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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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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雄厚充沛的佛力密布周身经脉,竟是比预料得好许多,渐渐压制住了天之佛的伤势,蕴果谛魂紧绷的心神却仍不敢稍松,现在只稳住了她的身体,腹中孩子要想安然还须费些功夫。

天之佛察觉功体变化,紧扣在佛座扶手上的手指微微一松,定在腹上的双眸僵硬动了动,另一手才颤抖冰凉得敢回抚在腹上,心有余悸按着。

蕴果谛魂看到她动作,眸底复杂沉凝一闪,双掌当即改为全部灌输功力在保躁动恐慌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伫立在佛座前一动不动的蕴果谛魂确认孩子暂时稳妥后,低低松了口气,撤掌收功。

天之佛绷紧到极致的身子彻底松了下来,苍白着面色转身凝向他艰难一笑:“多谢你。”

蕴果谛魂复杂叹息一声,有许多话现在并非谈得时机,只凝视她道:“吾不知你究竟隐瞒众人做了什么事,否则功体不会损伤这般严重。不论如何,要保住这个孩子,现在必须休息,今夜子时的事情由吾去做。”

还能有此知己不问缘由为她着想,天之佛却如何能让他去做,摇了摇头道:“日后吾会告诉你隐瞒了什么,但子时之事非吾亲自去做不可。”

说完看看天色:“现在到子时还有三个时辰,足够吾休息疗伤,孩子的事虚惊一场,吾现在回青芜堤疗伤,去中阴界办完事情再返回。无尽天峰佛骨天锁便由你最后启召舍利佛力,事完后到青芜堤见吾。”

蕴果谛魂皱了皱眉:“你的伤势只是现在压制,十个时辰后便会无用,你若不利用此时机彻底疗愈,孩子会面临比方才更严重的险境,届时吾纵使助你也毫无用处。”

天之佛未说什么,如往常嘱托事情时庄严看他一眼,便转身向天佛殿外走去:“蕴果谛魂,不必再劝。吾在中阴界不会耽搁太久,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忏罪之墙是她错估自己能为,中阴界之行,绝不会再出任何意外。

蕴果谛魂闻言皱紧了眉头,待她消失后,化出禅杖气急击在地面上,彭得一声,天佛殿内一阵剧烈的震荡。

在外行走的小沙弥受不了这股佛力,猛然被震趴在了地上,吃了满嘴泥,懵懵懂懂反应过来时,震荡已经消失,恍如错觉,他站起来摸了摸光头,狐疑看看天佛殿,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地震?怎么这么快又没事了?

******

中阴界王殿上,帝师缎君衡和众多其他朝臣静立左侧,绵妃宙王旁边,听着初阳展风颜从苦境带回的消息。

“天之佛要王子时兑现承诺。”

他话音刚落,一声妩媚的轻笑从绵妃口中飘出,绵妃掩嘴笑看向宙王:“天之佛真当我中阴界是她的手下了,想怎么支使怎么支使。”

宙王笑晃着手中酒杯,内中的红色酒液荡起一圈圈波纹:“孤时常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中阴界现在还不能与天佛原乡抗衡,你当知道天之佛来时要如何伏低做小。祸乱苦境的天之厉都被她封印了,孤这个小小的中阴界之王更得谨小慎微,她若不高兴,动一个手指头就能将孤也封印,届时孤熬不到她死,便先要死在她手中了。”

绵妃一怔后眸底笑意霎时浓重了起来,乖巧柔媚道:“多谢王提点,臣妾懂得。”

话音刚落,一旁的缎君衡眸光一闪,抬头看向宙王恭敬道:“王,马上便到子时了。”

宙王闻言仰头饮下了杯中酒,酒尽后手指同时咔嚓捏碎了酒杯,畅快笑着起身扫向缎君衡:“终于到了孤一展身手的时候,能为天之佛效力,是孤的荣幸。你们都在这儿等着,若是天之佛来了,代孤暂招待她。孤王的贵客,不可怠慢,有什么心愿都尽量满足,这尊大佛,孤得供起来。”

字字句句阴阳怪气,缎君衡和朝臣自然晓得他在真正要表达的是什么,弯腰应声:“是。”

话音尚未落尽,宙王便化作一道绿光消失在了王殿上。

宙王刚离开一刻,就到了子时,本安静的王殿突然一阵剧烈震荡,轰鸣声中,一道金光破空而入,金光散去,天之佛现出了身形。

缎君衡手心中水晶骷髅头内紫色灵力突然窜动,心底暗震诧异,灵力怎会躁动恐惧,除非是有更强的灵体在此,暗蓄功与空气中探着,未曾料到是在天之佛身上,眸底一敛精芒,温歉笑道:“至佛驾临,有失远迎,吾王正在绝境长城兑现诺言,还请至佛在王殿稍待。”

天之佛淡淡凝向他开门见山道:“立即带吾去。”

缎君衡早已料到她会如此要求,收起灵力不受控制的水晶头骨,笑点了点头:“吾王早有吩咐,至佛请随吾来,此处到绝境长城的路径曲折,切不可离开吾半步。”

说完便化光消失,天之佛随行。

中阴界此时已是深夜,与苦境的时辰一般,一刻后,夜色中穿行的二人终于来到了绝境长城外。

荒芜的戈壁沙石中,赫然见一具巨大的石像身躯贯通中阴界天地,巨石却只有下半身,腰间横插中阴界无边无垠的天空,看去好似被人拦腰斩断。石像双足上斜插两把巨剑,将石身死死钉在地上,不得自由,两把剑熟悉得刻骨,是原始五剑其中的两把,左足上正是奥义吠陀。

宙王横空而立,答应天之佛的异界封印完成,正抚着下巴欣赏着她和他的杰作。

直到二人更加靠近,才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宙王颇不不得不收回视线,笑看向面容庄严的天之佛遗憾道:“至佛来得晚了些,不然便能看到吾如何配合无尽天峰的人斩断天之厉身躯,将他分成两半封印。不愧是天之厉,石像也较旁人的重,吾可是破费了一番功夫,不然一个不小心,坏了至佛大事,孤罪过可就大了。”

言语虽如此,他脸上的神色却是讽刺轻松,讽刺天之厉一代王者,落得□错骨的下场。

天之佛审视天之厉的异界封印,坚固非常,只要她不亲自取出奥义吠陀,此封印便难以动摇,闻言冷淡道:“多谢。”

宙王已是习惯了她这张终年冰冷无情的脸,沉声一笑:“交易之事,言谢多余。若要谢,至佛不如尽快满足孤的心愿。那吞噬吾百姓血肉的红潮真是让孤头疼至极,算上今天已经是十万八千年再多三日,孤彻夜难眠,只一日一日等着救苦救难的至佛帮孤解除这心头大患,能有半日喘息也知足了。”

天之佛收回视线,漠然看他:“阻隔的万里城墙已经建好,你现在可以着手将红潮引入苦境,通道就在无向经纬,红潮在苦境日落后出现,日升后返回中阴界”

宙王未曾想她动作如此快,诧异一笑赞叹:“至佛果然是慈悲仁慈,为了我中阴界子民不惜牺牲三千苦境男丁,大恩大德孤定铭记在心,不敢忘怀。若来日苦境有人敢以此事论罪,孤定为至佛一还清名。”

天之佛说完便转眸再次看向了天之厉的封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宙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是天之厉负伤累累的左足,虽已石化,却是完好保存着受伤时的血肉狰狞,天之佛可真是对枕边人也下得去这狠手,眸底笑意不由得浓重:“天之厉封印在此,至佛可以放心,只要孤在一日,封印便一日坚固,除非得到至佛命令,否则孤纵死也不会让任何人动到封印,天之厉更妄想破封,孤一定让他禁锢此地,在佛骨天锁下化为灰烬。”

言罢伸手做了个请,诚意相邀道:“如今厉祸已除,至佛不妨留在中阴界做客几日再回返,中阴界与苦境风俗不同,更与异诞之脉相异,至佛亦可做一比较,若是喜爱中阴界,孤可特为至佛开辟一处如青芜堤的道场,便可免却奔波中阴界和苦境之累。”

天之佛冷漠扫他一眼:“宙王,吾的底限你若触犯,中阴界便该易主了。”

话音尚未落尽,便化作一点金光,威冷消失。

威胁他莫有入侵苦境之心么?宙王阴沉笑望着她消失的身影,到看不到时变成了纵声狂笑:“天之佛啊天之佛,你以为杀了天之厉便能摆脱一身污秽么?圣洁庄严的佛者,有了天之厉的孽种,你此世都无法翻身,居然仍敢如此高傲,真是符合孤的胃口,孤越来越喜欢看到你出现在中阴界。苦境,孤要定了,来日,孤会送你一份大礼。”

一旁的缎君衡震惊暗一凝眸,上次他隐隐感觉到的灵力,难道天之佛当真竟孕育了天之厉的孩子?这怎有可能?宙王拥有探得生息纯灵的能为,方才骷髅头灵力退缩畏惧,竟是因天之佛腹中之子么?此子怎会有那般强盛的灵力?

离开中阴界的天之佛直往无尽天峰,见佛骨锁链由山巅捆锁,卍字法印骇人威慑,杀气和圣气同时出现,金光笼罩整个山峰,熟悉的佛力一直从山峰内散出,晓得剑通慧已将自己封印入了山峰内拉扯锁链另一端,一阖眸合十双掌念了一句佛语,便飞身消失直奔青芜堤。

到达青芜堤时,天色已渐渐泛亮,一阵阵与往日相同得轻柔晨风轻过身旁。湖边草地上,蕴果谛魂垂头拄着众相枯轮禅杖伫立。

天之佛凝眸破空而降,平和出声提醒:“蕴果谛魂。”

一直沉在担忧中的他才猛然回神,转身见她面色清和,并无郁色,果在一个时辰内安然无恙归来,敦厚刚毅的面上顿时一松,如今还有四个时辰,足够此次相谈。

天之佛走近,拂袖化光一扫草地,地上现出了一张石桌,两侧是两个蒲团:“坐!”如今天之厉的事情尘埃落定,有些事他要与她相谈,她亦必须要与他谈。

蕴果谛魂闻言化光收起禅杖,依言坐下,却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天之佛盘膝而坐后,抬眸凝视他,淡淡笑笑:“数月之隔,让你对吾陌生了。”

蕴果谛魂眸底凝沉,解下右手腕儿上的念珠放在石桌上,手掌一覆,直言不讳:“是你变了。”

天之佛笑意未变,平静道:“不该变得并未变,其他不过尘烟。”

蕴果谛魂见她如此清醒,却又是如此的糊涂,皱眉沉声道:“你腹中的孩子亦是尘烟吗?除吾之外的任何一人知晓,你和他都将面临万劫不复之地!”

天之佛听了,翻掌将洞窟内的大玉瓶吸出,还有两个玉杯,垂眸不露心绪边倒花露,边缓慢道:“你不说出,佛乡便不会知道,佛乡的清誉不会受损,孩子也会平安无事,吾护得了佛乡,也护得了孩子,谁都不能伤害他。”

她让他知晓便是笃定了他不会泄露,蕴果谛魂边听,边看着她面上渐渐凝结成的威严,眉头皱得更紧:“你要如何保护?现在他不会泄露,日后你身形大变,任何人都会看到,你现在还可用佛力隐藏他的踪迹,一旦到了六个月后,他的气息根本封印不住,你要如何应对?”

天之佛将倒好的花露递给他,笑了笑:“再诞下他前,吾会在青芜堤闭关疗伤,此消息由你传出,等他降世后,吾再出关,无人会怀疑,这期间需你费心处理佛乡事务。”

蕴果谛魂听着接过花露沉默饮着,直到喝完了一杯,才抬眸严肃盯着她道:“事已至此,吾会帮你。但吾要你一个回答,你保这个孩子是因动了凡心,还是因他为众生之一。”

他果然不会对方才的回答满意,终究是问了出来,天之佛笑笑未做回答,只默然转眸望向水波粼粼得青芜湖,眼前恍惚浮现出了那夜天之厉戏笑凝视她的模样,许久后缓缓阖上了眸,恍然笑着叹息一声:“你想要问的是吾是否对天之厉动了凡心?”

蕴果谛魂未料她直接说出,微凝眸,按压在念珠上的手掌加了力道,颔首:“是。”

一声坦然的承认,却是换来了她再次的沉默。

蕴果谛魂并未发怒,亦静默凝着正在强压波澜心绪的她。

良久后,还是蕴果谛魂又开口,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默:“吾知道了来龙去脉方能确定如何帮你。你既选择了杀天之厉,便是佛心未改,其他无关紧要。佛乡需要原来的天之佛,天下信众需要原来的天之佛,吾却只需你这个同修安然无恙,佛心不变,其他一切都不过是虚无色相。”

天之佛并非担心他不解自己心思,只是不知该如何言说,闻言思绪却突然清晰,睁开双眸看向他,眼底露出丝淡然笑意:“如你猜测,吾对他因杀生情,因恨生爱,异诞之脉与他共度数月,无悔,今日杀他,无悔,来日为他生子,亦无悔,”

三个无悔,蕴果谛魂听她说得平淡,从未曾对人世沧桑别离有感的心头却泛出丝沉重压抑,皱紧了眉头。异诞之脉他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冷傲坚执的性子,若要动摇,无异于撼天动地,如今有此结论,天之厉对她之影响绝非寻常。

他是被封印了,异诞之脉发生的一切却又将顽固得永远埋葬她心中,不死不灭。世上除了必须要被她杀死的天之厉,这个她孩子的父亲,再无人可以让她解开执念。

天之厉必死无疑,过往只能成了她心头永世无法拔出的刺。

天之佛说完后便静静凝视着玉杯中的花露中自己倒影,从他对面看去,银色的发,端重的身姿,威仪不可亵渎的面容,竟是比曾经的她更庄严了几分。

猜不到她究竟再想什么,唯一能懂她此时沉重的人被她亲手封印在了无尽天峰,她的不言,只让过往显得更加深痛,世间能言的向来只有欢喜,剩下吞下去的便是血泪,一旦言出,便是痛苦还不够深沉,而她……

蕴果谛魂知她此时需独处,放下玉杯拿起佛珠起身:“吾离开了,你静心在此,诞子时吾再回来。既是疗伤,便将青芜堤封印,以防有心人窥视,吾会不惜一切代价护你和孩子平安。有你教导,孩子纵有他的血脉,也不会步入歧途为祸。”言罢便化光消失,剩下未解的疑惑待她安然诞子后再谈。

他如今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天佛殿疗伤时已察觉出她功力少了二层,随着孩子再长大,只怕功力会全部消失,届时一旦被人发现,她将陷入险境,沦为所有人讨伐攻击之人,她和孩子必有性命之危,除了他,世上无人再能助她。

同修万年,这是他为友唯一能做的,天之厉再罪大恶极,亦不及子,更何况还是她毁掉了长生之躯才有的孩子。

他离开后不知过了多久,天之佛一杯一杯饮下了玉瓶中所有的花露,才凝眸起身捧着玉瓶,向洞窟走去,却在走到边口时,步子不由得一顿,抬眸向并排放着竹床望去,两床被褥干净叠放着,那一日他还在躺在上面,等着她带花露回来,天之佛凝视着想起恍如前世的往事,突然温柔笑了笑,便垂下眸,缓步走入,将空荡荡的玉瓶放在了桌上。

随后向洞窟口挥出一掌,恢弘的佛力夹杂着透明的开天辟地雄力波涛汹涌着涌去,洞窟口顿被层层叠叠的结界封堵,足足有二百层,若是有人来犯,纵使有天之厉般功力的人亦一日只能攻破一层,二百层便是六个月二十日,足够撑到孩子出世。

蕴果谛魂帮她,她却也不能不做任何事情,世事难料,她可以不顾自己安危,却不能让孩子有任何危险,她已负他,这是唯一能补偿他,也是她行到生命末路唯一能留在世上的东西。

异诞之脉皇宫王殿中,一片肃杀冷沉弥漫,劫尘,贪秽,咎殃闭目站着一言不发,只等不愿相信变故的魑岳,克灾孽主、剡冥和魈瑶回来。

他们豁出性命疾奔用了一日,终于在这日日落前返了回来。

四人光影一出现在殿内,魈瑶悲愤气怒的声音便刺耳而起:“她竟然心狠手辣对大哥用了佛骨天锁!”

劫尘,贪秽和咎殃一震,刷得睁开了眼,厉色道:“那是什么?”

魑岳面上一片阴沉,强忍怒气详细解释了,道:“大哥化石像自保本还有生机,佛骨天链一锁,便会逐年吞噬生机,若在一千年内不能破掉封印,生机尽散,必死无疑。”

他也不过秘密隐藏在暗处听到了巡视的金刚密语言说,如何破除封印毫无头绪。

咎殃看着他们四人的面色,已晓得了这情形,瞬间僵硬白了面色,怒极反笑:“好个渡化苍生的天之佛!好个慈悲为怀的天之佛!好个有情有义得天之佛!”

劫尘心底对她放他们离开的最后一丝复杂,听后瞬间全部化为了永生生死不休的恨意,她苍白的面色反倒因此恢复了正常,冷静道:“你们还听到了什么?”

剡冥回忆着当时两名金刚首领密语得话:“元种厉族死时洒出的血天生与天锁相生相克,能够腐蚀天锁。”

劫尘眸光忽然一闪,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冷凝问道:“何意?”

魈瑶道:“ 只要我们七人中的任何人死后将血洒在天锁上,便可让它消失吞噬生机之能。”

贪秽倏然拧眉,警告盯着六人道:“需要几个人的血才能达到此效?天之佛阴谋算计,怎可能允许手下泄露消息?又怎可能让他们知晓如此重要机密?”

一直被此影响险些动心去做的魈瑶猛然惊醒,怒愤厉沉:“卑鄙!她放了你们回来,分明是要降低我们戒心,不费一兵一族让我们自投罗网纷纷送命!此法根本无用,届时她一举两得,既杀了我们,又杀了大哥。”

咎殃沉暗了嗓音:“难怪大哥最后赶我们走,让回来后立即封印异诞之脉。”

魑岳骤阖住了眸压下心底痛意,沙哑道:“他深知天之佛手段,我们并非她的对手,愤怒之下,我们必然会着了她的道。此次劫难,因他轻信天之佛而起,最不愿的便是我们再因救他而出事。”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再难出声,大哥这话已是准备赴死之意,让他们所有人莫思复仇,安然活着将异诞之脉的厉族永远延续下去,各自僵冷垂下了眸,死寂盯着脚下的黑玉石。

七人就这样一直站着,凝固的时间漫长,殿外天色从黄昏变为夜色,又渐渐变为了晨光明亮。

日还是同样的日,风还是一样的风,吹进殿内却是更加难解的沉哀恨痛。

劫尘先抬起了头,扫过六人,冷厉坚决道:“大哥要救,我们七人也决不能少一人,厉族不止不能亡,还要在来日大哥破除封印后,更加强盛。暂时照大哥说得做,沉封异诞之脉。”

没有了天之厉,她于公于私皆是七人中地位最高者,六人毫无异议,颔首尊令:“是。”

话音落后,七人便一同化光消失去了皇极七行宫阙阗关。

片刻后只见皇极七行宫顶端的象征日月星三光的浑荒仪,瞬间激射而出浩瀚汹涌的紫红蓝绿灰白火七色光芒汇聚向与苦境相连处。

本还漩涡般的透明入口瞬间弭平,与异诞之脉的天地融为一体。此时在苦境天际可见的相同的漩涡消失,只剩下清风拂过,吹动着浮云飘过平滑湛蓝的天际,安宁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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