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第一桶金(八)
呆愣只有一刹那,随即想起几近半裸的上半身和散落一地的长发……妈咪呀!倒吸一口冷气,顾不得身上的痛痒难耐,我腰身用力一转,想从哪来就滚回哪里去……
眼看就要穿过那屏风底端,却突然被拉扯住,胸口闷疼。回头一看,竟是裹胸的白纱布已经铺了一地,一只脚正踩在纱布的另一端。脚的主人似是突然才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当之处,连忙收了脚,眉眼却已恢复了淡淡的神色,那眼珠近似褐色,浅淡无痕。
我转头瞪着他:“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从门口走进来的。”
我根本没有听到开门声,如今那道房门紧闭,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我忍着痒痛,伸手胡乱一拉,将白纱捧在怀里,从地上爬起,借着屏风挡住来人,迅速将白纱裹好胸口,一边咬牙问道:“在下张二娃,不知这位爷怎地称呼?”
我似乎听到一声轻笑,但由于屏风挡住了视线,一时也没法一探究竟,只听他道:“我……姓龙。”
……我心底一笑,道:“哦,原来是‘聋’爷!”
我已经将白纱裹好,扭头见屏风旁有个木柜子。要到木柜子旁就必须跨出屏风。我落落大方走到木柜前拉开,里面放了整整两排衣物,各种颜色都有……
“不知道聋爷来此是为何?可是也要更衣?”我手指轻挑,先穿了一件打底衫,然后挑了一套白色紫边的利落套上。这外套袖子过长,裙摆也有些过长,不过没关系……随即绑好腰带。
良久也没听到那人的回答遂转过头看他。
他已在桌旁坐下,出尘绝世,嘴角是淡淡的笑意,温和、安心,一派自在。
我狐疑地盯了他一会,继续收拾自己,那痒痛感此时已经渐渐减弱。在地上拾起那发带,将头发绑好,一边绑一边收拾地上的狼藉。
偶然间听到:“你……似乎很特别。”
我忍!
随即头也不抬道:“哦,承蒙聋爷夸奖!在下何其有幸!不知聋爷来此为何?”
“……嗯,我只是来看看你。”
终于将烂衣衫踢至角落,就像在踢某人一样,我饶是不解气,又多踩了两脚。回头对他笑道:“聋爷这话可是让人如坠云里雾里啊……”
“你我刚刚见面,一刻钟之前,我们似乎还是陌生人。”
他淡淡道:“在下确实是来看你的,想确定某件事。二娃……兄,不必介怀。”
二娃……兄?
我再忍!
在桌旁坐下微微仰头侧看着他,近看才知他的皮肤是近乎透明的白,难怪我总觉他给我的感觉太过诡异难测,他不至于也戴着面具吧?
“哦?那如今瞧见我了,聋爷可证实心中疑问了?”我拂了拂衣袖,也学着他一脸风轻云淡……
只准你装,就不许我装么?只是他下一句完全把我的小样击破了。
他褐色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缓缓道:“你……为何会有那闭月羞花?”
我一呆,瞪着他。
他他他他……为什么会知道闭月羞花草?
老头曾经说过,闭月羞花草世间难得一见,虽不是什么名贵药材,但也只在幽冥谷底生长,世人根本不知道这种草。就算得见,也不会知道它的名字,只因闭月羞花草是老头自己起的名字,记录在他那本《佰草集》中……但《佰草集》完全是老头自己的手抄随记本!外人根本不可能得见!
所以,他他他他……怎么可能会认识这种草,怎么会知道这种草叫‘闭月羞花’!
更遑论我只撒了一点粉末出来,还是把香味消除后的混合制成品,这人竟然还能知道这是闭月羞花!
我目瞪口呆,心里狐疑想着:难道是老头忽悠我来着?
良久我才反问道:“……你为何会知道这闭月羞花?”
他突然笑了起来,那一刹那他的五官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平易近人,不再似那天上的仙人,薄薄的红唇中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你果然知道这就是闭月羞花!”
门突然又被大力推开,门外正是一身破损的金珠,看她的破烂样,肯定是使用了如意剑法,如意剑法出其不意,也许能快速甩脱敌人,但她学艺不精,自然也会伤到自己。
她大步流星进来:“追出去后越打越不对劲,想想可能是别人的计俩。”她转而怒瞪着聋爷,手上的剑直指着他:“阁下意欲为何!”
我还在为他那句‘你果然知道这就是闭月羞花’恼怒不已,一时两双眼都对他横眉怒目。
他却依旧开怀,似乎根本不害怕金珠手上的利剑,也仿佛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在桌上倒了一杯茶喝着。
我气得牙痒痒,不仅之前的中毒大仇未报,现在又被他阴了一次……这个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一身白衣飘飘似远离凡尘之人,举止优雅怡人,怎么就那么像斯文败类呢?怎么就那么像笑面虎呢?怎么本小姐就那么倒霉地连续两次栽在他手上了呢?
我再忍!我继续忍!
随即示意金珠把剑收回道:“在下有一事不明白,为何我这肚脐会出现艳红之色?”
他轻笑着看我一眼道:“你现在应该全身痛痒吧?难为你可以如此淡定地坐下与我一同饮茶。”
……
他还不知道我的痛痒感已经解了?估计是解药的效果。
“你吃的并不是闭月羞花,而是在下贡献出来的心血结晶,无味、不易察觉。在下并不愿意伤人,只是二娃兄在旁一直心跳如捣鼓,害得我不能专心竞价,只好让你先行离座。但你最后又撒出了闭月羞花,虽然香味被除,但我确实识得此物。因此跟过来想顺便想向二位打听一个人。”
我冷哼一声,原来他早就察觉到我有异常!正是这一样,我便可确定他武功奇高,在那种环境下竟然也能察觉到我的心跳异常……只是闭月羞花已经被我加了一道药物,无色无味,他到底如何知道我撒的是闭月羞花的?
而且,他似乎还不知道我欲对他下毒,他只知道那是闭月羞花,却不知此闭月羞花已非彼闭月羞花……
“如果我们不愿意回答聋爷的话呢?”
……
“呵,那也无妨……”
我扬了扬手,将无味的闭月羞花再撒了一次,转而道:“那在下身上的毒,还请聋爷指条明路。”
“嗯,道不同不相为谋,二娃兄请吧。只不过那毒却不是那么好解的,恐怕要肠穿肚烂,在下实在不愿意二娃兄遭此苦痛。”
他就那么肯定我此刻痛痒难耐?不知道为何,我就是能从他淡淡的眉眼间看到他得意洋洋的模样……
我压下心底的鄙夷,诚恳道:“还请聋爷赐赠解药。”
突然隐隐之中,我已猜到他要打听的人是谁,但,我也要将我想要知道的信息打探清楚。
“自然不在话下。不知道二娃兄这闭月羞花从何处得来?”
我故意微微皱眉沉吟道:“这……在下答应赠药之人,不对外提起这件事,还请聋爷见谅。”
“呵呵,无妨。我问你,那人可是拥有仙风道骨之姿,容貌可是似一位白发仙翁?”
我狐疑道:“聋爷怎知?莫非聋爷认识那位老者?”
他不答反问:“二娃兄是在哪里遇见老人的?”
“哦,我们从北边来,经过一个山谷的时候,因我体寒晕倒,有幸遇见老人,他好意赠我这草让我服食,还告诉我这草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闭月羞花。”
“北边……山谷……”他微微垂首思考。
我忙打断道:“请聋爷见谅,在下只能告知这么多。”
“嗯!拿去吧。”他抛出一个药瓶,金珠连忙接了过去。
我忙拉起金珠的手道:“感谢聋爷,我们就此别过!”
“慢!”那声音明明轻柔,却仿佛追命索魂的鬼差让我心中颤栗不已。“你得到这闭月羞花时,便已经是无味的吗?”
我忍住抹汗的冲动回身笑道:“自然!在下一直在服用这药,在会场本来要吃,哪知被那倒茶丫鬟弄湿身,哎!”
他复又垂头沉思。
我轻轻道声:“告辞。”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大门,伸手拉开,门外站着那假紫鹰。金珠看了一眼假紫鹰,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渐渐远离那房、那人。
抬头是青山绿水,蓝天碧云,大雁高飞,此情此景,一扫在我房内的步步惊心,顿时豁然开朗。
我在心底得意冷笑,嘿嘿,报仇从来都是一意孤行的事,只要有机会就应该坚决执行……有仇必报才不会辜负自己!
现在,闭月羞花已经入了你的五脏六腑了吧……我根本不怕他过来兴师问罪,我也要借此确定某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