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再添人
翻遍了邓家的每一个旮旯角落,确确实实的,邓福旺不见了,或者准确点说,他给跑了,在忙乱之间,谁也不晓得他是啥时候跑的。
老爹吐血趟床上生死不知,他这当儿子的怕担责却是跑了,实在是让人心寒不已。
邓老太找不着儿子,傻眼了,瞅着老邓头没啥大碍,忙的让邓富贵组织了本家兄弟去寻,这第一个寻的地方,自然是百花红坊。
听了邓福旺的全盘托出,邓老太还不认为儿子这是大错,这最该死的,就是百花红坊,都是这个肮脏的地方把自己好好的儿子给勾坏了,还下套子来坑自家的地儿。
这样的一个大亏,邓老太会依?
那自是不依的!
这不,让儿子去寻不算事,她自己也跟了去,撑着腰就在百花红坊门前叫骂,把个泼妇的本式演了个淋漓尽致。
在十里屯子,这一般人家怕是炒不过邓老太的。
可百花红坊是什么地方,人家能混到第一花楼这名份,自然是有点把子的,说白了,人家头上有人,你一个乡下老婆子有啥?
再说了,花楼打开门做生意,你要是不发骚有淫心,还能勾得你来?都说牛不喝水按不了牛头低,你这是自愿的呀,人家又没逼你!
于是乎吧,这骂,骂不过人家,打,更别提花楼里面的打手呢,那是个顶个的壮实,要比耍泼不要脸?花楼是干啥的?
卖肉的!
人家直接把裙子一解,直接露出个白花花的大腿屁股儿,就能把你臊得无地自容。
邓老太饶是再泼,也泼不过人家这脸面都不要了的,臊红着脸灰溜溜的回去了,直焚了好几把香才觉着把身上的秽物给焚去了。
儿子找不到,邓老太就哭,见天儿的哭,要不骂人,还骂百花红坊,可是人找不着,她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老邓头知道邓福旺趁乱跑了,又厥过去一回,醒来后直嚷着和邓福旺这个不肖子断绝关系,让他走了就别回来。
这一连串的事端,把邓家打了个灰头土脸,邓老太是惦顾着儿子,怕他出事儿,背着老邓头让人去找,结果是一回回的失望,便是茶饭不思了。
而邓老爹,则是一脸的忧愁,托关系去找那个买地的刘爷,想要把家里的地给买回来。
可别人不知,秦如薇却是知道,这些地,并不是刘爷的,而是她的了。
她会把地还给邓家么?
呵,凭什么,她又不是圣母!
真要让邓家好过,她何必绕这么一大圈儿去设这个局,她所受过的苦辱,也该轮到邓家尝一尝了!
“就不觉得他们可怜?”唐冶如是说。
“可怜?”秦如薇冷笑,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若让我高抬贵手,那么我只能说,一时心软放过你的敌人,那等同于给自己掘了一个坟墓!我活得好好儿的,我干嘛要自掘坟墓?我傻啊我?”
唐冶哑然。
待得与大哥唐濮说了,唐濮却道:“好果决的一个女子,够坚决,够心狠,你啊,还比不上一个女子!”
他言语里有藏不住的欣赏,唐冶不禁失笑,道:“或许是我太过瞻前顾后了!”
让邓家失去依仗,是秦如薇最直接反击的一步,邓家凭什么这么硬气,不就因为有二十亩地,出息极好吗?现在没了,他们何来这样的硬气?
更别说,这嚼用的银子都让邓福旺给顺去了,便是给邓老头买药的银子都没了。
这地没了,人总要吃饭的吧,这人病了,也得医治吧,邓老头尚不到六十岁,身子骨也硬朗,还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呢,可看大夫抓药,也要钱啊,没钱,你病得起?
老邓头自然是病不起的,勉强吃了几副药,又心心念念着家里的地,不得不光强硬的拖着病体亲自去找刘爷说项。
可得知那些地卖出去将近二百两时,老邓头没话说了,别说二百两,家里现在连二两银子都掏不出来,哪来的二百两去买回地?
老邓头又愁得病下了,抓药掏钱,还要嚼用,邓家很快就足襟见底起来,胡氏见天儿闹着要回娘家,说活不下去了,气得邓富贵又和她吵了一场。
“把去年冬的粮食卖一半儿来嚼用花使吧!”听着胡氏闹腾的声音,老邓头脸容憔悴,短短几天就落脱了个人形,脸上的肉都凹下去了,整个人像老了十岁不止。
邓老太盘着腿坐在炕尾边上,闻言撩了一下眼皮,嘀咕道:“老幺还没找到呢!”这几天,她既担心着邓福旺,又要照料老邓头,人也跟着瘦了不少,眼底下的一圈青黑十分明显。
邓福旺可是老邓头心底的一根刺,一听邓老太这话,腾地就翻坐起身,怒瞪着邓老太:“你管他去死,最好是这辈子都甭回来,他作出这等事,我看他有个啥脸面回来!”
邓老太立即道:“那是你儿子,你就不心疼?他才多大的人啊,一辈子没离开过家,哪个知道他如今在哪,可是冻着了,饿着了,伤着了?”说着说着,她就抹起了眼泪花儿。
“我心疼个屁,我有俩儿子,死了也还有老大给我担幡买水,至于他,我权当没生过这个儿子!”老邓头怒道,可也不难听出,他话音里带着的浓浓的失望。
邓老太哭得更大声了。
老邓头又一脸痛心的道:“辛辛苦苦供他去学堂,便是不求他考多大的官儿来,也知事明理,可他是怎么着的?毛都没长齐,就去逛花楼,养妓子,啊,还敢偷家里的地契去卖钱给人赎身?真是荒天下之大谬!那是一家子的嚼用啊,这个孽子,他怎么就敢,他,他……”
这越往深里说,老邓头就越气,胸口堵得就跟喘不过气来,抚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呼气。
“你悠着点吧!”邓老太忙的去顺他的后背。
“不准你去找他,有本事,他就甭回来,就当,就当他死了。”老邓头气得脸都青了,背过身去不理邓老太。
邓老太自然知道他脾气,这时也不敢再提,就怕把老头子给气出个什么好歹来,这个家可已经经不起事了。
“我们邓家,这是要败了啊!”老邓头哽咽的说了一句。
邓老太听得身子一震,心里越发恨那百花红坊的贱蹄子。
屋外头,胡氏哭闹骂人的声音越发大,邓老头有气没处发,下炕趿鞋,三步两步的走到门口,大骂:“老大,胡氏要回就让她回家去,咱家也不是非她这个媳妇不可。滚,滚回你胡家去!”
“滚就滚,你当我不敢?你以为你们邓家还跟以前那么风光,我呸!这三餐都没着落呢!”胡氏得知家里的地都已经是别人的了,早就不满了,也根本不会给邓老太脸面看。
这话才落,她就进屋拎着个包袱出来,自己撑着大肚子走了。
“胡氏,你给我回来……”邓富贵跟了两步,就被邓老太喝住了。
“老大,你回来,不许去追,我看她回去又能怎么着!”邓老太喝了一声,又侧面往屋内看了看,走到邓富贵跟前,压低声音道:“你去你舅舅家找一找,看你弟在没在?要是在,就让他在舅爷家呆着,等你爹下气了再回来。”
“娘,小四他……”邓富贵皱起眉,对于邓福旺,他也是气的,毕竟那是一家人的嚼用啊,可他向来孝顺,听了邓老太的吩咐,也不敢说不,只得诺诺应了。
而此时,邓福旺在哪?
只见他一身脏污,被百花红坊的龟奴给丢了出来,威胁道:“再来就打断你的腿,什么玩意!”
邓福旺捂着腿哀痛几声,脑海里还是龟奴的话,这里没有什么丽娘,人家早就赎身,已经回乡嫁人了。
这些话他自是不信的,丽娘说好要和他双宿双栖,还有生下孩子的,怎么就回乡了呢?
可事实是,丽娘真走了,说好的山盟海誓,都是假的,至于她乡下在哪,他不知道。
这时的邓福旺才感到悲哀和害怕,还有一股愤怒,因为也是在这时,他才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被丽娘给骗了!
现如今,他有家不敢回,人财两空,这下要怎么着?邓福旺越发觉得悲从心来,趴在地上嚎哭出声。
整个五月,十里屯子都围绕着邓家败落的话题而转,因为一个妓子而当了家贼把家里的地契偷出去卖了的邓福旺,可算是让整个邓家都赫赫有名起来。
有这样的名声,邓福旺算是毁了,学堂也没好意思去,他也没脸面去了,而最重要的一点,邓家也没银子供他去了。
知道自己闯了大祸,邓福旺压根就没敢回家去,事实上,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到底是死死活。
而老邓头,则是天天都去自家的地里,不,应该是从前的地看看,一坐就是一整天。
卖地的时候,种下的庄稼也是一并卖了的,进,入六月的时候,地里的稻谷已经开始抽穗了,看着又是一个好收成,可这样的好收成,却是别人的了。
老邓头背弯了不少,头发也全白了,见天儿长吁短叹,愁容满面。
邓老太也并不好过,心疼那些地的同时更担心小儿子不知去哪了,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整宿整宿的睡不好,性子越发的拧,动辄一点小事都能骂个半天。
而在某一天,老邓头发现地里有人在打理,一问,是那刘爷的长工,便再也没去过地里。
对于邓家的遭遇,秦如薇并没有感到可悲可叹,她一如既往的淡定,宠辱不惊,仿佛这当中根本就不曾有过她的手笔一般。
六月,天气越来越热了,铺子生意已经打开了局面,算是有了一小批老客户,并且有人慕名而来,想要从秦如薇这里进货。
但秦如薇本就和庆记签了契约,这一年内,除了自家零售,是不会再做大批发的,而且,要往外做批发,就得搞大作坊,要添人手,按着她现在的资本,暂时还兼顾不来。
秦如薇守信,唐冶他们那边也很是放心,尽管秦如薇开了什么专卖店,但他们庆记售胰子这一块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影响,毕竟庆记的铺子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