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未倾城
他握笔的方法很奇特,纳兰云镜还是第一次见人把握毛笔握得像筷子,但他写出来的字,仍然娟秀,更像是女儿家的笔法。抬头看着清歌的侧面,他有一张让男人也嫉妒的完美五官,秀挺的鼻子,粉润的双唇,弧度完美的下巴,细腻而紧致的肌肤如同剥壳鸡蛋,透着如玉般的光泽。
脸上细细的汗毛像是一层薄薄的白雾,更让他显得神秘莫测。他的脑子里总是有着无数千奇百怪的办法,可以解开他的困局,所以,他也习惯了有他在身边,习惯了在他一遇到某个问题的时候,最想第一个告诉他。
一阵轻轻的风吹来,他身体的馨香淡淡的散发出来,没想到堂堂一个男人,居然会有如此诱人的体香,像是女儿家一样。他认真的模样更是有种让人心动的魅惑在里面。
纳兰云镜的脸突然有些发烫,在清歌这么认真替他想办法的时候,他的内心居然有这么龌龊的想法,真是可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清歌突然扬了扬眉,纳兰云镜知道他必然是有了主意,其实他早就已经想到了办法,故意没说出来,就是想看看清歌是否能与他想到一块去。清歌不雅的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怎么突然有些想睡了?如果你不是很急的话,等我睡醒就告诉你。”他大大咧咧的往龙椅旁一靠,很快就睡着了。
清歌能睡的本事,沐家上下的人都知道,纳兰云镜也曾经有所耳闻,只不过第一次亲眼见到,还是觉得很是稀奇。他拿起清歌之前鬼画符似的写了一大堆的东西,又圈又叉,又是字又是图的,看了几遍之后,他突然明白了清歌的用意。纳兰云镜重重的倒吸了口冷气,清歌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能想到的办法,总是天衣无缝的。他本以为他的办法已经是万中无一了,没想到,清歌居然有办法将伤亡降到最低的地步,还能将蛮夷军引到他之前指定的峪口。
纳兰云镜捡到宝似的,对着清歌画的图和地图对照,兴奋的看着熟睡的清歌,只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清歌心满意足的舔了舔下唇,起身,睡眼惺忪的看着纳兰云镜,“咦,看来我还没说你就已经看明白了,既然如此,我还是先行回去睡一觉再说,昨天晚上事情多没睡好。不过,我刚才试验了一下,龙椅其实还是没有床舒服。”清歌说完伸了个懒腰,迈着性感的步子,向着殿外走了去,走到门口才想起刚才连礼都没行,就直接走了,回头看了看纳兰云镜,现在再回去补上好像也有些矫情,哎,这规矩真不是一般的多,算了,就当真的是忘了吧。
*
清歌决定再访武林盟主的府邸,今天运气不错,门口的护院已经进门去向新任盟主通传了。
没过多久,就见一人跑了出来,他身着一袭墨蓝色长衫,配一条同色腰带,华贵又不失稳重,身材颀长,他直直的向着清歌奔了来,站定之后,清歌一征,“绫月山?你没事不在家呆着,跑人武林盟主家来干嘛?”
绫月山兴奋莫名的看着清歌,“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来找我。”
清歌白了他一眼,“现在皇上身边正缺人帮忙呢,没想到你居然早就想好了要另谋出路,现在老盟主刚刚过世,你就赶着过来巴结人新盟主了,真是个人才。”
“清歌,你误会我了,老盟主正是我爹。我爹遇害之后,我便向皇上禀明了真相,而最初我能够进训练营时,皇上也知道我的身份,便可随你们这些高官之子一起进入训练营。”
清歌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怪不得当初绫月山在初进训练营时,就已经有些武功底子,而且也可与他一起成为精英从训练营里离开。
“快些进去坐会,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找我的,我也等你很久了。”清歌一直都是绫月山的偶像,在分开这么久能再次相聚,他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只是现在父仇未报,绫月山的心里总是有一个结在那哽着。
清歌回头挑了挑眉。
“前些日子,你对外公布了你的身世,我才知道原来你居然就是诸葛将军的后人,而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向外与沐将军公然翻脸,也只是为了想要独自去查案,替诸葛将军报仇,但为了不再牵连无辜,才会那样做的。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你想要引出背后地真凶,其实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清歌看着绫月山,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一向没心没肺的绫月山,结过这次的突变,也已经变得有些稳重,他看向清歌,“其实早在很多年前,我就知道杀害诸葛将军的真凶可能是谁。当时我爹也有所怀疑,只是因为苦无证据,便一直没对外透露过半点风声。之前你向皇上请示,想要重新翻查诸葛将军的旧案,我爹又在暗中派人查探。果然查到了一些线索,可就在这没多久,便……”绫月山的眼睛里露出恨意。
“凶手到底是谁?”清歌急声问道。
“凶手就算不是恭亲王,也一定和恭亲王脱不了关系。当时你们查到了徐有才,我爹便顺着那条线追查了下去,虽然很多事你们也有办法查到,但是江湖中人办事,自然比朝廷少了不少的规矩,所以,才会查到恭亲王的头上。可就在这没多久,我爹便被人刺杀了。”绫月山的眼珠子有些变红,“我爹武功高强,比起端木辰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凶手的手段残忍,剑剑直刺要害,看样子,我爹他根本就没丝毫的还手之力。不过,以我对我爹的了解,他应该是先就中了毒,才会连还手之力都一并失去。”
“你爹身为武林盟主,肯定不是任何人想下毒杀他都能做到的,那个人必然是个熟人。”清歌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
“要按这条线索去追查的话,犹如是大海捞针,我爹的朋友遍布天下,要找到那个熟人,根本就不可能。与其去查那个人,我倒不如直接去找恭亲王那个王八蛋。”绫月山不解气的瞪大了眸子。
“可是恭亲王已经回关外了,你之前干嘛去了?”
绫月山没直接回答,“我顺着爹查的方向去追查了很久,才敢确定这件事的真假,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广布天下,找那个凶手。就是为了让恭亲王知道,他的事已经有人有所查觉了。”
“你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恭亲王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你如今已经贵为武林盟主,但与恭亲王的势力相比,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那又如何?”绫月山挑眉一笑,“他杀了我爹,我就可以因为他是一个王爷,手握重权,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再说了,我好歹也是一个武林盟主,你呢,单枪匹马,不也敢直接与恭亲王叫板么?”说完,绫月山绕有兴味的看着清歌笑了笑,“其实你身在将军府,是老天最好的安排。以你的才智与武功,若将来当上将军,一定会出人头地,成为一代英雄人物的。”
清歌看着绫月山,“你之前的心愿何尝不是?”
绫月山没再说话,微微垂下了眸子。
*
“花公子,本郡主今日叫你来,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花宿央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传闻都说她风华绝代,妖娆绝伦,以他来看,也不过如此,要说到美,他见过最美的人,怕也是纳兰云镜,这个他经常可以见到的兄弟都长成了这副模样,别的人,再美在他的眼睛里也只是普通。而天底下可以与纳兰云镜相提并论的,只有他本人了。“在下与郡主你向来没有瓜葛,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让郡主你利用的?”
花宿央的开门见山让紫幽微微一惊,可她是什么人啊,混迹于风月场所数年的人,面不改色的笑了笑,尽量展示出自己温柔可人的一面。“花公子,本郡主听人说起皇上的兄弟,居然是江湖中所有人听之都闻风丧胆的金狐狸,本郡主也是吓了一跳,不过现在见到花公子本人,本郡主倒是相信了。花公子说话直来直去,而皇上则是最为欣赏敢在他面前直言的人,比如说诸葛清歌就是一个例子。”
“郡主你的废话说了这么多,怕是也该口渴了,不如你喝口水再继续?”花宿央‘体贴’的话让紫幽气得不行,可是脸上神色未变,轻轻笑了笑,“花公子你真会开玩笑。”
“那郡主你还真是不太了解在下,在下这个人从来不开玩笑,说了要偷谁家,就绝不手软。”花宿央往一旁的长椅上大大咧咧的一躺,“哎,看来郡主的话还真是不少,在下就在此休息片刻,给郡主你时间组织一下语言罢。”
紫幽也随着花宿央在一旁坐下,挥手摒退左右,“紫幽自小在宫外长大,也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没想到被花公子你的一番好意提醒,紫幽最终是随着诸葛捕快进了皇宫,虽然宫中生活衣食不愁,但事事成规,而且像只华丽的牢笼似的,将紫幽困于宫中……”她淡淡的扫了一眼花宿央,到了今天,她自然也已经知道当初出卖自己的人,居然是同行花宿央。“紫幽知道天下的神盗所有人都心系一件宝物,花公子你想必也不会例外。”
花宿央一听,稍微有了一点兴趣,“哦?不知道郡主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长悠谷玉滴子。”
花宿央的脸色微微一正,这妞终于是说了一句他想听的话,不过,她既然这么大张旗鼓的把他叫来,应该不会是想在他面前炫耀一件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吧?于是,他没有出声,静等她的下文。
“而紫幽有位朋友,正好与长悠谷的谷主交情颇深,而听说那个谷主还欠我这位朋友一个人情,若是紫幽开口,那好友必会为我取来。不知道花公子,你有没有兴趣?”
花宿央挑了挑眉,“哦?郡主会这么好心?或者在下应该这样说,这世上岂会有这么便宜的事?”
紫幽淡淡一笑,“刚才紫幽已经说过,不过是想跟花公子你做一笔交易,只要你收下紫幽这个礼物,便要帮紫幽做一件事。”
“嗯,说来听听。”
“我想让你帮我,得到皇上。”
“哈哈,这种事我可不擅长,首先,那家伙登基数年,一直都没提过娶亲立后的事,再加上,你与他本是兄妹,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我可不敢胡乱当月老,让你将来无子承欢。”花宿央一听,笑得差点合不拢嘴,他设想过千百种可能,但没想到她的要求居然这么荒唐。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话,其实,我与皇上只是名义上的兄妹而已啊。杜嬛是我的义母,这件事,所有知情的人都应该知道的。”
“那又如何?一样是兄妹,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而且,皇上若是真的对你有意思,也不会被朝臣催婚而没有任何的行动了。”花宿央鄙视的看了一眼紫幽,“你如今贵为郡主,皇上也从来没把你当成一个外人看,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到的啊,上次你搅了皇上的局,他也没跟你急,如果换成是我,八成要免费给他做几单生意,况且,当皇上的女人,也没什么意思。”
“我不是为了当皇后,也不是为了当妃嫔,只是因为我爱皇上。你是他的好兄弟,你一定可以帮到我的。”
“你的意思听起来怎么像是让我去迷晕他,让你有机会霸王硬上弓?虽然我的身份不怎么正当,可是我这个人做事向来公道,只要你能够让皇上动心,当上皇后,我一定会送厚礼相待。”
“花公子,做人,还是需要识趣点好,身为一个神偷,可以偷到梦寐以求之物,是这辈子的光荣,你虽然名声在外,可是所偷的,都是一些旁人眼里的贵重之物,至于我和皇上,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对你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你不用这么着急回答我,我可以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要知道,可以帮我完成这件事的,远不止你一个人。”紫幽的眼神妖惑邪魅,她挑眉看着花宿央,“你也不要去告诉第三个人知道,我会很不高兴的。”
*
“喂,卖给你一个秘密,不收钱。”
清歌叼着一根草躺在水池边上,这里鲜少有人来往,没想到仍然有杂音骚扰到他,偏过头不去看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他好像无处不在,可又经常找不到他。
“我是很认真的。”花宿央也学着清歌的样子躺下,“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进宫么?”
“你进宫有什么好稀奇的?”他身为京城衙门的捕快,却经常出现在宫中才值得人惊讶,他花宿央向来可以在宫中横着走,居然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若是他真的去认真回答,那他不是比他还要白痴?
“咳,你家皇帝现在哪有空理我?今天叫我进宫的,是紫幽郡主。”
清歌转头看着花宿央,眯眼一笑,“该不会是皇上又把目标转向你了?他还真是怕会辜负他的皇妹,专找熟人接手。”
花宿央皱着俊眉连啧几声,“你这人说话还真是不留口德。什么叫接手啊?再怎么说人家紫幽郡主也长得倾国倾城。不过,这件事倒不关皇帝的事,但也与他有些关系,那个紫幽想让我帮她得到皇上的**,你说吓不吓人?”
“她想干嘛?”清歌转头问道。
“你有所不知,自从上次那个太子未倾城进宫见过紫幽一次之后,现在民间都在流传有关紫幽的传说,说得她几乎都快有六只手八只脚了。十足的蜘蛛精一个。但没想到这只蜘蛛精原来眼光还不低,当初皇上想让你去,她拒绝,现在被未倾城看上,紫幽一下子倒是慌了手脚,就怕哪天皇上真把她赐给蛮夷去和亲。所以,她现在急着想要来一招霸王硬上弓,逼得皇上与她发生关系之后,正式成为溯朝皇室一员,而不是一个可以随时利用的棋子。”
“这个紫幽到底是什么来头?她所说的话,虽然与事实可以吻合,但也不排除她身份的真实性,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去查证?”清歌随口说着,眼睛仍然直直的看着湛蓝的天空,这几天纳兰云镜都在与几个亲信再三商议,这次的事不容有失,纳兰云镜自然不敢松懈半分。
“说了你也不相信,她是有人从番国请回来偷皇宫里的千手佛,我曾经故意去找中介的麻烦,骂他居然让一个女人代了我的位置,但那中介说,这个女人拍胸口保证过,如果生意不成,分文不收。当然我也没有那么八婆去查那个女人在番国的旧事,你身为捕快,你是你的拿手菜不是?”花宿央坐起身,突然有些懊恼的叹了一句,“哎呀,糟了,紫幽说让我不要告诉第三个人知道,我都告诉你了,就不能再告诉皇帝了,算了算了,反正你也没有答应过她的要求,皇帝那里就交给你去说了。”花宿央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怎么刚一出来就碰到你了呢?哎。本来去卖给皇帝,还可以收他个千儿八百的,这次因为这嘴,又做了一次赔本买卖。”
清歌白了他一眼,花宿央明明就是故意来找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知道的,不过都无所谓,花宿央有一件事说得没错,要查那个女人的身份,他身为捕快,查起来自然不会需要多少时间,只是,现在皇帝出京在即,一堆的事又等着他去做决定,烦上加烦。
……
“四弟。”承月一走进清歌的院子,仍然像以前那样唤着。
清歌有些慵懒的睁开微眯的眼,“原来是沐统领啊,不知道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对于清歌的冷漠,承月视而不见,“四弟,皇上的事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现在可能只有你能够说服皇上,不要冒险。端木冷与我也可以配合行事。此去风险甚大,若是皇上有何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溯朝始终是他纳兰家的生意,别人也帮不了他什么忙。他是皇帝,一国之君,你真的认为我的几句娘们家的话,真会让他改变主意么?”清歌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秀眉,“沐统领,你我只是一个奴才而已,只需听命行事便是最忠心的奴才了,何必去管主子的想法?”
“四弟,你是不是有何苦衷,二哥知道你肯定不是那样的人。”承月对于清歌的排斥和冷漠,终于忍无可忍了。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既然可以恢复记忆,也必定可以恢复本性,若是沐统领你真的担心皇上,可将皇上打晕装包,然后软禁地某处一段时间,他一旦知道什么叫害怕,便不会再有初生之犊的勇气。”清歌冷冷一笑。
承月性感的双唇紧紧的抿着,转身就离开了清歌的府中。
*
清歌晃进了纳兰云镜的御书房,他刚刚与几位亲信商谈完,一见清歌进来,立刻兴奋的说道,“你终于来了,朕与几位大臣商议过,他们也都认为你之前的想法可行,朕也决定立刻起程前往关外,照原定的计划进行。”
“皇上,你似乎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众臣齐齐上奏,希望皇上你可以先举行大婚,其实身为一国之君,登基之后就应该先择皇陵,再行立后,最后才是认真处理国家大事,你倒是先跳过了两个步骤,直接进入到最后一个阶段。这样似乎于理不合。”
纳兰云镜微征了片刻,轻叹口气说道,“你今天说话怎么有些奇怪?你有话大可直接说,朕知道你向来不会遮遮掩掩。”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我听人提起,紫幽郡主对皇上你日久生情,现在有蛮夷的太子将她看上了,一个弱女子的心脏哪里承受得了?皇上你既然已经事事照顾周到,出了事也不会先顾及到自身的安危,再加上你时时觉得自己有愧于杜嬛,照顾她的义女,也属情理当中,而现在外界将紫幽郡主传得如同仙女下凡,都对她翘首以待,为求一睹芳容。为免以后麻烦,倒不如皇上先将她收为己有,免去他人的非份之想。”
纳兰云镜无奈的唤了声,“清歌,朕早就已经将你视为自己人,你又何必转个弯来跟朕说话?朕向来都将紫幽当成亲妹妹在对待,你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有屁用啊?”清歌肚子里一股无名火直往脑门上窜,“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将她放在第一位,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每一次,紫幽就算之前再恨你都好,她始终也是一个女人,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要赢取她的芳心,不用费什么心思的。之前你一心想要搓合我与她,论身材、样貌、武功、家世,我与她也应该配得上,但是她连正眼也不看我一眼。经常来宫里走动的王孙贵胄也不在少数,就没听她说过对哪个人动心过。也许,你只是将她当成亲妹妹在对待,但实际上,她也不过是你父皇风流时所认识的一个女人的义女,与你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说完,清歌心情恢复了平静,“反正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要怎么做你自己知道。”
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纳兰云镜撇撇嘴,“可不可以说回正事?”
“我一直都在说正事啊。”清歌挑了挑眉,这男人,为什么总是后知后觉?那个紫幽也不知道喜欢他啥,说他是个成功的皇帝,这点他也不否认,可若是说他是个好男人,根本就不可能。他说了这么多,恐怕绕在纳兰云镜心里的,只是他的江山黄土,紫幽在他的心里确实占有一席之地,但绝非男女之事。
最后,他白了纳兰云镜一眼,“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一举两得,只不过危险更甚,你怕不怕?”
“朕连沼泽谷也敢去,怕什么?如今内忧外患,身为皇帝,朕根本就没有资格再说害怕的事。”
“其实蛮夷真正的实力一直都是恭亲王在说,我们没有人亲自试过,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就当恭亲王说的都是真的吧,我们之前设想过种种路线,就是为了要杀蛮夷一个措手不及,实际上,这也是殊死一搏而已。谁胜谁负,恐怕只有天知道。”清歌看着纳兰云镜,“我们大可以利用蛮夷的军力,对付恭亲王,但是,首先要以你为饵。”
……
“微臣恭迎皇上。”
一接到皇上亲临的消息,有些出乎恭亲王的意料之外,他带着端木冷亲自出去迎接。
而皇上与之前的计划有变,端木冷虽然惊讶,但没表现出任何的疑惑。
在同一时间,溯朝皇帝亲自来关外领兵作战的事,也传到了蛮夷的军营之中,一个低沉却很富有磁性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你不是说纳兰云镜不过是个草包皇帝么?他居然有胆量来关外御驾亲征?”
“太子殿下,以属下观察所得,纳兰云镜只是一个好女色,整日沉迷于寻欢作乐之中的昏君,至于他这次为什么敢来这里,属下也不知道。”那人说话时低着头,不敢看前面的太子一眼。此人五大三粗,脸上的毛孔粗大。
“会骗人的,不止本太子一人。”他轻轻的咳了咳,抬头看着男人,一身素白的长袍衬出他如雪的肌肤,黑色柔亮的发丝伏贴地垂至腰际,明眸皓齿,薄薄的嘴唇就好像快滴出血般的殷红。在他的身下,是一张完整的白虎皮,与他的衣服混然成为了一体。一头如同绸缎般的黑发直泻而下,比女性还要完美的发质没有一丝的分叉,妖媚的紫眸流露出冷冷的笑意,“这个游戏似乎变得好玩多了。”
男人看着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双紫眸虽然已经看了很多年,但每次看到,仍然会觉得浑身上下发寒。
未倾城起身,走到营外,他一生下来就因为这双紫眸,成为蛮夷国上下口中的妖怪转世,在宫中得不到父皇的宠爱,就连自己的母妃,也被父皇隔绝开来,他是咬着牙一步一步的走到今时今日,所花费的心血,外人根本就没人了解。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溯朝,只有得到溯朝,他才可以证明给所有鄙视他的人看。
他,才是蛮夷国真正的太子,未倾城。
“集合兵力,三日后出兵。”他低低的说着,微弯的唇角似乎看到了一场好戏即将展开,纳兰云镜,也希望你不要让本太子失望。
“可太子殿下你之前明明说过,会给沐容修三个月的时间,太子你一直想要和沐容修真正的交一次手不是吗?”男子看了一眼未倾城,他的紫眸中散发出的寒光,让他立刻不敢再多问,“太子殿下,你上次答应过属下的事可会当真?”
“本太子何时骗过你?”紫眸微弯,眼带嘲讽,虽说他领兵打仗实属上乘,但好女色一事,却是他的死穴,自从上次代替他进宫遇见了那个紫幽郡主,便一直念念不忘,“若是你这次成功的赢了这一仗,那个紫幽便是你的。”
“多谢太子殿下。”男人应声退下。
……
“果然如你所料,朕一到关外的风声一发出去,蛮夷那边便已经有了动静,探子回报,说蛮夷的军队在整编,相信要不要多久,就会往这边出发。”纳兰云镜的语气里有些激动,和磨拳擦掌的兴奋。
没多久,恭亲王在外面急声求见,纳兰云镜勾唇一笑,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皇上,微臣听说蛮夷那边已经有所动作,虽然这边微臣已经安排妥当,但情况也很是危险,微臣怕交战期间万一没有保护好皇上,让皇上有何差池,微臣纵然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啊。”
“恭亲王你尽管放心,这次我兼职当皇上的御前侍卫,要掉脑袋也有我们垫底,你怕啥?”
清歌嘴里的我们,也就是承月和他而已。这次皇帝来关外,不敢兴师动众,只带了一队亲兵,便来了关外。
“恭亲王尽管放心,诸葛捕快武功高强,沐统领的武功你也已经见识过了,有他们在,相信一定可以护得朕的安全。朕昨夜一宿没睡,与端木冷将军他们合议过,关外恭亲王你比较熟悉,这次朕决定派你们为先锋,端木将军从左右侧夹击掩护,这次,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杀他个蛮夷片甲不留。”
听纳兰云镜这么一说,恭亲王真是将他鄙视到了极点,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皇帝,说出这么丢人现眼的话。关外的路线他熟,人家蛮夷的军队莫非就不熟了?让他去打先锋,不就是让他先去送死么?“皇上,臣于那些蛮夷军队已经交过几次手了,臣的布兵方法他们已经了若指掌,相反,端木将军第一次领兵作战,也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去熟悉一下战场。”
“嗯,朕也觉得恭亲王所言很有道理。行,端木将军就去打先锋,由恭亲王掩护。不过,朕这次来确实很想学习一下行军作战,朕就随恭亲王的大军出发吧。”
“什么?皇上你要随军?万万不可,战场上刀剑无眼,皇上你乃万金之躯,切不可冒此险啊。”恭亲王的脸色一变,他怎么总是觉得背脊处一阵阵的发寒,总觉得自己好像入了一个局,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只见一道蓝光一闪,快得恭亲王只觉得发丝好像微微动了一下,就见一直站在纳兰云镜身后的清歌突然打了个喷嚏,恭亲王身后的近二十名侍卫裤子全都掉了。这些侍卫吓得脸色苍白,忙用手护住下身,又不敢去提裤子,怕有损龙颜。清歌一见,忍不住捂嘴大笑,“你们的腰带还真是松,只怕这关外枯闷的生活让这下半身无忧无虑,反倒是不怎么保护了,不过嘛,男人最重要的,还是终身性福。”笑完,他冷冷的扫了一眼恭亲王,“不知道恭亲王还会不会一直将注意力放在皇上的安危之上了?”
恭亲王心里狠狠的抽了一下,他一直以来都听说诸葛清歌武功高强,这次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他的武功早就已经练得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微微躬身,“既然皇上有诸葛捕快这样的高手保护,臣总算是放心了些,但臣不敢有所松懈,会多派人手保护皇上的安危。”
“有劳恭亲王费心。”纳兰云镜眨了眨眼睛,他也没从刚才那震撼的一幕中清醒过来,话虽是在跟恭亲王说,但是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清歌,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清歌转头朝他抛了个媚眼,纳兰云镜立刻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恭亲王回营之后,一脸的恨意,范天佑见状,立刻上前问道,“王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本王始终想不通,纳兰云镜为什么敢只身前往关外?他身为皇帝,私自离宫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他不敢带兵出关,只带了十几个亲信随身,而端木冷手握重兵,他来这里,理当去端木冷的身边,但他偏偏要跟着本王,不对劲,肯定不对劲。但是,本王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王爷,如今蛮夷那边已经有所动静,若是再不出手,怕就来不及了。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了,不如……”
“你没见过那个诸葛清歌的身手,像鬼魅似的,他真正的实力,必然深不可测,若是在这个时候贸然出手,本王担心会得不偿失。”恭亲王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蛮夷的军队真的打来的话,纳兰云镜将本来拧成一股绳的我们分成了三队,看起来天衣无缝,但实际上却是将实力瓜分开来,对我们根本就没有好处,王爷为何不提醒一下纳兰云镜?”
恭亲王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当时那种情况,你没看到纳兰云镜那磨拳擦掌的模样,他说他熬了一夜才合议出这么一个要命的结果,相信就算本王说了,他也不会答应的。”他的眼神越来越冷,“事到如今,我们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才行。还好,现在纳兰云镜已经答应本王派端木冷的兵去与蛮夷的军队正面交锋,本王只需要从旁掩护,只要我们尽力扮演好这个角色,送死的,也只是端木冷那些人罢了。”
“可是……”范天佑正想说话,就被恭亲王冷眼阻止了,“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主帅,上战场自然少不了你,不过,安排谁冲在前面,却也是你可以作得了主的。”有些鄙视的看了一眼怕死的范天佑,恭亲王冷声说道。
“是,王爷。”范天佑有几分不甘愿的说着。
*
“你是说,有人故意泄露纳兰云镜的动向让我们知道?”未倾城妖孽般的紫眸轻轻的闪动着。
“回太子殿下,卑职暗中打探过,原来恭亲王一直以来都很想回去京城,自从溯朝先皇帝将他派来关外时,他便一直怀恨在心,这次的事,很有可能是他想借我们之手替他除去溯朝皇帝所为。”说话的,正是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名叫葛赛。“也正巧那个皇帝居然在这个时候自动送上门来,恭亲王要借机除去,也并非不可能。”
紫眸沉思了片刻,“传令下去,命所有的金铠甲在外面穿上普通士兵的衣服,全力出击恭亲王。”他淡淡的勾唇一笑,无论是恭亲王想借他的手铲除纳兰云镜,还是纳兰云镜另有所图都好,反正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溯朝的皇帝。
葛赛没有逗留,立刻退了下去。
……
清歌有些恼怒的甩开手,冷冷的看着月光之下显得有些清冷的承月,这次承月与他一起负责保护纳兰云镜,在这一路上他都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今天刚刚入夜,他找到机会便将他给拖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承月冷声问道。
“如果按皇上的原定计划去办,危险系数将会倍增,我并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清歌冷冷的看着承月,“皇上又不是傻子,不是我说什么,他就一定会照做,这样一来,一可试出恭亲王的居心,二来,又可一试金铠甲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么传奇,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四弟,一直以来,我都当你是我的亲……弟,爹就算出征在外,也经常会书信回家问你的近况,我们是一家人。”承月无奈的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如果有任何危险发生,你一定要尽快带着皇上离开。”
清歌看着承月,没有说话。
第二天,战鼓轰鸣,厮杀声不绝于耳,清歌与承月立于纳兰云镜的两侧,冷冷的看着混乱一片的战场。
“这些人,是真正的金铠甲。”清歌粉唇轻启,勾唇一笑,“看来你碰到强敌了。”
纳兰云镜妖媚一挑眉,“还好金铠甲总算是没让朕失望。”
蛮夷的士兵个个身手不凡,打起仗来看似混乱,其实都隐有一套章法,一看就知道平日里训练有素,第一仗,恭亲王损兵折将不在少数。
夜里,纳兰云镜礼物上去探望恭亲王,眼神有些晦暗,“果然如皇叔你所言,蛮夷的军队果然不容小觑。还好皇叔你安然无恙,朕总算是放了些心。”
“皇上,经此一战,蛮夷军士气大增,以微臣所见,应该将三股兵力合为一体,集中对付蛮夷军队。”
“可是,这里的只是普通的蛮夷军,金铠甲会出现在哪里根本就没人知道,万一朕一彻走那两股守住主要关口的军力,被蛮夷军趁机突破,后果不是更严重?”纳兰云镜的眸子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肯定和兴奋,反倒是一脸的犹豫不决,“依朕看来,要不,再观察一天试试?朕御驾亲征,一定可以提高士兵的士气。”
“皇上你要御驾亲征?”恭亲王眼睛大睁。
“是啊,朕总不能眼看着你们两兵交战,而不出力吧?这次朕微服来到关外,就是为了能够御驾亲征,主面蛮夷的太子军力。”纳兰云镜的眼神肯定,不容人拒绝,恭亲王低垂的眸子之下,暗藏着一丝精光,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今天交战的,正是蛮夷的金铠甲,那蛮夷军队领队定是知道皇帝在他这边,才故意调换了兵力前来对付他们。
“皇上,你从未试过上战场打仗,臣有些担心。”
清歌冷眼看着恭亲王,“恭亲王,今日一战,想必你也需要调理身子,虽说没受什么重伤,但是如果士兵见你带伤上阵,必定会影响到士气,不如,就按皇上所说的做吧。”
清歌的话没什么问题,但是他的语气,就算是个傻子也不难听出敌意,就连纳兰云镜也想不明白,从清歌第一次见到恭亲王开始,就一直对他颇有敌意,也正是因为相信了他的直觉,纳兰云镜才会这么大胆放手一搏。
“既然皇上主意已决,微臣也不能坐视不理。”
最后的结果,由纳兰云镜率兵上阵,而恭亲王在旁协助。
第二天,清歌穿上将军的铠甲,心里五味杂陈,承月看着他,眸子有意无意的看向别处,心里涌起阵阵的心酸,而今天承月也是一身戎装,英俊不凡,清歌没有正面看过他一眼,便随着纳兰云镜走了出去。
上到战场之后,恭亲王突然发现一直跟在纳兰云镜身后的清歌居然不见了踪影,“皇上,诸葛捕快这个时候居然不全力护主,反而不见了踪影,是何道理?”
“哎,他虽然是个得力助手,但毕竟没上过战场,刚才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又说肚子痛,不过无所谓,有承月和恭亲王在,朕也没有怕的道理。朕的江山也不是由诸葛捕快一人撑起来的。”纳兰云镜表情淡淡,神色如常,恭亲王便也没再多问,只是心里面的嘲讽更甚。
葛塞骑着马,高高的挥舞着手里的大刀,兴奋的呼喊吆喝着,他喜欢战争,喜欢打仗,随着他大刀每一次的起落,都会有一两个溯朝士兵的头飞落,他的眼睛越来越红,扩张开的鼻孔里,连鼻毛都清晰可见。
突然,一阵强劲的风吹过,他举起刀侧身一挡,马上多了一人,脖子处悬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葛塞不敢回头,身后的人声音有些清冷的说道,“我想跟你谈谈。”
“本将军和敌人之间没什么可以说的。既然现在落在你的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清歌冷冷的弯了弯唇角,手指微一用力,葛塞的脖子上立刻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清歌左手夺过缰绳,用力一拉,葛塞的坐骑立刻发出一声长嘶,转身向后飞跑,而这时,蛮夷的军队终于发现统帅马背上有个人,而且将统帅挟持走了,如今蛮夷军队失去统帅,却没有一人慌乱,只是很是秩序的撤退离去。
这一仗,算是打了个平手。
清歌拉着葛塞飞身下马,脚尖一用力,马儿吃痛飞快的奔弛而去,葛塞环顾四周看了看,这里是山顶,人烟稀少,转头打量着挟持他的男子,他的相貌十分秀丽,乍看上去仿佛柔软而高雅。他的眉目分明,眼珠子是纯粹的漆黑,黑得好像宇宙尽头无尽的深渊,多看一会儿便有一种快要被吸进去的错觉。他的五官有些妩媚,又有着谪仙一般的清纯,这两种复杂的气质交错,在他的身上居然自然的合二为一,更添俊美绝伦。而他的年纪应该只有十六七岁左右,没想到,他的武功居然已经达到一个让人害怕的地步。
“你就是未倾城?”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葛塞沉声说着,一身将军装的少年头发随着风轻轻的摆动,像地狱里地修罗,身上总是散发出一丝淡淡的杀气,但他又收敛得很好,眼神清明,正冷冷的打量着他。
“我要你退兵,而且保证十年之内,不会来犯。”
听了少年的话,葛塞突然大笑失声,“你以为你抓了我,就可以控制整个蛮夷?”葛塞说完,眼神忽地一凛,握着大刀冲着清歌飞奔而来,葛塞本就是一名武夫,在蛮夷国里面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不是因为他的领兵之术,而是因为葛塞虽然貌不惊人,却有勇有谋,几位皇子都极力争取他为自己身边的谋士,他却独独选了从来不受待见的未倾城,用他的话来说,未倾城是块待雕琢的上等古玉,一旦露出里面的光泽,就会刺瞎所有人的眼睛。
自此之后,葛塞的名字便与未倾城联系在了一起,他虽是好美色,但与未倾城的合作无间,赢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也正是这样,未倾城从一个人人厌恶的妖孽,一步步艰难的走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但是,葛塞从来没有说过,这些,都是他的功劳。
未倾城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就连他也不能说完全了解。
清歌看着他的步子,沉稳有力,他的那把大刀,足有百斤重,被他舞得虎虎生风,寒光频闪,清歌轻易的闪身躲开,“蛮夷与溯朝这些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此次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渔翁得利的人怎么会无迹可寻?”
“天下间的生存之道向来如此,强者生存,我蛮夷赢了你溯朝,就算再有别的国家来犯,也不会怕的。”
“不是怕与不怕的道理,你们就没替自己的百姓想过么?如今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当真是你们所想看到的结果?”
一阵淡淡的轻风吹过,清歌没有回头也知道身后多出一人,“你在此拖延时间,又是为了什么呢?百姓?还是一己私欲?”声音里有些性感的慵懒,与端木辰说话有些相似,清歌转过头,首先印入眸子的,是一双妖孽的紫眸。男子的头发随意的披散着,光滑如丝,邪魅的眸子微微低垂,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轻声的咳声传来,才缓缓的抬头与清歌正视。他看也没看葛塞一眼,轻声说道,“你先去吧。”
清歌见状,飞身制止葛塞,身后的淡紫色身影一闪,将他与葛塞隔开,清歌脚下一点,身子轻轻一跃,葛塞只觉得一股凉气袭来,纵身一跳,清歌只知道一定要拖延时间,不能让这场战争继续下去。
*
而这边,纳兰云镜见蛮夷的军队撤退,眸色间平静如水,与众人回到军营,转头看着恭亲王,略显稚气的眼神里,发出丝丝晶亮的光来,“原来打仗这么简单,才一会儿就分出了高下。”
恭亲王拱手道,“定然是对方的人知道皇上你御驾亲征,我方士气大增之下,蛮夷的军队便不堪一击了。”
这时,一阵整齐有致的马蹄声传来,承月立刻挡在纳兰云镜的身前,对方气势如虹,只不过存在了瞬间,便从眼前消失了,承月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四下看了看,才转头看着纳兰云镜,“皇上,你没事吧?”
纳兰云镜妖孽般狭长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朕没事。”
众人也在同时发现恭亲王居然消失了,军营之中一阵慌乱,纳兰云镜看着端木冷,“这些事情就交由你去处理了,朕想去休息一下。”
……
“恭亲王,久仰大名。”
恭亲王被人扯下蒙在头上的布袋,一时之间有些受不了亮光刺眼,微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面生得很,“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对本王不敬?”
“我们只是一群无名鼠辈,名不见经传,不值一提。”男子优雅的勾了勾唇,“恭亲王,在下有要事在身,告辞。”说完,一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这里是哪?喂,你们这群狗贼。”纵然他喊破了喉咙也没用,四周一点声音也没有。
而清歌这边,在见到天上的焰火时,知道事情已成,便转身一跃,消失在两人身前。
紫眸看着清歌消失的地方,嘴角微微一弯,“真没想到,溯朝除了沐将军之外,居然还有如此有能之士,年纪轻轻,武功就能到此境界,若是他能归顺于本太子,蛮夷的军队将会如虎添翼。”他转头看着葛塞,“你怎么会如此疏忽,居然在这个时候被人掳走?若是他想要你的命,也不会留你到现在。”
“依卑职所见,溯朝狗贼似乎是另有目的,太子殿下,不如就由卑职潜入溯朝的军营之中去探个究竟。”对于被人在战场上掳走的事,葛塞也心存愤恨,但他细想之下,这件事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的,正如太子所说,如果溯朝的人真的想要杀了他,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用了,事情既然已经有了开头,很快就会知道结果。太医来了,本太子要先行去症治,等到明日,本太子会在战场上与刚才那人一较高下。”说完,转身轻轻一跃,便飞身离开。
看着太子的身影,葛塞轻轻一叹,如今太子殿下已经名声在外,特别是他训练出来的金铠甲,战无不胜,坚不可催,却患上了无法治愈的顽疾,国内的太医与名医们都束手无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施针续命。
未倾城刚回到营地,就有宫人来报,“启禀太子殿下,奴才们在柴房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
“押他上来。”葛塞沉声吩咐,命人放下帘子,方便太医在里面施针。
等到侍卫将那可疑人押上来之后,未倾城与葛塞都是微微一征,可疑之人居然是恭亲王?葛塞突然咧嘴一笑,“恭亲王你这是演的哪出?是来向我蛮夷俯首称臣呢?还是迷路到此的?”他眼神一冷,“你们可有查到什么事?”
侍卫们一听,立刻拱手说道,“回葛将军,我们的粮仓与井水都被人投了毒,还被人杀死了三十七个兄弟,属下查问过四周的宫人,他们确实看到有一队人马混进了营地,只是来不及上报,那些人就已经走了。”
“真是岂有此理,溯朝的人好卑鄙,居然给我们的粮仓和水井投毒?”葛塞重重的一脚将恭亲王踢倒在地,“来人,将这个小人押下去就地正法。”
未倾城轻咳了咳,“恭亲王,本太子一直以为你是一条好汉,没想到居然也会做出如此让人不耻的事来。只不过,你居然可以在我的营地里自由出入,还提醒了本太子有些疏于防范了,来人,将他先行押入大牢。”
等到恭亲王被押下去之后,葛塞不解的看着未倾城,“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有机会将这个恭亲王铲除,为什么……”
“恭亲王是溯朝皇帝送给我们的厚礼,只不过,本太子从不喜欢无功受禄。”未倾城低低的发出一声闷哼,葛塞转过头不忍再看,每个月太子殿下都要受一次这种切肤之痛,他的病情源自于身上的血源,在太子殿下行成人礼当天,被人下毒,治好之后,这种毒便侵入到五脏六腑,伤及经脉,却也长期顽固的留在了血液当中。知道这件事的,不会超过五个人,但是,世上永远都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这件事被传出去,那些一心想要争夺太子之位的人,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到时候,宫中会再掀一次血雨腥风。
每次症治,都要先把经脉用银针挑出来,再将续命的药注入身体之中,暂缓毒性的流动,这种药价高无比,皇上虽然没有明说,但曾经当着众人说过一句话,这次溯朝势在必得。太子训练金铠甲与长期服药,耗损不少的银子,皇上这句话,其实也有另一层意思,如果没有取下溯朝,太子眼前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会被打回原形。
葛塞轻轻一叹,太子殿下费了这么多年的心力才熬到今天,真的会被打回原形么?
他当初选择太子为主,就是看准了他非池中之物,就算他真的被打回原形,他葛塞也无怨无悔,只不过,有些替太子殿下痛心。
“葛塞,替本太子修书一封给溯朝皇帝,就说恭亲王如今在我们的手中,他要用什么来换。”熟悉的痛楚一过,满头细汗的未倾城轻声说道。
“可是太子殿下,这一切明明就是那个皇帝的诡计,他哪会用什么东西来换?”
“你放心吧,人家既然把厚礼送来,就必然会要求我们回礼,中原的礼节我们遵从一次也无可厚非的。本太子也想看看,他们这次想玩的是什么把戏。反正就算遂了他们的意,对我们而言,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未倾城慵懒的靠在软榻之上,他一直以为沐容修就是他这辈子唯一想要正面交锋的对手,没想到,溯朝果然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而纳兰云镜,也绝非葛塞所看到的那么无能。
……
纳兰云镜的军营之中,他拿着未倾城送来的书信,抬眸看着清歌,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蛮夷太子说恭亲王在他手上,问我们用什么去换。清歌,你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不理,不问。”清歌淡淡的说着。
承月看了一眼清歌,拱手对着纳兰云镜说道,“皇上,恭亲王的失踪,如今军营的上下士兵已经人心不稳了,如果恭亲王被蛮夷太子掳去,皇上你不理不问的事再传出去,卑职担心会出大事。”
清歌淡淡一扫承月,“只要你不说,不会再有第五个人知道这件事。”他转头看着纳兰云镜,“我们做这么多事,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多等三天,我会亲自前去蛮夷军营,救回恭亲王。”
…… 恭亲王因为驻守关外长达几年,与蛮夷军队交手数次,杀蛮夷军人多以万计,现在得知他被关在军营之中,自然上门凌辱他的人多不胜数,再加上太子睁只眼闭只眼,任他们行动,才更加肆无忌惮。
“太子殿下,那些对恭亲王心存怨恨的人都开始对恭亲王动手了,卑职有些担心……”葛塞顿了顿,“身为一个军人,太子殿下你若是直接将恭亲王杀了,反倒是对他的尊重。这些年我们与恭亲王交手数次,他行军布阵,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传令下去,不要把人给弄死就成。”说完,未倾城闭上眼睛假寐,看着他的表情,知道再如何说也不会改变太子的决定,便转身退下。
恭亲王头发凌乱的缩在大牢的角落,每次听到风吹哪响,都会吓出一身冷汗,大牢里被人扔满了各种蛇虫鼠蚁,他的身上满是伤,血流了一地,血将眼睛都糊住了,听到脚步声传来,他有些费力的睁开眼睛,印入眼睛的是一双紫眸,最后,扯起嘴角轻轻一笑,“没想到蛮夷太子殿下会来到这种地方看本王。”
葛塞将椅子安放好,未倾城侧身一坐,“真是可怜,恭亲王驻守关外数年,如今却落得如此地步,贵国皇上似乎不太会惜才啊。”
“太子殿下有话直说吧。”恭亲王大有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他正值壮年,如今却落到这个乳臭未干的未倾城手上,任由蛮夷兵欺凌与侮辱。
见他在这种情况之下,仍然能保持自己的王爷风范,未倾城扬唇一笑,“没什么,只是前来支会王爷一声,贵国皇上要求本太子明日交出王爷。所以,既然王爷明日就要离开我蛮夷军营了,本太子前来送送王爷你。”
“太子殿下岂会如此轻易交出本王?”恭亲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希翼,随后又沉静下来。
“为何不可?你对本太子并无任何的利用价值,正如你对贵国皇帝。”未倾城轻一扬唇,“好了,本太子稍后会命人送来好酒好菜,欢送恭亲王。”说完起身离开了。
“太子殿下,那个恭亲王看来已经饱受折磨,精神也已经达到崩溃的边缘了。”葛塞沉声说道。
“是啊,还差点呢。”他扫了一眼葛塞,葛塞便悄声退了下去。 看着去而复返的葛塞,恭亲王的手心都出了汗,脚趾也是紧紧的扣着地面,葛塞吩咐狱卒将恭亲王放了出来,“恭亲王,太子殿下说既然你难得来我们这里一趟,势必要送些厚礼给你,多有得罪。”
蛮夷的酷刑天下闻名,恭亲王拼命的向后退,之前的王爷风范此刻已经消失殆尽,狱卒用力的扯过他,将他按倒在地,有人上前脱下恭亲王的裤子,立刻有狱卒上前,从身后取过蜂蜜棒,恭敬的看着葛塞。
葛塞淡淡的点了点头,那狱卒手上毫不留情,用力一刺,恭亲王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吼,额头上的汗像下雨似的,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有温热的血不停的淌下。狱卒重重的将蜂蜜棒拔了出来,恭亲王又是一声惨叫。有狱卒取来一瓶蚂蚁,冷冷一笑,“恭亲王,这可是好东西,我们可是费了不少的劲才找来的。”说完,往地上一倒,那些蚂蚁顺着残留在地上的蜂蜜,一路寻了去,恭亲王只觉得痛痒交缠,生不如死,用力的吼道,“有种你们就杀了本王,不然,本王一定会让你们十倍奉还。”
葛塞视若无睹,他朝着狱卒一挥手,狱卒便将恭亲王的上衣也全都脱了,将他挂在刑架之上,恭亲王看着一旁烧得通红的烙铁,汗如雨下,他的四肢已经麻木,只是一动,便会疼痛入骨。
他的双唇颤抖着,用力的摇头,突然,众狱卒传出爆笑之声,只见一道水柱顺着恭亲王的双腿之间缓缓流下,“哈哈哈,堂堂溯朝的恭亲王居然失禁了。哈哈哈哈。”
葛塞看了一眼恭亲王,低低的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行事向来都有他的想法,他能做的,只是遵从与忠诚。
狱卒笑完,从火堆中取出烙铁,越来越贴近恭亲王,他清楚的感觉到那滚烫离自己越来越近,大声喊道,“葛将军,我投降了,我归顺蛮夷,今后必定效忠于蛮夷陛下,求求你让他们停手。”
葛塞一征,如果恭亲王就这样继续挺下去,他对他倒是由衷的敬佩,现在他这副模样,还真是亏了他之前还想过为他求情,他走近恭亲王,冷声说道,“身为一个军人,就知道这一天是迟早的事,宁愿站着死,也不会对敌人摇尾乞怜,本将军真是看走了眼。”说完,沉声说道,“用刑。”
狱卒毫不手软的在恭亲王胸上和身下印下三点永远都不能磨灭的羞辱,随着一阵‘呲呲’声和肉被烤熟的味道,葛塞走出了牢房,恭亲王的惨叫声越来越远,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这样一个人,居然也可以与他们抗衡两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