吗！
答案十分肯定，因为他们就在绿珠眼前。一个站在自己身边，另一个飘在外面！
二、
范中建冲过来时，塔云霄用鱼王罩护住了自己的身体。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胸口发闷。
塔云霄被范中建怪异的变化惊呆了，硬生生咽了一口反上来的血水。
此物歹毒！该如何应对……塔云霄心里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我绝不能死在这里！”塔云霄告诉自己，“也许我有一万个可以去死的理由，但还有一个绝不能死的理由，那就是冷千凰。”
塔云霄对鱼王罩的控制并没有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从冥冥老尼和《藏鱼》那里继承的经验，并不能在短时间内弥补他实践上的不足。他没有避开范中建砸过来的一只手臂。
没错，范中建把自己的胳膊硬生生撕了下来，然后冠以千钧之力，砸向塔云霄。
手臂飞来的速度并不快，但塔云霄躲避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手臂砸在他的大腿上，使他体内真气顿时淤塞，驾驭鱼王罩的动作也更加吃力了。
飘在空中的塔云霄就像一个两岁孩子，连普通的转身都要重新学起。
塔云霄很想痛痛快快打上一场，但这么迟缓的动作别说还手，就连自保都是个问题。
一股怒火冲上心头，他抽出鱼王弓，拉满弓弦，一枚箭矢流星般射向范中建。
范中建悬浮在空中，他的上半身发生了非常明显的变化，从他肋骨和脊椎的位置，陡然生出八只锋利的爪子，就像上古妖物“蟏蛸”的爪子！这些爪子对称排列，爪尖锋利无比，悠悠地冒着蓝光。
而更恐怖的是他头颅——布满眼睛的头颅。
“叮”，声音并不响亮，拖着红焰彗尾的箭矢，被范中建的爪子轻轻一挡，便碎成了粉末。
“叮叮叮……”，连射数十箭，范中建的身边不停爆出一团团红色烟雾。
布满眼睛的头颅可以观察到任何位置的攻击——根本没有死角。
范中建并不给塔云霄任何思考的机会，刚才他已经说得很清楚——“现在轮到我了。”
“他居然想近身格斗！”塔云霄发现范中建向自己快速飞了过来。他刚才就是用近身格斗“杀死”的范中建，这次……塔云霄心中多少有了一丝希望。
但希望在一瞬间就破灭了。
原本塔云霄已经做好了对击的准备：“来得正好！”他甚至已经在心里思考了十几种应对攻击的方法，每一种方法都能完美地化被动为主动。
当他蓄力、闪避、出拳时，范中建从他面前消失了。
然后，是来自各个方向的撞击，塔云霄想还手，但空中只留下范中建的一串影子——实在是太快了。
最后，是来自肋下的一阵剧痛。塔云霄低下头，看见八只爪子，交叉穿过自己肚子。鲜血流出来，他感到生命的能量在一同流失。
“你的生命结束了。”范中建在他面前说道，“你的元神我收下了。”
“我不是怕死的人……”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怕死。”
“那又怎么样？”
“所以，你杀不死我。”
“你……”
塔云霄并没有绝望，因为他没有绝望的权利，他必须拯救妻儿，必须拯救尊严。
这仅仅是踏入九幽的第一战，将来还有许多更加邪恶的敌人出现。从冥冥老尼那里传承的记忆告诉他，他的先祖们有多么强大，没有一个人是像他一样的懦夫。
塔云霄再次感到屈辱，屈辱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让一个人愤怒，而愤怒又可以转化成力量。
塔云霄死死抓住范中建的脖子。
范中建想要脱身，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八只爪子被一根绳子牢牢缠在塔云霄的肚子上。用千年火蛛的蛛丝制成的绳索，坚韧无比。
藏鱼剑出窍！直刺范中建心脏，一刀、两刀、三刀……
范中建挣扎怒吼，他的爪子在塔云霄的腹部疯狂地扭动。
两人身边暴起无数点血花。
范中建双脚踩住塔云霄的肚子，猛力一蹬，塔云霄流星一样，飞撞到崖壁上。碎石轰然下坠，落入无边无际的黑云之中。
塔云霄身子也随之下坠：“千凰对不起……先祖对不起……”
双肩剧痛，塔云霄“啊”地惊叫一声。
范中建用两只利爪穿透了他的双肩，将他牢牢钉在悬崖峭壁上。
“我要折磨你”
塔云霄：“……”
“我要折磨你的元神”
塔云霄：“……”
范中建长满眼球的脸靠近塔云霄，一字一顿地说：“我要让你的元神看着我羞辱你的女人……”
“嗷……”塔云霄一口死死咬住他的脖子。
突然，范中建的身体像遭受电击了一般，开始全身抽搐。
他似乎是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不再那么气定神闲；他不再是那只抓住老鼠的猫；从他不停颤抖的身体可以证明——他真的害怕了。
范中建用六只利爪疯狂地刺向塔云霄的身体，没有任何落点，就是机械般地重复……
然后，范中建的攻击变成了挣扎，他的身体和爪子逐渐僵直……
塔云霄松开范中建的脖子，艰难地喘息着，他每活动一下身体，带来的就是钻心剧痛。
就这么挂在悬崖上，和一个人渣在一起。不，这是一只怪物。为了获得力量，他把自己变成了怪物。
范中建奄奄一息地问道：“这就是鱼王神火的秘密？”
“是的。”塔云霄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落在范中建的身上，“滋滋”作响，融化了他的皮肤。
范中建绝望又嫉妒地望着塔云霄：“你……不配……拥有这种力量！”
塔云霄回味着这句话：“是呀，我真的不配拥有这种力量。”
范中建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开始再次膨胀，然后炸裂！
他的头颅被炸得很高，达到最高点后停顿了一下，又开始向下坠落。
“这是什么？”塔云霄惊异又绝望地看着天空，难道是他吗？
一条飞舞的蛇正在冲向范中建的头颅。
那颗头颅上的所有眼睛，都用愤恨的目光盯视着那条蛇。
“咔嚓……”头骨碎裂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那条飞舞的蛇，咬碎了范中建的头颅，一口吞进了肚子。
“原来是这样……鱼王神火的秘密就是‘生长’！”那条蛇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