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拜师（三）
原本我们一路南行的最终目的地是蓝山县，与魏临县相邻。桃源与南蜀国的通商之路便经过这蓝山县。蓝山县有许多闻名于世的东西，比如说玉石，比如说陶器，但却都比不过它最为显著的一样，便是天下三大商业家族之一的龙门总部便是设立于此。
天下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龙门之所在，贫困绕行。’，这蓝山县可是与桃源城齐居天下‘至富之地’的唯一县城。纵使无人得知蓝山县到底有多少财富，仅一个龙门总部所在，便将它的富庶地位与桃源城相媲美，龙门名气可见一斑。
我自是对蓝山县兴致盎然，只是这魏临县却也不可错过，因此进入魏临县县城后，我们便选择暂时在此地暂住下来。一方面因这魏临县是天下金矿资源最多之地，我总需要时间去详细了解；另一方面乃天气原因，师傅他老人家不愿意乘坐马车，但因步摇草之毒未解，天气逐渐闷热，实在不宜继续赶路。
金珠自是欣然同意，她就怕累着他老人家，他想发表意见却是不得门路，我自是无视他眼中的不赞同之意。
只是容我猖狂的日子也只剩下这最后一日，我估量着今晚他老人家便能行动如常，再不用让我在心底讥笑，于是便对他做尽谄媚之事。不仅亲自安排他老人家的食宿问题，还一直陪着他，替他斟茶倒水，捶背按摩，指望他记得我的这点好……
到了一更天，我们均在他房里用晚饭，喜来客栈的伙计刚将菜上齐转身出去。便听得师傅他重重咳嗽一声，顿时全身真气笼罩，我与金珠登时被从椅上弹倒在地，由于措手不及，我摔了个四腿朝天。
金珠无碍，喜道：“师傅！您痊愈了！”
我拍拍屁股，努力挤出喜色道：“师傅，步摇草的毒可是完全解了？快将中毒感受说与我听，我好记录在册。”
他一言不发，兀自开始吃菜，我与金珠对视一眼便不再说话，亦跟着默默吃菜。一顿饭下来，吃得是心惊肉跳。
饭后，师傅道：“大娃、二娃，今晚好好用功，我要查功课。”说完飘然而去，饭后散步去了。
我们自谷底出来后，他便是唤金珠大娃，唤我二娃……其实这都还好，他爱唤什么就唤什么，只是每每他对我们说‘查功课’的时候，我与金珠便要叫苦连天了。
因为无论如何，这句话其实完全是等同于‘你们要受罚’的含义。
金珠愁眉苦脸道：“师弟，是师兄我又惹师傅不高兴了么？”
她生性单纯，自身体日渐痊愈后，师傅便开始教授她其他武学。‘天翼尊者’的武学讲究的是轻、灵、巧，待练到一定程度后自是威力无比。
只是金珠却是直爽固执之人，虽称不上是头脑简单，但确实不适合天翼尊者的武学套路，于是与我对比起来，她就显得愚钝许多……师傅虽然心性似顽童，但对教授徒弟绝学却是半点也不马虎，这可真的苦了金珠了。
她道：“对不起，这次我要害你受罚了。”
我心虚不已，忙道：“师兄不必如此说，不定是谁连累了谁，师傅怕是生那步摇草的气呢。”
当晚，金珠被罚练习‘如意剑法’一个时辰，那如意剑法乃是灵巧之术，练成后招招如行云流水，恣意昂扬，但在练习过程中习剑者却极易伤到自身，虽不致有大伤，但皮肉之苦必定要多多承受。
我没有为金珠哀叹的机会。师傅交代下来了，让我今天将一斤玲珑须制成药汁。
玲珑须是神奇妙药，对于精神狂躁者有非常明显的安神作用，与阿魏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玲珑须成药香味馥郁，只是外人所不知的是龙须草必须以新鲜草药作汁留存，而在这个过程中，却是臭气熏天。
世人不选阿魏用药，乃因阿魏用时奇臭无比，而选这龙须草，却着实苦了那些制药者……如今，也就是凤竹我了。
那老头，摆明是整治我与金珠呐……
我不死心问道：“师傅，为何要做这玲珑须草汁？据徒儿所知，世人对着玲珑须所求不多，师傅要徒儿今晚制作的分量如此之多，怕是要浪费师傅辛苦寻得的草药了。不知师傅可否换另一种惩罚？”
“哼！二娃你不必多说，为师要你制作这玲珑须草汁，自有妙处，你只管做便是。”
我咬咬牙沉吟道：“师傅莫不是因试吃步摇草而生徒儿的气？”
仙风道骨的师傅扬眉道：“欸，二娃不要妄自揣度，今日你与大娃受罚，确实是你俩用功不勤所致。再说试吃那步摇草是为师自己的主意，又与你何干？”
我撒娇道：“师傅！您就原谅徒儿吧，徒儿确实不是故意的……再说，自从跟了师傅，徒儿于师兄日夜苦练，何曾辜负了师傅，只是师傅身怀绝世神技，普通人要学会肯定是要一段时间，还望师傅不要太为难徒儿与师兄才是。”
“你这个小鬼头在想什么以为为师不知，大娃每日勤学苦练，奈何悟性确实不够，所以效果不显著。但你在医学上天资聪颖，若不是你阴奉阳违，为师又怎能抓到你的痛处？”
……
他又语重心长道：“二娃啊……为师执意要你拜我为师，学我这一身医术，并不只是一时兴起，日后你自然明白为师的苦心，只是也要你专心致志，投入进去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
……
我一鼓作气跪倒在地，恭敬道：“师傅，您今日教导，徒儿必定谨记在心。只是还望师傅答应徒儿，如有朝一日徒儿不以医行走于世，还望师傅成全。”
他眼中精光四射，似乎没想到我还未放弃弃医从商的念想，良久才摇手道：“罢了罢了！纵使这医术不能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只要救得你身边亲近之人，也不枉你我师徒一场……”
师傅的声音逐渐虚无缥缈起来，好一会我才知他又从窗户飘去了……
今日他所说的话我只能听懂一半，但也不甚在意，我忙着欢欣鼓舞呢。
我这玲珑须怕是不用再弄了。我转身从二楼窗台跃下，这点高度，如今对于我来说已不成问题，为了增强体质，我亦跟着金珠学了一些基本功。
金珠正在客栈外后的竹林中练那如意剑，月光之下，清晰可见毫无完好之处的外衣，被割裂过无数剑，月下那人却仍不觉，兀自练得磕磕停停，偶尔垂目凝思，偶尔唉声叹气，却每次都会再接再厉！
我喊道：“师兄！师傅说今晚到此为止，咱睡去吧！”
金珠收剑道：“当真？师傅他不生气了？”
我哈哈笑道：“是啊！师傅已经原谅我们了。走吧，明日你还要陪我去逛逛呢！”
她扬起一张笑脸，提起脚步飞快奔至我身边，开怀道：“如此甚好！说真的，我练那如意剑法都快练得入梦了。”
近处瞧她身上的剑伤，某些地方有些血丝渗出：“师兄，你的伤不打紧吧？”
“不打紧不打紧，都是些皮外伤，休息一宿，明日便要好全了。”
“一会回去我给你擦些药，包你明日连块痂也见不着……”
“师弟你的医术可是进步神速啊，我的武功却还一无所得，怕是拍马也追不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