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乌鸦
接下来的几天案情毫无进展，林安国的口风很紧，我本以为他不过就是一个奸狭的商人，可谁知道几次接触下来我才发现这个商人不仅仅有着做生意的头脑，在权术谋略方面也有一番造诣。他就像一扇紧闭的铁门，我绞尽脑汁的想从他的言谈举止以及各种蛛丝马迹中窃取打开那扇大门的钥匙。可在这老狐狸面前，我才发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然。不过是在给他平凡无奇的生活添加丁点笑料罢了。
许小莲的男朋友也恰逢其时的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他活的就像一阵风，整个城市都有他的足迹。如此局面反而让我和狗哥无从下手，只再狗哥撂下一句‘守株待兔’的话后便搁置了下来。那时候的警力并没有现在这样充足，陈大队长每天都在和大批的走私悍匪们进行着你来我往的周旋。除非有确切的把握，不然狗哥也不敢随意申请警力的支援。毕竟相对于大规模的犯罪来说，这种犯下人命案的罪犯并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一方面是亡命的匪徒，一方面是躲在阴暗岬角的臭虫，取舍自然不必多说。
今天的天气还算晴朗，我和陈媛媛一道走在大街上，在我无数次死皮耐脸的邀请下，她终于还是答应了和我共进午餐。
“媛媛，你想吃什么呢？”
“随便。”陈媛媛冷淡的回道。
“噢！我知道有一家牛肉面特别好吃，我们去那里吃吧。”我依旧兴奋的说道。
陈媛媛闻言白了我一眼，“你和女生约会，就带别人吃牛肉面吗？”
“约会！”当时我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以至于剩下的话全被自动过滤掉了。
陈媛媛见我如卡壳的录音机，半天不发出点声响，抬起手一巴掌拍在我的肩上。
“干嘛呢，和我说话那么无聊吗？说着说着还能走神了。”陈媛媛没好气的说道。
嘿嘿嘿....我挠头傻笑。心里却是大浪滔天，那个机智如神，心思缜密的耳东升去哪儿了？我在心里破口大骂，我从没发现我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副面孔。冷静点，冷静点，我只能在心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陈媛媛仿佛看出了我在这方面的稚嫩，莞尔一笑，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略带挑逗的模样笑着说道。
“想泡姑奶奶是吧。”
我的额头已经有冷汗渗了出来。
“那牛肉面就牛肉面吧！”陈媛媛突地爽快的说道。
闻言我瞬间松了口气，我就知道，没有人能抵抗的了牛肉面的诱惑。哪怕是陈媛媛也不行，刹时间，那个机智的耳东升又来回来，挑着眉，高傲的看着陈媛媛的背影。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
“喂！是耳东升耳警察吗？”
“对对...是我，请问你是....”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柔弱，有些无可奈可，却听着有些熟悉。
“是我啊，王诗雨，前几天我们见过的。”
“哦！诗雨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就是想和你聊聊，聊聊小莲姐。”
许小莲！我炙热的血液瞬间冷却下来，我的声音变的和平常一样平静。
“好！”我立马答应道。“那你说个地址，我马上过来。”
和王诗雨约在她们厂附近的一个咖啡厅里。我挂了电话，立马拦住一辆的士赶了过去。
此时我的心里只有许小莲这个名字，我隐隐有种预感，王诗雨将要告诉我的事情，将是这个案件的重要突破口。
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我拿起一看‘陈媛媛’！我霎时间反应过来，我忽略了什么。颤抖的按下接听，我的声音也开始颤抖。
“喂......”
“王--八--蛋！”电话那头肆无忌惮的发泄着。
“臭耳朵，你跑哪里去了！”
“呃....我....我，是...是许小莲的案子，有进展了，我的赶紧赶过去才行....”我的声音越来越弱。
而电话那头的声音却越来越强。
“那你不知道告诉我一声！”
“我....我....我忘记了....”
“好啊！这你也能忘记，你等着，有本事你别回警局，不然老娘扒了你的皮！嘟嘟嘟嘟......”陈媛媛愤怒的挂掉电话。
听着那有规律的嘟嘟声，我知道我摊上事了。
一刻钟后，我来到了那个约定好的咖啡厅，此时咖啡厅里的人很少，我一眼就看见王诗雨悄悄的坐在角落里，她沉默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是在犹豫什么。我赶忙走了过去。
“嗨！诗雨”我勉强挤出了个笑容。
“你来啦，耳警官。”王诗雨同样晦涩的一笑。
“叫我东升吧，我也就比你大上一岁，不用那么拘谨。”
“好吧，东升。”王诗雨笑的没那么忧愁了。
“对了，你说聊聊许小莲的事，是有什么发现吗？”我直接说道。
“哦...”王诗雨愣了一下，不安的握紧了面前的咖啡，又沉默起来，我安静的等着，倾听的前提是要有耐心。
“小莲姐的妹妹你认识吧。”
“许初萍，怎么了她。”
“她变了，她刚来的时候，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人。对什么都充满着好奇心，在这灯红酒绿的世界里，她看着什么都想拥有，简单来说她就是一个头脑简单，被宠坏了的占有狂。”
“嗯？是这样的吗？可从我对她的心理侧写来看，她并不是一个简单纯粹，受欲望驱动的人啊。”我诧异的问道。
“所以....所以我才说她变了。”
“记得她刚来的时候，也时常来宿舍里玩。那时候的她见着什么都想要，我们不给的她就悄悄的偷走。刘姐和徐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有一次，她竟然悄悄的偷走我妈送给我手表，被我发现后，我和她争执起来，还差点大打出手。那时候我很是鄙夷这个没文化且性格粗糙毫无涵养的女人，可奈何她是小莲姐的妹妹，所以我也没再追究了。”
“之后这个女人却更是变本加厉，楼里丢了好多东西。我知道肯定是她拿的，但有小莲姐的庇护，我们没有证据也就拿她没有办法。其实我知道小莲姐也对她有意见，我悄悄的听见过她们的谈话。意思大概是小莲姐知道东西都是她拿的，还诧异她几年时间怎么会变成这样，后来就是一阵哭声，我也就没再继续偷听了。”
“没几天，小莲姐苦着脸回来，许初萍却没有跟来，在徐姐的逼问下。小莲姐才说出原因，原来许初萍竟然和齐鸿飞搞到了一块。你不知道，齐鸿飞是小莲姐的男朋友，他们交往都快三年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结果这个女人突然横插一脚，抢走了自己姐姐的男朋友，你说这是报复吗？东升。”
“原来如此，难怪那回你叫她贱人，原来是有原因的。”
“可是她变了，变得不像她了，她若还是那只趾高气昂的公鸡，我也不屑的去骂她。可她竟然叫我诗雨，那是只有小莲姐才能叫出来的温柔......”
王诗雨已经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话来。我递给她几张纸巾，她简单的擦拭了下泪水。看了看表，对我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工作了。谢谢你，东升！谢谢你能来.....”
“不用谢，你放心，我一定会抓住凶手的。”我坚定的说道，我握紧了拳头，那流下的眼泪像一块块重石一样砸在我的心口。
王诗雨走了，带着疑惑和伤痛。她也在求证，求证着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我握着杯子的手，久久不能松开，我想抓住什么，我知道有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被我忽略掉了，可我始终无法在这团混杂交绕的线团里捋出一个头来。
窗外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马路上空寂常驻，在这雨里，唯有几朵浮萍晃动。那垃圾桶旁的阴影下隐没着一只乌鸦，它漆黑的羽毛毫无瑕疵的融入了进去，它正看着我，嘲讽着我....
叮铃铃----
我拿起电话，眼神依然紧盯着那只乌鸦。电话里传出来狗哥的声音。
“快回来，杀害许小莲的凶手自首了。”
“齐鸿飞。”我淡淡的说道。
“咦....你怎么知道，不管啦。快回来吧，等你回来了，在审他。”
“知道了，我马上就回来。”
我挂掉了电话。最后深深的再看了它一眼。
它依旧躲在那里，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