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章 相亲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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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某天夜里，“老爹，你找我吗？”我敲响书房的门，发现老爹坐在书桌上对着大堆账册露出喜忧参半的表情。而节食半月，饿得半死不活才恢复苗条身姿的泷晴微，原本安静地坐在书桌旁，一看见我，仇人见面眼分红，倏然站起，若手中有刀，早已恶狠狠扑来捅我千百次了。
我“噗嗤”地偷笑了声，发现老爹暗地朝我投来吐血的神情，我将笑意忍下，颤抖着肩膀缓缓走过去。那道炽热如刀的视线紧着我，只怕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
趁老爹弯腰捡笔时，泷晴微低声吼道：“泷霜轻，你是故意的，见不得我比你漂亮，就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我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在老爹站起身朝我们望来时，我故作委屈地学她之前搅手帕的动作，柔声道：“姐，你好吵呀！”
我坚决相信，泷晴微要吐血三斤了！她禁不起激，再次暴走：“泷霜轻，你……”
“你们两个，真得好吵！”老爹忍不住开口了。
我立即像个乖巧的孩子站直，转而斜睨泷晴微几眼，她用力拍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恶狠狠刮我一目，这才转向老爹。
老爹咳了几声，严肃道：“呃……我想，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该为将来打算了。”
泷晴微像是意识到什么，目光顿时发亮，我则冷静地睇向逃避我的目光的老爹，“老爹，你居心叵测！”
老爹哼了声，抹了抹额，“我是你们的爹，哪里会居心叵测？再怎么样，也不会害你们呀！”
我环抱双臂，抬高下巴，狐疑道：“老爹，你越是这样说，我越觉得你很可疑哦！”
“小霜儿，你这是什么姿势？之前的淑女礼仪又白学了，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将来怎么有人要？”老爹又开始急得跳脚了。
泷晴微趁机朝我哼起鼻孔，“只会丢人现眼！”
“老爹。”我将双手垂下，勉为其难地换了个优雅的站姿，“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老爹点了点头，极力摆出煽情的状态，但那双圆溜溜直转的眼珠早将他心里的小九九曝露，“爹也老了，怕见不到你们两姐妹出阁……”
泷晴微展开如花的笑靥问道，“所以……？”
我则面无表情地问：“所以……？”
老爹咽了咽口水，“我是想也该替你们找个婆家了。”
泷晴微立即惊呼：“太好了，爹。”
“是吗？我也觉得很好呀！”老爹立即笑靥如花，突然瞅见我再度目无表情，立即换了小心翼翼的神色，盯着我，“小祖宗，你……”
“老爹，你想怎么做？”我出乎意料的安静。
老爹看着我的脸色道：“所以，我已邀请齐全城的媒婆明日中午到家里一趟。”
“哦。”我淡淡应了声。
老爹又道：“小霜儿，你这反应是……？”
“没事，我打算明天很客气的告诉她们，我不爱男人，我只喜欢女人。”
老爹险些脑溢血，忍不住低吼：“你敢乱来？”
“老爹，我的婚姻小事，你不也乱来？”我不冷不热地回道。
“小事？这婚姻可是大事呀！”老爹捧着发胀的头吼道，向来注重闺阁礼仪的泷晴微也助阵，愤愤说道：“女人以容貌体态为重，不就是为婚姻准备？嫁得好才是光耀门楣的事！”
“既然这样，老爹，你还是把希望放在姐姐身上吧。”我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无奈道。
老爹还要再讲什么，我瞪了一眼，他顿时收了声奄奄道：“好吧，霜儿还小，婚事就暂且搁一边。”
“爹，我岁数已到可不能搁了！”泷晴微叫道，抓住老爹开始絮絮叨叨，“爹，你明日叫了扬州所有的媒婆，那隔壁县的你有请吗？……”
我捧着发胀的脑袋，不知道何时走出书房，只是浑浑噩噩地站在花园里，望着那片假山，想到那件又轻又暖的白色毛氅，心底深处又开始隐隐做疼。
难道越想放下，就越放不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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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人是在下午上门，虽然老爹明确表示暂时不将我“打包”丢出去，我还是决定早早出门，避过一切聒噪。
所以天初亮，我又提了沉甸甸的荷包走出去。只是平日门可罗雀的县令大门，突然横七竖八躺着各种年龄阶段的人。
我前脚刚出门，他们倏然站起，用各怀心事的目光打量我。不习惯突然成为焦点的我，有些怯怯地试探性走出一步，顿时有几个模样怪异的女人扑上来围住我。
“二小姐，你的衣服可真漂亮，请问在哪里做的？”有个女人尖着嗓子问。
我头皮顿感发毛，旁边脸色发黄、遍布斑点的女人紧接着追问，“哇，您的皮肤可真好，请问是用什么化妆品？能遮住我脸上的斑点吗？”
我小心翼翼地往县令大门退去，突然有人扯了下我的头发，我疼得拍开那只手。
“啊啊啊！”那人的惊呼声伴随着抑扬顿挫的声调，“头发这么黑亮，跟真的一样还拔不下来，二小姐，你头上的假发是在哪里买的？”
“救……命……呀……”我惊叫出声，守在府邸的两个小兵火速拨开人群，将我救了下来。
我狂奔回府，回头看着大门外那些沸沸腾腾的人，哭笑不得。
管教听见杂乱声，从前厅急忙跑来查看，见我有些狼狈，忙问何事？
我摇了摇头，苦笑连连，只能回房换身男装，蹑手蹑脚地从后门遁逃。出了巷道，看见人群对我的话题议论纷纷，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前往“迎春楼”一探究竟。
迎春楼是扬州寥寥可数的特色酒楼之一，它的特色在于每日午时一刻的说书，紧抓时下最流行的约束，添油加醋，构造津津乐道的新闻。
在酒楼依旧捡了那个角落的位置安顿下，小厮上了茶，多看了我几眼，忽然惊讶地睁大眼，“二……”
“你敢拆穿我的身份？”我低声喝道。这些小厮都是看人眼色，自然练就一双精目，别人看不出我换装正常，他若看不出便白白瞎了眼。
他恭敬地点头，见我目光转向那滔滔不绝的说书先生，自然晓得，连忙低眉顺眼地走了开。
那说书先生是原先那个年轻、略显浮夸的一位，他饮了口茶，舔下发干的嘴唇继续描绘：“想想秦公子，那日在茶楼几句话表明了什么？”
他故作神秘，“第一次见面是碰，第二次见面是巧，第三次总该是缘了。看来呀，秦公子已倾心于这泷家二小姐了。”
“那二小姐不是说其丑无比吗？”有人奇怪应道。
这说书先生啧啧摇头，“不，那日茶楼的人可作证，这泷家二小姐虽不是美艳绝伦，但灵秀清雅，精致可人，绝非一般庸脂俗粉。”
“对呀对呀……”不少人开始附和。
我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滔滔不绝的赞美，没多久，人声逐渐渐止，估计有人出场，我随着众人视线往楼梯口望去，又是秦靖临？！
我立即别过脸，拿起茶壶挡住自己以免被他扫视过。待秦靖临在众人目光翩翩走入楼上的厢房时，我松了口气，拍了拍手示意小厮赶紧倒茶。
小厮弯腰陪着笑脸，道：“二公子，茶楼就靠这说书的招揽生意，要是有什么说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人一马吧。”
“放心，我还不至于这般小肚鸡肠。”我说道，不过，我心中有点疑惑，“这说书先生怎么晓得这事？”
“二公子，县令府的人多，哪个丫鬟下人出来随口一说，被先生添油加醋自然也就有这事了。”小厮答道。
我点头，发现有个素衣丫鬟捧着几碟精致糕点，在我面前恭敬放下。这装扮，像是秦靖临身边的丫鬟。
这丫鬟恭敬道：“小公子，这是公子命人为您准备的。”
看来刚才没得逃过他毒蛇般的目光。我无奈一笑，挥了挥手，“有劳了，只是我即刻便走，这点心就拿回去吧。”
这丫鬟显然预料不到我会这样讲，登时一愣。我立即起身朝茶楼门口走去，刚刚那小厮立即拉开嗓子大喊：“内幕内幕，五两一则消息，暴秦公子与泷家二小姐最新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