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事出有因 二
电话打通了，市府办公厅厅长有些诧异：“严秘要你俩，”喳！严秘一伸手夺了过来：“上次那二个女孩儿，跑到温书记办公室跪地喊冤了，必须马上制止。”
吴厅一听也急了。
“严大秘，这可不关我的事。哎，去吧去吧，我也马上赶到。”
放了话筒，工作人员跟着市长秘书就跑。哒哒哒！嗵嗵嗵！哒哒哒！嗵嗵嗵！二边办公室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都探头探脑的看着。市府和市委本是一幢紧联在一起的单体楼，中间没有过道。因此，这边到那边，那边到这边，都必须得先出自己一楼的大门，然后跨进对方底楼的大门，才能到达。
哒哒哒！嗵嗵嗵！哒哒哒！嗵嗵嗵！
严秘三人到达市委书记办公室时，和那日市长办公室一样，满走廊的围观者正围着看稀奇。
人群中，传来女孩儿清脆的哭叫声：“温书记，冤枉啊！救命啊！”“我爸爸是好人呀，为什么要抓他啊？”听到沉重的跑步声，有人扭头，幸灾乐祸的嚷到：“严秘来了！吴市长的秘书来啦。”大家自动让开。
二女孩儿和上次的装束一模一样，白袍笼身，手举泼墨的“冤”
肩并肩跪在市委书记办公室大门口，涕泪交替，悲痛欲绝。
这让严秘的眼睛都红了。他一步窜过去，咆哮如雷：“莫明其妙！谁让你俩来的？给我站起来！”二女孩子吓得浑身一哆嗦，不叫也不哭了，可仍跪着，没站起来。二个工作人员就把她们一拉。训练有素的拉溜了起来。然后一抓，一扭，撕下了她们手中的白布，将二人的手揪到背后。二女孩儿立刻痛得连声惨叫：“哎哟！哎哟！打死人啦。”
严秘挥挥手，工作人员手腕松松力，可仍揪着不放：“严秘！”
严秘做了个推进去的手势，自己先进了办公室。
宽大的办公室里，市委书记正襟危坐，正全神贯注的批阅读着文件，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样。一边的李秘严肃的看着他：“进来干什么？还是拎回市长办吧。”工作人员揪着二女孩儿一进屋，就机警的关上了大门；然后。将二女孩儿往沙发上一按：“坐下！”
沉重的按力下。
二女孩儿不由得双双跌坐沙发上，一齐抱住了对方，嘤嘤而泣。
一路上，严秘虽在狂奔，脑子却不停转动。他明白这事儿吴市长绝对不知道，一定是有人故意唆使二女孩儿，以挑拨离间市长和市委书记；如果二人因此撕破脸孔，大打出手，更好。温书记刚才离开时，满面笑容，心情舒畅，本让严秘也替吴市长感到高兴。
二位本市最高领导，在工作中有磨擦和不同的意见，大家都知道。
除了居心不良者，没有人会为此幸灾乐祸。
可现在，风云突变。既或温书记顾全大局，胸怀坦荡，不相信会是老搭档的唆使。也会因为面子上的下不来而恼羞成怒。更何况，锱铢必较的市委书记，本就不是一个大量的人，那么，怎样才能洗清吴市长的不白之冤呢？
奔拢的一瞬时，他确定把二女孩子先揪进温书记办公室。
当面问问，然后，视温书记的态度再说。
“不！这事儿我们都不知道，先问问看。”严秘回答到：“你是不是作个记录？”叩叩！“谁？”李秘走过去大声喝到：“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叩什么门？”叩叩！门却被开了。满脑袋汗珠的市府办公厅厅长，惶恐不安的挤了进来：“温书记，李秘，严秘。”
严秘满意的看他一眼。
“吴厅，你也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儿？上次不是让你处理了吗？怎么又会跑到书记办公室跪地喊冤？”
严秘的意思是最明显不过，即说明自己和吴市长都不知道这事儿，又把话递到了对方嘴上，让他当着市委书记马上讯问。毕竟，由着自己问，似乎有串通一气之嫌，而由市府办公厅长问，即是第三者，也情在理中。
吴厅一听就明白。
马上恭恭敬敬抬起眼睛。
看看仍在装腔作势批阅的温书记和李秘，然后才望着严秘到：“上次你和吴市长批评我后，我把她俩交给了市局代局。后来，听说代局又交给了城管史队，至于现在怎么跑到了这儿？
我也不知道啊。好，这样呢，”
他转过脸，逼近了二女孩子。
“你们别怕，我是市府办公厅的负责人，办公厅是做什么的？就是替领导办事和处理事情。”
二女孩儿虽然不哭了，却依然紧紧相抱着，不敢看他。吴厅顿顿，提高了嗓门儿：“不说？
就把你俩抓起来，关进戒毒所。听到没？关进戒毒所，那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尤其是年轻女孩儿。”“哇！”“不许哭！”吴厅鼓起了眼睛，很凶的跺跺脚：“那里面还有狼狗，不听话会咬人的，狠狠的咬。”
“哇！哇！”“不许哭！”吴厅威风凛凛的吼到。
“快说，说了就没事儿，谁让你们来的？”
二女孩儿终于抽抽咽咽的开了口：“是，是史队。”“哪个史队？”面对市委书记和二个大秘，吴厅立功心切，也抑或是为了洗涮自己，又一跺脚追问到：“本市姓史的多，到底是哪个史队？干什么的？”“城，城管大队，的史队。鸣，他让我们来的。”
吴厅又猛一跺脚。
“编造谎言哄我，史队是个好人，怎么可能唆使你俩跑到这儿闹事儿？”
二女孩儿又吓得紧紧抱在一起，颤巍巍的说到：“真，真的是史队。他说，温书记是个好官儿，只要我们来喊冤，就一定会为我们伸冤的。那样，爸爸，我们爸爸就能回家了。鸣，真的，是史队。”吴厅转身，变脸，高兴得连连对李秘严秘挥手。
“记上记上，这可是第一手资料么！这个狗日的史队，简直目无法纪，唆使闹事儿，破坏稳定团结，真该撤职查，”
啪！手掌拍在桌上的声响，不大不小。
刚好把吴厅最后一个字儿截断。
“这是干什么？”温书记放下手中的笔和文件，抬起头，威严的盯住吴厅：“私设法庭，刑讯诱供，谁给你的权利？”“温书记。”吴厅呆呆，委屈的眨着眼睛：“这？”市委书记笑笑：“你很委屈？这事儿就发生我眼皮底下，你委屈什么？”
吴厅呆若木鸡，不敢说话了。
严秘暗叫不好，这温书记不买帐，事情麻烦了，怎么办？
果然，温书记目光一转，扫到了他脸上：“小严，各为其主，我不怪你。可我要问了，这事儿吴市长就真的一点不知道？你不用回答，我心里有数。”他先堵住对方嘴巴：“把人带回去吧。
这本是你们市政府应该管的事情。此外，我建议事情没真正弄清楚之前，不要为难史队，史队是个好同志。”
然后，头一低，又提起了笔……
这边，严秘奔出去不久，城管大队部内勤的电话就到了。
“吴市长，史队在外执法，我己通知了他，他答应马上赶到。”放下话筒，吴市长余怒未消，又拨通了市建委的电话，陈主听说后，也楞住了。好半天才说到：“代局把二人交过来后，我特地吩咐史队接过去，暂时安排在城管，安抚安抚，做做思想工作，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这事情麻烦大了。外面民怨沸腾，那人当然也清楚，也正因此对你不满。”
吴市长一向对自己这个儿女亲家，说话很客气。
这时却压不住火气。
“那你说怎么办么？好不容易作通老搭档的工作，上午我俩从302回来，他在我办公室坐坐，我们谈得还行，没想到全给这史队搅黄了。他是有意的么？”“我看不可能。”陈主回答：“史队个性是突出一点，对那个黄毛小子也一直不满，可他还是听组织上招呼的，我特地给他说过嘛。”
吴市长就啪啪啪的拍着桌子。
“那二女孩儿怎么会跑到市委去啦？你还在替他辩护？哎哎陈主呀，你该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的，现在怎么办？夹生饭了么。”
吴市长和准亲家对自己拍桌子，这对陈主还是第一次。
他顿顿，答到。
“这样吧，我催催他，我们一起先到你办公室，把事情弄清楚再看如何？总之，事情出了，不能慌乱，否则让那人真以为我们在搞鬼，那可就真有理儿，也说不清楚了。”“嗯，打电话么，要快。”吴市长点头，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吴市长出了办公室，居然发现各部委都在议论纷纷。
难道这事儿，大家又都知道了？
路上，他碰到于副。一向看到他远远就打着招呼，笑容满面的分管副市长，居然装没瞧见，夹着个大黑皮公文包，女秘姗姗跟在他后面。二人自顾自的拾级而下，走向广场上的凌志车，看样子是下基层。
吴市长喊住了他。
于副回过头，脸上堆满笑容。
“哦是吴市长啊？您好吴市长。”“到哪儿去？”“有个大型外资商场竣工剪彩，百万美金的投资，不去不好么。”于副依然一副阿谀奉承恭顺样：“顺便还看看护城河，”“你留下。”吴市长打断他，以毫无通融的口吻说：“到我办公室里来，有个事儿。”“这个，”于副似乎十分为难，虽然恭恭敬敬的看着市长，却不挪步：“这个呢，”
“马上到我办公室。”说罢，吴市长转身就走。
本来也没打算叫他的，可即然碰到了，又装聋作哑，这让吴市长顺手牵羊，也由不得他了。
回了办公室，严秘吴厅带着二女孩儿也回来了。回来后的严秘，聪明地让吴厅把二女孩儿带进传达室歇着，暗示看好，不能乱说也不能恐吓。吴厅会意，给手下工作人员照此吩咐，不提。
“人是带回来了。可人家不相信。”
严秘汇报到：“这误会闹大了，我看是不是，”
吴厅叩门，“请进！”严秘停停，吞回后面的话到：“吴厅，你给吴市长汇报汇报。”吴厅能汇报什么呢？自然出只能说个大概，又一次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吴市长一直看着他，听他说完，才说：“首先，这事儿你没责任，我们都没想到么，别揽了。然后，这二女孩儿呢，现在看来，放在城管也不行，我看，”
吴厅懂事，马上接嘴到：“回她们家最好，我派人看着。”
吴市长没表态，可心里对吴厅的主动提出，却十分满意。
什么叫替领导着想和分忧？这就是么！领导不便细说或交待的，下面要主动承担提出，方免领导的尴尬和担心；这样的干部，就是好干部！他退回办公桌后，看看严秘。严秘会意，搓搓自己双手，仿佛有些犹豫不决的提醒到。
“动用市府工作人员看着，有滥用职权和非法软禁之嫌哦，要让别人和媒体知道了，”
吴厅笑：“严秘放心，处理这类事情我又不是第一次。”
然后，看着吴市长请示到：“吴市长，您还有什么指示吗？”吴市长笑笑：“指示谈不上，不要动不动就是指示呀精神呀什么的，党八股，官话空话，惹人嫌么。”转身看看窗外，再转回来：“我看市府办公厅还得加强与对口单位的联系沟通，没事儿要多与温书记联系沟通。现在来看，这项工作，你显然做得还不够。”
吴厅点头：“是的，做得还不够，主要是人手。”
吴市长加重了语气：“财政拨款没问题么，你去吧。”
吴厅出门，陈主带着史队正好赶到。二人一进门，吴市长就拍了桌子：“怎么搞的？怎么跪到温书记办公室去了？还有你这个，”他这才发现，于副居然没跟着来，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呢
：“哦，没来？嗯，说说吧，”他面向着城管大队长：“史队，说说么。”
史队毫无顾虑，一拍自己胸口。
“吴市长，好汉做事好汉当，这事儿是我做的。”
看来，二人在路上沟通过，陈主不劝也不吭声，自己踱到一边，对书柜的书本，作欣赏逐看状。史队这一拍胸口，让吴市长和严秘放下了心。有人承担就好，就怕人人都一推了之呢。“你做的？谁让你做的？”吴市长心里高兴，脸孔却板着到：“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无组织无纪律，无视党纪国法么。”
可是，对方不用细说，他就全明白了，这个史队为什么要这样做？
从上次的现场报告来看，城管大队长对黄毛小子的嚣张自得，一直有气，甚至不惜顶撞分管副市长，这是表里。
暗地里呢？则是对其后台的极端不满。
要说史队和温书记的关系，本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可吴市长记得，有好几次自己和老搭档一起，查看各主管局?部门。市委书记似乎都对城管大队不满，甚至不屑一顾。当然，自改革开放起，就被摆在风口浪尖上的城管，因为体制，管理和人员素质诸多问题，日子也从来没有好受过。
口碑不好，自身毛病也多。
可经过多年市场的检阅，群众的意见和市政府的重视，城管也在迅猛改进和前进。
对这支特殊需要的队伍，要多鼓励，多帮助，多关心和多教育，才能更好的胜任，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化下的城市管理。这是一个市领导的基本素质。可不知老搭档为什么就是看不习惯？
大约也是由于这一点，史队也一直看惯他？
总之，前鸿达的嚣张和黄毛小子的不省事儿，让史队找到了一个总的发泄点，
因此，他做出这匪夷所思的事儿，也情在理中。
面对吴市长的严厉批评，也许是摸透了对方的心理？城管大队长毫不胆怯，坦然回答：“实话说了吧，吴市长，外面都传遍了。那人勒索讹诈了谷老板一千万无，然后又让公安局把他抓了进去，目的就是想杀人灭口，好让那一千万人民币，名正言顺的成为自己的注册资金。对这种巧取豪夺，搜刨民脂民膏的贪赃枉法，我史队生来就看不，”
啪啪！吴市长二掌击在桌上，怒目而视。
“身为堂而皇之的城管大队长，怎么能道听途说，似是而非？你敢断定，这一千万就是讹诈勒索的？”
上前一步：“现在是法制中国，凡事讲人证物证，你有什么证据？”史队一楞，确实，他哪能有什么证据？“拿不出证据，你就是肆意诬陷，恶劣传播，身为城管大队长，你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史队有些慌乱，眼光避开了吴市长，瞟向佯装欣赏书柜的顶头上司。
路上，史队主动告诉了陈主这事儿的来龙去脉。
虽然凭着一股血气，唆使二女孩子跪到市委书记的办公室门外闹事。
可他毕竟是知法明理儿的城管大队长，思来想去，也觉得这事儿有些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