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盗兵书智破群狼(下)
他向覃德清挥了挥手,继续义无反顾的钻进那个出水口里,这次,他成功了,欣喜若狂的他拼命的往里面爬去,逆流而上,越进到里面,觉得水流越来越慢,越来越小,最后,发觉这些水流,没不过膝,在头灯的照射之下,他看见,这里是一个宽敞幽深的岩洞,里面石笋密布,钟乳石倒挂,千变万化,精彩绝伦,他顾不得欣赏这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头灯的协助下,他很快来到了那个瀑布之下,这时的流水已经是收缩得很小的了,裸露出了三丈来高凹凸有致的岩石壁,他想都没想,徒手爬上了这个石壁,继续往里赶去。
渐渐的,他惊喜的发现了前方白白的亮光,那就是之前自己被水推进的那个岩洞口,虽然前方的瀑布响声不是很大,但他还是能隐约听见,慢慢的,也能清楚的看见,没错!就是这里!他又回到了这里,他欣喜万分,飞快奔跑起来,很快跑出了这个岩洞口,一时豁然开朗,光明一片,激动得他大喊了几声,突然,发现瀑布之上,探出个大大的脑袋来,定睛一看,正是之前追赶自己的那只大蟒蛇,它张开着血盆大口,往后缩了缩身,正要扑向下面的韦也先,韦也先也早已料到会再次与它相遇,他按照之前的计划,急忙从薄膜袋里掏出了手枪,对准上面的大蟒蛇,“砰砰砰”就是连续几枪,虽然大蟒蛇被打中后退了几下,但并不致命,它依然疯狂的扑了下来,韦也先只得边退边打,打完子弹后又立刻换上新的弹夹,继续打,直到把自己所有的子弹打光,才最终击毙那只险些要了他的命的大蟒蛇。
他如释重负,靠在一块石头上喘着粗气,这时才发现,刚才慌乱之中,竟然把自己从外面带进来的那个薄膜袋弄丢了,里面可是装有制造枪械的资料与图纸,他急得拍了一下大腿,骂道:“**他公龟的!”,并且四处寻找起来,仔细的找了很久,都没有能找到,倒是发觉,天已将黑,“或许被流水给冲走了吧!”他惋惜嘀咕道,深深叹息几声,无可奈何爬上这瀑布,往自己下来的那个崖壁下走去,他抬头望向岑医师躺着的地方,发现他已经不在原地了,连自己借助下来的那根绳子,也没了踪影,他有点急了,这可怎么上去?他往上拼命喊了几声,都没有听到覃德清的回应声,没有绳子,出不去,呆在这天坑里,估计活不过明早!
咦?!那个岩洞出口,不是可以到达外面吗?自己在外面的时候,还能看到山坳上自己曾经歇脚的那个大石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就算再次回到未来世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他想到此,飞快爬下瀑布,往岩洞里走去,按原路返回,在爬下岩洞里的那个瀑布时,不小心脚底一滑,重重摔了下去,自己的头灯被摔进了流水里,很快给冲走了,他爬起后拼命的追赶,只跨出几步,那头灯就熄灭了,再也见不到亮光,他只得听着水流声,顺着这溪流,抹黑前进,他如今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别遇到什么怪物猛兽,能安全到达出口!”,就这样走了很久,才发现那个洞口,他加快脚步,奔向洞口,弯腰钻了出去,一看,还好!还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未来的那个所谓的温泉山庄,以及奇怪的建筑物,完全没有了影子,这里仍然是荒凉一片,除了缓缓而动的溪流,就是两旁延绵不断的翠竹。
“真是太好了!我还是回来了!”韦也先抑制不住兴奋,忽然听到一旁的路上有嘈杂声慢慢靠近,他急忙爬出水潭,迎了上去。
“表清!”韦也先一见是覃德清他们,惊喜万分。
“也先?”覃德清更是激动不已,他放了手中的缰绳,跑了过来,一把搂住浑身湿透的韦也先兴奋叫道:“我以为你被大蟒蛇吃掉了呢!命真大!”,他还不停的用拳头锤击韦也先的后背。
“你在上面也能看到?”韦也先将信将疑道。
覃德清放开了韦也先,笑道:“当然能看到!就像草蛇追老鼠,呵呵!你跳进那溪流里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只见那大蟒蛇在岸边徘徊,,,,,”
“我扎进水里的时候,感觉像是被一个人砸了一下,后来,就跟着他去了未来的世界一趟,你信不信?”韦也先认真道。
“未来的世界?不太可能吧!”与覃德清一道过来的一位老者,靠上前来,望向韦也先,他当然不信了。
“前辈是?”韦也先看了看他,又望了望他身后牵着的两匹马,这两匹马正是他和覃德清骑来的,马上分别驮着两个人,一动不动,仔细一看,竟然就是岑医师爷仔俩,他顿时明白了,点了点头,道:“节哀顺变吧!”,从这老者的相貌中可以看出,他应该是岑医师的父亲。
“嗨!”老者岑老爹深叹了一口气,“还能怎样?!或许,这就是命吧!命到的时候,不死也得死!命不该绝时,怎样都不死,比如你,被这么大的蟒蛇追赶,竟然没事!”
“前辈也看到了?”韦也先惊奇道。
“看到了,我一到,就刚好看到天坑下有只大蟒蛇在追赶你,还是我提醒这位恩人的!”岑老爹指了指覃德清,他一夜没见到岑医师父子俩回去,今天一早就找了出来,正碰到覃德清一人拿着弓弩呆在天坑上守护,后来见到天坑下面跳入溪河的韦也先平白无故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焦急万分,忧心忡忡的等了很长时间,始终没再见到韦也先的身影,就彻底失望了,覃德清于是自告奋勇,爬下绝壁,用韦也先遗留的绳子,把摔在崖壁半空的岑医师尸体给吊了上来,他们以为韦也先已经遇难,又不敢下去搜寻,便放弃了等待,只是驮着两具尸体想在天黑以前,赶下山来,没想到,韦也先也刚好由天坑下的岩洞里跑了出来。
“你腰间那个黑黑的东西,是什么?”岑老爹惊奇道。
韦也先一听,急忙拔出腰间那把手枪,递给他,得意道:“就这个,未来世界的武器—手枪,远比弩机厉害!”
“不会吧!你真的闯进未来世界里了?”覃德清也把脑袋靠近岑老爹手里的那把手枪仔细端详起来,他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武器,开始有点相信了,但转眼又想,会不会是他在河底或者岩洞里捡到的呢?便狐疑道:“还是你碰坏了脑子,做了个稀奇古怪的白日梦?在天坑下面,走运捡到了这个奇怪的东西?”
“若是做梦,怎么会真的弄到了这个?这个手枪?”岑老爹反驳道,他显然确信无疑了,他不相信这天坑底下会有这么个先进的武器,他倒是相信这天坑有神灵存在,既然有神灵,那韦也先穿越到未来,也是很有可能事情,何况,还有这个奇怪的东西证明。
“原本,我还带回了制造这种武器的资料和图纸,可惜,刚才在射杀那只大蟒蛇的时候,慌乱之中,给弄丢了!还有,那神奇的头灯,,,,”韦也先叹息道,他用手比划起来,激动道:“那头灯,比火把好用的多,,,,无法形容!现在只剩下这手枪了!”
“你就用这武器,杀了那只大蟒蛇?”覃德清难以置信。
“对,”韦也先拿回手枪,拆下弹夹,递给他看,道:“看,弹丸就是从这里放进去,”,他把弹夹装好,用手指勾了几下勾机,发出了“哒哒哒哒”的响声,“就这样,弹丸从枪管飞射而出,那力道,能击穿人体!那大蟒蛇被我打了几十枪才死的。”,韦也先刚刚使用手枪,枪法并不准。
两人一时惊得合不拢嘴,赞叹连连。
“你装个弹丸试试!”覃德清想看看这神奇武器的威力。
“可惜!子弹被我打完了!”韦也先有点后悔起来,不该打那么多枪的,“那大蟒蛇,实在太厉害了,,,,,先找个地方投宿吧,天要黑了,回去之后,我慢慢跟你们说说未来的世界,,,,”
“好吧,天真的要黑了。”岑老爹扯了扯缰绳,和他们急忙赶路。
“哎呀!我在悬崖上采到的五灵脂,被那溪水完全冲没了!”韦也先这时才记起那竹篓里的五灵脂来。
“用不上了!”岑老爹急忙回道:“岑伯颜的那小妾,听说已经不幸去世了,,,,,为了她,我家丢了两条人命,就是能采到五灵脂,我也不想拿给她用!”,他怄气得很。
“去世了?”韦也先嘀咕道。
“没命等到灵丹妙药,唉!命啊!老天不让你活,你如何都活不了!”覃德清感慨起来。
他们在一个附近村落的山民家里投宿,这里,也是岑老爹他们这次下天坑采药的临时落脚点,昨天他儿子下天坑,他原本也是去了的,只是后来由于自己头晕得厉害,就提前赶回了,就这样,悲剧发生了,一家两条人命,,,,,天亮之后,他们匆匆与岑老爹道别,还把马匹送给他驮运尸体回七源州,他们因为害怕泗城土司的追击,所以,从山间小路直奔田州。
“能成吗?”覃德清紧跟在韦也先后面。
“试试看吧,实在不行,我就献上这把手枪,换取他的兵书!”韦也先边赶路边回道,这山路略小,两人并不能并排走着,只得一前一后。
“你确定他对你的这个手枪感兴趣?”覃德清质疑道。
“不确定,但总得去试试。或许,他真感兴趣呢!”韦也先咬了咬嘴唇道。
来安路辖地虽然宽广,却大多为大石山区,土地稀少贫瘠;而地处右江河谷的田州路,沃野千里,田良地美,物产丰厚,相对来说,这里更为富庶。不能承袭来安路总管之职的岑伯颜,也就是来安路总管岑汉忠的亲堂弟,他不得不另辟蹊径,把目光放在了这相邻的田州路这块大肥肉之上,他熟读兵法,勤于训练,处心积虑,趁元末天下大乱之际,出兵侵讨,以武力攻占了田州路,也因此得到了“右江猛虎”的称号。而原田州路总管黄志威,实力不济,又无处伸张,只得忍气吞声,龟缩于田州路之下的向武州内。
韦也先他们此时已经来到田州府衙,这里曾经是田州路总管黄志威的住所,现在已经被岑伯颜给霸占了,他还在这田州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妾,就是那位刚刚不幸去世的女子,此时府衙里正给她设置灵堂,给她做道场呢,韦也先他们换了套孝服,混进了府衙里,趁着人多混乱,他偷偷溜进了岑伯颜的书房,翻出了那部名震岭南的《岑氏兵法》,他翻看了几页,正准备塞进怀里拿出这书房去,刚一转身,就看到岑伯颜黑着脸堵在门口,他不怒自威,锐利的双眼几乎能把韦也先看穿。
韦也先在未来世界里见过了岑伯颜,此时很快就认出了他,虽然吓了一跳,但很快便镇静如初,他面带微笑,施礼道:“庆远韦也先,见过岑将军!”,他自报姓名来路,希望这世界里的岑伯颜能和未来世界里的岑伯颜一样,能赏识他。
其实岑伯颜的官职,也就是个虚衔的“沿边溪峒安抚使”,并无实权,他乐于接受的“将军”之称,是靠实力打出来的威名。
“不是盗贼韦也先?”岑伯颜冷冷挖苦道。
韦也先呵呵一笑,道:“在下久闻《岑氏兵法》的威名,这次就想来开开眼界,,,,”
“你当我不存在?”岑伯颜还是冷冰冰的,没发火已经是很难能可贵的了。
“存在!存在!岑将军的威名,如雷贯耳!”韦也先赶紧恭维道,同时狠狠鞠了个躬。
“放好兵书,立马滚蛋!趁我还没发火之前,,,,”岑伯颜轻声呵斥道。
被他呵斥的韦也先并不恼怒,他赶忙从腰间取出了那把手枪,双手奉上,毕恭毕敬道:“在下想,用这把手枪,换取将军的兵书一用,望将军成全。”
刚才还警觉防备着的岑伯颜,见他是要给自己送礼,而不是掏出暗器,便微微一笑道:“这是什么东西?有何用?”
“这是未来的武器—手枪!远比我们的弩机厉害的多!”韦也先小声解释道。
“手枪?”岑伯颜小心接过了这把手枪,玩弄了一下,指了指那枪口,不屑问道:“箭矢就是从这里射出的?”
“呃,射出的是子弹,铜制的弹丸,并非箭矢,它比箭矢厉害的多,能穿透人体!即便是我们的象皮盔甲,都能轻易击穿!”韦也先见他有了笑容,开心介绍起来。
“没有弦,哪来的动能?”岑伯颜质疑道。
“子弹尾部有火药,靠火药的威力推进射击,,,,”韦也先耐心解释道。
“就是和那个火炮一样的原理?”岑伯颜不屑笑道。
“差不多!只是,这个更方便携带和使用,,,”韦也先点头道。
“你刚才说什么?未来的武器?”岑伯颜点了点头后莫名其妙道。
“对!未来的武器,六百多年以后,我们的子孙后代所使用的,,,,,”韦也先正色道。
“扯卵谈!”岑伯颜嘿嘿一笑,极为不信,嬉笑道:“六百多年以后,你又是怎么弄到手的?莫非你是仙家不成?”
“不管将军信不信,我前天在泗城州天坑里无意中闯进了未来的世界里,带回了这把手枪,,,,”韦也先尽力解释起来。
“有麼公给你作法了?还是雅禁?”岑伯颜揶揄道。
“麼公、雅禁倒没有,我在天坑里,遇到了岑医师!就是给岑夫人采五灵脂的那位,,,,”韦也先提心吊胆道。
岑伯颜分明是被撩拨到了伤痛的神经,他瞪眼道:“没用的东西!”
“其实,我是替他采到了五灵脂,只是,不幸掉入了溪河之中,五灵脂也被溪水给冲没了,我也就这样,糊里糊涂的,闯入了未来世界里,,,,”韦也先慢慢道。
“那个岑医师是不是死了,我的爱妾都离世了,他采药还没回来?那五百两银子,真是喂了狗了!”岑伯颜怒道。
“是,他不幸坠崖了,,,,”韦也先战战兢兢道。
岑伯颜略略一惊,很快便又恢复了原样,淡淡道:“哎呀!他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自己都不注意自己的性命,还怎么给别人救命?!荒唐!”
“我们已经尽力了!将军息怒!”韦也先低头道。
“息怒?你还跑到这里来,不是要让我发怒?!竟然还闯入书房偷盗兵书,分明就是诚心惹我发怒!”岑伯颜大声吼道。
“我就是想来给将军送礼的!也好将功补过,,,”韦也先指了指岑伯颜手中的那把手枪。
“送礼?呵呵!你还挺机智的嘛!你闯入书房,若是不被我发现,倒觉得,是我给你送礼了!”岑伯颜厉声揭穿他。
“我是看将军太忙,一时没机会送上,没有来得及而已,没想到会在这里与将军相遇,将军别误会!”韦也先狡辩道。
“误会?那你是想要我给你道歉了?”岑伯颜讥讽道。
“不敢!不敢!”韦也先深深鞠躬道。
岑伯颜冷笑了几声,摆弄起手中的手枪来,笑道:“好啊!这东西,我就收下了,你放下兵书,赶快滚蛋!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啊?!望将军成全!”韦也先急得跪了下来。
岑伯颜见此,心一软,略笑道:“说吧,你要这兵书有何用?你确定不是用来对付我岑伯颜的?”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只想用来收复自己的那韦峒!”韦也先坦明道。
“你收复什么峒,与我何干?!”岑伯颜笑道,“我这兵法可是传家之宝,外人一律不得翻阅学习,逞论借走?我今天看在你送上的这把武器的份上,就饶你一次,你还想得寸进尺?”
“不是,将军,我也是迫不得已,,,,,”韦也先急道。
岑伯颜打断他道:“什么迫不得已!入室盗窃,不打断你的狗腿,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你还想怎样?若不是有人劝我少杀人,多积德,你认为你现在还有命能在这里与我拌嘴?!”
“将军,你手里的枪,你还不会用吧?”韦也先灵机一动。
岑伯颜一愣,对啊,这是武器,不是那些稀世珍宝,他还没介绍怎么个用法呢,便问道:“哦,你给我说说看,怎么个用法?”
韦也先站起接过手枪,拆下弹夹,亮了亮,道:“子弹放在这里,再推进去,勾动勾机,打燃火药,子弹就会被火药的威力冲出,,,,”
“这么复杂?你说的子弹呢?”岑伯颜好奇道。
“子弹被我用完了,不过,我会制造,将军肯给我机会的话,我制造好了之后,定会给你送来!”韦也先此时满脸希望。
岑伯颜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刚才说,你是哪里人?”
“庆远宜山县那韦峒。”韦也先朗声道。
“哦,你不是这田州人?”岑伯颜露了笑容,道:“我以为,你要用我这兵法,来对付我呢!”
“当然不是了!”韦也先满口否认道。
“你说收复什么峒,要对付谁?”岑伯颜厉声问道。
“收复我的那韦峒,对付山贼班思木和狄公团。”韦也先立即解释道。
“一个山贼而已,需要动用兵法?多上点人,踩死他!”岑伯颜打趣道。
“呃,”韦也先欲言又止。
“说吧,你能说动我,我就让你拿去!”岑伯颜知道他有话要说,却又不好说。
“那我就明说吧,泗城狼兵也跟他们一伙,霸占着我的家园。”韦也先壮着胆子道。
“泗城狼兵?”岑伯颜嘀咕起来,笑骂道:“你要用我岑家的兵法,对付我岑家的狼兵,你,呵呵!真是刁如猴子精于狐狸!”
“所以,我说是迫不得已,”韦也先悻悻道。
“你叫什么名字?”岑伯颜刚才并没有记住这个他眼中的无名之辈。
“韦也先!”韦也先朗声道。
“韦也先?”岑伯颜沉思片刻后,道:“就是那个替莫天护平定八仙屯叛乱的韦也先?”
“是,正是在下。”韦也先大喜道,心想,这岑伯颜总算认识自己了。
“哦!”岑伯颜眉开眼笑,道:“怪不得!竟有这等胆量闯入我的书房来,呵呵!”
“将军说笑了。”韦也先谦虚道。
“你不是他的狼目吗?收复个小小的什么峒,还要跑到我这里来做盗贼?他那几万狼兵,同时吹口气,都能把那什么山贼吹回山旮旯里去!”岑伯颜开玩笑道。
“将军有所不知,莫天护正被朝廷监视,不敢乱动一毫!我也早已不做他的狼目了,自己的事,当然得自己解决!”韦也先释疑道。
“哦?还有这事?”岑伯颜若有所思,道:“嗯,对,他下面的那五个正县,估计朝廷不舍得让给他管吧,正想方设法给要回去吧。你,你不如来我这里干,怎样?”
“将军肯替我出头的话,我当然愿意来。”韦也先试探道。
“这?”岑伯颜也有点为难了,他敢兼并同族土司领土,却不敢得罪大明朝廷,他知道,就凭他那万把的狼兵,都不够大明王朝塞牙缝!何况,自己去年打下这田州夺了黄志威的总管官印之后,与上思州土司黄英衍一道跑去湖广潭州归附明朝,上报朝廷说自己是这田州路的总管,能不能得到明朝的承认,还是个问题呢!他怎会去招惹朝廷呢?巴结还来不及呢!
“那请将军借我兵法一用,我收复老家之后,定来给将军效力!”韦也先喜道,他当然知道岑伯颜不敢出兵,他若是真心,求才若渴的话,应该会答应自己的条件。
岑伯颜默不作声,来回踱步思索着,良久,才道:“我岑家这《岑氏兵法》向来不外传,你若是真有本事,能接住我天狼五步的话,我就破例让你翻阅一遍,至于能不能领会其中的精髓,那就看你的造化了。如何?”
“这?”韦也先一怔,恳求道:“就借我一天,可好?”
“不行!这兵书绝对不能离开这个书房半步!”岑伯颜正色道。
“那,好吧!”韦也先无奈妥协道,他从怀里取出了兵书,放在桌子上之后,慢慢摆开了马步,迎接岑伯颜的进攻。
岑伯颜精于天狼八步,每步十招,且招法凌厉,变化多端,如洪水猛兽般频频进击;韦也先沉着应战,细心观察,见招拆招,轻松接住了他的天狼五步。
“行啊!再接我三步如何?我让你翻阅两遍!”岑伯颜不服气道。
“好!说话算话?!”韦也先自信道。
“当然!”岑伯颜说着,又奔向了韦也先,猛烈的三步过后,依然没有能击溃韦也先,他不得不叹息道:“难道我真的老了?”
“将军最近忧愁过度伤了身体了吧!”韦也先替他找借口道,心里却暗自高兴。
岑伯颜呵呵一笑,道:“我说话算数!你就在这书房里翻阅两遍吧!”,说着刚想转身离开,韦也先跟上一步道:“将军,我那老表怎么了?”,他这时才记起在门外给他放哨的覃德清来。
“放心!我只是打晕他,没有伤害他的性命!我如今这爱妾没了,我是顿悟了,‘恶有恶报,善有善终’,我不会再胡乱杀人的,他们都劝我多积功德,,,,”岑伯颜淡淡道,走了出去。
总算放下了心来,韦也先立刻飞快翻阅起桌子上那部《岑氏兵法》,第一遍,他大致浏览了一下总体内容,第二遍,他着重记住关键要领,还拿起书房里的毛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待岑伯颜回来的时候,他也已经记得差不多了,便把那些摘录下来的重要资料折叠好藏入了怀里。
“时辰已到,老弟请回吧!”岑伯颜笑道,他把兵书夺了过来,关好,塞进了书柜里,又转头叮嘱道:“记得,你说的子弹。”
“好的!多谢将军!”韦也先急忙施礼道,心满意足的退出了书房,外面被打晕的覃德清尚未苏醒,还躺在地上,他踢了踢覃德清的小腿,覃德清突然惊醒过来,忙喝到:“谁!”
“我!”韦也先摇头一笑,道:“搞定了,回去吧!”
“在哪里?我看看!镶金还是镀银的?”覃德清一骨碌爬了起来,去翻韦也先的身上。
“在脑子里!”韦也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没带回去,你就能记住?记性这么好?”覃德清半信半疑道。
“能让你看一下就不错了,还想带回去?又不是木瓜,出钱就能买到。”韦也先笑道。
“岑伯颜不是还在那边痛哭吗?拿走他又不知道!”覃德清哝道,想转进书房,差点撞上了从里面出来的岑伯颜,他惊讶的“啊”了一声。
“等下我让你痛哭流涕,信不信!”岑伯颜似笑非笑,呵斥道。
“信!信!信!”覃德清连忙点头哈腰道,他和岑伯颜打过仗,知道他为人暴烈,手段残忍,他赶忙跑在韦也先身后,悻悻的逃出了田州府衙。
“你算的还真准!他会对你的那个武器感兴趣。”覃德清佩服道,他没有看到韦也先腰间的那把手枪,自然意识到岑伯颜收下了这个奇怪的礼物。
“一个喜欢侵略扩张的人,尤其是这些嗜血成性的武将,当然对武器都感兴趣了!”韦也先感叹道,随后又惋惜道:“我原本是想偷他兵书的,没想被他撞个正着,只能忍痛割爱了!”
“你不是他对手吗?搞跌他不就得了?!”覃德清不解道。
“能打赢得了他,也打不赢这满府衙的侍卫,即便能侥幸逃脱,也会被他追杀到天涯海角的,何必呢?你看我们在泗城州,都没有能盗取到他岑家的兵书,他岑家就把我们追到了天坑上,,,”韦也先无奈叹息道。
“哦!也是!”覃德清点了点头,“如果没有这个武器,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找到五灵脂再来咯!”韦也先道。
“他那小妾不是离世了吗?!来晚了,他会答应你?”覃德清质疑道。
“能献上总是好的,实在不行,也只有冒险硬抢了!”韦也先不假思索道。
“哦!那样估计很刺激!”覃德清摸了摸后脑,奇道:“我刚才是被谁打晕的?实在是太快了,都没有能看清他的身影,,,,”
“还有谁?!当然是他岑伯颜了!还好他如今算是改邪归正了,否则,你我估计早就没命了!”韦也先不得不认为,这次田州之行,算是极为幸运的。
“知道这么危险,我早就不来了!看你,来之前,说的那么轻松!这次一点都不刺激!”覃德清故意埋怨道,也是,突然间就被人打晕了,根本来不及去体验那个刺激的感觉。
“我觉得,还好!总算能真实领略了岑伯颜的天狼八步。”韦也先呵呵笑道。
两人马不停蹄的赶回老家庆远,韦也先进见莫天护,乞求道:“司主,能否把欧阳峒的那些囚犯,放给我?”
莫天护一听,就知道他要用这些囚犯去给他打回那韦峒,遂微微一笑,道:“这个倒不是问题,关键是,你得保密好,别连累我!你也知道,朝廷对我很是不放心的!”,莫天护认为,这些关在牢房里的囚犯,让韦也先要着去,他倒也能省下不少的粮食。
“是!一定!多谢司主!”韦也先连连感激道。
上次韦也先平定八仙屯的欧阳峒,抓了一百多号人,这时全都被释放,让韦也先带回去他的那美峒里,按照《岑氏兵法》的兵阵,加紧训练,当然还有覃德清从那覃峒带来的五十名峒兵。
这些囚犯原本就是实战经验极为丰富的沙场老手,在韦也先“打下那韦峒,立即回欧阳”的有效激励之下,训练尤为认真刻苦,不出一月,已经是熟练运用并且能随机破解岑氏狼兵兵阵的战斗高手了,个个斗志昂昂,摩拳擦掌,期待收复那韦峒之后,早日回归老家欧阳峒。
韦也先还派人前往十万大山,寻找莫如冲,答应他,只要他肯协助自己收复那韦峒,即可落户他那韦峒里,喜出望外的莫如冲当然不会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按着来人的嘱托行事,在十万大山里砍伐了五船木材,经左江进郁江过黔江上柳江,最后驶进龙江。
这天,龙江河畔的那韦峒码头,停靠了五艘逆江而上的广东商船,下来三位中年男子,为首的正是莫如冲,他满面春风,进到那韦峒里要找峒主叙叙旧,此时的峒主班思木接见了他们,莫如冲一见到满脸胡子的班思木,故作疑惑问道:“哎呀?!这里可是那韦峒?我们不会走错了吧?!”
“是那韦峒!”班思木哈哈笑道,这些商人主动上门,他料定会有好东西敬上。
“怎么又换了个峒主?以前不是那位玉树临风的韦仕宏吗?怎么是你这个大胡子?!”莫如冲表现得极为不满。
“怎么?!我这个大胡子,就不能当峒主了?!”班思木转喜为怒道,觉得眼前这个人很是蔑视自己。
“这倒不是!我们原本是要给老友韦仕宏送上一对大象牙的,既然他不在,那就算了!相信你也不懂欣赏这等雅物。”莫如冲说话极为刻薄与挖苦。
“你说什么?!”班思木气道,站了起来。
“没说什么,我们就此告辞!还有五艘船的布匹赶着运到庆远司城去呢,不打搅了!”莫如冲说着,领着那两人匆匆走出了那韦峒,登上商船,开赴庆远。
“岂有此理!这些势利的奸商,也太不把我这个峒主放在眼里了!”班思木愤愤难平,狠狠拍了下旁边的桌子。
“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收拾收拾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们班峒主的厉害,下次路过的时候,知道孝敬孝敬我们的班大爷!”一手下拍马溜须道。
“还让他们路过?我看,直接,”另外一留着八字胡的手下恶狠狠的用手掌比划了一个刀切的动作,显然是贼性不改,想把那帮商船给做了。
“我们现在可是正经峒民,还要重操旧业不成?”在座有人立即反对道。
“管他什么正经不正经的,看他们那**样,我就不想正经!”八字胡咬牙切齿道。
“他们商船总共多少人?”班思木问道。
“也就五十多人,想这天下已定,道路太平,没有多少小气的奸商舍得花银子雇用镖师,,,,”八字胡转了转眼睛回道,他的职业技能显然极为高超,能一眼看尽。
“这,不好吧!”有人反对。
“怕什么!看他们那**样,不吃吃他们,他们不会长记性!”八字胡坚持己见。
“这可不是九万大山,没有王法。”依然有人反对。
“神不知鬼不觉的,谁能知道是我们干的?”八字胡压低嗓音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手下十分的谨慎。
“怕,怕,怕,你怎么不滚进老婆被窝里躲起来!个个都像你,我们能有今天?!”八字胡微斥道。
“也是,以前在九万山,活得更痛快,现在这里,规矩太多!”有人附和道。
八字胡见有人支持,便敞开肚皮道:“我们在上游河段的那蓝峒地界做,蒙面黑衣,料想没有人会知道,,,,”
“这么近,土司肯定首先会想到是我们,我们的出身,这一带,谁不懂?”那手下担心道。
“那就远点,趁黑做掉他们,扔江里喂鱼去,,,,”八字胡自作聪明道。
“你去?”班思木沉声问道。
“没问题!若是不小心暴露了,我也绝对不会连累峒主你的!”八字胡兴奋道,还挺仗义。
“你要多少人?”班思木喜道。
“五十人足矣!”八字胡自信道。
“好吧!你,记住!别连累了我,否则,你知道的!”班思木厉声道。
“是!”八字胡点头道。
贼性难改的八字胡很快出去清点人马,要重操旧业,他的手和心都痒得狠,正所谓“狗改不了****,猪改不了贪食”。
这下班思木倒是舒心多了,让人羞辱一番确实难受,心烦意乱的他正想外出转悠散心,突然有人来报,说是那蓝峒的千金蓝悠有请,过去她那边商量一下婚宴的事,这正合班思木的意,毫无防备的他携带十名随从就兴冲冲的赶到了那蓝峒,没想到却投入了韦也先设置的罗网之中,一阵乱箭射击,立刻把他们射成了刺猬。
入夜之后,精心化妆一番的韦也先与他训练出来的其他三名狼兵,抬着坐在轿子里的蓝悠,以及那淋了米酒后换了身干净衣服的班思木的尸体,匆匆赶向那韦峒去,他们后边跟着二十名欧阳峒兵,其中十人佯装酒醉,十人假装搀扶,这一假象轻松骗取了站岗的哨兵。
“送你们峒主回来,他今天在我们峒里喝得太多了!”蓝悠微微一笑道。
那哨兵望了望面熟的蓝悠,又望了望满身酒气熟睡不醒的班思木,没有多想,就开门让他们进去了,他们趁哨兵不备,拔出暗插在左臂衣袖里的短刀,对哨兵发动突然袭击,没费多大功夫,就控制了这个哨关,外面早已等候着的百多号欧阳峒兵,在欧阳德的率领下,汹涌而入,他们与镇守坳口下的泗城狼兵首先相遇,一番激战过后,这些训练有素有备而来的欧阳峒峒兵,成功击溃了泗城狼兵,之后挺进那韦寨子里,与由山间小道进入那韦峒的覃德清一行,对占领着那韦寨的山贼,腹背夹击,把还蒙在鼓里的他们打得是连连败退,四处逃窜。
而今早被韦也先施调虎离山计支开了的八字胡,在龙江河上快要得手时,被莫天护那守株待兔的水兵给擒了个正着,而莫如冲的这五艘商船,立即调头返回,谎称是八字胡劫船归来,骗取哨兵信任,混入那韦峒中,击败把守于此的百多名狄公团之后,在那韦寨里与韦也先他们汇合。
“莫如超没来?”韦也先问道。
“他还敢来?也不好意思来了!”莫如冲回道,“我都差点不好意思来了!他,就让他呆在十万大山里养蚊子得了,太不把我这个兄长放在眼里了!想来我还不敢带呢!”,他弟弟莫如超见利忘义,在十万大山里要绑架韦也先,当时险些死在了赵发的箭下,那天回去之后,被莫如冲大骂了一顿。
“哥佬能来相助,也是很感激不尽的了!”韦也先道。
“能有机会来,我更感激不尽!当然,希望老弟可别食言!”莫如冲笑道。
“当然不会!”韦也先爽声道。
那些背叛韦姓家族,转而投靠山贼班思木并且誓死抵抗的外姓峒民,全都被新任峒主韦也先驱逐出了那韦峒,他们的田地也悉数被划分给归附过来的莫如冲及其族人,韦也先兑现了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他还选在欢庆的三月三这天,与心爱之人蓝悠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两峒也由此缔结了姻亲关系,在他的主持与倡导下,停办多年的风流歌墟会,又在四峒交界处的风流坳上热闹开唱,那覃峒的覃德清和那蓝峒的蓝翠芳,成为这次歌墟会公认的歌王歌后,出尽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