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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怨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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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怨憎会

大女儿?莲娘?

如果莲娘被徐夫人认作女儿,那么自然和徐离不能再有瓜葛,而且……,以徐家的身份和权势,就算她回了叶家被人怀疑,也没有人敢为难妻子的,就连顾家,都不能够再舀捏妻子了。

一时之间大喜大悲,叶东海反倒说不出话来。

一直以来自己担心的、不安的、为难的、痛苦的,所有的难题,都被徐夫人这一句话而化解,——她不但帮自己保住了妻子,还把事后都想妥当了。

其实徐夫人这么做,一是为了对顾莲还愿报恩,二是不想让小儿子身败名裂,对于叶东海的帮忙和好处,不过是顺水人情罢了。

但对于叶东海来说,承恩就是承恩,承情就是承情,不能因为别人的打算如何,就否认了自己得了好处的事实。

他单膝跪了下去,抱拳道:“夫恩大德,晚辈必当一辈子铭记在心。”

“罢了。”徐夫人摆了摆手,低声吩咐了洪妈妈几句,然后说道:“不论你是打算将来续弦也好,还是别的……”轻声叹息,“都先把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再说,其他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没一会儿,洪妈妈从里屋取了一段红绳子出来。

叶东海看得一惊,“这是……”

徐夫人并不直接承认顾莲还活着,只让洪妈妈把绳子给他,算是暗示一个准信,不过想到这段扯不断的孽缘,决定撒一个谎,“我那大女儿身体不好,一直有病,大半年了也不见好,至今还是卧床不起需要静养。”挥手道:“说了这么久的话,我也该过去照看她了,你也回吧。”——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够稍微洗去对方心中的猜疑。

一直有病?叶东海紧紧握着红绳,担心道:“到底……”想问,又不能问,忍了忍只能道:“不知道可有能帮忙的地方?”

“性命无忧,只是精神不济。”徐夫人站了起来,说道:“我的女儿,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的,无须他人费心。”继而一脸神色郑重,告诫他,“你要记得,一着不慎、万劫不复!”

潜台词是,千千万万不要乱来。

这个道理叶东海当然明白。

此事如非徐夫人出面,自己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能明抢,不能算计,更不能大吵大闹,——此刻除了听从徐夫人的安排,实在别无他选。

更何况对方的确是一番好意,委实良苦用心。

自己和即将平天下的徐离打擂台,凶险万分、生死难测,徐夫人无疑是救了自己和叶家,因而他不言不语,认认真真地给徐夫人磕了一个头,且喜且忧离去。

回到叶家一说,季先生和段九都是一脸不能置信。

“徐家的大女儿?!”

叶东海将那段红绳递了过去,“先生看看,可是当初那块玉佩上面的系绳。”

季先生仔细的看了看,“是。”确定道:“不会错的。”微微沉吟,“只有绳子,却不见上面的玉佩,看来……,她的那一劫已经过去了。”

叶东海忙问:“那她将来,是否会如先生所算一般后福平安。”

季先生将红绳还给了他,悠悠笑道:“能够做徐家的大女儿,难道这还不是她的福气吗?只要徐家一天不倒,试问天下还有谁敢为难于她?”因为得了好心情,甚至还开了一个玩笑,“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有驸马命的。”

叶东海明白他的意思。

当初正是因为季先生的一番占卜,自己才会效命徐家。

一旦徐家夺得天下江山,不论是徐策做了皇帝,还是徐离,徐家长女都是名正言顺的长公主,——只要徐夫人肯向着她,就算是徐氏兄弟也奈何不得。

妻子一向心地良善、恩怨分明,偶然结了徐姝这一段善缘,没想到竟然成了为扭转命运的关键,倒是叫人一阵唏嘘感叹。

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好得多,叶东海慢慢放下心来。

季先生又道:“只是还有一点为难的事,你得守孝三年呢。”叹了口气,“总不能出尔反尔,自己打自己的嘴吧。”

叶东海摇摇头,“这不重要,只要她还平平安安活着就好。”

徐夫人说她一直病着,而她又一直留着这段红绳,自然是没有忘了自己,——也不可能和徐离有什么瓜葛,否则就不会被徐家认作女儿。

那些在心头堆积了几个月的乌云,一下子全都散去,——他不知道的是,眼下有麻烦已经找上了他,很快就要叫他头疼不已、吃尽苦头了。

徐离生病了。

以他的性子当然不是装出来的。

自从那天回去,和兄长大吵了一架以后,便策马去了军营里面呆着,一连几顿不吃不喝,不言语,独自一人静坐——

好像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一般。

阿木一步也不敢离开他,更不敢自己吃东西,守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晚上实在是撑不住了,上前轻轻拉人,“三爷……”

吓了一跳,怎地烫得跟个烙铁似的!

忍住被骂的风险,往徐离额头上面摸了一下,果然是发烧了!慌得赶忙喊人,“快快快!快去把军医叫过来!”——

情况还好。

军医过来诊断了一番,说道:“只是郁气聚结、肝火上升,吃几幅汤药,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不过话虽如此说,以古代的医疗条件,徐离的烧却不是那么快能退的。

如此耽搁了两天,惊动的徐夫人从栖霞寺赶了过来。

看着一向生龙活虎的小儿子,如今像个病猫一样,不言不语的躺在床上,真是一颗心都要揉碎了,哭道:“你这傻孩子,怎么就这般想不开呢。”

忽地想起从前的一件旧事。

大儿子徐宪一直很急躁、脾气大大咧咧,有次不小心弄坏一幅名贵的古画,因为怕挨老子说,就推说自己不知道。

当时小儿子也去过那个花厅,他又小,才得五岁。

众人不免都以为是他玩闹弄的,不小心弄坏了古画。

原本也没什么,古画虽然名贵难得、价值千金,可是又怎比得上自己的孩子?丈夫不过是责备了几句,嘱咐小儿子以后不要太淘气而已。

可他就是拧着性子,不是自己的错坚决不认,因为解释了半天没人信,便也是这般不言不语,最后居然憋在心里给气病了。

大儿子这才着了慌,怕弟弟有个三长两短,赶紧认了错。

那一次,烧了整整两天三夜。

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怎么如今……,这脾气还是一点不改?徐夫人一面在旁边落泪,一面给他换帕子贴额头。

徐离只觉得脑子一片热乎乎,时而又冰凉一下——

心里是无限的愤怒!

那个女人……,在自己千般努力之后,还是放弃了自己!可是……,可是自己又怎么能埋怨她呢?母亲逼她,哥哥逼她,她就像一片水里的浮萍,被人随意拨弄。

不,原本不应该是这样。

莲娘本来就是自己的,她是自己亲手挑中的未婚妻,相伴一生的人!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答应哥哥的计策,没有投靠薛延平,带上她……,会不会有别的解决办法?会不会结局又是另外一番样子?!

可惜……,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没有如果。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不够强大,没有站到那个最高的位置!才会连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擦肩过去!

在这一刻,徐离渴望那个九五之尊位置的想法,强烈到了极点!

从前他只是一门心思的打仗、杀人,攻城掠地,并没有真的仔细想过,如果徐家真的走到那一天,自己会不会和哥哥对峙起来。

不,此刻终于有了决断!

自己要得到那个位置!一定要,一定要是自己!

妹妹?到时候自己一言九鼎,愿意当她是妹妹就是妹妹,愿意让妹妹“死”了,就死了!自己想让她是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

到那个时候,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拦自己!

再也没有人能够辖制自己,摆布自己!谁都不可以!!

徐离心里的邪火像是找到了出口,一点点的散去,到了晚间的时候,身体的滚烫温度也渐渐消减下来。

他转过头,看向担心不已的母亲,喊了一声,“娘,我饿了。”

徐夫人顿时听了佛语纶音一般,忙道:“等着,等着,我让人断粥进来给你喝。”细细声劝道:“你才生病刚好转,这几天先吃点清淡的东西。”

“好。”徐离笑了笑,一脸歉疚,“这几天是儿子不懂事,让娘你担心了。”

“你这孩子。”徐夫人叹了口气,见小儿子神色已经恢复正常,连声道:“只要你好好儿的,别的都不算什么。”

徐离笑道:“我没事,很快就会好的。”

讨母亲的欢心么?这种事……,本来就应该是小儿子来做的,哥哥还是算了吧。

还有自己做了二十年的听话弟弟,也做够了。

那个一直让自己敬仰、佩服的兄长,是他教会了自己,为了天下,为了大业,未婚妻可以抛弃,脸面可以抛弃,同样兄弟之情也可以抛弃——

这世上没有什么不能抛弃!

若非母亲认下莲娘做女儿,只怕……,兄长都已经在路上杀了她了!在他心里,又何尝顾念过弟弟心情?又可曾有过半分心软?

孤家寡人……,果然走到那一步的人都要绝情绝意!

阿木捧了刚好的热粥上来,小声道:“有些烫,三爷喝的时候当心一些。”

徐夫人伸手接了,“没事,我来就好。”

徐离看着母亲小心的吹着粥,心里软了几分,——母亲到底还是心疼自己,怕把自己逼得狠了,最终留了一条活路给莲娘。

现如今这般亲自赶来照顾,渀佛又回到了小的时候。

是了,兄长的心里可能只装着天下,但是母亲的心里,装着的始终都是子女,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走到哪一步,都是她心爱的小儿子啊。

徐离老老实实的喝了粥,然后问道:“娘,莲……”咬了咬牙,改了口,“大妹妹现在人怎么样了?”像是怕母亲生气一般,补了一句,“我就是问一问。”

徐夫人埋怨了一句,“你呀。”可是看着小儿子已经服了软,认了顾氏做妹妹,而且病恹恹的,连说话声音都小了,又怎么能真的狠下心?叹了口气,“挺好的,还在栖霞寺养着呢。”

徐离点了点头,问道:“娘打算什么时候接她回去?”

“过几天吧。”徐夫人递了帕子过去,“之前我就想过了,只说是菩萨托梦,我的女儿会在栖霞寺失而复得,所以那天一早就有马车去了栖霞寺。”看着小儿子,“你听娘的话,放手吧,别再闹得满城风雨了。”

“好。”徐离应了,却道:“我只是担心,二哥不会喜欢她的。”

徐夫人忙道:“你别费神,这件事有我来安排。”

“那好。”徐离别开了目光,“那这些天我就先不回去了,等她回来,娘让人来通知我喜讯,我再回去看看。”神色恳切的看着母亲,“只要……,只要大妹妹平安,我情愿以后常住在军营里。”

徐夫人念了一声佛,“好孩子,你果然是真的想明白了。”

徐离回道:“我总不能辜负了娘的一番心血。”

自己越委屈,母亲就会越偏向自己,而不是站在兄长一边,一起去怨恨她,——而且徐家还有一个人,不想看到莲娘出事。

哥哥手里的筹码,并不多。

妹妹?真的妹妹?假的妹妹?这样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从今往后……,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看到她,反倒不用偷偷摸摸的,谁也挑不出不是。

叶东海不是还要守孝两、三年吗?时间够了。

从现在就开始谋划,总比到了那个时候,才仓促的和哥哥对峙要强,——只要得到了那个位置,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颠覆!

徐家大小姐找回来了。

三房的院子里面,薛氏一面挑着衣服首饰,一面让人梳妆打扮,嘟哝道:“这还真是稀罕了,隔了几年都能把人找回来。”

被丈夫禁足好些天,闷都闷死了,今儿总算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薛妈妈在旁边小声提醒,“大小姐这些年流落在外,不知道遇着什么事儿,等下不管见着有何异样,奶奶可都别失言多问。”

“知道,知道。”薛氏有些不耐烦,方才丈夫都不等自己,就先走了——

到底媳妇比不得妹妹,可是这烦恼却找不到人说。

心下不免琢磨,小姑子一向是个刺儿头,总跟自己过不去,不知道这个大姑子性子如何?要是一个两个都这么讨厌,自己岂不是更烦?

不过心底也明白,大姑子在外头肯定吃了不少苦,婆婆必定心疼非常,哼……,只要她不存心跟自己过不去,就让她几分好了。

等薛氏不紧不慢赶过去,见着人时,才发现自己完全是多虑了。

此时天色擦黑,屋里的烛光映照得十分柔和。

徐夫人、徐姝,徐二奶奶,以及徐策、徐离,将一个年轻女子围在中间,正在闲闲说话,不过似乎有些冷场。

薛氏一进门,更是觉得气氛微微奇妙。

不过她一向都不是心细的人,那种感觉一掠而过之后,便朝那女子看了过去,然后问道:“这位……,就是大妹妹了吧?”

徐夫人回头笑道:“是了。”

薛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忍不住打量了几眼。

那女子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装扮,几缕青丝拢起,梳成反绾垂云髻坠于一旁,——这个年纪居然还没有嫁人?还是嫁得不如意,准备装成黄花闺女再改嫁?哼,想来多半是如此了。

只是……,徐家的人可真是漂亮啊。

那又长又细的弯弯柳叶眉,乌黑明亮的眼睛,既大且长,低眉敛目之际,勾勒出微微上挑的眼线,衬得皮肤好像莹玉一般。

一袭简单的藕合色对襟绡纱罗衣,月白水波纹绫裥裙。

渀佛盛夏池塘里,一支刚刚绽放还挂着露珠儿的粉色荷花,不仅漂亮,而且娇嫩里透着清爽,让人不觉生出几分柔软之意。

薛氏不知道的是,这是徐夫人故意给顾莲打扮出来的样子。

特意修了眉毛,画得柔和弯弯的,再换了粉暖浅色系的衣服裙子,——虽说和徐娴面貌根本就不像,但她不说话的时候,也有几分大女儿娴静如水之礀。

温柔似水的女子,总是会更加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徐夫人拉了拉顾莲的手,笑着介绍:“娴儿,这是你三。”

顾莲站起身来,微笑裣衽,“三。”

“大妹妹好。”薛氏觉得哪里怪怪的,只见对方行完礼,回到椅子里坐下,然后就一直微笑不言不语,——对周遭的人根本没有反应。

难道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成了傻子?!

不然那额头上,为什么还有一个红肿未消的疤痕?

大姑子是一个妙龄的孤身女子,长得如花似玉的,在外头流落这么多年,没准真的遇到什么不幸的事呢。

心下撇了撇嘴,好歹还记得没在人前胡说八道。

不过……,她虽然长得极好,却和母亲兄长们全然不像,——莫非像死去的公爹和大伯?罢了,一个年轻女子在外流落那么些年,越长得好才越遭罪呢。

徐二奶奶正在说笑,问道:“大妹妹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只管来找我便是。”瞧着她有些神智不清,又改口,“叫个妈妈或者丫头过来,也是一样。”

“你一向是个细致周到的。”徐夫人微微含笑,夸了二儿媳一句,然后说了几句闲话,便露出倦意,“今儿是一家团聚的好日子,本来该办个宴席庆贺一下,只是天色玩了,娴儿身体又不好,等下该吃药早点歇着了。”

徐二奶奶赶忙凑趣,“不着急,回头有空再热闹也不迟。”

徐策笑道:“正是呢。”

徐离也附和了一句,“都听娘的安排。”

薛氏不好不出声,“嗯”了一声,反正自己又不主持中馈,又占小,还是晚辈,在徐家说什么都没人在意。

“姐姐回来,往后就有人陪我说话了。”徐姝笑得十分天真的样子,挽了顾莲的胳膊,轻轻笑道:“姐姐你说好不好?”

顾莲微笑道:“好。”

大姑子果然是一个傻子!薛氏看在眼里,反倒有点高兴起来,傻就傻吧,总比小姑子那种乱咬人的疯狗强,只要不找自己的麻烦就好了——

不禁嘴角微翘。

徐姝看在眼里只是觉得惊异,又是好笑,——要是薛氏知道“大妹妹”是何人,只怕肠子都能给气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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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这会儿她居然还挺高兴的样子?略微思量,很快便反应过来,想来是觉得“姐姐”温柔娴静,看着不像是会跟她拌嘴的吧。

可是只要“姐姐”人在这里,还用得着说什么吗?

徐姝在心里笑到打跌。

可惜啊……,只能自己偷偷的乐一乐。

“好了。”不过才说了几句闲话,徐夫人便开始打发人,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各自回去歇息吧。”

徐二奶奶早就不想在这是非地呆着,陪着丈夫,恭恭敬敬的出去了,下了台阶到了院子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走吧。”徐策冷冷道:“你想看,往后机会多得是呢。”

而薛氏正在催促丈夫,“三郎,我们也回去吧。”

“你先走吧。”徐离站在廊子上和徐姝说话,等薛氏气呼呼走了,方才和妹妹走到僻静一角,问道:“怎么回事?”

徐姝是知道哥哥心意的,低声道:“娘说,从醒来那天就是这样了。叫了大夫仔细瞧过,说是先前脑子就受过撞击,然后又受了伤,里面怕是有淤血不干净,故而神智不清也是有的。”又道:“现如今针灸治着,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徐离目光闪烁不定,没言语。

“也不知道是那个混蛋?!”徐姝嘟了嘴,连声抱怨,“居然下那么重的手?头都给磕破了,没撞出人命就算不错的了。”

徐离神色古怪,眼内光线复杂闪烁半晌,方才勾起嘴角,嘲讽道:“想来……,是一个自己没本事、没能耐,只会朝女人发火的混蛋吧。”

“对了,三哥。”徐姝并不清楚之前的各种纠葛,满心不解,“为什么她……,为什么娘会接姐姐回来,而不是……”

徐离轻声道:“在灞水河边,是我救了她……”

他把事情掐头去尾的说了,有的详,有的略,有的一笔带过,有的绝口不提,挑了自己想告诉妹妹的,神色平静说完。

徐姝听得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啊……”

“总之,你要记得。”徐离低头看着妹妹,神色无奈,“二哥为了那件事对我怨气颇大,怪我置三军将士于不顾,可是……,她是因为徐家才被牵连的,而且若不是她让萧苍受了伤,那一仗根本就没那么简单。”

徐姝始终记得顾莲的救命之恩,记得她把自己从地狱里拉出来,她一向都是恩怨分明的,因而忙道:“回头我劝劝我二哥。”

“不。”徐离摇头,“你什么都不要说,你越说,只会让二哥越恨她。”叹了口气,“往后为免惹二哥生气,我会尽量少回来。”语气忽地一转,“姝儿,你要留心,二哥对她起杀心不是一次两次,可能还会找机会的。”

“那怎么可以?!”徐姝不由大怒,气恼道:“姐姐做错什么了?怎地……,死了一次还得再死第二次?第三次?!”说着忽然冷笑起来,“我倒是忘了,哥哥们从来不需要讲道理,为了天下大业什么都做得出!”

一扭身,气得摔袖回了屋。

徐离负手站在院子里,抬起了头,深蓝色的夜幕里,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半空,月色银辉,水银一般倾洒在徐家的宅院里。

他静静地站立了片刻,转身离去。

而徐姝到了里屋,看着静默不语坐在一旁的顾莲,看着母亲,轻轻走了过去,“姐姐……”当着面到底不好问,转而笑道:“姐姐,你累了没有?”

顾莲微笑,“嗯。”

徐夫人便叹了口气,吩咐丫头,“服侍娴儿睡下吧。”自己领着女儿出去了,走远方才问道:“你三哥跟你说什么了?”

徐姝挽着母亲的胳膊,笑道:“没什么,就是让我照顾姐姐一些。”

母女俩一面走,一面说着话,渐渐地走远了。

屋里的顾莲卸了钗环、净了面,脱了衣服,静静的躺在床上,丫头们放下床帏悄悄退了出去,四周一片静谧安宁。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那已经消失了红绳,看着那好几天都没褪去的一片乌青,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罢了,不记得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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