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流言（一）
接着我们便滚落在床，瘦弱的身躯被他紧紧包裹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如古钟那般让人心神俱静。在发现他并无下一动作的时候，渐渐地，我闭上了眼，安静地等待着天亮的那一刻。
“珠儿，你为何哭？”
“大概，因为害怕吧。”
“你很怕蛇，为什么？”
这世上不怕蛇的人，大概没有几个吧？在我的认知范围里，蛇大概是我最常见到的最令人产生恐惧的爬行类物种，弯曲无声息地前行、没有手脚，身上无骨……
“天生便是如此。”
他似是自言自语道：“那可如何是好。”
听着他规律的呼吸声，我不知什么时候睡死了过去。醒来时，天蒙蒙亮，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却抵触到一睹肉墙，滑腻的触觉让我爱不释手，却在看见某处醒目的嫣红时，瞬间清醒过来，缩回手，懊恼地闭上眼，又在心底暗骂起来。
自从认识这个大国师以后，我十三年来所说的脏话加起来也没这几天说得多。突然感觉置于我腰间的手开始摩挲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时轻时重，时缓时急。这种手法，大概与摸一只猫没有差别。
我偷偷抬头瞄他一眼，他此刻依旧闭着美目，狭长的眼线几乎横据了整张脸庞。昨夜不知是何原因很快便入梦，如今才闻到他身上的特殊气味，淡淡的混杂着薄荷香。屋外鸟儿在欢快地鸣唱着，我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复又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猛地弹跳起来，这、这、被人瞧见可如何是好？
应着我心中所想，适时地响起笃笃笃地敲门声以及问候声：“爷，是时候准备上朝了。”
我有种就要被抓奸在床的窘迫感，胡乱在床上翻找着衣物。他忽然发出低沉的笑声，不可抑止，门外的人半天没再说话。我恼怒地瞪着他。
他把我一把拉入怀里道：“珠儿，你刚醒来时的样子可真是可爱，活像找奶喝的小牛一般乱蹦乱跳，真是让我百看不厌呐。”
我挣扎两下，明知没有效果却依旧这般做着，人，大概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罢。就在我再次沉溺在那宽厚怀中时，门外又响起遥远的声音：“爷，我等进去如何？”我心里咯噔一下，把头狠狠撞进他的胸口，打算一会死也不见人。
他抚摸我的背部好一会才笑道：“今天不上朝，你们且退下吧，待到巳时再来。命人去宫里说一声便是。”
我顿时松了口气，听到门外的人应了一声是之后便是脚步声远去的声响，不一会又有一个声音问道：“爷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半晌没回应便自觉唐突，也退去了。
这朝，他说不上，便可不上的吗？巳时？离现在好歹还有三个小时呢……不过怎样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不能被人发现我在他房里睡觉。我复又揉了揉迷蒙的眼，转身继续睡。听到背后那人嗤笑一声，便在心底腹诽他，兀自躺着。
“珠儿，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替你解围了啊？”
这‘围’难道不是某人结的么？我翻了翻白眼道：“谢国师爷。”
“珠儿也不知道，本国师为了你可是一改这么多年的早朝习惯呢。”
“话说回来，国师爷，你不去上朝，也没关系么？”
“呵呵，不说这个，珠儿昨晚睡得可好？”
我翻过身道：“嗯！挺好的，再睡一个小时珠儿再起身离开，可好？”
某人正平躺着，一副‘春花秋月何时了’的神情，晨起的邋遢模样一点痕迹也没有。眨了眨眼，一脸笑意道：“睡吧，我帮你看门。”
我咕哝说了句“不敢”便再无话。适时他所谓的‘帮我看门’，就是看着别人进来，帮我换衣物、梳头、漱口、洗脸、吃早餐……众人低着头，一阵忙乱，他则悠闲悠闲地喝着早茶。
我再也没了心思想东想西，只能木讷地接受众人的服侍。匆匆吃完早餐，再也不敢看别人一眼，一溜烟跑出了他的居室。金珠、银珠两姐妹在后面追着，银珠一面追着一面喊：“珠儿姑娘，慢点！慢点！”
在花园里的某棵大树底下躺着，抬头便是深邃碧蓝的天空，大树投下的剪影呈现各种形状，将天空裁剪成一朵一朵碧蓝色的云，偶尔一些五颜六色的鸟掠过，留下激荡的啼叫声。
银珠气喘吁吁地在一旁扶着膝盖弯腰站着，显然上气不接下气；金珠则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我从怀里掏出丝帕蒙住脸，包括眼睛，无颜见人。此时的心情就是无来由地阴霾起来。
后来听见银珠也坐下的声音，便透过丝帕看着碧空。阳光越来越烈，不知道过了多久，忽从一侧的灌木丛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并且有越发肆无忌惮的趋势。
只听一人道：“你瞧她平时走路的模样，就知道她不知道学了什么媚术，才把我们爷迷得神魂颠倒的。”
“她的眼睛不就是凤眼吗？听说长着这样眼睛的女人最会勾引男人了。”
“别看她的身段现如今还没什么看头，我看也差不多了，待过个一两年，指不定要把全天下男人都勾引过去了呢。”
“哎，原以为是个温柔娴淑的女子，得体端庄，没想到一转眼就爬上我们爷的床去了，从她似神仙似的外表，哪里看得出来是这样的人？枉费我往日还替她说了诸多好话……真真是个狐媚子！”
“可不是吗？爷竟然连早朝也不去上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
我猛地扯下丝帕，金珠有些为难地看着我，银珠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接着又有声音说道：“瑜儿姐姐，我们就不能想个办法么？”
有人回答道：“这是爷的私事，你们少插嘴，小心舌头被明月阁的人拔掉。”
众人惊呼一声，再也没有了话语。从说话的人数来，大概有五六人之众，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我就躺在大树下，专门说给我听的……烦人！
我起身道：“两位姐姐，我们回秋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