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近距离死亡
瞧见陶熙然眼神里的紧张，鞠晴妩媚的轻笑道：“呵，原来你也会害怕么？当初你把我像个垃圾一样踹开的时候，不是毫不犹豫的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踹开你，是你先背叛我，背叛我们的友情的！”
鞠晴倚在桌前，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然后从里面抽出一根细长的香烟点上，长长的吸了一口。
“友情是个什么东西？我从来都不需要友情，我需要的是有人和我一起待在地狱里，谁都别想救赎。”
她吐出一个烟圈，幽幽的说：“熙然，你知道吗？顾少森有一件事说错了——我鞠晴是贱，可以为了公司的合同、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身体，可是我还没有贱到会去勾引自己的继父，是阮向平他强*奸了我！”
陶熙然身子一震，“什…什么？”
她曾经见过鞠晴的继父，那个叫阮向平的男人不过四十出头，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头发梳得很整齐，皮鞋也擦得很干净，和善的笑容使他看起来平易近人。
陶熙然怎么也没想到，那样一个看似教养良好的绅士，居然会强*奸自己的继女。
“你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
鞠晴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小的雨势，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
“那是我十四岁的时候，他借故给我买衣服，把我从家里带了出来，然后在车里强奸了我！那一次，他从一个慈爱的父亲变成了一个禽兽，他捂着我的嘴，压住我的身体，把男人的那玩意儿塞了进来！”
陶熙然的双眼控制不住的泛起泪水，“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鞠晴恍若未闻。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种撕裂般的疼痛，还有那种恶心的感觉……事后，阮向平威胁我，说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我妈，他就会先杀了我妈，然后再杀了我，于是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向他妥协。”
“报警，你可以报警啊！”
鞠晴转过身，眸光里多了几分嘲弄。
“报警？无凭无据，谁会相信我的话？还有我妈，她在知道这件事情后，不仅没有怪阮向平，还反过来指责我不检点，她是我的亲妈啊，她都不相信我，还有谁会相信我呢？”
鞠晴收起表情里的绝望，轻描淡写的说：“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反正是已经不干净了，不在乎更脏一些，所以但凡是有钱人，我都来者不拒，直到……”
直到遇见顾少森……
那是在一次集团的晚宴上，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身形修长，面容俊美，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与生俱来的华贵气质，使他在出现的瞬间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阮向平告诉她，那个男人便是能在承州市手翻云雨的顾少。
说这话时，他的手不怀好意的抚摸着她光洁的背，眼神猥琐的示意了一下洗手间的位置。
她爱上顾少森，一见钟情，然而顾少森却亲眼见到了她在自己继父胯下的放浪。
他看向她的眼神里，是分明的不屑和轻蔑。
鞠晴以为她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和顾少森有交集，却发现他竟然和陶熙然混在一起，而且还在美术室里暧昧接吻。
她承认自己嫉妒了，疯狂了，以至于仅存的那点理智也瓦解了。
陶熙然不知道鞠晴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知道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空荡荡的宿舍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人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然而可恨之人未尝没有可怜之处？
鞠晴……真的很可怜！
只是不管曾经多可怜的经历，都不应该成为一个人加害另一个人的借口。
陶熙然忽然想起鞠晴离开前说过的话，心底隐隐划过一丝不安。
“我只是想最后来看一眼曾经的学校和宿舍，还有一起哭过笑过的……朋友。”她如是说。
“不对…不对……”
陶熙然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过鞠晴留下的伞，起身跑出了宿舍。
外面的雨还在下，而且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她举着伞，不管不顾的奔跑在雨中，四处搜寻着鞠晴的身影。
溅起的雨水打湿了她的鞋子和长裙，有一种不属于夏天的寒冷，似乎能够沁入骨髓。
陶熙然沿着宿舍到校门口的路，一路找寻，始终没有看到鞠晴的身影。
她又跑去教室和图书馆，还是没有找到鞠晴，盘旋在心里的不安渐渐减轻了。
“也许，她只是离开了……”陶熙然这么安慰自己。
就在她举着伞走过最高的那幢教学楼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隐约还伴随着水花被溅起的声音。
陶熙然机械地回过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陶熙然听不到哗哗的雨声，看不到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
她的眼里只有趴在教学楼前的地上，侧头盯着她的鞠晴。
女人艳丽的妆容被雨水浸湿，在苍白而铁青的脸上晕染开来，紫色的卷发也被瓢泼的雨水沾湿，黏腻的缠绕在一起，像极了冬日爬山虎枯槁的藤蔓。
鲜红的血从鞠晴的嘴里和身下流出，很快就晕开了一片，那么刺目的颜色刺得人眼睛生疼。
一张纸片从天空飘摇着落下，上面的字体因为被雨水打湿而渐渐变得模糊，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判断出那是一张妇科医院的诊疗单，上面空白了大半的诊疗结果一栏写了寥寥几个字——确诊为梅*毒。
陶熙然缓缓蹲了下来，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透过人群的缝隙，她似乎看到鞠晴在极力向她伸着右手，鞠晴的嘴巴一张一翕，似乎在述说着她对世界的最后一丝留恋。
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陶熙然，里面的光芒从明亮渐渐变成浑浊，最后死灰一片。
陶熙然想要大声尖叫，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郁积在胸腔，就像是有人在一点一点把她周围的空气抽离。
手中的伞被风吹走，她跌坐在雨水里，眼泪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和淋下来的雨水混成了一体。
“鞠晴死了…鞠晴死了…鞠晴死了……”
陶熙然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每重复一次，心脏就痛一次，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内疚。
“啊——”陶熙然终于大叫了一声，猛地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