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杀人立威(一)
靖边堡的一众武官们开完会,便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营区去歇息去也。
第二日一大早,雄鸡鸣唱,军号嘹亮,靖边堡军的兵士们听到军号声,便各自起身来到军营旁边儿的空地上参加早锻炼,这个早锻炼的过程,刘仁玉其实并未要求王左挂所部新附军也参加。
但是王左挂自己积极要求进步,哪怕是刘仁玉没发话,他也命令自己的手下们都起来参加训练。
对于他们这些新附军来说,尽快融入靖边堡军的核心系统是他们每个人的梦想,他们也想身披三层盔甲,成为刘仁玉心目中的自己人。
对于王左挂等人的小心思,刘仁玉大致上清楚,王左挂和他的手下们现在都是临时工,他们都想转正,所以至少态度一定会很端正,而且干活儿也会很认真。
刘仁玉认为,王左挂这些乙等军可以跟甲等军形成一个竞争关系,不管这个竞争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至少甲等军不会懈怠,不会骄傲自满,而且乙等军的存在也可以抑制李继业等这些老兄弟的势力,形成制衡。
所以当杨德胜嘀嘀咕咕地说:“大人,王左挂所部乙等军为何要跟着咱们一起操演,不是说他们三日一操的吗?”的时候。
刘仁玉淡淡道:“左挂所部知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个道理,这很不错!而且他们练得好了,你不就有了可以依靠的精锐友军吗?所以这是好事儿嘛,让他们跟着练就是了。”
于是当靖边堡的甲等军在训练的时候,王左挂所部的兵士们便跟着有样学样,负重跑,障碍跑,俯卧撑,仰卧起坐,这一轮训练搞下来,靖边堡甲等军的兵士们面不改色心不跳,仍然留有余力,反观王左挂所部乙等军,却早已累的半死不活。
“嘿嘿,一群娘们儿!”张铁牛看一看瘫软在地的王左挂所部人马,暗暗鄙夷道。
其他靖边堡甲等军的官兵们也是冷眼看着王左挂所部兵士闹笑话。
王左挂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刘仁玉就带着500.人还有他手下的200人就敢打数万流贼了。
他娘的靖边堡军半日的训练量都快抵得上他从前当官军时一个月的训练量了。
王左挂见自己的兵士们都累的跟死狗似的,知道他们没法再坚持,于是他十分干脆地带着手下们退出训练,专心致志地去制作京观去也。
刘仁玉见王左挂所部坚持不住,退出训练,也不多说什么,肯不肯练是态度问题,练不练的下去那就是能力问题了。
现在扛不住,以后多练几次就好了。
王左挂走了以后,刘仁玉继续看着自己的兵士们训练。
此时,延安城门早已打开,这座大城的城门口立马就车水马龙,人流量极大,而进出延安城的百姓们路过军营时,看到靖边堡军这等别开生面儿的训练方式,无不驻足观看一阵。
刘仁玉望见这些个对着临时制作的单双杠指指点点的百姓,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那一次在绥德城下的足球赛,于是他就又在想着这次要不要也搞一次足球赛,让延安人民看看热闹,他顺便也可以赚点儿小钱儿。
当刘仁玉正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操办一次足球赛的时候,在其他地方别立一营的刘仁杰忽然一溜小跑地奔至刘仁玉身边儿,似笑非笑,神情怪异地对着刘仁玉道:“大人,卑职有事禀报。”
“仁杰,你有何事?只管说就是了。”
“大人,郝夫人让我来跟您说,她们这些女子不能白吃咱们的饭,她们要找点儿事情做。”
“找什么事情做?军营里能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女人做的?”刘仁玉思想比较纯洁,并没有想到营妓这种职业。
“大人,郝夫人说可以帮咱们浆洗衣服,也可以做做饭。”
“大可不必,咱们那些换下来的白衣服,沾了血,洗不干净,做饭自有火兵来负责,何需她们帮忙!”刘仁玉摆摆手,不同意道。
“大人,不管您同不同意,郝夫人已经带领着那些女子挨个儿进入军营把脏衣服都收走了,而且还有几个女子径自跑去帮着火兵造饭。”刘仁杰苦着脸,无可奈何地回复道。
“什么!?军营重地,这些女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进了营帐,这还得了,你马上去把她们劝走,如果不走,就他娘的把她们轰走。”刘仁玉黑着脸说道。
“大人,您说要把咱们这些苦命女子轰走,是吗?”
刘仁玉话音未落,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女中音,他循着声音的来源定睛一看,却不是郝梦龄郝夫人是谁。
“没啊!我可没说要把你们轰走,是吧,仁杰,我说过这种话吗?”刘仁玉没想到郝夫人来了,便马上改口道。
“大人,您没有说过这种话。”刘仁杰涨红着脸,轻声回复道。
郝夫人见刘仁玉还在遮掩,便轻笑一下,然后说道:“大人,咱们这些苦命女子被人强占,名节有亏,必然会被人看不起,这个咱们心里也清楚,可是咱们毕竟吃了您的饭,总要帮您做点儿事儿才好,不然心里总还是过意不去。不过,如果大人您嫌弃咱们身子脏,咱们就不进军营便是了。”
却说这郝夫人开始说话的时候还在笑,可是说到后来的时候,却忽然眼圈儿一红,眼泪儿就跟断线的风筝一样,扑棱棱地往下掉。
“别啊!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们呢?我只是想跟你们说,你们都是容色秀丽的妙人儿,军营里又都是粗汉,现在这些个粗汉都是我的人,还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来,不过随后我延绥大军就会来。新来的大军中,有些兵士跟流贼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你们最好在我给你们指定的军营里面儿待着,不然生出事端来,我很麻烦的。如果你们硬要做点儿事,不妨等咱们回到了靖边堡再行计较可好?”
刘仁玉见郝夫人的眼睛跟水龙头一样,一言不合就眼泪直流,便赶紧温言相劝。
“既如此,那小女子便带着姐妹们回到营地里待着去了。”郝梦龄见刘仁玉说的在理儿,便应承一声,然后便施施然地施礼告别而去。
刘仁玉等郝夫人走远了,才对着刘仁杰道:“洪军门带着大军就快到了,你一定要看管好这些女子,可不能让他们在其他几部人马面前出现,如果她们不听劝,就锁拿起来,你要是下不去手,就让王左挂派人帮忙,你可记下了?”
“是,大人。卑职记下了”刘仁杰应声道。
“恩,甚好。走吧,随我去看看王左挂的京观做的如何了。”
“是,大人。”刘仁杰答应一声,便跟着刘仁玉一起去看京观。
刘家二位将主行至军营东侧,发现王左挂找了一些个板凳,条凳,桌子,4000多颗人头,被由低到高,依次放在地上,板凳上,条凳上,桌子上,密密匝匝,看着非常碜人。
刘仁玉看了一阵,身上不由自主地起了鸡皮疙瘩。
“左挂,你这京观做的不错。我看着都觉得有些瘆人,料想那些个固原兵们看了,也会觉得震撼,你很会办事。”刘仁玉表扬王左挂道。
“大人,您觉得满意就好。”王左挂得了刘仁玉的表扬,便眉开眼笑地回复一句道。
“嗯,洪军门他们也应该到了吧?”刘仁玉望着东面儿,喃喃自语道。
而正在刘仁玉还在想着洪承畴何时会到的时候,忽然有一队骑兵自东面儿飞驰而来。
刘仁玉定睛一看,发现来者正是前往清涧去报信的孙无病。
孙无病望见刘仁玉便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大人,卑职已经将咱们得胜的消息禀报给洪军门,洪军门正带着人前往延安,预计明日就可以赶到延安。”
“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好生歇息一下。”
“是,大人。”孙无病得令,便带着几员骑士,进入兵营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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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涧去往延安的官道之上,一支约摸有3000人的军队正沿着道路蜿蜒而行,这支队伍中走在最前面儿的是一个身穿绯红色官袍,头戴乌纱帽骑着马的中年文官。
这个红袍文官的左手边儿是一员须发皆白,穿着高级武将服色的武官,这二位身后,是7位较为年轻的中年武将。在他们的后面儿,便是3000多名马步军。
这支队伍便是由清涧前往延安的延绥军镇主力大军了。
却说那日孙无病带着几员骑士奔至清涧城外的延绥军镇大军营寨左近,活泼好动的孙无病一看到人就大声喊道:“大捷,大捷,我靖边堡军700劲卒大破数万流贼,杀敌无数。”
孙无病一路走,就一路大声喊着这句话。
军营里面儿的所有官兵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全部都呆若木鸡,简直不能置信,后来孙无病又大声喊了一阵,所有的兵士们才怀着或者惊愕,或者惊喜,或者惊吓等等各式各样的情感来看待这场胜利。
以700人击败3万流贼,而且还是王嘉胤这等巨贼,靖边堡军实在是太厉害了。这是延绥军镇兵士们心中普遍的想法。
却说这孙无病很是喊了一阵之后,便被营官儿带至洪承畴的中军大帐。
一直在营帐中焦急地等待着延安那边儿战果的洪承畴见着孙无病便急急问道:“如何?你们打得如何?”
“回军门的话,我军大获全胜,王嘉胤那厮仅以身免,我军斩获无算,延安之围已解,我家大人请军门去延安主持大局。”孙无病笑的跟朵花儿似的跌声说道。
“嘭!”一直侧耳倾听的洪承畴听完了孙无病的汇报,先是大力拍了一下桌子,然后他大笑一声,朗声道:“好!仁玉真虎将也,你们靖边堡军真虎贲也!来啊,把这位使者带下去,好生款待。”
“是,军门。”一名亲卫得令,便笑眯眯地对着孙无病道:“请随我来!”
“好咧。”孙无病跟洪承畴施上一礼,然后便乐呵呵地跟着那名亲卫走出了营帐。
洪承畴待孙无病走了以后,马上又对一名亲卫道:“去,把杜总镇,还有其他军将都叫来,我要议事。”
“是,军门。”那名亲卫得令,便径自去叫人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