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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哺育佛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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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行月移,晨昏交替,斑驳的淡影随风流散。

静谧蔓延的双天寝殿中,房门微响,一袭黑袍轻步而出,只留下疾闪而逝的衣尾。

安眠的身影突然睁眸,急忙抬手按住怀中蹬踏四肢的孩子。

昙儿的小脸又开始紧紧皱着,小嘴唇不住抿动着,眼角更挂着不知何时流出的泪珠。

难道是饿了?

天之佛知晓天之厉离去的涩眸一凝,伸出指尖试探得轻轻点住她的下唇。

昙儿哭泣的眉眼一展,眸色乍喜,急切张开小嘴含住指尖蠕动吮/吸。

这?

这什么东西?

什么也吸不进去啊?

这不是吃的!

被骗了!

昙儿嘴唇一顿,撇脸松开指尖,眼泪又下,睁大黑瞳委屈凝视着天之佛,

我饿了!我饿了!

天之佛眸色闪过丝犹豫,未几,未抽离的指尖又传了来小嘴吮/吸之感,

罢了!

厉族血脉的不断亦非无法可解!

她与昙儿又还能做几日母女?

天之佛压下心底涩然,微倚着床边起身,抱起了包着昙儿的襁褓,伸手去解内裳。

“楼至!”从外归来的天之厉掀帘幔的手顿住,诧异出声:“怎么醒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去哪儿了?”天之佛一怔,扫过他的双眸,看向他提在手中还冒热气的镂空尖嘴雕神兽银壶,“这是什么?”

天之厉挂起帘幔,把银壶往床上边缘一放:“万古灵兽泽林之血,它亦刚产子,吾离开前擒到养在殿后林苑中,忘记对你说了。吾见昙儿饿了刚去取得,她以后便饮此血。”

“血!”天之佛解衣的手一顿,眉心顿蹙,

“非是一般之血!”天之厉坐在床边,抬手抚向昙儿粉红的面颊,对上她的双眸:“虽言血,实则等同苦境女子喂养婴儿之物,它之幼子便以此为食。因其色泽似血,才如此称。”

一股清淡馨香之味随着热气缓缓飘入鼻尖,确无血腥。

天之佛收回凝视天之厉的视线,望向怀中微动挣扎的孩子,

昙儿嘴唇依旧大张无声哭泣,泪水无助落了一脸。

心神一松,

娘不在了,你爹一定能照顾好你的!

“吾想亲自喂她!”

低低温柔说罢,天之佛手指继续轻撩开内裳,露出细腻紧致的肌肤,手臂当即抱着昙儿的小嘴贴近胸前微隆的红晕。

昙儿泪眼一停,急忙张开小嘴试探地吮了吮。

这次确认是真的,

她才满足的闭上了泪眼,急速含住蠕动着嫩唇吮/吸。

片刻后,

生怕不够,

她急不可耐从松了的襁褓中伸出小手探入内裳中,霸占似的覆在另一处。

这也是我的!

上身各处血脉似有所感,只觉如河流涌动般的感觉急速从各处汇聚至昙儿口中。

天之佛身子一颤,不习惯地僵了僵。

昙儿眉心一皱。

天之佛急忙放松,凝视她的眸光不禁一柔,抬手用指尖轻轻抹去她嘴角来不及吞咽的渗出,小贪心鬼!

昙儿眉心突然又皱。

天之佛望去,原来姿势不对,当即微移手臂让她能更舒服在怀中躺着。

胸口的涌动般的感觉仍在,天之佛凝视昙儿的视线更柔,嘴角不觉露出一抹满足的淡笑。

这定就是千年前那些妇人所说的感觉,

用她的身体养育着着她和天之厉的骨肉,

血脉连心的另一种牵系。

源源涌出的感觉如蚕丝般紧紧缠绕,

一丝丝刻骨入心,

可惜,

天之佛温柔凝视着的双眸突然一窒,

心口骤然掠过一阵刮骨剜心的痛楚,

酸涩如潮水般湮没了所有。

终要放手,

她舍不得!

舍不得!

舍不得

舍不…

舍……

……

蔓延的涩然化成一缕缕心伤,轻轻附着在她披散在肩的银丝之上。

天之厉怔然凝视着,提着银壶的手指一紧,生生弯曲了无人能撼的万年陨银。

她愿意亲自喂养昙儿,他本该高兴的,可心底的空洞和恐惧又为何而生?

“楼至,厉族血脉食母乳汁,在断乳前会不食任何他物。中途母若丧,孩子只有饿死一途。”

“吾晓得!”

天之佛急忙收起眼底泪意,抬眸看向他:“千年前你提到厉族敬重母亲、妻子时提到过!所以质辛吾并未喂养过。”

天之厉抬手撩开她散落在昙儿面上的银色发丝,“吾以为是因你体质特殊,不能才如此。”

天之佛低涩一笑,微动手臂将昙儿移开些,顺了她急切下堵住的呼吸才让她继续。“那时已有将质辛送往中阴界的计划,本为保他性命,怎能因食物之事再害他送命。”

那时她亦无解除此牵系之法。

天之厉见她坐着难受,移动身子坐到她身后支撑住她的腰身,把昙儿扯落到胳膊的内裳,给她拉起搭在肩头按住:“第一次,你怎会如此熟练?”

天之佛身子微松倚靠在肩头低语,“生下质辛后吾到苦境时曾化作女子装扮,请教他人喂养之事,亦请有经验之人手书一本,铭记在心。”

说着天之佛回眸轻问:“你方才怎么知道她是饿了?”

天之厉脑中闪过往日情形,压下心头黯然,低哑出声:“魑岳那年有了小四,与吾议事后时常都要提两句孩子之事,那时尚未寻到你,更不知有质辛,吾直接封了他的口,一个月不能言语。”

“嫉…嗯…”

天之佛眉心一蹙,毫无准备痛嗯一声,“妒!”

“怎么了?”天之厉眸色骤变。

“无碍!”

天之佛摇摇头,苦笑抬手摸摸昙儿毛茸茸的小脑袋,

“没牙的小家伙,口劲儿怎么这么大!”

昙儿小嘴一顿,微离开被她吮吸的挂着晶莹的红晕,睁开澄亮的黑瞳不解望向二人,

怎么了?

天之厉拧了拧眉,指尖摸摸她的嘴唇低语道:“轻点儿!”

天之佛手指一顿,柔问出声:“吃饱了?”

他们嘴巴一张一张,是要抢她的饭吗?

昙儿小脸一皱,她还饿,急忙阖上眼张嘴重拾温热,埋头急速蠕动着嘴唇吮/吸,一只手紧紧占着另一边。

这是我的!不许抢!

“噗……”

天之佛看出她的小心思不禁一笑,眸底流光闪耀夺目,侧眸看向天之厉,“跟你真像!霸道得很!”

天之厉扣紧了她的腰身,凝视她的侧脸,低沉地嗓音中透出一丝未尽的话意。

“世上只有一个楼至韦驮!昙儿和质辛也只有一个娘!你说我们该不该霸占住?”

“谬论!”

天之佛见昙儿吮吸的速度慢了,转眸看向他:“吾这里无事了,你去看看缎君衡那里的情形吧,回来告诉吾。”

天之厉将她移动间垂在昙儿脸上的发丝撩开,“他复活之法四日之后才会进行。”

“四日?”天之佛拧眉不解道:“他那时不是说明日便要开始?”

天之厉心底微沉,“他明日要去魔皇陵再次确认三人情形,万无一失后才能开始。”

二人耳边毫无预兆传来细微平稳的呼吸声。

天之厉转眸望去:“这么快就睡着了!”

“质辛那时也是如此,吃饱了就睡!”

天之佛淡笑看向他,“你先松手,吾将她放到床内睡着!”

天之厉当即起身将床内的锦褥重新调整好位置,

天之佛轻轻将她的唇从自己胸口拉开,昙儿嘴唇突然本能的又是一阵蠕动。

天之佛双手一顿。

昙儿无意识地动了几下,粉嫩泛亮的小嘴唇又紧紧抿住,微动脑袋继续睡着。

天之佛敞着内裳,急忙转身将她轻轻抱到锦褥上,天之厉拉起万古灵兽嫩毛织就的薄毯给她盖好,一道银白色光泽笼罩了她。

集聚天地至纯灵气而成的灵兽之毛是最好的防护光罩,可隐蔽孩子气息,同时将其身上灵气全数渡予孩子,孩子慢慢吸纳后,可得一层外护灵力,轻易不能被伤。

“你也很熟悉,做起来并无生疏之感,”天之佛看他做完一切,低语出声。

“你忘记了,吾曾照顾过质辛的!”

天之厉将她忘记的内裳整好,俯身把还有热度的银壶从床边提起,翻掌化出一个黑釉雕金瓷碗,倒进去。

“为你和昙儿准备的,你把昙儿的那一份也喝了!”

天之佛低头看看被他整好的衣裳,微红着脸抬眸接过,“这种灵物,还是我们二人分着喝为好,可怜那些幼子,那灵兽之血该是不足了。”

“无须担心!灵兽非寻常之物,自不会饿着。”天之厉摇摇银壶道:“以后每日吾都为你取些,你现在身体特殊,奔波所致的伤势还有千年前生质辛后修养不好所致的病根才能彻底除去,也不会影响喂养昙儿,吾有其他办法疗伤,不需此物。”

天之佛一怔:“你怎会知道?”

“此伤隐藏的确实很深,”天之厉低语:“竟然只在生昙儿时才显现出来。若非吾灌注佛力不顺仔细探查,亦不会发觉。”

“吾不能让佛乡发现吾产子,只能像平日般。”

天之佛凝视着他说罢,仰头将碗中淡红色汁液一滴不剩全部喝下去。

天之厉又重新添加,凝视着她将壶中所有都喝尽,才彻底放心。

“睡着再歇息会儿,这次将伤养好!”

天之佛暖涩一笑,点点头。

天之厉起身扶着她躺下,轻抚向她的脸凝肃道:“命灯不毁,劫尘他们便还有生机,等缎君衡完事后,加上阿辛,我们再想办法。你莫挂心。吾那日顾不得你,才让你和昙儿出事……”

“无须解释,吾明白!”天之佛阖眸按住他的手打断他:“易地而处,吾也会那样做。那种情形下,正常人都该恨吾,你倒是个异类。”

“劫尘他们能做出如此之事,可见厉族皆是异类,而你亦算是。”天之厉对上她睁开的双眸低语凝情:“对你,吾不是不会恨,尚未有理由而已。劫尘他们吾只恨他们瞒着吾。”

“嗯?”

天之厉吻了吻她的唇,平静道:“若有一日,你死了,吾定会恨你入骨,不止如此,吾会让质辛和昙儿也跟着恨,直到他们的子子孙孙,一个都不能漏下,不管你有什么理由。”

“凶残!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

天之佛心头一涩,眸色笑了笑后露出苦皱,拉着他的手抚上心口:“你必须记得寻找延命之物,吾是因为丢了自己这颗心才短命的,若真因没办法延命而死,还被你恨,岂不亏大了!”

“绝不会忘,你放心。”天之厉凝眸低沉说道:“除非吾死。”

“你休息吧,劫尘留了信,吾去王殿拿回来,看他们到底写了什么。”

“嗯!”

天之佛目送他离开后,才缓缓阖住酸涩的双眸。

吾会让你忘记的。

异诞之脉能让自己放心所用之人,只有他,剑布衣。

她得尽快寻个时间秘密见他。

巍峨雄伟的王殿,空有一座翼翅神兽盘旋的王座,王座明显露出被移动过的痕迹。如此便可轻易让每日来此之人发现异常。

一道黑色强势气旋在殿门前拔地而起。

王者之气席卷整个殿内,整个王殿顿起一股震动。

殿内七人齐刷刷转眸望向殿门。

天之厉眸光望去,一步一步缓缓向王座走去。

“大哥!”劫尘按剑俯身:“天之厉!”

“大哥!”魑岳单臂横胸俯身:“天之厉!”

“大哥!”克灾孽主垂眸俯身:“天之厉!”

“大哥!”贪秽敛衣俯身:“天之厉!”

“大哥!”剡冥单膝跪地:“天之厉!”

“大哥!”魈瑶双臂拘谨俯身:“天之厉!”

“大哥!”咎殃一甩刘海俯身:“天之厉!”

声声震耳,宛如昨日。

天之厉走到王座前站立半晌,良久后才阖住双眸,手臂一抬,挥起黑色利光,横扫殿中,凝聚的空气陡然化作荧光飘飞。

天之厉睁开的眸底一片黯然。

诺达空旷的王殿中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人,唯又他方才沉重的脚步声回荡耳边,才激起王殿的一丝生气。

王座的一角突然被利掌紧紧扣住,一阵低沉的擦擦声紧接砰然响过,已被移落到另一处。

七个秘密封住的信封静静躺在地面上。

天之厉眸色紧凝,缓缓俯身,僵硬着手一封一封拾起,轻轻一吹,上面沾上不多久的灰尘凄凉飘落。

第一封是剡冥,第二封是贪秽,第三封是魑岳,第四封是魈瑶,第五封是克灾孽主,第六封是咎殃,第七封是劫尘。

按照你们死的顺序排,是怕大哥认不出吗?

天之厉眉心紧皱,抬手抚上了心口,半晌后突然而起的疼痛才散去。

心口怎会莫名其妙发痛?

王座落地声持续了良久才缓缓散去,

殿内顿时陷入死寂,再也荡不起一丝涟漪。

天之厉未再细思,小心翼翼将信封收入怀中,又提掌让王座回归到了原位。

然后便是久久的伫立。

良久后,幽暗的殿内突然涌起一股浩瀚佛光,

圣洁温和,静静闪烁着,

天之厉凝视着从体内取出的佛元,右掌顿起强势暗黑功力。

毁了它,你便绝对不会离开我们了!

楼至,宁可让你恨吾一生,亦好过我们阴阳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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