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午夜的深聊
这一夜，陶熙然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到处都是鲜红的血，铺天盖地的汹涌而来。顾少森捂着腹部的伤口，缓缓地倒在了血泊里，脸色苍白，目光黯淡。
他的对面，笑容狰狞的骆臣居高临下，手持匕首，尖利的刀锋泛着冷芒。
倏然间，骆臣的脸莫名其妙的换成了鞠晴的！
她一步一步走到顾少森面前，然后高高举起了手里的尖刀，表情里是陶熙然所不熟悉的冷漠。
尖刀狠落，鲜血飞溅……
“不要——”
陶熙然大喊了一声，猛地从床上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急促的喘息着。
周身是无边的黑暗，夜色悄无声息的流淌。
她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才恍然竟是做了一场噩梦，怪只怪那梦境太过真实和清晰，以至于过了许久，她仍能感觉到“噗通”狂跳的心脏。
滑开手机的解锁，时间显示的是凌晨一点十七分。
陶熙然拿过手机，翻找出顾少森的号码，沉默半晌。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毫无疑问的在睡梦中吧？此时打电话过去，大约会打扰到他的休息。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在静谧的暗夜里显得那么突兀和刺耳，而来电显示的名字是——顾少森。
他怎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而且还是在这么不合时宜的时间。联想到刚才恐怖而又血腥的梦境，陶熙然心头蓦地涌上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急忙接通电话。
“喂？”
“……”
“喂？顾少森？”
就在陶熙然的心渐渐下沉的时候，电话里终于传出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把你吵醒了？”
陶熙然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摇头道：“没有，我刚好醒了过来，怎么了？”
“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因为想你……”
陶熙然只觉得心脏蓦地停跳了一拍，旋即自嘲的笑笑，“贫嘴。”
深夜大概是一个人最容易感到孤独和无助的时刻，仿佛所有的感伤都在泼墨般的夜色里汹涌而至，如同无边无际的潮水，在心头一点点氤氲、弥漫，企图将人溺毙其中。
顾少森的声音亦是低沉中略带了沙哑，甚至还有一丝极浅的脆弱混杂其中。
“明天你会来医院看我吗？你会来的吧？”
陶熙然微微一怔，轻笑着调侃：“想去医院探望顾少的人多了去了，哪里轮得到我？”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想见的人，而他们不是。”
顾少森的直白让她一时有些无所适从，只得僵硬的转移了话题，“你现在是病人，最主要的事情是好好休息，争取早已康复……”
“我会想办法…让你来看我的。”顾少森打断了她的话，随即挂断了电话。
听到手机里传出“嘟嘟嘟”的声音，陶熙然顿时有些怅然若失。她轻叹了一声，把手机扔到一旁，蒙头钻进了被子里。
因为这一通电话，陶熙然破天荒的失眠了整个后半夜。直到天色蒙蒙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天光大亮。
陶熙然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间，看到宋妈妈正站在餐桌前，用一个硕大的保温壶盛炖了一夜的老鸭汤。
许是听到开门的声音，宋妈妈转头看向睡意朦胧的陶熙然，笑道：“你看看你，一个大姑娘家每天睡到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来，说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陶熙然嘿嘿一笑，“偶尔，偶尔好不啦！”
宋妈妈一脸宠溺的嗔了她一眼，催促道：“快去洗脸刷牙，等吃过早饭以后，把老鸭汤给你爸爸送过去。”
“遵命，宋夫人！”
“你呀！整天没个正形！”
陶熙然挠了挠凌乱的头发，好奇的问：“今天怎么盛了这么大一壶啊？我爸又不是饭桶，哪里喝得下这么多汤啊？”
“谁说只有你爸喝了？还有别的人呢！”
陶熙然一想也是，宋爸爸住的是普通病房，难免有一两个病友，总不能每次都是自己吃着，让人家看着吧？
她收拾好以后，坐公交车来到了承州市二院。
下了公交车，陶熙然才恍然，好像顾少森昨天被送进来的也是这家医院。
“既然都来了，那待会儿要是有空的话，就顺便去看一眼他吧！”陶熙然这么对自己说。
她拎着保温壶上到二楼，还没走近病房，就瞧见房门外站了两个身穿黑西装的彪形大汉，眼睛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病房里还不时的传出一阵阵笑声。
陶熙然一边疑惑着宋爸爸好像没有什么朋友，能够厉害的出门需要带保镖的地步，一边在两人警戒的目光下，小心翼翼的推门走了进去。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最里面的病床上面对面坐了两个人。一个是穿着病号服，面容慈爱的宋爸爸，另一人居然也穿了病号服，但是由于背对着陶熙然，所以并不能看清他的具体样子，只是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两人中间摆了一个围棋盘，一白一黑的双方正杀得不亦乐乎。
“爸。”
陶熙然轻唤了一声，宋爸爸笑呵呵的望了过来，“熙然来啦！”
背对着她的男人也闻声转过头，狭长的眸子瞬间对上了女孩清透澄澈的双眼。
陶熙然一脸错愕，“你怎么在这儿？”
“我怕宋叔叔一个人住院无聊，所以特意过来陪他下下棋，解解闷。”顾少森眨巴了一下眼睛，理直气壮的说。
“我看是你怕自己无聊吧！”
陶熙然瞥了他一眼，上前掀起病床的餐桌，把带来的饭菜和老鸭汤一一摆好，然后又摆上了两副筷子。
宋爸爸闻言，故意板起了脸，“熙然，怎么跟人说话的？”他转而看向顾少森，换上了一副笑脸问道：“怎么？顾先生和我家姑娘……认识？”
“何止是认识……”顾少森冲着陶熙然暧昧的一笑，“我们还是…唔……”
在他嘴快的说出更劲爆的消息之前，陶熙然拿起一块蛋卷，飞快的塞进了顾少森的嘴里，眼神警告的说：“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宋爸爸露出略显责怪的表情，“熙然！”
顾少森倒是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咀嚼完嘴里的蛋卷，眼神狡黠的说：“我们还是同学呢！大学同学！是不是，熙然？”
看着宋爸爸疑问的目光，陶熙然点点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