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不是血（二）
……
黄四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刚才趾高气扬的气焰渐渐熄灭，像是火山喷发的前奏，看似平静了下来，其实是在积压，当压力达到顶点的时候，火红色的岩浆就会一股脑的喷涌出来。
当众人的嘲讽的声音，纷纷纭纭，连成一片的时候，黄四终于忍不住了。
“你说！你到底快说啊！是不是老子说话不好使了！！？”
黄四大吼了出来，阴沉的脸上戾气涌现，怒发冲冠，他开始发泄，火山开始喷涌，一脚脚踹在莫小潜的身上。他越踹越快，越踹越狠，歇斯底里的，像是不要命了一般。
但是，莫小潜一声也没吭出来，叫都没叫一下。
这个行为火上浇油，黄四的脾气越发的不可收拾。
沉默不语的应对，就好像连莫小潜都好像在嘲笑自己一般，那无声的嘲笑，让黄四丧失了理智，莫小潜身上的破棉袄上面的脚印越来越多，衣服上沾满了灰土。
黄四发狠了。
“不吭声是吧！”
他抓向莫小潜背上的竹篓，莫小潜一直捂着头，没有发现黄四这个动作。黄四一把将他身上的竹篓扯了下来，里面的野菜和药材撒了一地，黄四猴急的跳了过去，一脚下去，就往散落一地的野菜上踩。
莫小潜终于察觉到了。
他连忙爬了过去，双手将撒了一地的野菜和草药拼命的往自己怀里揽。
黄四看准了，一脚踩在莫小潜正在揽菜的手，
莫小潜还是一声不吭，他很倔强。
黄四接连踩了好几脚，莫小潜就是一声不吭，趴在地上，死死的将今天采摘的野菜和草药护在怀里。周围的人都一直看着，谁也没有上来制止，都在看这场的笑话。这里面有一种快感，名为“暴力”。
黄四又踹了两脚，他额头出汗，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这就是别人看不起他的原因之一。毕竟都是村里人，没体力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
这一切，始作俑者的李铁柱一直看在眼里，虽然他没有动手，但不用多说，这一切都是他授意的。
黄四拿莫小潜没有办法，他脸色也阴沉了下去，没有了光彩。
因为，黄四是在丢他的脸。
李铁柱有些不耐烦了，他走上前去，一只手将黄四推开，然后蹲下身子，一把拽着莫小潜的头发，将他的头提了起来。一脸冷笑的问道。
“骨头挺硬的嘛，只要你求我放过你，说一句李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然后将那株山参乖乖给我，我今天就放过你，你看怎么样？”
莫小潜没有应声，黝黑的小脸上满是泥土，上面还有几个鞋印，但不管是谁说什么，就是不开口，像个哑巴一样。
这个李铁柱当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一把将莫小潜的头磕在地上。
顿时，莫小潜的额头上隆起了一个包。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李铁柱继续问道。
但莫小潜就是紧闭牙关，忍着疼痛，还是一言不语。
李铁柱的脾气上来了。
“砰！”
“砰！”
“砰！”
连续三下。
莫小潜的额头被磕破了，鲜红色的血液流了出来。
周围围成一圈的孩童还在看乐子。
……
李铁柱拽着莫小潜的头发，将他满脸鲜血的脑袋提了起来。
李铁柱阴沉着脸，问道。
“怎么样？听见没有？”
莫小潜还是不说话，双眼紧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李铁柱将莫小潜的脑袋摔在地上，随后起身，用力一脚，踢在莫小潜的腹部。
李铁柱本来就身材魁梧，力气更是不小，这一脚，硬生生的将莫小潜踢飞了出去。
霎时间，莫小潜的腹中乱做一团，感觉五脏颠倒，连胃液都吐了出来，他疼的隐隐都有眼泪花泛了出来。眼泪可以缓解疼痛，这是人类的本能，不是莫小潜的软弱。
莫小潜忍着疼痛，努力的想爬起来，但是真的太痛了，感觉自己快要疼死了，只是，他还是像条受伤了的野母狗，为了保护什么，忍着痛，爬了回来。
莫小潜又继续趴在这堆野菜和草药上面，只是他的身体还在颤抖，他的身体比嘴巴诚实多了。
李铁柱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趴在地上的莫小潜。
他面色漠然，看不出喜怒，只是脸色比这傍晚的天色还要阴沉。
他一言不发，走到莫小潜的身后，踩向莫小潜还穿着草鞋的脚。
一连就是几脚。
只是，因为莫小潜现在还趴在地上，鞋底是朝上的，这几脚踩到了草鞋的鞋底。本来，以常识来讲，这不应该是很痛的，最多就是脚背上的大筋会痛。
但，这个村子不大，大家伙低头不见抬头见，莫小潜是这些人经常“照顾”的常客，不管怎么说，多多少少都是有些了解的。
李铁柱看准莫小潜的脚，他踩得很准、很狠，甚至还用力的碾了碾。
莫小潜的脚破了。
因为他的脚背，被踩在了地上，脚背上都是冻疮，部分已经灌脓。黄色的脓水夹杂着血液流了出来，莫小潜感觉脚背的肉都好像被撕裂了，感觉有无数的刀子再往伤口里面灌。
他差点就叫了出来。
他拼命的忍耐，忍耐，再忍耐，黝黑的小脸已经胀红，红得有些发紫，紫的开始发青。
他的眼泪出来了，但是还没有决堤，还在眼眶里打转，但视线已经模糊了。
……
李铁柱看着莫小潜。
因为莫小潜的脑袋趴在怀里，他看不见莫小潜的脸，虽然莫小潜的身体已经因疼痛而颤抖起来，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没有听见莫小潜的哭声、喊声，甚至发出了什么声音。
硬骨头才会引起他人踩踏的欲望，因为这会让人产生优越感和快感，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凌驾于万物之上，十分的爽快，尤其是没有本事的硬骨头，踩踏起来才更方便。
只是这一次，这群人好像又输了。
不论是嘲弄的笑声，还是一脚脚的踩踏，还是身体的疼痛。
莫小潜都没有出声。
……
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去，该是回家吃饭的时候了。
这时有人喊道。
“喂，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吃饭了，回去晚了，我爹又要骂了。”
这句话是散场的开始。
他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另一个人也附和道。
“我也有点饿了，今天就到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