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章 冤家聚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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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寂的沉默。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邱凰戈，早该知道这人不安好心，居然带我来茶楼听人讲书，而且内容均是堂堂县令千金惨遭抛弃，再度跳河的故事。
传统的你侬我侬、孤独无依的单相思以无法满足大众口味，所以说书先生抓住最近流行的《西域春宫》爱情故事，给我安插了一段三角恋。
三角恋！秦靖临心有所属，为保护爱人免遭县令千金的毒手，一直不肯言清是谁。前几日受邀进县衙，与县令千金再度相遇，县令千金顿起歹意企图霸王硬上弓……
“噗！”我将满口茶水喷向邱凰戈的脸。
他正听得入迷，刚想见我脸色打趣，正中此招，满脸狼藉，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一股水流缓缓流下。
“你哪儿不喷，偏偏喷我这方向？”他挑眉道。
“故意的！”我沉声道，偏过头继续听下去，说书先生手指乱花，讲得口沫横飞，让人身临其境，那秦靖临不堪受辱奋而抵抗，将县令千金踹下了湖底……
我掉进湖底，这是属实，但是别扭曲得这么离谱，求实点行不？
可惜满堂顿时喝彩鼓掌！
我杀气顿起！
说书先生吞了吞口水，念道：苍天有眼，让那县令千金坠水受难，如今躺在病床奄奄一息……
我暗地里翘了翘小指，只听得一声尖叫，说书先生摔碎杯子癫狂而逃。茶楼的人顿时喧闹，不明所以，我继续饮茶，将幻化在说书杯子里的蝎子消散掉。
邱凰戈擦干脸看着我，见我若无其事，抱拳敬礼，“佩服佩服，你厚颜无耻，果真非同常人。”
我斜睨他一眼，“没办法，这故事不精彩，不过加上当今神策将军‘邱凰戈’构成四角恋，想必**迭起，精彩万分。”
他顿时再度抱拳，“我是小人，这厢有礼。万万，嘴里留情！”
我满意地点头，刚想继续品茶，多叫点心，这茶楼又再度躁动起来，怎么回事？那说书的还敢回来？
我往前一探，发现两名白衣女仆飘然走过，满室顿时桃花芬香，只听得无数人倒抽凉气，目前全数集中在步入的人身上。旁边有人文绉绉念道，“以‘潘安在世，宋玉重生’描绘秦靖临的俊美并不为过。”
我又翘了翘手指，那人顿时哑声无言。
好呀！传说中的男主角上场了，只是他白衫飘逸潇洒，剑眉微轩，凤眼璀璨，傲岸卓然兼之悠闲，怎像受尽百般凌虐呢？
我倒要听听别人怎么评价？
果然，旁边又有人悄声说道：“秦公子真坚强，名节差点不保还能如此镇定，真是佩服。”
我撑着下巴的手立即软掉，整颗头颅磕到桌面上。
秦靖临并未意识到众人目光是何深意，只是淡淡一笑，昂首走入贵客歇息的雅座，消失在众人面前。
我竖起了右拳准备翘指，哪知邱凰戈拉住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若论长相，他的确不差我与紫翎呀！”
我斜睨一白眼，“还真看不出你也有自恋的取向。埋单走人，他就个祸水，每次见面我都跟水结仇。”
“别呀，埋单走人太无趣了，不如过去会一会？！”他唯恐天下不乱，频频诱我。
我抵死不从，他哗啦一声拽着我往里直冲，等我“喂”一声的暴怒还未开口，我就趴到秦靖临身旁的桌上，小厮正在倒茶，被我这气势汹汹地一趴惊呆住，手里的铁壶口也转了方向，热腾腾的水就朝我脸倒下。
“啊！”我还未反应过来，邱凰戈连忙伸臂将我圈过去，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水从我肩上漏过，淋在了手臂上。
我痛得呲牙，张口咬在邱凰戈肩上。
他“呲”地抽气，咬牙说道，“你是小狗呀！”但见我两眼泪汪汪，就任我咬到松口为止。
“邱将军？！”秦靖临略是吃惊，忽然伸手拽住我的衣领，将我从邱凰戈胸前扒落下去。
“一点烫伤都忍不了，还算得上男子汉吗？”秦靖临冷嘲道，手还维持将我吊到半空的动作，但又突然诡异地多瞧我两眼，好奇地往上提了两下，像是把我当做物体称量几斤几两。
“秦公子。”邱凰戈抱拳道，不着痕迹地把我挡到身后去，但还是没得挡住秦靖临的疑惑，“这位小兄弟，是不是营养不良？体重也太轻了……”
这叫瘦！这叫我减肥三年好不容易塑造的时尚骨感！我真想白他几眼，但还是压低声音干笑两声，算是回答。
出门时保险起见，我特地搜刮了邱凰戈一套衣衫，可惜套在身上还是肥大招风。
“我家小弟娇生惯养，又爱挑食，习惯就好。”邱凰戈说道。
秦靖临点了点头，低头吩咐丫鬟拿了创伤药过来。“难怪这番，唇红齿白……”
我现在是个男人，你别用形容女人的词语形容我好不？！
秦靖临邀请我们坐下。
邱凰戈拉着我在他身边坐，接过金疮药时，将我的手臂放在秦靖临看不见的桌底下，“自己上药。”估计是我的眼神成功流露出“男女授受不亲”的信号，他就伸开我的手，将金疮药塞来。
我在桌底下哀悼，好好的玉臂就这样被当成猪蹄烫熟了，真凄惨。
“秦公子，就怪我这小弟好奇鲁莽，刚在楼下听书，一见你来，就迫不及待地想认识。”邱凰戈转脸对上秦靖临绕有意味的目光，脸不红气不喘，淡淡笑道。
我立即斜睨邱凰戈：“你行！这么快就把我给出卖了！
邱凰戈收到我暗藏杀机的目光，转脸朝我真诚一笑，”小弟，怎么了？“
秦靖临似笑非笑的目光顿时转向我，”哦，是吗？“
我也笑：”对呀。“两个男人顿时一怔，大概意料不到我会这么干脆地就承认。
我耸肩道：”没办法，好奇心人皆有之，秦公子，您现在名声大噪呀。“
秦靖临剑眉挑起，”名声大噪？“
”我家公子声名远扬，岂止最近？！“伺候的丫鬟忽然插嘴，而秦靖临也不责怪，显然对漂亮的丫鬟向来纵容。
我”哦“了一声，故作尴尬：”在下刚来扬州，对此地人杰自然不熟，只是四处听见秦公子与县令千金的故事，一时好奇，所以请勿见怪。“
”县令千金？！“丫鬟一愣，又插嘴鄙夷道，”公子高雅尊贵，岂会与那低俗不堪的人往来。“
只是个丫鬟，竟敢骂我低俗不堪？！我强忍怒容，笑道：”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也比一般丫鬟下人高贵吧？“
听出我话里的怒意，一直悠然品茶的秦靖临摆手示意不满的丫鬟退下，犀利的目光定定看着我，”小公子，你好像想为这二小姐出头呀？“
我笑道：”有点。这位县令千金我曾见过几面，并不如大家口中所说的嚣张跋扈，不知廉耻。许多事都是道听途说，添油加醋，我倒想问秦公子，你如何看？“
秦靖临笑道：”这可问倒我了，我迄今为止都不知道二小姐是哪位？“
”啊？！邱凰戈惊讶地发出声音。
秦靖临无奈道：“也不知是谁乱传。不过被这漫天谣言影响，我还真见见这位嚣张跋扈、不知廉耻的二小姐。”最后那二个成语形容词，说者无意，听者可是火气狂涨。
我道：“秦公子，既然你未曾见过这二小姐，为何不澄清这谣言呢？”
“越描越黑。”秦靖临答道，忽然紧紧瞅着我，似是思考什么，“小兄弟，我们是否见过？”
“没见过！”我断然道。
秦靖临皱眉，“但你的样貌跟身段，似曾相识。”
“是吗？人有相似，并不奇怪。”我说道，“哗啦”打开手中白扇，转移目光。
糟糕！扇子！
我低下头看着手中白折扇，“你完蛋了”那四字异常醒目，仿佛在嗤笑我一时不甚，我抬起头，发现秦靖临恰巧偏过头去拿茶杯。我立即收了扇，藏入袖中，假装看窗外天气，道：“秦公子，时候也不早了，我们需要告辞了。”
“这么快？”秦靖临惊讶道。
我暗地踩了邱凰戈一脚，目送威胁。
邱凰戈只能无奈道：“秦公子，相逢恨晚，下次若有机会，再一同饮茶。”
秦公子微笑，笑意深不见底，“好吧，我送你们。”
“不用了！不用了！”我连忙摆手，可拗不过秦公子这异样的热情，他不着痕迹地讲我推到茶楼下，还叫人牵来马车，准备亲自送到底。
我眼皮直跳，“我突然记起我还有事要处理，要先行告辞了。”
“小弟，却之不恭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邱凰戈唯恐天下不乱，硬将我丢上了马车，然后挨着我坐下，暗地扣住我的腰。
秦靖临也掀帘进来，坐在我对面，顺手放在膝上，他吩咐车夫起驾，这才转向我，笑得可疑，“聊了这么久，还不知小公子名号？”
“名字只是个代号，秦公子唤我小公子便可。”我答道。
秦靖临微微笑道：“小公子是要故作神秘了？”
我回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