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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亦然,情爱早已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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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的时候,鸿云进了许多的新人。

IT部是邵云主管,邵云又是栾亦然的人。这些新人于是很自然地认为这整个鸿云就是栾亦然的天下。

鸿云实在太大,IT部与金融部几乎没有交集,这些新人偶尔能见到栾亦然,却是从来没有什么机会见到顾眉生的。

这些IT精英们平时大都是蜜里调油着被身边的人称赞着长大的,初见栾亦然,那新进的三个女工程师直呼“惊为天人”。

初次见面,三个女生争先恐后地向栾亦然介绍着自己。栾亦然朝着她们淡淡颔首,唇角微抿,甚至都谈不上笑,看到她们眼中却觉得这位总裁大人真的很有亲和力。

栾亦然与顾眉生在公司里很少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他有他的事要忙,她有她的报表要查,客户要见。

两人偶尔在股东大会上相邻而坐,就已经足够令其他的人大做文章了。

哪怕他们鲜少眉目传情,但顾眉生右手中指上的那枚钻戒实在是太大太闪,想要令人不留意都有些难。

整个鸿云,做得稍微久一点的员工都知道月前栾亦然对顾眉生的高调求婚。

这男人无论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愿意如此煞费苦心地为顾眉生准备一场盛大又华丽的求婚仪式,至少想娶她的这份诚意是十足的。

再者,能够获得顾眉生难能可贵的青睐,又何尝不是栾亦然的幸运呢?

偏偏,这几个新人对这些全然无所知。

中午吃饭时间,栾亦然与邵云懒得折腾,就结伴去员工餐厅吃饭。那三个女生见到栾亦然欣喜若狂,起身朝栾亦然和邵云挥着手:“总裁,总监,我们这里有位子。”

餐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栾亦然身上。

咦,这位总裁连吃饭也不与眉生小姐一起吗?

栾亦然去吧台点了一个清淡的套餐,然后对那位服务生说:“送到顾小姐的办公室去。”

他又替邵云他们那桌签了单,自己却无意继续在这人声嘈杂的员工餐厅里继续待下去了。

10分钟后,顾眉生看到秘书敲门进来给她送餐,刚要道谢,就见秘书笑吟吟对她说:“这是总裁让餐厅给您送来的呢,他可真是太体贴了。”

秘书走后,顾眉生给栾亦然发短信:“在哪?”

“休息室。”

顾眉生起身,拎了那份套餐,又从办公室的冰柜里拿了两个三明治,两盒冰淇淋还有两瓶水,上楼去了栾亦然的休息室。

她进去的时候,栾亦然正坐在按摩躺椅上,一只手枕着头,一只手闲散地拿着一份文件在看。

秋日光线略显温暖,水一般的波光轻柔地照拂在男人的身上,脸上,唇角处,眉梢旁。

栾亦然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笑着放下手,凝着顾眉生:“站在门口做什么?”

顾眉生拎着吃的走进去,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栾亦然给她点的套餐其实很多,应该是属于两个人的分量了。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想要我陪你吃饭,不会直接说?”

栾亦然脸上笑容又深了一些,他极自然握住了眉生的手,爱不释手地放在唇边亲了又亲:“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顾眉生轻声笑了起来,道:“可惜,我又不能让你当饭吃。”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筷子递给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喜欢顾眉生了,这女子落在栾亦然眼里竟看不到半分美丽的死角。

低头垂眸,微笑扬眉,抬手拢发,由顾眉生做起来,看在栾亦然眼中,总有种难以消弭的致命诱惑力。

饭有什么好吃的。

他伸手,有些霸道地将顾眉生就这样揽着坐在自己的身上。双手当梳子,轻柔地梳理着她柔顺的长发,淡淡馨香从他的指尖慢慢蔓延至无色透明的空气之中。

栾亦然将整张脸深深地埋进她的发丝之间。顾眉生温顺地倚在他怀里,两人贴得格外的近,姿势亲密,眉眼间皆有时光缱绻之间留下的点点痕迹。

哪怕不算上前世,顾眉生与栾亦然也已经相恋着走过了六七个年头。

栾亦然对顾眉生的要求从来不算多。初初喜欢上她,他只要求偶尔的见面,偶尔的相处,他只是希望女子知道他是在心里喜欢着她的。

到现在,他爱她爱得愈见深了,也就愈见变得贪婪起来。他问顾眉生:“你见过医师补心吗?我见过,那绵长的白线一丝丝深入心脏,然后融化在血液间,你看着觉得那根白线是那样地细微,但若没有那根线,心脏是要死的。”

心是他的心,他心上的白线却是顾眉生。

顾眉生倚在男人怀里,嘴巴已经说不出半句话。

这就是他们生活着的世界。四周充斥着阴谋和算计,每天都会有人因为贪心和欲望而死去,虽然表面的一切都看起来繁华又光鲜。

但顾眉生与栾亦然都知道,他们存活在一片血肉人生里。

因为生离死别和悲欢离合见得太多了,所以他们越发珍惜彼此。

栾亦然的话,顾眉生懂。

他无非是在告诉眼前顾眉生:她是他的命。

她需要时时刻刻爱惜自己。哪怕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栾亦然。

他们两人之间的七年情爱缠绵,早已经抵得过许多柴米夫妻的一生一世。

下午1:30,顾眉生从栾亦然的办公室走出来,正好迎面遇上邵云和那三个女员工。

邵云朝着顾眉生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眉生小姐。”

顾眉生只淡淡看着他颔了颔首便离开了。

那三个女生却一时激动了。

A问邵云:“这位美女是谁啊?鸿云的代言人吗?”

B问邵云:“她怎么从总裁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啊?她该不会是总裁的女朋友吧?”

C则一脸垂头丧气:“这女子也未免长得太美了吧。那我们还能有什么机会掳获总裁的心啊!”

四周顿时响起各种喷水声,嗤笑声,啧啧声。

邵云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对她们三个人说:“你们不如先回办公室。”

身为鸿云的员工却连顾眉生都不认识,还如此大言不惭地说要掳获栾亦然的心。邵云觉得有些头疼:原来,有时候太不八卦于豪门之事也有坏处,看看他带出来的这三个天真无知的属下就知道了。

顾鸿华退出总裁之位,但在鸿云依然持有股份。鸿云的几个核心职位上也全部都还是顾鸿华的人。

11月,栾亦然开始着手清理这些核心部门,以及核心职位上的顾鸿华的那些心腹。

鸿云集团里,有一个身份格外敏感的人,他是过去顾鸿华最倚重的亲信陈越。

顾鸿华退休后,陈越主动向栾亦然提出调职,去金融部与苏棠一起担任顾眉生的助理。

到底是跟了顾鸿华很多年的人,陈越心里很明白,栾亦然的手腕再铁血无情,也会顾忌到顾眉生。

原本,栾亦然的确是不打算动他的。

但11月16日这一天,栾亦然发现有人在通过公司的金融系统翻查账目,殷实沿着线索一路往下查,对栾亦然说:“是陈越对最近项目整改的事情起了疑心,他在翻查城北项目的帐。”

陈越若一直这样查下去,发现栾亦然在澳洲的公司是小事,但要是被顾鸿华发现栾倾待不过是假死,不免会要掀起一场风波。

栾亦然细细思忖:这个陈越,是再也留不得了。

这一年的11月,除了顾眉生之外,鲜少有人能在栾亦然的脸上再看到半分笑意。他常常显得很寡淡,无论是开会或是见客,面沉寂的像水,眸眼深邃得像海。

无人能猜得到栾亦然的心中真正所想。

每个人都只知道这个男人的软肋是顾眉生。但问题是顾眉生也不是善男信女,他们若想要利用顾眉生来对付栾亦然,其难度并不亚于直接算计栾亦然本人。

11月的某个半私人半商务的宴会上,有杀手在洗手间试图暗杀栾亦然。事后,那个杀手被剁了双手,倒吊在白沫先专用的洗手间门口,死相惨烈。

也是11月,有人在栾亦然的座驾的刹车上动了手脚,车子在高速路上失控,幸亏栾亦然伸手敏捷,从时速高达120km/h的车上抱头跳车。那辆车径直掉下了高速旁的海里,栾亦然却命大的只是手双腿有擦伤,被蹭下了两块皮。

同样是11月,顾眉生亲自负责融资的某个大型建筑公司发生施工意外。不仅融资进程遭到阻滞,更有媒体暗指顾眉生利用鸿云强大的后台掩盖事故真相,为了赚钱不择手段。

顾眉生在这件事上对媒体三缄其口。秦婉如忙得几天几夜不睡觉,替顾眉生挡去许多的口水抨击。

顾眉生却选择在这时踢爆了刘文的死,一股脑将整盆脏水全都泼在了白沫先身上,将原本聚焦在她自己身上的目光都转向了白沫先。

上一世害得她家破人亡的那些人,如今都一个个尽数被顾眉生拿捏在了掌心里。

史文云替顾礼墨顶了罪,一生清誉被毁损殆尽,半生所学和事业也都尽数付了流水。

他的下场,正如上一世,顾眉生因为他的陷害而受尽屈辱入狱。

史文云虽然身在牢狱之中,但日子依旧不好过。赵春拿了顾眉生很大的一笔钱,联系了牢狱中所有认识与不认识的人,目的就是要令关在狱中的史文云求生不愿,求死无门。

有时,史文云在狱中被打得还剩下一口气,狱警才会适时出现保住他的命。别的人都有亲戚家人探视,史文云在荣城只有曳然一身。

身上被打得再惨,他也找不到任何人哭诉心疼。

终于有一次,顾眉生去狱中探视他。史文云此时已经消瘦得成了皮包骨,毒瘾折磨得他不成人形,每日明着暗着的毒打侮辱,冤枉诋毁逼得他一心只想求死。

看到顾眉生,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声音沙哑而撕裂:“求你了,让我死了吧。”

顾眉生穿一件短袖紧身的黑色上衣,搭配着一条裸粉色的纱织长裙,她站在空寂无人的走廊中,面色清冷地看着眼前的史文云。

走廊里实在太寂静了,就连她若有似无吐出的气息都仿佛有着高远的回声。

她冷眼望着这一刻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史文云,说:“不论你信不信,你如今正在经受着的一切折磨,正是我曾经也承受过的。”

“不来这里,不看到里面那些人的现实嘴脸,你永远不会知道,原来这凡世之中也有地狱。”顾眉生轻轻自嘲,“原来这就是电影和小说里说的人间炼狱。”

“身上的囚服永远染着从你体内新鲜涌出的鲜血。你一眼望去,分明四周连一个人都不认识,可他们手中的刀片凶器却总是不约而同地朝着你的血肉之躯刺来。”

“别怕。”顾眉生实在太残忍,她冷声对史文云道:“伤着痛着,你慢慢就会习惯的。你要是想自寻短见,我会即刻送顾礼墨进来陪你。”

她转身离去前,又对史文云:“你也别指望能够在死后见到何美琪。相信我,地狱大得离谱,你根本找不到她的。”

顾眉生走出牢房,有狱警毕恭毕敬地为她开门。

她刚刚走到停车场,就看到一个人影突然朝着她冲了过来。蒋梨满眼猩红,气急败坏地瞪着她:“顾眉生,你这个贱人!你彻底毁了我!”

蒋梨手里的一把水果刀只差一点点就会插进顾眉生的体内。

顾眉生本能地伸出手臂去挡,水果刀一下刺进了她的皮肉之中,鲜血顺着黑色衣袖缓缓滴落在地。顾眉生一个用力的旋脚狠狠地踢在蒋梨的心窝处,只听得这女人闷闷哼了一声,整个人随即跌坐在地上。

蒋梨唇齿间尝到一股甜腥味,她徒手去抹,手心间是刺目鲜血。

很快有警察过来把蒋梨制服。蒋梨歇斯底里地挣扎着,双眸间充满了怨怒和仇恨,死死地盯着顾眉生:“顾眉生,你一定不得好死!一定会不得好死!”

身旁,有年轻的医护人员望着顾眉生受了伤的手臂:“小姐,你还是去医院消个毒吧。”

顾眉生看了眼自己血肉模糊的左手臂,点点头:“好吧。”好在只是皮外伤,纱布包裹的伤口藏在她黑长衣袖下,若不仔细端详根本看不出来异常。

晚上回到华庭一号,幸好栾亦然还没有回来。顾眉生走进浴室锁了门,用保鲜膜一层又一层包裹住左手上的伤口,然后洗澡,换家居服,走进厨房准备晚餐。

冰箱里有母亲张小曼派人从秋波弄送来的新鲜食材。顾眉生选了西红柿,紫甘蓝和牛肉做了两个帕尼尼,又用牛油果拌了一个蔬菜沙拉。

栾亦然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一大份罗宋汤,一个蔬菜沙拉还有两个帕尼尼。

男人爱极了顾眉生的这一份宜室宜家,他笑着走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说:“你先吃,我去洗个澡。”

吃过饭,趁着栾亦然洗碗的空档,顾眉生走进浴室抱起两人换下来的衣服准备去洗。她将衣服一件件放进洗衣机的时候,忽然闻到了栾亦然的黑色衬衫上有一股格外熟悉的淡淡血腥味。

她轻敛了眉,将衬衫高高举起放在灯光下仔细地看,最后在他右边的衣袖上发现了一大滩颜色偏深的干涸血迹。

他怎么也会受伤了呢?顾眉生将他的衣服浸在冷水里,果然很快便看到了清澈的水变成了鲜红色。

她轻叹口气,起身回到屋里时,栾亦然正拿着一盘洗干净的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

寒夜显得有些漫长,顾眉生对栾亦然说:“不如出去看场电影。”

两人穿最家常的衣服步行去附近的影院看戏,电影院里,顾眉生受了伤的左手被男人受了伤的右手牢牢地握着。

偶尔不小心的摩擦间,顾眉生甚至能感受得到他外套下那一层层薄薄的纱布。她转眸看他,却见男人同样微笑看向她,头凑近,爱怜万分地亲了亲她的唇角。

散场的时候,顾眉生已经倚在男人肩上睡着了。栾亦然这才轻手轻脚地掀开她左手的衣袖,仔细地查看顾眉生手上的伤患。

身旁不时有人离场,每个人经过他们这对恋人身旁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短暂地驻足凝视。

这一年的11月,陌生人眼中的栾亦然和顾眉生:相濡以沫,情爱深种。

实在不忍心搅扰了她的好梦,栾亦然就这样背着女孩一路从影院走回了家中。

一整夜好睡无梦。第二天,顾眉生趁着栾亦然去IT部与邵云开会的空隙,找到了殷实,问他:“栾亦然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殷实迟疑:“这个……”

顾眉生凝着他:“不好说还是不愿意说?”

殷实摇了摇头,他忽然大胆地抬起头望着顾眉生,说:“我真的从来没见过老板这样喜欢在意过一个人。昨天,他听说你的手被蒋梨用刀割伤了,良久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我想着,他多半是心里内疚疼惜,没有将你保护好,害得你受伤。”

“我是实在没有料到啊:他居然会拿起了办公桌上拆信件用的刀片,划伤了自己的右臂,他甚至还问来报信的人:眉生手臂上是多深的伤口呢?”

顾眉生简直不敢置信:“你是说,他自己割伤了自己的右臂?”

殷实轻轻点头:“我跟着老板很多年,他一直是这样对自己特别狠的人。”

顾眉生情不自禁地敛了眉:“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殷实叹了口气,道:“可能他觉得只有这样他心里才会好过一些,总比让他徒然地看着你受伤要好过一点。至少,他能真切地知道你的伤口究竟有多疼。这或许就是真正感同身受的意思吧。”

顾眉生无声挥手让殷实离开,她撑着脸沉默坐着,眼眶湿润,眸间有酸涩的,却强忍着不愿意轻易落下的泪水。

她想哭。

她因为心疼栾亦然那份格外执拗的傻气所以想哭。

顾眉生起身,大步流星往IT部邵云的办公室走去。

这一次,那三个新来的女工程师终于近距离地见到了顾眉生。

三个女子望着顾眉生精致艳丽的眉眼和五官,悄悄咋舌。

上帝造顾眉生的时候实在太用心了。

不染自红的芙蓉面,胭脂唇,眸眼浩渺若星月姣姣;还有她身上那件米白色马海毛的秋裙,将她胜雪的肌肤衬得像海棠花瓣那样的娇艳诱人。

这女子美好地连同为女性的她们都忍不住要动心了。哎,这样的发现,未免太令她们怅然所失了。

栾亦然看到顾眉生突然出现倒是有些意外的,他站起身,问道:“怎么到这里来了?”

眉生眸光濯濯,她需要很克制才能令自己不至于在人前失了控。好在邵云是个会看眼色的,半领半赶着众人走出了办公室。

随着一声关门的响声,顾眉生眸眼红红的,走到男人面前,踮起脚尖,红唇紧紧地贴住了男人的嘴巴。

咸咸的眼泪顺着两人紧贴的面容缓缓而下,潮湿了她,淋润了他。

男人伸出强壮双臂将顾眉生用力地揽在怀里,狂热的吻像台风过境,热潮席卷,风声缠绵,在恋人心中奏起了最澎湃起伏的交响曲。

顾眉生被他吻的双唇隐隐滚烫泛疼的时候,忽然在想:他们明明都是性子冷冽少语,淡薄寡情的人。

怎么一遇上彼此,却竟然会同时爱的这样用力,爱得倾尽了各自的所有。

爱得浑然忘了自我。

情绪终于平息之后,两人忽然相视而笑。他们各自伸出自己的左手和右手,白色纱布一层层,连纹路和形状都仿佛一模一样。

栾亦然用钢笔在她的手臂上写:闲居日清净,竹声悠悠亦然。

顾眉生爱不释手,每每工作空闲下来,就会忍不住去看一眼纱布上的字。

顾眉生21岁这一年的11月20日,她在下班后去了一次纹身馆,她在自己的左边锁骨处纹上了四个字:悠悠亦然。

她是这座城里身价最高的未婚妙龄女子,几乎所有认识顾眉生的人都说这个女子美艳不可方物,却心肠歹毒,阴狠手辣,是个极难缠的人物。

但在栾亦然这里,顾眉生所有的难缠都悉数化成了柔情。

11月下旬,栾亦然去看守所见了蒋梨。

蒋梨看到他像是看见了救星,她说:“你救救我,以后无论你想要怎么利用我,想要我怎么替你对付白沫先,我都绝无二话。”

“顾眉生太狠了。白沫先知道我要陷害他,他是绝对不会轻饶了我的……”

栾亦然挑眉,明显不相信这女人所说的话。

他将一把枪扔到蒋梨的面前,“你当初怎么用刀割伤了眉生的手,你现在就怎么用这只枪在你自己的四肢上打四个洞。”

蒋梨恐惧地瞪大眸,“凭什么?!要不是顾眉生,我今天何至于落到这副田地?!”

栾亦然可听不得有人在他面前诋毁顾眉生。

他一个扬手甩了这女人一掌,双眸又冷又深:“忘了告诉你,我可不是君子,哪怕面对着女人,该打我也是照样会打的。”

“怎么样?四枪,换你一条命,这个买卖你依然有得赚。”

蒋梨摇头:“不,这四枪打下去,我就算不死怕也是残废了。那倒还不如死了干净!”

栾亦然不置可否的拿回了那把枪。他当着蒋梨的面拆了膛,勾唇笑了笑,“其实,这里面原本是没有子弹的。你刚刚若是有胆子朝着自己开枪,完全可以毫发无伤,又能让我帮你这个忙。”

蒋梨瞠目结舌。栾亦然出牌完全不按常规逻辑,令她完全琢磨不透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的心思。

这时,栾亦然从风衣的口袋中掏出四颗子弹,一个个装进了枪里,然后熟练地上膛。在蒋梨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飞快瞬间,他已经开了枪,每一枪都无比精准地打在了蒋梨的骨骼连接处。

栾亦然面无表情地望着因为受了枪伤而疼得匍匐在地,连呻吟都发不出一声的蒋梨,然后转身对守在外面的两个狱警说:“先把她抬出去,后面的事我自会处理。”

当天夜里,陈越晚上回家,经过小区附近的一个垃圾回收站时,在夜色中发现了隐埋在垃圾堆里轻轻蠕动着的一个人影。

他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过去,却意外发现那浑身是血,失去意识倒在垃圾堆中间的女人,竟然是蒋梨。

陈越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心中思量半天,决定先将奄奄一息的蒋梨送去医院,然后才给顾鸿华打了电话。

顾鸿华听完了陈越的话,重重地叹了口气,道:“陈越啊陈越,你这是中了栾亦然的计却还不自知。你这段时间就暂时先不要去公司了,不然就算被眉生知道这件事,她也不会出手保你的。”

陈越表示不明白。

顾鸿华却已经在那一头挂断了电话。周末来临的时候,栾亦然陪着顾眉生回秋波弄。

吃过晚饭,顾鸿华看了眼气定神闲的栾亦然:“陪我去书房下盘棋?”

栾亦然淡笑着答应了:“可以。”

棋盘摆上后,棋行一半,顾鸿华开口道:“你这一招借刀杀人实在玩得极妙啊。”

栾亦然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望着举棋犹疑的顾鸿华,说:“彼此彼此,而已。”

顾鸿华在满盘黑子围攻的劣势下落下一颗白棋,抬起头看向了栾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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