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千年相逢
萧瑟夕阳燃烧起天边沉郁火红的浓云,血色夺目,红云之下苦境大地上,飞沙走石,山崩地裂,震耳杀声喧嚣直上云霄。
天之佛静静伫立天地之间,冷眼横扫围杀之人,六瓣莲花金冠束起满头银色发丝,发髻高耸,尊贵庄严,余晖之下,圣洁容颜金光夺目,两鬓垂下的绵长发丝,随风曳动,白毛立领边垂下的披风猛然被风扬起,肃穆庄严之气席卷众人。
苦境武林正道、邪魔歪物、寻常信仰百姓团团包围天之佛,目的虽有不同,然皆虎视眈眈,怒意蒸腾,誓杀天之佛,此时追杀她至此已然大战三天三夜,力有不逮,双方顿成僵持之势。
紧绷到极致的肃杀气氛一触即爆。
就在此时,突然一袭大胆黑影电光般急速穿过追杀者。
天之佛浑身戒备,募然回神时双腿竟已被控制,手中杀招顿起,片刻后只感强力压制却无杀意,眸光顿垂,拧眉扫向紧紧抱着自己双腿熟悉的黑影---魔皇质辛,暂时压下杀招,:“速速放手!休怪吾手下无情!”
竟然又是你!死追吾一路,还不死心!
魔皇质辛泪眼朦胧委屈带喜地凝望着天之佛,双唇紧紧抿着,不料听到这般怒斥,眼泪募然倾泻而出,大哭嚎叫:“哇……娘……”
“坏吾声誉,当死!”天之佛本强抑的怒火顿时点燃,右掌一翻,衣袖间摄出一股浓重的肃杀之劲儿,直逼魔皇面门,魔皇瞬间被震飞到八百里之外。
追杀到此的人见天之佛竟心狠手辣到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顿时群情激奋,几人狂刀一挥,杀向天之佛,怒骂:“伪佛!受死吧!”
八百里之外本应死无葬身之地的魔皇质辛却稳稳落地,擦了擦眼泪,面上竟然带着浓浓的喜悦望向接着自己的天之厉。天之厉眸光深邃,把他放到地上,淡淡道:“ 现在相信你娘失忆了?”
魔皇质辛眸中顿时摄出不满,着急道:“把我抱起来!快!快!”
天之厉神色间顿现无奈,又俯身将他抱在怀中。
魔皇质辛望进他深邃的双眸中,兴高采烈地拍着他的肩膀道:“爹,你说的不对。娘记得我,刚刚她怕我被那些可恶的武林正道伤着,才一掌打向我,送我一程!话说娘的功力果然比你厉害!你看,娘一只手就能将我送上天,你居然还要用两只手 !”
天之厉闻言眸光微闪,突然感知八百里外的天之佛此时气息不稳,募然单手将他往天上一抛,光影一闪,飞向战圈:“救你娘去!”
万里晴空看不到一丝云彩,却募然间爆出一声尖叫:“爹!你太过分了,又捏我屁股!”
本还在八百里之外的天之厉眨眼间已移身至战圈外围,可他却未直接相助,竟是无声无息的混入人群中,凝神静观战势,随即单手一翻,一道无形雄浑绵柔掌力自手心当空而摄,直入云霄。
本已感觉到自己在下降的魔皇突觉一股力道打在身上,身子募然又向高空飞去,顿时咕哝道:“天厉老爹你在做什么啊!我要救娘,不想再飞了!”
心念刚动,天厉声音已经靠父子间特有的方式传来:“想好你的落地方式!”
魔皇质辛顿时一喜,四肢张开,做平躺状,心头暗自期待,“快落呀!快落呀!最好直接落娘怀里。”
此时天之佛正与突然杀来的三名正道高手对掌之中,宏厚强势的功体散发出迫人的压力,逼得其余众人无法靠近,只能远远观视。
天之厉眸中疑惑顿起,看她峨眉之间渗出一颗一颗的汗珠,眸中锐利不减,但与方才相比此时却是多了一丝隐忍的痛楚。
天之佛功力不应当如此,到底发生何事?
天之佛对掌之时仅用了五层功力,且招式间并无杀意,虽与三人暂时战成平手,却已自觉受创的功体再下去必败无疑。眸光一闪,欲速战速决,顿时饱提内元。
可是本靠部分功力压制的记忆突然袭来,好友渡如何与师弟野胡禅算计之事闪过,难抑的震怒倏起,霎时心神大乱。
天之厉察觉他之变化,神色微变,冲天而上的掌气猛然一收。
“彭“的一声,对掌的三人间刺眼光芒突闪,蹬蹬蹬后退几步。
天之佛站稳身子募然看向强行介入之外力,神色一怔,怎么又是这个孩子!这孩子怎会有如此强的功体,硬生生将他们安然无恙分离,这种对掌稍有疏忽便两败俱伤 ,强入者亦会受创。
正道三人扫向地上,不由得火冒三丈,怒气腾腾:“该死!谁家的孩子!再不走,休怪我们不客气!”
他们本已胜券在握,此时竟然功亏一篑。
魔皇质辛四脚朝天,郁闷的横躺在沙地之上,老爹太不靠谱了!
娘!对了,娘呢?
魔皇焦急起身不管三人怒气,回身一望,天之佛静静站在自己身后,兴冲冲拔腿就冲过去,却见她嘴角映着血色,眸光顿时一愣,忽然瘪了嘴,身子一蹦,搂住了天之佛的腰,哭道:“娘,你怎么受伤了!”
天之佛身子募然一僵,手中却是没有施力强迫他放手,只因此时腰间紧搂的小手,竟是带着浓浓的信任,一股柔软的暖意透过腰间直入心中。
他不怕自己杀了他!如今天下之人皆当自己是心狠手辣的伪佛,连好友和师弟亦是……只有这个孩子,虽口口声声唤自己娘亲,倒不似当今世人般嘲讽污蔑,心中一叹,罢了,今日还要多谢他!
围杀的众人见天之佛突然释出善光,微诧异,人群中隐藏之阴谋者登时急声吼道:“众人莫被伪佛假面所骗,此子便是他与那男人苟且所生!”
“莫忘了伪佛以人血肉造罪墙之事,誓杀伪佛为惨死之人报仇!”群心顿时被影响,众人顿时激愤怒吼
“报仇!”“报仇!”
“杀啊!”“杀掉伪佛!”
围杀主攻三人乘此时机又猛提功体,掌心带煞,轰然击向天之佛,连旁边的孩子亦不顾忌。
咄咄逼人!心狠手辣!
污言恶语,只逼天之佛心头,眼前杀招已至,天之佛顿怒,双掌猛得用了十层功力,一股强大气涡自掌心而起,沛然袭向三人,气旋过处振起飞沙走石,遮天蔽日,众人眼睛睁都睁不开。
三人见来招气势雄浑中之必伤,神色震变,募然转身向后飘去,堪堪避开了此招。
天之佛竟然还有此高招!一路追杀却从未见其用此强大之招!
片刻后,风沙散去,天地宁静,包围之中却空无一人,战圈众人登时怔住。
伪佛呢?孩子呢?
三人冷眸望去,这才反应过来,恶声气结道:“可恶,竟是虚晃之招!又让那伪佛逃走了!我们本可除掉她!”
人群中谁都未发现悄然消失的天之厉,恍如他来时般无人注意。
虚招过后,天之佛带着魔皇质辛瞬间光影一闪,仅仅飞驰至一百里外的树林丛之中,却无法再前行一步,停下的刹那儿,胸前翻腾的气血乱窜无法抑制,真气迅猛逆窜,猛然喷出一口黑血,眼前一黑,身子支撑不住颓然倒在了地上。
魔皇紧搂的手还来不及放开,更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随即被一带彭得倒在了天之佛身上。
紧随其后的天之厉神色微凝募然现身,俯身将天之佛和紧抓住他不放吓呆的魔皇抱在怀中,转瞬消失在树林之中。
片刻后,追杀之人便追到了此地,见地上一滩浓臭的黑血,散发着浓浓的佛气,哈哈哈,伪佛中了这种无解之毒,命不久矣,登时长啸道:“快追,伪佛没逃多远!”
天之厉将天之佛带回了他与魔皇暂住的山洞之中,轻轻放在石床之上,拍拍吓呆的魔皇道:“质辛!无事了!”
魔皇见是老爹,这才回神,又看看昏迷不醒的天之佛,好不容易找到了娘,娘还没认自己,双唇一扯,募然趴在天之厉怀里哭得惊天动地:“哇……爹,娘死了!娘死了!”
天之厉无奈叹口气,拍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魔皇道:“你再哭下去,你娘就真的死了!”
话音落后,洞内的哭声戛然而止,魔皇猛得抬头,眼珠子瞪得溜圆:“真得没死!”
天之厉放开他,走近天之佛,单掌用功,手中瞬间升起浑厚温暖的气流,从天之佛头上轻轻移动直到覆在她胸前,金色气流缓缓透过表层肌肤渗进受创的肺腑,再打通阻滞的血脉。
气流流转经脉之间,天之佛紧凝的眉宇不觉渐渐松开,紧阖的双眸似动未动,即将醒来。
天之厉发觉,眸光微闪,另一手突然覆向天之佛额前,一股源源不绝的功体本源之力缓缓灌输进去。
天之佛胀痛混沌的脑际突觉暖意融融,如沐佛雨涤净心头尘埃,竟不觉沉醉其中,缓缓睡去。
天之厉见她面色变得安详宁静,紧绷的身子也渐渐放松,眸中温柔一闪而过,片刻后才收回了手。
魔皇着急地看向停下的天之厉,催促道:“再治啊!你怎么停下了!娘还有伤,爹!你赶紧脱了娘的衣服啊!”
天之厉闻言一怔,不解其意:“你娘有伤跟脱衣服有什么关系?”
魔皇着急道:“怎么没关系,上次我受伤,你不是把我脱了个精光!”
天之厉闻言顿时满头黑线,咬牙切齿道:“你还敢提上次!”
莫名其妙掉进中阴界与苦境接壤之处吞噬人身的红潮之中,被啃得满脸满身红包,跟红烧猪头没两样,还血腥扑鼻,臭气熏天,不脱个精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天还怎么见人!
魔皇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得意道:“哼!别人在红朝中那是红的进去,白的出来,你儿子我可是红潮的主人,若不是我可怜他们好长时间都没吃东西了,我才不让他们啃我呢!”
天之厉指尖动了动,咔嚓一声身旁的巨石四分五裂,沉默俯身去烧火。
这绝对不是他和天之佛生的儿子!
魔皇见老爹被自己说败了,得意间呲呲牙,随即跑到石床边去看望天之佛。
石床不宽不窄恰巧能容得下二人,质辛走到床边腾得一跃,飞身上了石床,错开天之佛所躺的位置,募然翻身侧躺他身旁,支起身子,欢喜激动地注视着她温润安详的睡容,一寸都不放过。
天之厉单手挥过,地面上募得燃起一堆温暖明亮的篝火,火光顿时照亮了淡蓝色洞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