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别了，乌萨城
百具尸体倒在倾塌的黑色巨塔下，每具尸体的胸口上都有数十个恐怖的血洞。
几十只黑色的乌鸦从灰色的天空飞过，戴着兜帽的戴维斯厌恶的看着袖口的血点，接着左手向前一指，红色的圆环形火焰从他指尖落下。火光轻轻一闪，站他对面留着山羊胡须的男子发出了一声极为痛苦的叫声。男子的整条胳膊燃烧在火焰中，血肉模糊的焦味让人闻之欲吐。而卡特的背后站着十名面带着金面罩，腰间佩有黄金宝剑的荣光骑士，只是不知他们面具下的表情是否也如大主教戴维斯一般冷漠如铁。
“大地昏睡，我主荣光。你已经犯下了诸神都无法宽恕的罪过，被恶魔带入了地狱，伊哈拉你现在恳求……”
“荣光，荣光，当我三千族人被屠，弟弟死在我怀中时，那时候我可没有得到荣光的护佑。我伊哈拉只看到了你们夺走了我继承的爵位，以及十万卡维尔金币。你可以烧死我，可你休想知道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
“既然，你执意要做魔鬼的门徒，那我就成全你。对了，卡叶堡可是抛弃了你，难道你……”
“就算抛弃，他们也要比你们这些假装有信仰假装正义的家伙好太多，至少，他们给了我一口食物。”
戴维斯哈的一笑，原本在男子左臂燃烧缓慢的红色火焰猛地大涨，一声短促的惨叫声响起，伊哈拉的整个身子被火焰吞噬，只剩下了一片黑色的骨粉，而戴维斯轻轻一吹，连骨粉也化为了虚无。
“又浪费了不少时间，教皇还真是愿意使唤我这糟老头子。”
戴维斯将头上的兜帽摘下，露出了一张十分可恐的脸，他的半张脸仿佛被什么野兽撕咬了一般，血肉全都粘连在一起，而另外的半张脸则是诡异的青色。
“大地昏睡，我主荣光。主教大人，据第三圣骑士团的探子回报，巴尔斯·希莱已经成功越狱了。”一名身材高大的盔甲骑士开口说，声音很是恭敬，他便是这一队的队长“血手”基拉。
“无妨，一个连魔法元素都不会用的小角色不用担心。”
“可是，奥加赫大人……”
戴维斯瞪了基拉一眼，基拉立刻知趣的闭嘴。
“你不要用荣光魔法师来压我，这件事若是罗格说的我自当全力去办，可奥加赫就算了，我和他的账可远远没有算清呢，他的老师霍巴斯……”
“主教大人，既然霍巴斯那么厉害，为什么没有上‘金色’名单。”
戴维斯听完后，意外的没有开口说话。过了好长时间，他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凡是上了金色荣光名单的人会遭到十名屠龙圣骑士以及两名大主教的合力攻击，而且必然会有一名荣光魔法师亲自主持魔法大阵，卡叶堡的上一任主人就是如此陨落的，可对于霍巴斯来说，恐怕这些力量他根本不会正眼看一眼。”
十名骑士纷纷转头看向戴维斯，甚至隔着面甲便能听到他们粗壮的喘息声。
“大地昏睡，我主荣光，那么恶魔霍巴斯的实力岂不是和教皇差不多了。”一名骑士忽然出声说，声音里恐惧多过好奇。
“哈哈，差不多，差不多。叶凡特九世教皇的实力可不是手握荣光神杖那么简单，而荣光的底蕴也未必就是我们这几个老不死以及那两个冒失的荣光魔法师。走吧，这次出来已经耽搁太久了。”
“主教大人，既然伊拉哈公爵已经被处死了，那国王怎么办？”基拉身后的骑士恭敬的问。
“既然国王已经背叛了荣光，那么就将他绑在火刑柱上烧死算了，新任国王的话，随便找一个就可以了，当然一定要是荣光的信奉者。”
“可是……”骑士还没有继续向下说，他的屁股便被基拉给狠狠踢了一脚。
“照主教大人的意思办就行了。”
“哈哈，你放心烧死国王也是教廷的意思，否则就不会派我戴维斯出手了。卡维尔虽然只是小国，可他附近的几个国家都开始骚动了，至于原因我不用说你们也清楚。走吧，出来也不少时间了。”
戴维斯说完，便化为一道白光远去了。而基拉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这才带着他的小队离开。
希莱醒来后首先看到的是自己身上的褐色长袍，接着是破旧颓败的木屋。木屋里只有一张床以及一个缺了腿的椅子。吱嘎的开门声响起，萨卡将一块干牛肉扔给了希莱，希莱不客气的接过随即大嚼了起来。
“大地昏睡，我主荣光。我亲爱的朋友，起码你应该说一声谢谢。”
萨卡拿出了蓝色的手帕仔细的擦去桌上的灰尘，然后将蓝色布包扔在了桌上。希莱转头去看萨卡，只见萨卡原本俊俏的脸上多出了一块疤痕，而原本漂亮的金色卷发也变成了难看的灰色直发。
“悬赏令已经贴满了城里的每个角落，今晚如果逃不出去，等到明天军队进了城就再也逃不出去了，你难道不准备换张脸吗？”
“不用了，见过我的都死了，悬赏令上不过是随意找的替死鬼罢了。”希莱的声音冰冷，而对此萨卡只得无奈的耸耸肩。
“随便你。”
希莱从床上跳下，两手微微曲动，却发现半分的魔法力也无法凝聚。他心里一惊，不过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希莱平静的将左手缩回了袖中，然后大步的朝门口走去。看样子，他是已经准备要离开了。
“你救了我一命，我便是欠了你的债。我龙克尔家族一向有债必还，当然，有仇也必报。”
“整个家族都毁掉了，还谈什么家族的训言。”
“大地昏睡，我主荣光。只要我龙克尔·萨卡不死，训言当然有意义。”
“随便你怎么说，不过那和我无关，我只走我一个人的路。”
希莱说完便要去开门，却没想眼前灰影一闪，萨卡已是挡在了门外。希莱马上后退了半步，戒备的将双手缩回了袖中。
“希莱我没猜错的话，你的魔法力已经耗尽了。我将你安全送出城，还了我欠的债，到时候你再走你的路也不迟。”
希莱俊美的脸上依旧是冷漠的神色，不过他却将左手从袖子中伸出。
“你的毒也没有完全解掉，恐怕你的风系魔法力只能发挥三成。”
希莱说完，却看到萨卡脸上出现了一道诡异的微笑。
“当然，我们出城是靠它。”
希莱顺着萨卡的视线看过去，这才看到了桌上的蓝色布包，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对了，你为什么不哭？”
“哭，还是算了。我父亲逃不过他的宿命，我也自有我的命运，没什么好哭的。”
希莱和萨卡离开了房子，而远处一个瞎眼的乞丐却是夸张的笑了一声。
十多名身穿铁制铠甲的兵士正威严的守卫在城门一侧，而城门的另一侧是同样严阵以待的兵士。过了一会儿，远处的火把一闪，眼角有一道疤痕的男子将手一横，二十多名兵士立刻堵在了城门口，而他们手中的长枪都对准了一名相貌猥琐的老头。
“大地昏睡，我主荣光。列奥纳今天是怎么了，不会是上面又派人收税了吧。”
说话的老头是做香料生意的吉拉，他骑着一匹灰马，而他身后的哑巴仆人则赶着驴车，驴车拉着一车的货物，远远的便能够闻到香料的浓重味道。吉拉说完，便看到列奥纳将长剑拔了出来，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列奥纳竟然直接将长剑指向了他的头。
“吉拉我可不想和你开玩笑，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不巧让你给赶上了，国王已经下令将整个乌萨城都封了，我可不敢不听国王的话。”
“列奥纳大人你就通融一下，我手上的这匹货可是十分重要。你看这样行不行？”
吉拉伸出了三根手指，对此列奥纳不屑的笑了一声。吉拉见此，只得无奈的耸了耸肩。而他的哑巴仆人却深深的看了列奥纳一眼，不知在想什么。
吉拉和他赶着驴车的朋友走远了，列奥纳和他的手下士兵全都哈哈的笑了。
“三枚银币就想要收买我列奥纳，还真是蠢的可以。”
远处，哑巴仆人用手指给萨卡比划了一会儿。萨卡轻轻一笑，接着便将一袋钱币扔给了哑巴。哑巴用力的朝萨卡鞠躬，接着便快步离开了。
“他和你说了什么？”
坐在原地休息的希莱冷漠的问，而萨卡则是轻轻笑了笑。
“他只说了一个价钱。”
希莱和萨卡走到了城门口，远处灰蓝色的天空已经出现了些许光亮。
“大地昏睡，我主荣光。笨蛋，现在还不能出城，过几个小时再来！”粗眉毛的兵士不耐烦的说，他的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支撑的长枪上，显得无比困乏。
“大地昏睡，我主荣光，叫列奥纳过来，我有话和他说。”威严的声音响起，兵士急忙将身体站的笔直，他朝那人看去，只见那人穿着灰色不显眼的长袍，而他的同伴穿着褐色的长袍，头发是奇异的银色，显然是外族人。灰袍人轻轻抬手，兵士看到了他手上的荣光戒指，他眼神一缩，急忙朝列奥纳所在的营帐跑去了。
萨卡得意的一笑，接着一阵怒骂声响起，很快，神色慌张的列奥纳便来到了萨卡的面前。
“大地昏睡，我主荣光。不知大人是要去哪里办事？”
列奥纳慢慢抬头，当他看到眼前的两名男子很是年轻时，不免愣了一愣。萨卡手指轻轻一点，诡异的气流声音响起，列奥纳什么都没看到，然而火把上的火焰却熄灭了。
“大地昏睡，我主荣光。我们现在要出城完成主教交予的任务，我想你们应该不会阻拦吧！”
“这个当然不会，只是国王……”
列奥纳还没说完，一枚金币便落在了他手上，他拿起一看，见上面印着的赫然便是教皇的头像，那竟然是一枚荣光金币。荣光金币可在所有的国家流通，而且价值更是远远超过了本国的金币。
欣喜的列奥纳使劲咽了一口唾沫，他的几个手下将挡在城门口的鹿角移了开去，萨卡和希莱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城门。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只有低矮难看的灌木，尘和土如此的贴近于天空，整个大地都是丑陋的黄色。阳光照在了萨卡和希莱的脸上，同样的年轻，却是难掩同样的疲惫。
“终于走出去了。”
萨卡说完，放下了手中的包袱，他回头朝乌萨城看去，罗萨城那高耸的城墙以及巨大的碉堡建筑已是化为了不起眼的黑点。可谁又了解这“黑点”给他的伤害呢？
“你的手流血了。”冰冷的声音响起，萨卡低头一看，这才看到刚刚由于自己太用力，已经让指甲深深陷入了肉中。萨卡不在意的微笑，接着掏出手帕仔细的擦掉了手心的血痕。
“谢谢。”
“没什么，好了我该走了。”
希莱说完，便径直朝前面走了，回头也没有回一下。萨卡眉头一皱，急忙追上了他。
“等等，你去哪里？”
“我想，我应该没有必要告诉你。”
“随便你，不过你将这个拿上。”
希莱转身，接着便看到蓝色的布包落在了自己身前，布包里落出了不少荣光金币，显得价值颇高。
“你欠的债已经还了，我不需要这些。”
萨卡脸上微微闪过吃惊的神色，接着弯腰捡起了一枚荣光金币。
“这样的一枚金币可以在乌萨城买一座庄园，你懂我的意思吗？”
萨卡看到希莱脸上的神色发生了变化，他得意的一笑，刚准备将金币抛给希莱，却不防萨卡猛地一脚踢向了自己的膝盖。
萨卡的身体向后倒了下去，而一支利箭便从他刚刚所站的位置穿过。要不是希莱踢了这一脚，萨卡已是难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