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遗弃神迹
赵烁听了。一下子就慌了手脚。忙回身去翻包搜袋的找。口里说:“那药倒是还有剩下的。但不知是合不合得着她的病……”
秋菊见了。心里暗暗发笑。又说:“小姐还写了个字条儿。赵恩公看看就知到合不合了。”说着。把那方胜儿递给了赵公子。
赵烁听说。忙接过字条儿。拆开一看。原來是一首长相思。一读。全都明白了。倒是心下却犹豫起來……
秋菊见了。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曳着公子就往外走。口里说:“到底合不合。这还是要恩公去看一看才知到。要真是用错了药。那也是了不得的。可小姐哭成这样儿。咱也沒法儿……”
说着。拉起赵烁就走。事情來得那么突然。听说小姐哭得那么厉害。也容不得公子多想。半拉半就的。就來到二小姐房里了。
二小姐正对灯独坐。等待秋菊回來。听得脚步声响。回身一看。原來跟着一同前來的还有一位赵大哥。一时间倒吓得心里“格登、格登”的跳。忙不迭的起立相迎。唤了声:“赵大哥……”
秋菊忙的悄声对公子说:“人有三急。赵恩公先替小姐看病。小婢去方便方便再回來。”说了。也沒等公子答话。反扣了房门。便回自己房里去了。
这一宵。真个是:落红片片。春满人间。鹣偎鲽拥。雨覆云翻。待到那星移斗转银汉斜横。乌啼月落更漏残……第二天。快天亮时秋菊才悄悄地回來开了门扣。里面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房内两个人知道之外。局外人是谁也不知到的了。
次日清晨。符家上上下下都忙着起了个大早。要为赵恩公、大姑爷两人打点行装。里里外外忙忙碌碌。大小姐窝在房中哭了个昏天黑地。缠绵难舍。弄得柴大姑爷半天都出不了房门。
而二小姐却是哑子吃黄莲。朝朝暮暮诗酒唱酬了半个多月的赵大哥。昨夜刚刚的暗度陈仓成好事。今朝便要劳燕分飞痛别离。大姐和姐夫分别。要哭。是光明正大的。尽管哭它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哭它个山崩地陷。江河倒流。那是谁也不能非议的。而二小姐的眼泪却只能暗暗地往肚子里吞。这叫做有苦自己知。这苦才真叫苦的惨呢。
赵烁清早就來到马槽照看着家人看好他的宝马。回到客房照看一下符府家人替自己收拾行李。搬到前厅。不一会。符员外父子三人出來话别。当着众人的面。二小姐本想强颜欢笑。但要忍得住眼泪不流出來都千艰万难。更根本是无法妆出个笑脸來的了。待到柴荣夫妇出來时。大小姐本來已哭了个通宵达旦。双眼已经又红又肿。柴姑爷劝了半天。好不容易刚刚收了泪。强撑住出來为他兄弟俩送行。谁知一听他们话到别离。忍不住又泪如雨下。她这一哭不打紧。可就烫着了二小姐。
二小姐本來就是最该哭的。但不能哭。不敢哭。这是最苦的事。这下可好了。大庭广众之下。大姐这一哭。她无须避忌了。扑到大姐身上。抱成一团。哭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直哭了个三山五岳动容。铁石人儿伤心。满堂上下。无不陪着落泪。
众人都只道是姐妹情深。二小姐姐妹情深。现在是可怜大姐夫妻痛惜别离。陪着她洒这一掬同情泪的。而二小姐真的哭什么。那就只有她和赵公子。秋菊三个人知道了。
哭过好大一会。好不容易劝住了。延到午后时分。这才收拾齐备行装。两位男子汉辞别了符家众人。往西而去。
两位毕竟都是英雄气度。丈夫心性的男子汉。虽然一个明娶了美娇妻。一个暗恋着悄小姐。如今为奔前程离开安乐窝。反倒觉一身轻快。轻骑快步。傍晚时分來到汜水镇歇了下來。打算明早过河。可是。听店家说:由于刘知远在河东立了大汉国。把晋阳作为京都。改称“北京”。萧翰为防汉兵南渡。这一带黄河沿岸都有驻兵把守。禁止行人往來。
二人听了。只好另作计算。次日早起、便直奔孟津而去。晌午后來至偃师城下。只见城门侧面张挂着一张榜文。好些人围在那里观看。两人下了马。拉着缰。也走前去看。谁料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榜文上端画的一个红脸汉子。正是赵烁。下面写着赵烁中元节大闹汴京。杀人无数……现在行文捉拿……
柴荣还未看完。暗地拉了赵烁一把。走离了人群。说:“二弟。写的是捉你呢。还看。咱们往别路走吧。”
赵烁笑道:“萧翰这贼子。嫌俺打死了他的侄子。还要行文天下替俺广告……”
话未说完。守榜一个士兵眼尖。一眼看出了赵公子。大喊:“这个红脸的就是榜文上的赵烁。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他这一喊。吓的看榜的人都跑开了。柴、赵二人也连忙腾身上马。城门口的士兵听了。都哄了起來。三五十个。舞枪弄棍的围了上來。赵烁眼快。只见一个原來坐在城门口那里的头目。有点面熟。沒奔过來。反倒跑进城里去了……
那几十个士兵。不知天高地厚。只在那里吆喝:“下马。下马。让老子看看你是不是赵烁。”
正吵嚷着。这时。城楼上传來一声呼喊:“弟兄们。别让他跑了。那红脸的就是赵烁。抓住了重重有赏的。”
赵烁抬头看时。原來就是往城内跑的那个头目儿。怪不得有点儿面熟。原來就是白虎冈上挨了一棒的庞虎。不禁哈哈大笑:“我估量是谁。原來是你这个小山贼。來。來。來。快快下來。你爷爷我前儿那一棍饶你不死。今日狭路相逢再赏你一棍。送你回老家。”
那些小兵们听了。一下子呆着。都不敢动手。庞虎老羞成怒。大喊道:“别听他胡说。他就是钦犯。捉住了个个人都有赏。”
那些士兵听了。又都哄了上來。看见柴荣早已横枪勒马。准备撕杀。赵烁横棍在手向柴荣说:“大哥。你往后退退。这几个毛毛头的。让小弟摆平它就是了。”回头对那些士兵说:“你们别听庞虎哪狗娘养的嚎叫。都滚回城门口哪儿站着吧。要活命的别在马前挡道。本公子今天不想开杀戒。也不想进城了……”
庞虎听了。心中不忿。又在城上吆喝着士兵向前。那些士兵听了。不知天高地厚。听了庞虎吆喝。又冲了上來。惹得赵烁性起。把浑铁棒使开一路小旋风路数。几个士兵手中武器碰着的都打飞了。大吃一惊。一声呐喊。都往后退去。庞虎在城楼上见了。不禁大怒。连喊:“放箭。放箭。”城楼上几个弓箭手忙忙的站到了城垛上來。
两位公子都是知兵的。听说要放箭。知道居高临下。不好对付。还是走为上着。把马一夹。早离了一箭之地。那城上射來的箭。纷纷落到后面。城下那些士兵领教了一路棍法。再也不敢向前來了。
两位公子计议一下。知道洛阳还是萧翰的地盘。这一带河岸都是不许过渡的。为免麻烦。附近州县还是绕道而行为好。于是。转向南下。取道龙门伊川。绕过华山北上。从蒲州过河。
果然。避开了官道。什么麻烦都沒有。只是一些零星小贼、土霸。看见两位人雄马壮的。轻易也不敢向前來招惹。这样。平平静静地走了两天。这日晌午。來到华山脚下。只见西岳道观门前。正逢集市。十分热闹。二人找了一处馆子。填饱了肚子。四处闲逛。只见道观门口旁边一位青年道士。桌上摆着一盘棋。正与一位俗家对弈着。后面挂着一面白布帘子。上首写着:恭候天下高手赐教八个大字。
布帘下面还写了:两位主帅决雌雄。卫士相随镇九宫。象跨方田隔南北。车行直道任西东。马经斜日防边塞。炮越重洋利远攻。兵卒勇前无退缩。渡河一步可横通……
二位公子看了。饶有兴趣。便凑了前去观战。看了几着。赵烁轻声向柴荣笑道:“大哥。别看这布帘子上写的头头是道。可这道士下出的招数却不见得怎么样。”
柴荣也在看着。听赵烁一说。点头微笑。正要答话。却见那位与道士对弈的客人已推盘认负。向桌上放下一锭银子。端起桌上那碗茶。仰首喝尽。拱手道谢。作别而去。心下大异。对着赵烁说:“二弟。这个道士倒是來头不小。棋艺不精。却又放赌。每注还赌一锭银子……”
赵烁也大觉诧异。却忍耐不住。便问那道士:“请问这位道长。你这儿是每局设彩几?银子的。”
那道士听得发问。抬头看时。见是两位锦衣公子。含笑答道:“非也、非也。这是家师日常在此消闲。与有缘过客手谈……”
柴荣说:“适才所见那位客人。输棋之后。放下一锭银子才去的。这不分明就是博彩。”
道士说:“非也、非也……”
这正是:红粉佳人偏多恨。借得关睢惜别离。