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玲珑玉配三小姐(一)
清歌蜷缩在苍佑身上,睡了一路。梦境美好的叫清歌都不想清醒。入宫门的时候,苍佑低声叫醒清歌。
清歌说要看看那宫里的高墙,此刻,马车颠簸,正行在一面高墙下面。高墙那边,就是繁华的街道,这边,就是锁着无数青春的牢笼。
睁开朦胧的睡眼,入眼的就是苍佑无害的笑脸,清歌坐起身来,撩开了马车边上小窗帘子,仰头一看,果真是高的出奇的红墙,起码也有五六个人的高度,马车边上偶尔有捧着托盘的宫妆丫鬟经过,个个衣着精美,妆容精致,即使见了清歌的马车也丝毫不稀奇的样子,只拿了一双不屑的眼睛瞄过来,轻蔑的一笑。
今日的人必然是很多,经过人多的地方,就听见许多的人在对着情歌的马车议论纷纷,声音清晰可闻。
“不过是个看守国库的过气王爷,就算是回宫了,也是没有多大的出息……”
“也是,如今毕竟不是七年前的那个时代的。”
清歌对着马车喝到:“停下!”
那车夫听得情歌怒气冲冲的声音,勘勘拽住了缰绳,停下了马车。
清歌从马车里钻出来,动作轻盈,翩然若一只鸿雁,趾高气昂的就来到了刚才的人堆里面。声音轻缓,清冷异常:“可否将你们刚刚说的话再说一次?”
清歌身上的杀气,吓坏了那些娇生惯养的宫中的丫鬟,她们直以为身后有主子撑腰,开始无法无天起来,一个青衣丫鬟叫嚣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敢在宫里撒野。”说着,又瞟了一眼跟在情歌身后的苍佑,上下打量了一下,才缓缓笑道:“哦……院士诺王爷府里的丫鬟。还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呢。”
清歌依旧是一字一句的重复了自己的话:“我让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那丫鬟不屑的“嘁”了一声,笑道:“再说一遍又如何,难为你主子不去看国库去了?现在你主子不过是个过气的前太子,帝君根本瞧不上他,可别因了你寻了错处,把他逐出朝堂。”
“朝堂之事岂容你胡说。”清歌甩手一个巴掌过去,“啪!”的一声,那丫鬟竟然身子一侧就趴在了地上,愤恨的抬眼看了清歌道:“你敢打我?!”
清歌冷笑:“打你怎么了,这一巴掌是替诺王爷教训你,告诉你个狗奴才,主子如何落魄,终究是主子。你如何的娇贵,也只是卑贱的下人。”
“你……你……丽妃娘娘不会放过你的!”那丫鬟站起来,捂着已经肿起来的脸跳脚,但是身子已经下意识的离了清歌远一点。
清歌冷眼一扫,原是丽妃院子里的,听江南君和云曦说了,不过是凌晨刚诞下个皇子,如今连带着宫里的丫鬟也狗仗人势,嚣张许多。看来能管出这般下人的主子,必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清歌甩手又是一巴掌过去,那丫鬟措不及防,结结实实的又被打个正着。
“这一巴掌,是奉送的。不谢。”清歌神情踞傲,狭长的双眼微眯,泄了满眼的不屑。
至始至终,苍佑都站在身后,纹丝不动,只是微笑看着。清歌甚是满意苍佑的表现,若是苍佑畏畏缩缩,真的怕在帝君面前失了宠,清歌可能毫不犹豫的就转头离去了,什么合宫之宴,听着就是一场鸿门宴,无半分有趣的地方。
那丫鬟抽抽搭搭哭了起来,围在身边的人都小声的对着清歌口诛笔伐,清歌恍若未闻。马车后方,有一顶步辇摇晃而来,步辇上的橙色纱帐飘摇,隐约能看见里面半倚一个个衣着华丽,体态雍容的女子,眉目如画,珠翠满鬓,必然是个圣眷正浓的主子。
那狭长的凤眼微阖,怏怏的打着盹,朱唇和那圆润的下巴,隐在撑起脸颊的手边,脸白的像包子一样。
清歌只是从纱帐缝隙中,无意中瞟了一眼那人,只见那脖颈上的碧玉珠子,在双峰间若隐若现,但清歌却看得清晰,那珠子,分明是和苍佑送与自己的并无二致。
那步辇被苍佑的马车挡了道,勘勘停住,一个丫鬟上前来,询问何事。那步辇上的人,抬眼只瞄了清歌一眼,身体一震,跟身边的丫鬟耳语一声,就见步辇停了下来。一双洁白无瑕的绣花鞋,就落了地。
清歌这才看清,来人也是一身红衣,只是一身正红,外罩一件同色的烟罗纱,飘逸出尘。下面的红色长衫,宽袖窄腰,上绣凤穿牡丹。
清歌无故想起自己衣橱里的那件红衣,和这件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难不成那案子的雇主是眼前的这位娘娘/?
清歌开始费尽心思,想要想起来那是件什么样的事情,只是时间过得太久了,竟然给忘记了。
身边的丫鬟们跪了一地:“舒贵妃吉祥。”
舒贵妃只是轻轻抬手,“起来吧。”
清歌还未行礼,那舒贵妃已经到了跟前,仔细的大量了清歌,许久目光才定格在清歌脖颈上的坠子上,笑道:“姑娘是生面孔,是从宫外来的?”
清歌点头,刚要福身,就被舒贵妃搀了过去,清歌学不来扭捏的那一套,顺势也就起了身,缓缓道:“是的。奴婢是诺王府来的。”
舒贵妃狭长的凤眼瞥了一眼身后的那些个丫鬟,声音慵懒,却不乏威严,朱唇轻启:“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老远的,就听见你们吵吵嚷嚷的。”
那被打的丫鬟,“扑通!”一声,就双膝着地,跪在了舒贵妃脚下,抽抽嗒嗒哭道:“舒贵妃可为奴婢做主啊。刚刚,这姑娘上来不由分说就打了奴婢……奴婢……”
舒贵妃却懒得听这些闲言碎语,截断了那丫鬟的话头:“哦?你早先说了什么?”
清歌对这逆转的局面有些茫然,但是依旧是明白了舒贵妃好在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只拿一双冷眼,清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脸色惨白,眼光躲闪,嗫嚅了很久,只吐出个:“奴婢……”二子。
舒贵妃身边一个颇为伶俐的丫头,凑到舒贵妃耳边耳语道:“这是丽妃宫里的梅香,今早上主子刚得了皇子,难免会骄横些。”
舒贵妃柳眉一挑,脸上好似蒙了一层雾气,握着清歌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
“丽妃?本宫当是谁呢?原是今儿早上刚得了男婴的丽妃啊。呵呵……不过你口无遮拦,乱评主子是非,今日且就当是本宫教训了你,回去回禀了你主子,叫她好好正正宫里的风气。”
舒贵妃语速极慢,清歌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天生如此,生来就带着威严,那丫鬟仓惶离去,清歌才正眼看了舒贵妃脖颈上的链子。
通体碧绿的水滴子吊坠,不过是用金线穿就,比之清歌脖子间的清新雅致,舒贵妃的显得相当的贵气逼人。
垂在哪雪白的酥胸中间,画上去的装饰,妖娆美艳。舒贵妃的气质,清冷高贵,一瞧着就是名门之后。
清歌暗自思忖着,能从眼前的这个人身上,为苍佑谋得多少好处,却不知道舒贵妃也正细细的打量着自己。
舒贵妃看着面前的清歌,和自己颇为有缘,再看那脖子上的玉坠,心里亲切感更甚,眉眼间都是笑意,说话也轻缓起来,无分毫刚刚的严肃。
“姑娘叫什么?家住哪里?父母健在吗?”
清歌恭敬回道:“小字清歌,父母不在了,自小就被养在诺王身边的,诺王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
“哦?”舒贵妃眼神一敛,伸手去摸清歌脖颈上带着的那银线玉坠,状似不经意道:“清歌姑娘这链子倒是和本宫的一样呢,不知道是在哪里买来的?看这链子,应该是戴了很久了吧?”
清歌低头看着脖子上,不出自己所料,那银线因为自己刚刚一番活动出汗的原因,依然变成了灰败的颜色,像极了旧物件。本想说是诺王送的,心思一转,出口的却是幽幽一句:“奴婢不记得了,这链子已经换过了好几次,不过坠子是自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身上的了。”
舒贵妃眼睛一眯,松了手肃然而立。“当真?清歌可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清歌摇头:“诺王说奴婢是受了刺激,前尘往事,都忘记了。有记忆的时候,已经在诺王身边了。
舒贵妃握着清歌的手,连道了三声好,细观清歌眉眼,竟然还真是和自己有几分相像之处。行事作风,举手投足,仪态万千,也颇有大家风范。说不定,就是自己要找之人。
舒贵妃拖曳着长裙,走到清歌身后,站定在苍佑面前:“这位,莫不是就是诺王?”
苍佑躬身行礼,别扭的叫了一声:“母妃吉祥。”
清歌憋住笑,细看舒贵妃和苍佑,也是苍佑显得年长些,却是叫了个比自己还要小的人一声母妃,当真是憋屈。
舒贵妃却似乎已经是习惯了这样的场合,柔声赞叹:“常闻诺王仪表堂堂,风度翩然。是我国的美男之首,如今见了,当真是名不虚传。”
苍佑低头:“母妃谬赞了。”
舒贵妃也不客气,又拉了清歌的手一同向前走,两人的红衣颇为惹眼,舒贵妃边走边道:“想来也是同路,不如就一起走了。”
清歌微微有些惊讶,瞟向那富丽堂皇的步辇:“娘娘不坐步辇过去么?”
“那东西一走三晃,坐着就无故犯困,不坐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