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杀妻之谋
裴府除了大老爷裴济领着吏部尚书这个实缺外,另外两位,二老爷裴沪和三老爷裴淮分别领正议大夫和通议大夫,前者是正四品上后者是正四品下,都是些闲职,不似裴济一般要朝九晚五的去坐堂。
此刻,裴沪和裴淮正焦急的搓着手,待得门外小厮说了声,“大少爷来了”,两人急急的便迎了出去,一边打发了小厮去门口看看,裴济回来了没,一边将裴修远给招了进房。
“修远,你都听说了吧?”裴沪一脸急色的道:“这闲话若是传到了大皇子耳里,可怎么办?”
“是啊!”裴淮亦跟了跺脚道:“藐视皇权,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裴修远看着眼前这两个被他唤作叔叔的两个人,看着两人眼底藏不住的责怨之色,垂眸一笑,轻声道:“二叔,三叔,你们是不是糊涂了?我们素来忠心耿耿,何来的藐视皇权之说?”
“你就别装糊涂了。”三老爷裴淮上前,一把扯了裴修远将他按倒在椅子里,怒其不争的道:“修远啊,你说你荒唐也就算了,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就会将主意打上丞相府二小姐的身上?不说那是你的小姨子,现在更是大皇子府最受宠的侍妾。你现如今,叫裴家,叫我们,可怎么办?”
“三叔,您这话我就不明白了。”裴修远好笑的看了裴淮道:“小侄往昔或许荒唐了些,但自打成亲后可是老老实实做人,本本份份做事。便是二小姐来府上做客的那几日,小侄也是以礼相待,不敢越雷池半步。”
“做客?”裴淮迅速和裴沪对视一眼,末了,齐齐道:“你是说,你们……你们没有……”
“我们……我们怎么了?”裴修远看了裴淮和裴济,失笑道:“莫不是二叔和三叔觉得我和二小姐应该有什么?”
“不是……不是。”裴淮连连挥手道:“我怎么会这样想呢!”
“那就好,二叔、三叔,我还有事,稍后再来向你们请安。”
裴沪和裴淮眼见得裴修远一揖之后,便要大步离开,二人欲待开口叫他留下,解说清楚,可一张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便在二人急得互相瞪眼时,门外响起小厮的声音。
“大老爷回来了。”
裴修远走到门口的身影便僵了僵,而下一刻,裴沪和裴淮一马当先的迎了上前,两人才站定,便看到裴济正脸色阴沉的走进小院,紧跟在身边的白总管正小声的解释着什么,待抬头看到廊檐下立着的三人时,白总答立刻闭了嘴,笑笑退在了一旁。
裴济目光阴沉的撩了裴修远一眼,转头吩咐白总管道:“按我说的去做,让人将消息放出去。”
“是。”
白总管退了下去。
“爹(大哥)”声音同时响起。
“进去说话。”
三人让到一边,待得裴济进了房,裴沪立刻反手便将书房的门关上,急急的迎了裴济道:“大哥,你是不是也听说了……”
裴济霍然回头,目光阴阴看向裴沪,吓得裴沪当即噤了声,神色讪讪的低了头。一侧的裴淮自是个刁滑的,见这情形,更是大气也不出,装木头坐到了一边。
“你们都回去吧,我有些话要吩咐修远。”
“哎!”
兄弟二人便要退下,不想裴济的声音又响起。
“二小姐昔日是来我们府上做客的,外人不知道瞎嚷嚷,你们别跟着昏了头。”
裴沪与裴淮立刻对视一眼,连忙道:“不会,不会,适才修远也跟我们说了,二小姐就是来府小住几日,跟自家出嫁的姐姐谈谈心。”
裴济闻言,不由便撩眼看向裴修远。
这一看,才发现,往日那个因为纵情声色而常年脸色青白双目发虚的儿子,此刻竟似是脱胎换骨一般,此刻不说丰神如玉,却是身姿修长,似青松翠柏自有一股刚烈之气,漆黑的眸紧毅深遂便是连他也看不透其间真味。
裴济不由自主便满意的点了点头,心头的不快便也散了几分。
“父亲!”
裴修远试探着打量裴济的神色,他不知道从前的裴修远是如何与裴济相处的,是故,一句“父亲”过后,他便沉默了下来。
却不知,他的沉默落在裴济眼里,则是他的悔恨与茫然无措。
“不用害怕!”裴济叹了口气,对裴修远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裴修远错愕的抬头朝裴济看去,待看到裴济沉沉眸色中的一抹温和之意时,心下不由便叹了口气。别人欠他的,他要不回来,可是他欠别人的,却是必须要还回去!
“孩儿和二小姐之间清清白白。”
“我知道。”裴济打断他的话,“不仅我知道,大皇子也知道。”
裴修远愕了愕,便抬头朝裴济看去,但转而一想,便也明白,这个年代可没什么处女膜修复术,黄花大闺女的风清柳便是最好的解释!这般想着,便吁了口气。
“修远,她留不得了!”
裴修远霍然抬头看向裴济,他自是知晓,这个她,指的是谁。
“父亲……”
裴济抬手阻止裴修远,沉声道:“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丞相大人的意思。”
丞相大人?他可是风清宛的亲爹啊!
似是看明白裴修远眉目间的疑惑,裴济唇角微翘,眉梢间嚼了一抹冷冷的笑意,“你不要妇人之仁,现如今是,不是她死便是我们裴府跟着倒霉,既然丞相大人也有这意思,那就动手。”
“怎么动手?”裴修远失声道。
裴济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裴修远,“我已经让人散了消息出去,说她染了风寒,一病不起。你只记住,千万不能让他哥哥入府,不能让他兄妹二人见面。”
裴修远还待再说,裴济已经摆手,“不用再多说了,便是不出这事,她也留不得。”
“为什么?”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这是个等级分明到可以肆意杀戮的年代,他也尽量在适应着这个身份,这个环境,但当将杀人这事,赤luoluo的搬上桌面谈时,怎么的都觉得这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
裴济听得他的那句为什么,才带着温和的眸子陡的便一冷,神色肃沉的看了裴修远,轻喝道:“为什么?这样离心离德对我裴氏一族毫无助力的毒妇,你还打算与她白头到老不成?”见裴修远脸色一白,裴济想起出宫时的另一件事,强压了心头的恼怒,看了裴修远道:“我问你,你何时识得永泰公主?”
“永泰公主?”裴修远只觉得脑子像是被雷劈过一样,尼玛的穿越啊,别人重生都有宿主的记忆,为什么他却是一穷二白!但眼下容不得他多想,却又不能坦承他当真识得那什么永泰公主,只得嚅嚅的道:“孩儿……孩儿……”
“好了,你也别怕为父责怒于你。”裴济轻声道:“这是好事,为父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怪你。”顿了顿,又道:“皇上年岁已老,现如今膝下六子,风头最渐的便是大皇子,永泰公主与大皇子一母同胞,将来若是大皇子得继大统,裴家便是真真正正的皇亲国戚!”
裴修远良久没有说出一句话,脑海里只闪过三个字“陈世美”!
“父亲,”裴修远看了裴济,轻声道:“不若,我与那风氏和离如何?”
裴济摇头,“眼下这事已由不得我们做主,大皇子要她的命,丞相大人也要她的命,你觉得她还能活吗?”
“可是……”
“别可是了!”裴济蓦的声音一提,瞪了裴修远道:“我先前当你已经懂事,不想还是这么个绵绵软软的性子,一个女人而已,你也看到了,留着她,别说是大皇子那,便是丞相府都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裴修远怔怔的看了疾言历色的裴济,稍倾沉沉的点了头。
“孩儿知道了。”
裴济自袖笼里拿了个瓷瓶出来,递了过去,“宫里拿出来的,无色无味,你小心着点。”
裴修远看着裴济手里的缠枝莲花小瓷瓶,略一犹豫便接了过来。
“去吧,动手要快。”
裴修远出了书房,守在外面的青城见他脸色青白难看,还当是他受了他家老爷的训,心下不由便替裴修远叫起了屈,又将风清柳着着实实的骂了一顿。
想着若不是她,自家少爷和少奶奶也不会不和,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便也无从而起。说来,都是风清柳这个女人太不要脸!
大皇子府里的风清柳正对镜理妆,忽的便打了两个好大的哈欠,使得头上戴着的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晃得叮当作响,映在铜镜里将她明丽的脸宠越发衬称得瓷白瑰丽!
“小姐,”秋晴连忙走了上前,“这是怎的了?可是昨儿夜里冻着了,要不要请了太医来看看?”
风清柳蓦的便想起昨儿夜里跟大皇子燕镌一番作为起来,已经不似刚开始那般,只觉得痛苦不堪,现如今竟觉得委实再没有比那更美好的事。美妙处,当真让人欲仙欲死!这般想着的时候,不由就觉得腹下生起一股温热……
“殿下回来了没?”
“奴婢已经使了小丫鬟去门房处看着,一回来,小丫鬟就会来报。”
风清柳点了点头,理好了妆,扶了秋晴的手站起,“你说,我那好姐姐现如今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