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我要你陪葬
“秉初，你放开我！我不要进去这个地方！你放开我！”
陶熙然剧烈的摇着头，挣扎着想要摆脱钟秉初的钳制，奈何男女力气上的差别，使她只能被他生拉硬拽，带进了太平间。
太平间里阴森而恐怖，到处都是钢制的冰冷的柜子，弥漫着渗人的寒意。
钟秉初把她带到一处桌床前，上面放着一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透过白布的缝隙可以看到，尸体的皮肤泛白，血管铁青。
陶熙然顿时跌坐在了地上，眼神从难以置信变成了极深的绝望。她双手掩口，泪水毫无征兆的蜿蜒而下，顺着指缝氤氲而出，仿佛连哭都发不出声音了。
“是昨晚的事情，凌晨一点的时候，巡班的医生过来检查，发现他的心跳出现异常，还没来得及抢救，他就已经撑不住了……”钟秉初在她身后幽幽的说。
其实他一早就知道，像顾少森这么严重的伤，没当场死亡已是奇迹，之后每存活的一天，都是医生在拼命从死神手里夺来的时间，只是他终究熬不下去了。
“不，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少森就这么死了！他说过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他说过的！他怎么可能食言呢？”陶熙然喃喃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眼前的人儿。
她颤抖着伸出手，揭开了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顾少森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顿时映入了她的眼帘，让她呼吸一滞，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离了去。
陶熙然猛地后退了一步，微张着嘴，想要叫却怎么都叫不出声来，只能想一个努力想要开口说话的哑巴一样，不停地发出“啊啊啊”的单音节字。
“熙然……”
钟秉初抓住她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却无奈的发现，此时此刻，无论他说什么，似乎都是徒劳。
他同顾少森再亲密无间，也无法对陶熙然失去爱人的痛感同身受。
陶熙然挣脱他的手，缓步走到墙角的位置，蜷缩着蹲了下来，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你们怎么在这里？”
质问的女声自门口响起，一身黑衣的顾蔷在瞥见缩在角落里的陶熙然的时候，顿时如发了疯一般扑了上来。
“你这个凶手！你这个扫把星！你还我的儿子！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她揪着陶熙然的脖领子，不停地拉扯着她的衣服和头发，双眼通红。
“顾阿姨！”
钟秉初立刻上前，想要拉开纠缠的顾蔷，却被后者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
顾蔷继续撕扯着陶熙然的衣服，眼神里是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的愤怒，“你还我的儿子！你还我的儿子！”
钟秉初再次上前，终于把歇斯底里的顾蔷拉开了。
反观陶熙然，倒是一副呆呆的模样，仿佛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一无所觉。她的头发凌乱，衣服也被顾蔷撕扯得歪歪斜斜，脸上更是被指甲刮伤的痕迹，有鲜红的血缓慢溢出。
“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女人！我要让她给我的儿子陪葬！”顾蔷在钟秉初的拦阻下，仍旧失控的叫嚣着，眼里迸射出浓重的恨意。
陶熙然机械性的爬到桌床前，轻轻的抱起了顾少森的尸体，表情痴呆的说：“少森，你不要玩了好不好？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所以你醒醒好不好？只要你肯醒过来，我什么要求都答应你……”
顾蔷挣开钟秉初的束缚，上前一把推开了陶熙然，“够了！你放开我的儿子！现在他人已经死了，你还不肯放过他是吗？”
“少森没有死！他不会死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是吧？”
顾蔷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重重的摔在了陶熙然的脸上，“看清楚上面的字！”
陶熙然颤抖着捡起丢在地上的纸，打开一看，上面鲜明的标题写着“死亡证明书”，里面更是写明了死者的身份、住址以及死亡时间和原因。
“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陶熙然，你害死了我唯一的儿子，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顾蔷闭了闭眼，似乎在强力压制那些翻滚在胸腔里的愤怒和悲伤。
“来人，把少森的尸体抬走，我要带他回美国。”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工作人员进来，把顾少森的尸体放进了带有冷冻功能的水晶棺里抬了出去。
陶熙然想要上前阻拦，却被顾蔷拦住了去路。
“伯母，你让我送少森最后一程吧！伯母！”
顾蔷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吐出了一个字——“滚！”
……
有些事总是让人难以相信且无法接受的，比如母亲的离开，比如顾少森的死……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就算是悲伤也应该有个时限，但是陶熙然却还保持着得知顾少森死讯当天的状态。
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她拒绝出门，拒绝去任何人多的场合。
无论是学校、皇冠夜总会还是顾少森曾经的住处，亦或是人来人往的街道和广场，仿佛都能唤醒他们曾经的美好记忆。人言触景伤情，看到熟悉的景色，想起昔日的种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便从心底铺陈开来，在在都是绝望。
她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失去母亲时的模样，不言不语，静默的活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敲门声传来，宋北唐的声音照例响起。
“姐，姐你开开门好不好？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一直这么折磨自己下去吧？顾大哥在天上，也不希望看到你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啊！”说着，男孩不由得哽咽了起来，“姐，逝者已矣，可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你这样让我怎么办？让爸妈怎么办呢？姐，我求求你，你开开门吧！”
就在宋北唐心灰意冷，转身欲走的时候，原本紧闭的房门打开了，一脸憔悴的陶熙然走了出来，神情木讷而呆滞。
“姐，你终于肯出来了，姐！”宋北唐一脸惊喜的说。
陶熙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不起一丝波澜，“我要出门。”
“你去哪儿？我送你！”
原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陶熙然意外的点了点头，“好，我去少森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